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老马是不可能的。”叶戴宁说:“老马修炼尸解,已丧失人性,放了他等于纵虎归山。”
叶戴宁也不做太多解释,随手把门关上,我们都拒之门外。
高人行事,总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诡异莫测,也压根不和我们这些常人解释。
我和李扬都是眉头紧锁,郁郁不乐。李扬是因为老友老马竟然落此下场,我则是被叶戴宁的一番话搅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远的将来有生死大劫……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我在阳台抽了一袋烟,心里沉甸甸像是压了块石头,实在无法排解此中郁闷。叫来他们三个,我们四人凑在厅里甩扑克。甩到中午,饥肠辘辘,而叶戴宁还没有出来。我们商量着是不是先去吃,然后给他带点回来,就在这时,叶戴宁房间的门开了。
他面无表情走出来,我们互相看了看,竟然无从发问。
半晌,李扬犹豫一下问道:“老马被炼化了?”
叶戴宁点点头:“他的功法有些来历。”随之下一句话,竟然让我们目瞪口呆,他指着我说:“和你大有渊源。”
“和我?”我惊讶地说。
叶戴宁说:“你们知道老马的师父是谁?”
大家面面相觑,这东西谁知道。
叶戴宁道:“老马的师父是罗凤。”
这条信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罗凤确实和我的渊源极深。很久以前,我们无意中找到她的修炼密室,我又在无意中度她成仙,没想到时过境迁,居然又碰上她的徒弟。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马告诉你的?”李扬问。
叶戴宁说:“看过西游记吧,太上老君用炼丹炉炼化孙悟空。我炼化老马,就是以我身体为鼎炉,炼化老马阴神,他的所有神识记忆都融进我的炉鼎之中。”
“也就是你把他给吞了?”李扬难以置信。
“可以这么说。”叶戴宁没在继续这个话题:“罗凤是老马的师父,可是两人从来没见过面,其中渊源属于个人**,就不能和你们说了。罗凤留给老马一本他们宗派祖传之物《尸解经》,这本书一直被老马压在床底下不当个东西,他也是去年忽然心血来潮把那书找出来,开始研究修炼。这人悟性很高,如此艰深晦涩的宗门盛典,居然让他窥入门径。不过他越练越邪,越修越偏,如果再放任自流,将来很可能祸乱天下。”
“真是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邪。”铜锁喃喃。
叶戴宁说:“修炼尸解到了某个阶段,身体是不会破坏的,想解也解不了。我想度假村很可能知道有人在修炼尸解仙,而且此人就在灯盟内,所以他们想方设法要找到这个人,唯一的线索就是修炼此法的人不会受伤,也死不了。”
这番结论一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这件事的诡谲已经超出想象。
我眨眨眼,脑子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度假村找修炼尸解的人,是不是为了那个老祖宗?”
李扬一拍大腿:“很有可能。不对,老祖宗不是死人吗,死人还怎么修?”
秦丹说:“你们还急记不记得丽丽说过,她无意中听到两个工作人员对话,一个问老祖宗怎么样了,一个说孩子找到就没事了。这个会不会是很重要的线索?”
“就不要猜了。我家那口子已经跟踪到了丽丽。”叶戴宁说。
我们怕打草惊蛇,没有去食堂吃饭,忍着辘辘饥肠跟踪丽丽。叶戴宁燃起一炷香,香头白烟袅袅,比较奇怪的是,山风这么大,四面乱吹,行走在外面,香头的烟居然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并没有因为风大而吹散。
叶戴宁手持长香,缓步走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跟随。他和鬼新娘之间应该有很神秘的感应,秦丹低声告诉我们,那香头长烟所飘的方向,就是鬼新娘所在。
此时的度假村已经处在半封闭状态,灯盟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大白天的,这里几乎看不到人影,烈阳高照,居然让人感觉有种凉凉的阴森之意。这地方,我是越来越不想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点邪性。
我们绕来绕去,几乎绕了大半个度假村,热得汗流浃背,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我也上点岁数,扛不住这么折腾,有点低血糖。叶戴宁终于停了下来,我们来到度假村很偏僻一处所在,这里几乎就在村子边缘了,不远处是悬崖下的江水波涛。
此处压根没人,丽丽怎么可能在这里?
