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堂提高了声音:“是,不管遣罪行多么怪诞,都是我调查的范围!”
田活仍以一副极端讶异和不可解的神情,望定了黄堂,摇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不会吧,你如何去调查?”
两人之间,对话到了这一地步,我已看出其间必然有着误会了。
黄堂所说的“罪行”,自然是指盗人头一事,可是田活必然误会了,田活心目中的“罪行”,是另有其事,不然,他不会和黄堂有这样的对话。
可是黄堂由于一心认定了田活是人头大盗,所以还未曾发现其间有误会,反而还觉得合榫之至,他又道:“别以为我没有线索!”
田活陡然一震,剎那之间,竟然又惊又喜,嚷道:“你已有了线索?这真了不起,请问从何开始?”
黄堂向田活一指:“就从你开始!”
田活先是一怔,奇讶的神情更甚,接着,便很是失望:“从我开始,唉,我也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我听到这里,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两人所说的,绝不是同一件事。
我向黄堂一扬手,低声道:“你弄错了。”
黄堂摇头:“不,他在装佯!”
黄堂来到了田活的面前,伸手直指田活:“你近半年,行踪何在?”
黄堂问得不礼貌之至,可是田活并不生气,只是讶异:“咦,你不是连我这半年来在何处,都已经知道了吧?”
黄堂道:“还不知详情,可是知道,必有古怪!”
田活居然点头承认——这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有意思了,明明是瞎七搭八,可是一个问一个答,居然可以一直误会下去!
田活道:“是啊,大是古怪!”
黄堂疾声道:“说出来!”
田活却又摇头:“不能,那关系极大,我不能对你说,这是一个大秘密!”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却向我望了一眼——这分明是表示,这个秘密不能对黄堂说,但是却可以对我讲。我猜想黄堂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小动作,不然,他的自尊心,更会受到伤害!
黄堂当下,冷笑了一声:“事关那么多人头,自然是骇人听闻的大秘密!”
黄堂这样说,简直是断定他就是人头大盗了——其实,根本一点证据也没有。
黄堂的话,引起了一阵紧张,我想说几句话打圆场,田活已道:“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黄堂一字一顿:“我说,在欧洲各地,年前曾有不少尸体,被人割走了人头,这事和——”
黄堂本来,必然是想说“这事和你有关”之类的话,我感到黄堂在全然未有证据之前,就这样说,未免太武断了,所以不等他说完,我就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头,温宝裕也向他用力推了一下。
黄堂的话未能说完,可是奇的是,田活对黄堂的话,却大惑兴趣,他也不留意其它人的神情有点怪,就向黄堂追问道:“你说什么?欧洲方面,年前有人……割走了死人的人头?多少?在哪里,是什么人做的?”
从他的神情看来,像是对这事,一无所知,可是又有兴趣之至。
这一下,也大大出乎黄堂的意料之外,以致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忖才好!
我忙又向他道:“你真的弄错了!”
黄堂吸了一口气,仍然道下去:“你对这事,感到兴趣?”
田活道:“是!请详细告诉我!”
他说着,又向陈岛望了一眼,陈岛也有急于想知道的神情。
这使我感到,黄堂虽然一上来就弄错了,可是错有错着——田活纵使不是人头大盗,他对于人头被盗一事,表现了那样的态度,也就明白显示,他对解决这件事,可以有一定的关连。
这时,黄堂也给田活的态度弄胡涂了,他向我望来,我向他作了一个鼓励他回答问题的暗示。
黄堂吸了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了一具电子记事簿来。
他略按了几下,就回答了田活提出的一连串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在上文都叙述过了。
田活听得很是用心,等黄堂说完,我不等他开口再质问,就抢先问田活:“你有什么概念?”
田活的神情,很是复杂,他先是缓缓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也没有人听得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他才长叹一声,抬起头来。
黄堂忍不住催促:“大家都在等你的回答呢!”
田活竟然反问:“你们……问了我一些什么?”
我立刻把刚才的问题,再说了一遍。同时,也可以肯定,“人头大盗”的事,一定给予田活以极大的刺激,以致他神思恍惚,连我问了他,他也不知道。
由此也更可以证明,我的估计是对的:他不会是人头大盗,但是和失去人头这件事,却有着一定的关系!
田活这次,听到了我的问题,他闭上了眼睛一会,才道:“你有什么概念,这……是一件极怪诞的事,是不是?怪诞之至!”
田活的掩饰功夫极差,这种“闭眼说瞎话”的神态,连一向毫无机心的红绫,也看出来了,她一张口,想要拆穿他说谎,我已抢在她的前头,大声道:“是,很怪诞,太怪诞了!”
我这样说,态度是摆明了不想再追问下去,所以令得各人都很错愕,黄堂更是愤形于色。只有白素明白我的意思,她道:“是啊,这种怪事,很难深究出是什么原因,我们不必去讨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