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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没了阻挡,外面的山精和一大群恶鬼,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蜂拥冲了进来。
最后一刻我反而不害怕了,心神宁静,只想着一个问题,被恶鬼缠杀是什么滋味,我也会变成鬼吗?
在这个时候,木屋门开了,张宏抱着一个黑色骨瓮出来,他往地上一放,缓缓打开瓮盖。
有一团阴森的东西从里面出来,随风而来,脚不沾地。这是张宏的本命鬼吗?我在舍利子的帮助下,短暂得到了阴阳眼,能看到。
等那东西近前时,我才看清是什么,全身冒寒气。这东西略成人形,大概也就是十岁小孩的个头,眉眼却是成年人的,我认出他是谁了。
竟然是素班。
素班是张宏的本命鬼!
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事似乎这一瞬间都能串在一起。素班当时死在张宏的院子里,他临死前知道难逃一死,自弃肉身,魂魄不散成了小鬼,居然被张宏养了起来。
后来的事大概能明了,张宏有了素班的小鬼相助,他的法术自然一日千里,后来得到了《万经之经》,更是如虎添翼。
此刻,素班的阴灵缓缓走到界线口,正和白色的山精对上。山精一看到他,猛然停下来,极为震惊。
我喉头咯咯响,山精是阿赞汶洛的本命鬼,阿赞汶洛是谁,他就是素班的父亲!
我抬眼看向远处的阿赞汶洛,他也呆住了,扇子不在飞舞,目光紧紧盯着素班的阴魂。
素班的阴灵径直出了村口,缓缓向着阿赞汶洛飘去,一直飘到了老头的近前。
阿赞汶洛竟然哭了,伸出手要摸素班。素班的样子也特别伤心,呜呜哭了起来,像孩子一样叫着:papa,papa……
阿赞汶洛老泪纵横,把素班搂住。他们毕竟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人鬼殊途,没法相拥,只是做这么个样子。
素班哭着说,papa,papa。他飘起来,头和阿赞汶洛的头挨着,他突然张开大嘴,一口咬在阿赞汶洛的喉咙上。
阿赞汶洛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素班五官挪移,狠狠咬住不松嘴,一口大嘴露出无数的倒刺獠牙。
阿赞汶洛本来就是老头,也没怎么反抗,身子软软的,坐在地上。
这时白色的山精领着群鬼回来了,围在他们周围,山精有些着急,想要攻击素班。阿赞汶洛摆摆手,示意它们谁也不要近前。
阿赞汶洛在素班的狂咬乱撕之下,慢慢的闭上眼睛,两腿一蹬,再也不动了。
那只白色的山精仰头对天,一声长吼,犹如狼嚎。它和群鬼奔入深林,没了踪影。
等了好一会儿,张宏念动经文,素班缓缓回来,化成黑烟,深入到骨瓮里。张宏长舒口气:“真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是素班的爸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活该他死在这。”
我站起来,看看头上的天空,黑雾渐渐散去,皎洁的月光出现,想起刚才生死一线的恐怖场景,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没法形容的噩梦。
我走过去说:“你怎么知道阿赞汶洛是素班的爸爸?”
张宏笑:“我和素班现在心意相通,他是我的本命鬼,刚才一放他出来,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顿时舒了口气……哦,对了,你们先等等,你带着那个大妈先进屋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办。”
我让年轻人带着丑丑进木屋,我好奇地看着张宏。张宏来到村口,从架子上抽出一把长长的柴刀,然后出了村子,走向阿赞汶洛。
我赶紧跟过去,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张宏看了我一眼,并没有阻止,我和他一起来到阿赞汶洛的尸体前。张宏蹲在地上看看老头的尸体,然后用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用血在尸体的脸上画符,时间不长,画满了符咒。
他做个手势,示意我往后站。他抓住阿赞汶洛的头发,挥动柴刀,一刀正砍在阿赞汶洛的脖子上。
我吓了一跳,喉头有点发紧,赶紧躲到后面。
张宏一下一下劈着尸体的脖子,脖子是有肌肉有韧性的,不能一下砍断。张宏还在那来回拖着割。我再也看不下去,转过身“哇哇”吐了一地的水。
时间不长,张宏就把阿赞汶洛的头割了下来,老头散乱的头发在张宏的手里,脑袋轻微地左右晃动。
“你这是干什么?”我反胃。
张宏说:“你这就不懂了,脑袋是人三魂七魄乃至大灵所在,最是灵性,尤其是法术高超的阿赞法师,头骨可以制作成域耶法器。这次赚大了,不但可以做域耶,我还可以做父子降。”
第九十八章 带着你妈
“父子降?”我疑惑。
张宏道:“强子,你太孤陋寡闻了。你知不知道中国古代有一道极品的美味,叫羊奶煮羊羔。”
“啥意思?”
张宏说:“就是用母羊挤出来的羊奶,然后把它的羊羔羊崽子放进这奶里,进行烹煮。羊羔煮熟,那是无上美味。”
我听得直犯恶心,没说话,继续听他说。
张宏道:“其实同样的道理,在黑法界,至邪至阴的并不是什么山精,而是母子同棺的母子降,妈妈和孩子一起死掉的。尤其是怀孕未生的孕妇,死于非命,便是一尸两命,这样的母子大灵是最邪的。仅次于母子降的,便是父子降。”
他提起阿赞汶洛的脑袋,来回晃了晃,“这老头的阴灵已经让我封印在脑袋里,会进行修炼和加持,然后再把素班的阴灵一起加持进去,父子合体,炼成一个鬼!那时我再出山,和现在不是同日而语了。”
我浑身麻酥酥的,喉头动了动,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张宏。
我说道:“这么做,会不会有伤天和,有违人道?”
张宏道:“不要胆子太小,道家说过杀人即渡劫,看你怎么理解了。这件事说是有违天和也可以,说是给他们父子渡劫洗清罪孽也不错。咱们都不是老天爷,不知道老天爷怎么定的善恶,就不要乱猜了。在我之前,有很多前辈都这么做过,也没看出什么事,最后一个个都成宗师了,怎么到我这儿就做不了呢?”
我让他说得哑口无言,自从到泰国之后,见识了很多东西,有点冲击我本来的世界观。
以前的认识会不会太保守了,比如说觉得黑巫法不对,但人家东南亚把黑巫法当成买卖来做,法师遍地走,也没看人家怎么样。
我默不作声。
张宏看看我说:“今晚能活下来,纯粹就是侥幸。在这里休息一晚,你们就走吧。”
我摸向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张宏。这个举动,和我们以前在村里一样。张宏本来不想接,可这一幕有点触动他了。他接过烟,我把火点上,我们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