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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非角城的码头,日夜不分,都是闹哄哄的,在高大货仓的隙缝中,开设着低级的酒吧,各种国籍的水手,混杂在一起,烟雾腾腾,廉价香水和劣等酒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年华老去却还在卖弄风骚的吧女,发出充满凄酸的笑声,夹杂在沙沙发声的旧唱机声音之间,这种环境,或许也是最安全的了,因为在这里,谁也不会问谁的来历,完全没有人来管你。
  年轻人在离开约翰尼斯堡之后,的确到了肯雅,只不过他一下机,就摆脱了监视他的人,然后,他偷上了一艘开往角城的货船,在闷热的货舱中过了四天,当他再偷出那艘货船之时,他头发凌乱,神情疲倦,双目无神,胡子很长,已经十足是一个落魄和混迹天涯的水手了。
  年轻人就住在一间这样低级酒吧上的一间低级酒店之中,当他打发了三个想来自荐的妓女之后,开始化装,在天还没有十分亮之时,他就离开了那酒店。
  那种酒店也是最安全的,出入的人,完全没人过问,只要进门的时候,交出当天的房租就行了。
  年轻人在离开酒店之前,经过精妙的化装,使他看来更像是一个水手,他在角城的码头上,走了一个小时,来考验他自己的化装。
  要是在那一小时之中,有人向他额外地多望一眼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考虑更换化装的,但是完全没有,他普通得没有人肯多望他一眼。
  年轻人在将近中午时分,离开了角城,他采用了最廉价的旅行方法,乘搭货车,三等火车,有时候在一起,有时侯和货物作伴侣。
  两天之后,他又来到了约翰尼斯堡,他离开了足足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之中,他所做到的只是一点:当他再进入约翰尼斯堡时,可以肯定的是,弗烈警官绝对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不过他还须要克服一点:他的到达,连印度老虎都不能知道。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一定要先去检视那批黄金,而印度老虎的得力手下,一定在守护着那批黄金。
  印度老虎给他的那公事包中,有着详细的指示,他知道黄金是藏在市内一幢大厦的地窖中。
  他早已详细地研究了那幢大厦所在的地址,所以他有办法,不让印度老虎知道他的到达。
  他住在黑人区的下级旅店中,一连两天,忙着购买或者偷窃他需要的东西,例如一具强力风镐,就是偷来的。
  另外一样,他根本不能买得到,只好偷到手的东西,是一份那幢存放金子的大厦附近的地下下水道系统图,那花了他不少时间,在工务局的档案室中,进出了两次,才算弄到手。
  第三天开始,他就一直在下水道中,与污水为伴,他弄了一条直径三十公分的地道,仅仅可供一个人爬过去,直达那幢大厦的地窖。由于地窖的水泥墙十分厚,最后的一,他需要使用炸药,然后,他进入了那个地窖,这已经是又一个星期天后的事了。
  当他进入了那个藏金的地窖之后,他实在忍不住想笑起来,地窖很大,五万公斤的黄金,或者说,两百八十二只黄金铸成的足球,并没有占据多少空间。
  他在一只金足球上,坐了下来,脚踢着另一只足球,那只“足球”只是微移动了一下。
  他才一见那么多黄金铸成的足球之际,心中只想笑,笑印度老虎的愚蠢,但当他坐下之后,笑不出来了,这批黄金,他能用什么方法运出去?
  他甚至无法改变这些黄金现有的形状,因为这么多黄金一离开这里,弗烈警官立即就可以知道的,他不待有任何行动,就会琅当入狱了。
  地窖中极度黑暗,年轻人仍然坐在金足球之上,燃着了一支香烟,地窖中也很静,他可以听到地道外面,下水道中,污水流过的声响。
  在打通那条地道之际,他已经有过计划,所以他那条地这是斜的,斜向上。而且,地道也可以供金球滚过去,他也带备了小型起重机,可以将金球吊起来,从地道中滑到下水道去。
  当然,他也查过这一系统的下水道最近的出海口,下水道中,污水的流动,可以减轻黄金的重量,他考虑过,将两百八十二颗金球,运到下水道的出口,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日夜不停地工作,至少也要五天。
  他再吸了一口烟,然后怎么办呢?那绝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够负担得了的。
  他吸了一口气,他的叔叔,在约翰尼斯堡的,他的叔叔,应该能帮他解决再下去的困难。
  他又爬出了地窖,离开了地下水道,回到低级酒店,打了一个电话,半小时之后,在路边,他和他的叔叔见面,年轻人先将这些日子来的经过,讲了一遍,他的叔叔咬着烟斗,用心听着,在年轻人讲述的过程之中,他一点也没有表示他的意见。
  年轻人讲完,他的叔叔仍然不出声,年轻人道:“我要一艘货船,和靠得住的水手。”
  年轻人的叔叔,敲了敲烟斗,将烟斗里的烟灰敲了出来,又吹通烟斗的管子,道:“货船?我看你弄错了!”
  年轻人瞪大了眼睛,道:“我已经计算过了,我将这些金球,全由下水道,一直推到水道的出口处,是在海边,如果有一艘船的话,我可以将这些金制的足球,用起重机吊起来。”
  年轻人的叔叔在烟斗中塞上烟丝,慢条斯理地道:“你想过没有,用起重机将金球吊起来,难道不会有人看到,看到的人又不会纪疑?”
  年轻人怔了一征,可是他随即笑了起来,道:“叔叔,你别忘了,那些球,外面上看来,完全和足球一样,人家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起疑的。”
  年轻人的叔叔望着年轻人,年轻人知道他叔叔这样望着他,一定是他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了,可是一时之间,他却又想不出来。
  他叔叔在望了他近一分钟之后,叹了一声,道:“你太疲倦了,这不能怪你。你想,要是你看到有人用起重机,在水底将足球吊起来,你会怎么想?”
  年轻人“啊”地一声,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下,道:“真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看来,我不应该要一艘货船,应该要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