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新炼油厂的职工,今天都感到似乎有—件十分不平凡的事情发生了。早上九时半,当日班工人才接班之后的半小时,厂中的汽笛,突然“吗鸣”地响了起来。
那是放工的汽笛信号,但是晚班放工的时候,信号已经发过了,如今为什么又会响起汽笛的?莫非是厂长喝醉了么?
炼油厂的职工都知道,这开工、放工的信号,是由电钮控制的控制钮便是在厂长的办公室中,厂长按下了按钮,汽笛便长鸣个已,直到—分钟后,才自动停止。正在开始工作的职工,在汽笛突如响起之际,人人都停止了工作,抬起头来,好奇地互相观望着。
日新炼油厂是一个规模极其宏大的工厂,占地几达干亩,有着三千多名职工,在广阔的厂地上,有着医院,学校,商店,宿舍,戏院,它几乎是—个小型的城市,它位在本市的东郊,是本市的工业中心,炼油厂的产品,几乎供应到世界各地。
在汽笛突然响起来之后的三分钟,各部门的工人,都接到命令:将—切机械,全部停顿所有的工人,一齐要以迅速的行动,退出工厂去。
三干多名职工都服从着这个命令,因为这个命令是厂长所发出来,由各级、各部门的主管—级—级地传达下来的,工人们当然只有服从。
于是,在炼油厂的正门外,出现厂奇景,人潮涌出来,每—个人的脸一都带着奇怪的神态,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然停工。
在炼油厂的大门外。是一条公路,那—条车辆来往十分频密的公路,在公路上经过过的人,也全部看到这个奇景的现象,工人现在应该上班的时候,怎么会退出了工厂。
各种各样的猜测,迅速地由郊区传到市区,日新炼油厂停工了,是为什么?是工潮末解决,工人进行罢工?还是机械出了故障,抑或是原油未曾由中东运到?还是别的不可知的原因?各报记者空群而出,涌到了东郊来,但是在门口,他们却受阻了。
日新炼油厂的大铁门,紧紧地关闭着,门旁并没有看守人。——这是记者最感扎手的事情,只要有人在,能干,的记者总可以被守门瓶的口中,探听出一些消息来的。但是,再能干的记者,却也无法从一扇紧闭着的铁门之中,探听出什么来。
日新炼油厂是定期招待记者的,因此记者们对于炼油的一切,全都不陌生,在他们的印象中,炼油厂是嘈杂的、热闹的,到处全是机器的声音,到处全是喷者浓烟的烟囱。
但如今,从铁门中望进去,一切全都变了,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影,球形的油库在秋天的阳光中,闪耀着冷冷的银辉,弯弯曲曲的油管也静静地躺在支架上,除了三辆十分华贵的房车之外,记者们几乎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
老资格的记者,都可以知道,那三辆房车,—辆是属于日新炼油厂的厂长吕元泰所用的,另一辆则是总工程帅孙中彦的车子。
可是还有一辆灰色的房车是属于什么人的,却没有人猜得出来,精明的记者连忙就近打电话去查询,所得到的答案是:这是警方高级人员使用的车子。
这更令得记者感到迷惑了,他们虽然不知道炼油厂为什么要停工,但是却也知道,事情—定是极不寻常,极其严重的。
因为日新炼油厂的产量多,产值高,停工五分钟的损失,至少要达到两万美元以上,记者们知道,工人是九时半开始离开工厂的,现在已是十—时了,这其间,已经损失了多少金钱?而阻,看来厂方绝没有立即召回工人来开工的情形,如果不是有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厂方怎会甘冒这样重大的损失?这的确是一件头号的重大新闻。
记者们在厂门口等着,他们有决心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同时,他们也不免在众议纷纷,猜测着这突如其来的事变的真相。
就在这时候,一辆摩托车以极高的速度,自西骤来,冲到了工厂的大门前停下,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用—种十分潇洒的姿态,自车上跳了下来。他除下右手的薄皮手套,在大门旁的电铃上按了起来。那个电铃,刚才记者们不知按过多少次了,—点反应也没有。
但这时,那年轻男子才按了几下,便看到—间小石屋中,走出了—个大汉来,那个大汉显然是来准备开门的。
那年轻男子才一停下来的时候,便有不少记者在招呼他了,有的道:“高主任,你怎么来迟了啊?”有的道:“高文任,你—向和新闻界最合作,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了。”有的则道“高主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请先告诉我们。”
高翔却只是面上带着微笑,一言不发。
等到那大汉打开了锁,高翔—推门,闪身进去,又立即将大门“砰”地关上,有几个记者想趁机挤了进去,却未能成功。
“高主任!”几个人又—齐叫。
“对不起,”高翔隔着铁门,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我只是奉召来这里,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度假,各位是知道的。”
那几个记者还想再追问什么,但是高翔却已大踏步地走了进去,那大汉也缩回了传达室中,任记者们威逼利诱,也不肯出来了。
高翔急匆匆地向前走着,他不得不将摩托车停在大门外,是因为怕被记者跟了进来,他急于炽想知道方局长为什么会取消了他的假期。
他当然也想知道,为什么炼油厂忽然停了工。
所以高翔的脚步十分快,他几乎是在跑步,但是,在那条笔直的大路上,他还是花费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来到了办公大楼门口。
一个中年职员,神态紧张地等在门口,—见高翔,便道:“高主任么?请上二楼,贵局的方局长,和我们吕厂长正等着阁下。”
那人在讲话的时候,声音甚至在微微地发颤,高翔立即知道了事情的极度不寻常。他轻轻拍了拍那职员的肩头,道:“别紧张,什么困难的事,总是可以解决的!”
他一面讲,一面已向楼梯冲了上去,他只听得那职员在他的身后,叹了一口气。高翔来到了二楼厂长办公室的门口,只听得一个干哑的声音叫道:“这不是办法,这绝不是办法!要这样做的话,工厂所受的损失,实在太巨大了!”
另一个声音道:“可是,厂长,你可曾考虑过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么本市极可能遭受到不可估计的损失,可能整个城市在地球上消失不再存在!”
那是方局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