不一会儿指挥部传来命令,除了留下现场检测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人都归队。
几个小时之后,在指挥中心里众人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老人,过去两个小时里,秦祥和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容颜似乎瞬间苍老了很多,坐在那里似乎一尊枯木。
老人中间丧偶,膝下无子,秦祥林和陈瑞希是他最亲的侄儿和外甥,他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出息,本来他把山村未来的希望寄托在这两个大学生身上,现在一个死了,一个被关押,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将军道,“你们回来之前已经跟老人说明了现在的情况,这么大的变故下,老人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坐在哪里不吭一声。”
张教授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让他静静地在那里不去打搅,应该是最好的安慰了。
靳国强小声问:“要不要带他跟陈瑞希见个面?”这个铁汉做事雷厉风行,但是此时却展现了柔情的一面。
将军不语,看来是默认了。虽然他戎马一生,见过了太多的生死,但是人又孰能无情?
在村支部里两人见面了,一直表现坚强的陈瑞希一下跪倒在二舅的跟前,双手抱着两腿痛哭。
而一直面无表情,木木呆呆的秦祥和也是老泪纵横,嘶着嗓子喊:“这是咋的了,这是咋的了,造的什么孽啊!!!”
众人不忍再看这画面,纷纷退出屋子,在院子里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指挥部传来讯令,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山顶和湖里的采样工作已经安排专门的部门去完成,搜集的大量采样将进行进一步的化验。深水探测人员也将在半日内将赶到,进行后续的探测工作。
目前搜集到的样本和数据要进行后期处理、分析,需要一些高精的仪器设备才能完成,这里的条件没法满足。因此相关人员和资料运回省城继续研究。
接下来会有专业的队伍处理剩下的工作,当然,这些已经不是梓杨他们能参与的了。
靳国强来到他们的帐篷,问他们是否愿意跟随直升机回去,其实这是客气的说法,本身运送他们出山就是将军的命令。
与来时的落魄不同,这次出山,一干人坐的是那架米-17运输直升机。飞机上除了梓杨等人之外,还有大量的采集样本。
张教授特别问了下靳国强,直升机是否能从天池顶上飞过,要观察下山顶全貌。
靳国强示意驾驶员在山顶上盘旋了半天后才正式返程。
在返程途中突然又接到上级指示,因为事件的机密性和敏感性太高,所有队伍和人员不必返回省城,直接在县城就地展开后续工作,需要的人力和设备不日即将运到。上级已经安排人在县城专门开辟了指挥所和研究中心。
指挥部临时辟出的地点是一个废旧的纺织厂,由于经济效益不好已经倒闭,现在厂房附近已经有一批武警在站岗,全是新的面孔,靳国强的那批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厂房虽然废弃,但是里面建筑林立,看得出鼎盛时期规模也挺大。
上级已经在厂房里搭设了临时的冷藏室,化学检验室,样品检测室,还有几台梓杨从来没见过的电脑。
这个地方还专门设置了隔离室和无菌实验室,甚至临时宿舍里也是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看来上级想的很周到,这里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作为指挥中心的后备方案之一。
不日,相关的采样材料和尸体样本,化验需要的各种仪器就通过卡车、直升机等浩浩荡荡地运送进来。
看到这些梓杨才明白上层的真正用意,这种规模的行动如果在省城这种地方,早就被媒体和好奇的路人给捅到网络上去了。
在这种人口只有几十万、相对落后的小县城,媒体说不定就那么几家,上级一打招呼,没人敢胡言乱语,相对来说更容易控制。
隔壁老王倒是没有体会到上级的真正用意,反而挖苦靳国强道:“没想到军队认真起来,效率还是挺高的嘛!”
因为张教授还要参与接下来的工作,所以梓杨跟老王他们作为“随从人员”也不能走。出于保密的需要,厂房实行军事化封闭管理。
接下来的日子就乏善可陈,所有人只能住在临时宿舍里,吃喝都有专门的人运送进出,虽然不再是军粮,但是也算不上可口。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们只能在厂区里枯等,连走路都有人监视,娱乐更谈不上了。
老王感觉自己是被软禁在这里了,只能祈祷张教授一帮人尽快研究出结果来,不然在这被囚禁个一年半载的,青春都给耽误了。
靳国强作为军事方面的负责人,在更科学更专业的领域也插不上手,而且现在外边站岗的是常规部队,他们的小组已经召回,他在这里竟然也显得有点多余。
相对于其他人整天忙忙碌碌进进出出,这三个人反而闲云野鹤般无所事事。
当然还有小黑,他是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人物,只有吃饭的时候,大家才会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小黑吃饭很有“特点”,一碗米饭三秒就能刨完。
这老王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没事儿就撩梓杨,要跟他玩游戏,不是斗地主,就是扎金花,要么就是五子棋,反正就是些低级趣味。
而梓杨对他已经免疫,不管如何挑逗就是不搭理。
没想到这家伙耐不住寂寞,竟然鼓起勇气开始跟黑面包公靳国强交往起来。还缠着人家要切磋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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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湖底深渊
这靳国强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军人,其实本质上也是喜欢聊天喝酒打屁的年轻人。没接触几次,跟老王竟然一拍即合。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弱点,看似坚强的人,如果你触碰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也会展示出“温情”的一面。
老王跟靳国强两个人沟通的方式,就是喝酒。
喝了几次酒之后,这两个本来互相看不顺眼、身份地位天差地远的对头,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这个明明只有三十多,但是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岁的年轻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交往,被老王灌的,几次动了真性情。
当然老王也好不到哪里去,几次都是被靳国强背回宿舍。
老王就是这样的一个实诚人,别人跟他说点心里话,他就把自己小时候偷隔壁邻居家老母鸡这样的事儿都告诉了人家。
梓杨酒量不行,所以每次他们两个人开始敬酒的时候他就远远躲开,即使偶尔陪坐他也只是在旁边光吃菜。
老王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厉害了我的哥,这么年轻就做到少校军衔,前途无量啊。”
靳国强摇头苦笑,军旅生活虽然是他年少时的梦想,但是时间长了也是枯燥单一。经历了血与火的历练之后,很难再像正常人那样面对生活。
他从二十来岁大学应招入伍,因为文化水平高,加上从小就有武术功底,阴阳差错进了特种部队,十来年休假加起来只有十几天,加上极端保密的工作,十年如一日地训练,演习,出任务,除了工作之外,很少与外界交流,所以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处男?)一个。
梓杨明白为什么老王能跟靳指导搭上火了,这家伙那点三脚猫功夫跟这位深藏不露的雪豹突击队精英切磋不上的,不是一个档次。肯定整天在靳指导面前吹嘘大学里的花花世界和自己勾女的辉煌经历,而且把这些经历添油加醋了十倍还不止,让这个心如石佛的人都动摇了根基。
就这样过了半拉月,整天看隔壁老王在靳国强面前唾沫飞溅地吹牛逼,而靳国强是个极好的听众,不管老王怎么吹都是面不改色,既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也没有表现出很喜欢。
这半个月的切磋下来,老王的武艺没什么长进,但是喝酒的功夫却突飞猛涨,以前每次都是横着回宿舍,现在扶着墙勉强能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