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窗前的时候,院子还一片昏黑。但是等我伸手要去拉上窗扇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突然有了光亮。我低头一看,就见院子正中停了一顶泛着红光的轿子。轿顶是银色的,轿盖、轿帏为皂色。八个轿夫,影影绰绰,可是仔细一看,却都是纸人!
轿子泛着红色,应该是里面点着灯。但是这坐轿的会是什么人呢?我端详着院子里的轿子,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看轿子的样式,应该是清朝时期三品以上及京堂官员。鬼官?我琢磨不定。
就在这时,我见那轿子的轿帘一挑,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是个低眉顺目的女孩,清朝侍女打扮,梳着简单的发髻。我见她挑帘伸手,扶了另一个人出来。我见后出现的那人梳着清朝的大辫子,书生打扮,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面色挺白净,看上去倒是挺像是个学者。但是鬼轿子里出来的肯定是鬼。这货应该是个鬼学者。我见这鬼沿着走廊就要走上来,心想我该作何反应?不过看他的样子,一脸和气,似乎不想跟我拼命,于是也没做什么动作。
就在这时,这鬼书生走到我身前,而他身边的侍女则递上一张纸来。我见那鬼冲我笑,便问道:“你这什么意思啊?”
书生鬼笑道:“在下复姓纳兰,命中无子,因此放了祖宗神像在祠堂供奉,日日求盼一子。后果见君来,祖宗庇佑。如果签下这份契约,你便能做这古宅之主,纳兰后人。在院子古树之下有纳兰祖上宝藏,可全归于你。”
啥玩意?宝藏??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大体意思是明白了。这位清朝鬼官员,或者说是鬼书生复姓纳兰,很可能是纳兰容若纳兰明珠这一族的亲戚。这货说自己没儿子,让老子给他当儿子,这样古宅就是我的了,古树下的宝藏就是我的。我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没懂写了啥。都是繁体字,不过多半应该是让我当他儿子吧。
“你开玩笑啊你,知道我谁吗?平时鬼都喊我爷爷,你敢让我当你儿子?!”我气愤道。我当鬼的儿子,役鬼之术我白学了么我?!
鬼书生说道:“你真的不肯签?”
“签你妹,就算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签!开什么玩笑啊,老子是能驱鬼灭鬼的,凭什么给鬼当儿子?!你给我当孙子还不错!”我啐道。说着,契约往地上一丢。
那鬼书生顿时狰狞地变了脸色,对那鬼侍女使了个眼色。顿时,我听到耳边儿传来一阵呼喊声。我扭头一瞧,吃惊地瞧见阮灵溪居然被吊在窗外。
“恶女!”我吃了一惊,心想这鬼损招够多!
此时,我见吊着阮灵溪的绳索慢慢燃起鬼火。我想去扑灭,那鬼书生却说道:“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若这绳索一断,她便会坠楼而亡。”
我靠,鬼也会来这一套!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我看着恶女紧张的神色,心想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有些鬼能够在梦里迷惑人心,让人以为发生的事情全部是真实。假如在梦中死了,但是实际上肉身没死,可灵魂一旦相信了死亡的真相,从此沉睡不醒,过一段时间,人也就真的死了。
多半这就是一场逼真的噩梦。但是一旦绳子烧断,阮灵溪坠楼,她一旦相信自己真的会摔死,那么肉身就会传来剧烈的如坠楼的疼痛。随即神经休眠,长久下去就会导致死亡。我打了个哆嗦,见绳索快断了,便说道:“好,签就签,没什么大不了!”想来这个鬼是想儿子想疯了,见了年轻男的就要人当他儿子。
于是那侍女又将契约捡起来递给我,顺便递给我一支笔。可当我拿过这只笔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放眼前一瞧,吓了一哆嗦。这尼玛就是一只死人的手指,上面还沾了人血,看得我心惊胆战。此时,阮灵溪喊道:“二货,不能签!这两只鬼肯定不是好东西!!“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鬼书生,见他的神色越发狰狞。我怕他对阮灵溪下手,于是狠狠心想签下自己的名字。正当我拿着这诡异的死人手指要往那份契约上签名的时候,突然听到夜空中爆发出一阵难听的歌声。
“哦吧刚囊style!刚囊style!!那届愣大萨龙欧银噶叫gin姚家~!考皮哈加内要舆论阿拉噗高一嫩姚家~!巴米嗷秒心酱一byu高我几嫩姚家~~~~古老板酱因嫩姚家~~~!!那嫩撒啦黑!!那街的罗马肯大厦弄ong呼撒啦黑!!可必须一同缴纳往下来领了撒拉黑!!吧米嗷喵西甲你怕家吧你嫩撒拉嘿!!!……哦哦哦哦吧刚囊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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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次奥,鸟叔的《江南style》!这阵歌声配合音乐,完全没踩中鼓点。最重要的还是那歌声,破锣嗓子一样,十分难听。那俩鬼忍不住都捂住耳朵,我见状赶紧去拽阮灵溪。可就在这时,我感觉眼前一黑,所有的一切忽然消失不见!
但消失的只是影像,这难听的《江南style》依然响起在耳边,而且有越来越响之势。我打了哆嗦,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半晌后意识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我还是躺在这屋里,刚才那果然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下意识地扭头一看窗户,冷不丁地撞见窗户上正贴着一张脸,吓出一身冷汗!这张脸泛着红光,紧紧地贴在窗户纸上,似乎正在偷窥我的房间。灯笼的红光映在那鬼脸上,涂上一层恐怖的血色。
大概那鬼脸意识到我在看它,立即从窗前消失了。我心中暗骂,心想睡前明明开着窗户,难道我起来梦游关上了?很可能那噩梦里我还做了点什么动作。于是我下床几步蹿到窗户前,推开窗户看了看,窗外无人,阮灵溪的房门也关着,可是隔壁吴聃屋里却传来一阵阵《江南style》的神曲歌声。
吴聃那破锣嗓子一吼,真心很难听。我忍无可忍地出了门,走到吴聃房门前,砰砰砰地砸门:“师父,半夜你唱什么呢?!”
吴聃在屋里喊道:“门没关,进来!”我一推,见门果然虚掩着。此时,阮灵溪也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怎么这么吵?”
我瞥见客厅里吴聃正跳骑马舞,嘴里还在嘶吼。抱歉我实在不觉得他在唱歌。手机放在一旁,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在放《江南style》的伴奏音乐。我跟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进门关上房门,问道:“师父,你到底怎么想的,半夜唱歌?人都不用睡觉了啊?”
吴聃看了看我俩,这才停下来,关掉音乐,说道:“怎么样,刚才梦里不错吧?”
我吃了一惊,想起那噩梦,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吴聃笑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但是我看到那个叫郭爱的小姑娘半夜不睡觉,在你窗户下蹲着。可她的脸色很不正常,眼睛直勾勾的,分明是鬼上身的模样。我心想一个鬼蹲你窗户下肯定不安好心,万一要是在梦境里害你和徒弟媳妇就不好了,所以就吼你们起来。”
我无语道:“那你不能去敲我房门吗?半夜唱歌很奇怪好吧?”
吴聃说道:“我敲你房门可以,徒弟媳妇怎么办?半夜去敲人家小姑娘房门?像话么?所以干脆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