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之间,除了瞪大了眼睛之外,实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好。
过了好一会,我才道:“如果你的朋友这样想,那么,她一定误会了!”
田活皱着眉,很认真地想了一会,神情茫然:“我不知道。”
从他的神态看来,他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也不再去逼问他,只是急速地转着念。
我想到,不管如何,有和几乎全人类为敌的事在进行,我自然不可逃避。
我本来就要去,如今更是非去不可!
至于被当作是“人类公敌”的同路人,那是对方的事,总不成她怎么以为,我真的会成为那类人了!
我吸了一口气:“好,那我们且前去,见了你那朋友再说。”
田活叹了一声,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我奇道:“你是在说谁?”
田活沉声道:“她。”
我没有再问,只等他说下去,田活有点不好意思:“你一定看出来了,我对她……有着……特殊的感情。”
我点头:“你爱她,爱得极深!”
田活大是震动——竟然连续发抖,达一分钟之久,显然,他把爱意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连自己对自己,都不敢说。这时,忽然被我一言点穿,所以才有这样惊人的反应。
他一面发抖,一面脸无人色地自己问自已:“我爱她?我爱她?我可有资格爱她?”
我笑道:“任何人都有资格爱任何人,问题是在于是否能得到对方的爱!”
田活抬起头来问我:“我能吗?”
我道:“你真是问倒我了,我连见也没见过她,怎能回答你这问题。”
田活于是幽幽长叹一声,其神态,一如初恋之中的少年人一般。
我看他如此认真,不敢取笑他。而且,我也感到目前的一切,简直乱七八糟之至,可以说和事态的正常轨迹,完全脱节,我根本无法知道有什么样的事发生。
这一切,自然要等到见了公主之后,才能够有答案了。
田活没有得到我的回答,神情变得沮丧之至。我只好安慰他:“你也别失望,至少她把你当朋友,是不是?我想,她不会有多少朋友。”
田活立时高兴起来:“是,是,她把我当朋友,至今为止,我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当然,在认识了你之后,情形可能不同。”
我不禁啼笑皆非,我推断公主“没有什么朋友”,是基于她“人类公敌”的身分——既然是公敌,那还有什么朋友。
可是,田活却立刻那样说,可知他也把我归入人类公敌这一类了!
我心中盘算着:那个公主,不知在进行什么样与人类为敌的勾当——我始终认为,她不可能真有什么实际的大事做出来,因为就算她掌握了许多降头师为她效力,或甚至于掌握了该国的全部军事力量,也难以和全人类为敌。如果她真要发动那样的“战争”,唯一的下场,也就只有惨败一途。
所以,我猜想,这位公主,多半是深宫寂寞,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再或是其他的不明原因,所以患了妄想症。
为了使蓝丝和温宝裕明白我这个看法,也可以使田活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大声道:“有一种妄想症,会把自己想得很伟大,无限制地自我膨胀,患这种妄想症,往往成为历史上的丑角,那是严重的精神病。”
田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在说谁,不过,她不是!”
田活说得很是肯定,我也懒得去反驳他,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人家在干什么,就已肯定了,主观之至,这当然是由于他对她情有独钟之故。
我道:“我们走吧!”
看田活的神情,像是有一桩划时代的事,就要开始了一样,挺胸抬头,庄严神圣地道:“走!”
我先让他出门口,然后回头一看,果然,套间的门打开,蓝丝和温宝裕一起探出头来,向我作了一个“小心行事”的手势。
我也向他们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把我的行踪,告知白素。
我和田活,一出酒店门口,就有大使馆的车子在等着,上了车,我第一句话就问:“并没有实权的公主,怎么能随便调动专供外交人员使用的交通工具呢?”
田活道:“我不知道——皇室人员受到极度的尊敬,虽无实权,但是地位崇高,要办些事,人人都乐于献出服务。”
我心中一动:“或许,会有人不以此为满足吧!有实权在手,总比较好些!”
田活转过头来,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道:“你这样说,我看是小人之心,那是一个小国家,有了实权,又有什么意思,我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是却可以肯定,她放眼全人类,不是一个小国家!”
我给他直斥得有点狼狈,只好闷哼一声:“真伟大,失敬了!”
田活闷停了一声,我又道:“以她现在的地位,想要动全人类的脑筋,当然只好想想,难以付诸实行的了!”
田活长叹一声:“我不知道!”
说来说去,他仍然是“不知道”,真是莫名其妙,至于极点!
田活也看出了我的不满,他道:“你何必着急,见了她之后,她若是肯对你说,你就什么也知道了!”
我心想,就算“她”不肯对我说,我也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田活曾说对方和我见面,是冒了险的,不错,事情既然让我参加了进来,那是决计没有半途而退的事,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总要有个了局——至少,猜王大师的头不找回来,事情绝不能算完的!
所以,在旅程中,我不断地以各种方式,试图在田活的口中,得到多一点资料,我在闲谈中问:“你不觉得被我们当作了人头大盗,是有点道理的吗?”
田活悻然:“一点道理也没有。”
我道:“那么,皇宫中的那位,她为什么对人头感到兴趣?”
我这样说,是“无中生有”的,我不说她有可能做过偷人头的勾当,而直接如此说,以测试田活的反应。
田活怔了一怔:“更没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