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女生长得正经不错。我碰碰铜锁,低声笑:“小萝莉,你的最爱。”
铜锁瞥了一眼,正经地说:“我现在已经从良了。”
我呲牙嘿嘿笑。铜锁道:“你丫笑得真流氓。”
那小女生收了电话,似乎听到什么,恶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拉着自己的同伴,离开一段距离,时不时警觉地看着我们。我和铜锁对视一眼,苦笑,至于嘛。
这时,雨慢慢停了,可是空气还是异常清冷,门檐下躲雨的几个人有的走了,有的进了庙门。我和铜锁正要进庙,就看到外面开来几辆吉普和面包,车门一拉,从里面跳下十几个背着登山包穿着冲锋衣的驴友,一下车就吵吵:“这就是云村?到了嘿,真够远的。”
领头的举着小旗,拿着大喇叭喊:“集合,集合,先到阴庙参观。”
在阴庙门口,马上有当地人出摊,摆了一溜长案,铺上红布,叫卖一些长香、红烛、纸钱等物。驴友当中有女的,马上围过去,掏出三五百的大票子,眼皮子都不眨,买了一堆长香要进庙烧。
我们看得好奇,铜锁向一个比较面善的当地人打听:“大哥,这咋回事啊?”
“这些毛驴子都是慕名来咱们村旅游的。”那中年汉子说。
我听得有意思:“那叫驴友,不是毛驴子。”
“现在这新名词也透着新鲜。”中年汉子说:“自从俺们这个村出了那个离奇命案之后,全国各地到村里探险旅游的人真是络绎不绝。尤其这些毛驴子,也不见他们干个活,都不知钱哪来的,出手真是大方。”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问。这一会儿工夫又开来两个面包。
中年汉子说:“今天是阎王爷爷开斋日,据说他老人家今晚从阴曹地府到人间审案,很多人都慕名来上香。”
我听王晓雨说过,她那时候去云村阴庙祭拜的时候,还非常冷清,没什么人气。没想到现在香火居然越来越旺。
铜锁掏出烟递给中年汉子一根,他美美抽上一口,又做了几个生意,话匣子渐渐打开:“我们家在云村住了有一百多年了,听我爷爷说,这地方以前就是个乱葬岗子,后来有人半了夜在这里遇见鬼了,村里为了镇住这些孤魂野鬼,才凑钱在这个地界盖了阴庙。”
这时,驴友里有不少漂亮女孩子都围过来听他摆活。老小子来了劲,知道的那点东西可劲往外抖落:“阴庙盖好之后吧,也没什么作用,该闹鬼还闹鬼。可就在前几年,忽然出了一件轰动十里八村的大事。”
他吐出口烟圈,卖了关子,继续说:“阴兵借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就是从阴间来的兵,三人一排,溜溜一条长队,打着招魂幡,大半夜的就从这座庙里雾气沼沼走出来,哎呀妈啊,那可真是吓死个人。从那次之后,阎王爷就显灵,给村里人托梦,让我们按照他的样子再塑金身。真正火起来是村里出了那离奇命案之后。哦,对了,最近还有个小女孩被水泥车搅死在搅拌机里,那个惨啊。自从出了好几档子怪事,就陆陆续续有人来烧香。”
有人第一次来,没听说过小女孩丧命水泥车的事,凑过去打听。那中年汉子抽着烟可劲地编,讲得嘴角都冒白沫子。我和铜锁早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溜溜达达想往庙里去。
刚到庙门口,就看到刚才那个小女生拉着她的同伴,对这座庙指指点点:“你看看庙门像什么?”
那个女生看了看,摇摇头说:“看不出来。”
小女生摇头晃脑,颇为自得说:“中间高两边低,门楣上又盖了个石帽子,你看它像不像一座墓碑?”
同伴推了她一下:“童童,你别说那么吓人,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被叫做童童的女生,回过头又指了指外面那条村路,还有右边起伏的高山,道:“那座山是不是呈拱形?”
“是啊。”
“拱形的山,加上眼前这条路,组成了什么?”
“不知道。”
“组成了一把箭。这在风水里叫做一箭穿心式。是大凶之地哦。”童童说。
一个小女孩说得如此头头是道,颇有见地,我和铜锁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那位童童瞪了我们一眼,像小辣椒一样说:“两位叔叔,有什么可看的。”
铜锁就爱跟女孩插科打诨,他嘻嘻笑说:“叔叔看侄女们长得好看。”
童童白了我们一眼,拉着同伴手进了庙,擦身而过的时候,扔下一句话:“色狼!”
铜锁切了一声:“小女孩。”我拍拍他:“或许人家说的有道理呢,一箭穿心加墓碑大门,大凶的风水盖了阴庙,里面有道道啊。”
铜锁拉着我,跟着一大群驴友,进了大门。我们第一次来,很是惊讶。这座阴庙颇为古怪,进了门,里面居然不是庙,而是很长的一溜石梯。沿着高高的山坡,一直通到下面的平坦之处。下面那个地方才坐落着阴庙的主体。
山坡两边枯木横生,天空乌云压顶,气氛十分阴霾凝重。今天这个天儿非常不好,刚下过雨,大风又起,气温一下掉得很厉害。我和铜锁两只手揣在兜里,冻得缩头缩脑,看着那些穿着冲锋衣兴奋异常的年轻人,都感觉自己老了。
站在高处往下看,那处阴庙居然是黑色的,显得非常破败。阴云翻滚如波浪天涌,狂风骤起似接地风云,这些背景映衬着主体的黑色阴庙,两者消融一起,竟然描绘出一个超脱人世的蒙太奇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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