我们在原地四面张望,这里只有一个孤零零仓库一样的地方。我们走过去,仓库拉着卷门,挂着锁。
叶戴宁把长香插在一旁的地上,能很清楚地看到,烟火飘渺,直直地冲着仓库大门。
“开锁。”他说道。
铜锁走过去,蹲在地上,拽了拽锁,然后掏出工具。
“干什么的?!”这时不知从哪冒出个穿着一套工作服的老头,长得干巴瘦,不过精神矍铄,有股子精气神。这老头手里拿着个大扳子,气势汹汹指着我们。
我们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老师傅,我们来找人。”叶戴宁走上前和善地说。
“走,走,这里不是你们来的,赶紧走。”老头脾气不好,说话也冲。
叶戴宁又走前一步:“老师傅……”
老头把扳子直直冲着他的胸口:“我告诉你别往前走了,要不然我真砸你。”他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低头找号码。
我们在后面看得心凉,他这个电话真要打出去,以后我们再接近这里就难了。
叶戴宁笑着,毫无征兆中忽然出手如电,一个跨步来到老头近前,绕步来到身后,用胳膊圈住老头的脖子。老头没想到他会真动手,拼了命挣扎,手机落在地上。李扬一个箭步窜过来,一脚就把手机踩碎。老头声嘶力竭,挥动扳子想打人,可受困于姿势,徒做困兽斗。
叶戴宁圈住他的脖子,整张脸居然兴奋放光,他的眼神极为妖媚阴毒,好像折磨人能引逗他**连连。
叶戴宁是我见过最无法琢磨的人,说正不正,说邪不邪。
那老头渐渐窒息,手脚绵软无力,叶戴宁慢慢把他放到地上。老头瞳孔放大,身体一抽一抽,那样子像是不行了。
叶戴宁伸出手,也不知在哪个穴位上摁了两下,老头渐渐闭上眼,没了知觉。
“他没事吧?”我问。
叶戴宁呵呵笑:“没事,就是昏迷过去了,睡几个小时就会醒。你们别愣着,把他抬走。”
我和李扬抬着老头,到了阴凉偏僻的地方,把他放到那里。
这边铜锁把锁头撬开,叶戴宁一拉卷帘门,“蹭”一下,铁门大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我们拿出手电照了照,里面似乎是个汽车修配厂,不过空空荡荡,满地油污,什么也没有。我们走了进去,叶戴宁回身把卷门拉了下来。外面阳光顿时消失。
我们打着手电乱照,这里虽然是个小厂房,给人的感觉却是又黑又深,也不知最里面藏着什么。
小心翼翼向前走,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又回到原地。这里空空的确实什么都没有,唯独值得注意的是,有一条通往地下的车道。
我们顺着倾斜的车道一直往下走,越走越黑,几乎目不能视物。虽然手里有手电,可是手电的光亮在这绝对的黑暗里,居然发挥不出应有的功效。光也就能照出几米,超出范围,一片黑暗。
在这里每一步都像走钢丝,生怕队友把自己给扔下。寂寞和恐怖感格外得强烈。
最为可怖的是,这地下通道越走越深,竟像没有尽头。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除了脚步声就是浓重的喘息声,几束若有若无的光线四处乱照。就在这时,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深洞。这深洞边缘都是水泥砌成的,往外渗着森森冷气,里面似乎有一处很大的空间。
我们谁没说话,互相用手电照照,脸色都青白青白的,不太好看。
实在是难以捉摸,度假村这是要逆天啊,居然在地下藏了这么一处所在。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再也不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叶戴宁阴着脸,第一个钻进去,我们紧随其后,都进入了地下空间。
洞口里面竟然是一条大到无法想像的人工隧道,人在这里行走,竟似如蝼蚁。头上很高的地方是水泥棚顶,上面亮着极为昏暗的灯泡,一列列灯泡一直延伸到隧道的深处。
我们尝试着往前走了走,这隧道长到无法想像,一眼看不过去根本就不见个尽头。我们四个人在这里简直是太渺小了,空间大到里面走个人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李扬忽然停下来道:“不对劲啊。你们说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
铜锁想了想,配合着手势说:“我们进了修配厂,沿着通道一直向下向下,现在……”他顿了顿,眼珠子瞪圆:“难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悬崖下面?”
“悬崖下是什么?”李扬问。
“是江水……”铜锁咽了下口水:“难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江边?”
叶戴宁沉声说:“按照距离测算,我们的位置不在江边,而在江水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