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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亚立时“啊”地一声,卡利一定曾向她说起过有关英生的事,她的神情立时变得忧郁不欢:“你就是对红头老爹有兴趣的那位先生!”
  英生道:“是,你要是愿意,我想多听听他们一家在山村中的情形!”
  琴亚垂下了眼睑,声音黯然:“不,我不愿意,我不想再想起在山村中的一切!”
  英生是早已料到这一点的,一个少女,大胆向一个青年示爱而被拒,那是终生的耻辱,没有什么人愿意再提起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来。所以,他也早已准备好了一番话。
  他道:“琴亚,那次不愉快的事,其实是你自己不好,犯了错误!”那时,事情已经相隔两年了,可是一提起来,琴亚还是紧咬着口唇,双眼之中,泫然欲泪。她倔强地道:“没有错。我他用喜欢我的眼光,鼓励我那么做,可是他却……他却……”
  英生叹了一声:“问题就在这里了,你想想,他根本未曾和你们在一起生活过,他怎知道你们村中的习俗?而且,他是知道你在对他讲话,而你对他讲的是什么,他也根本听不懂,你怎么能够预期他会有什么反应?”
  琴亚一听,“啊”地一声叫了起来,惹得餐室中人人都向她望来,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想走向前来阻止,可是英生的气派令他不敢有什么干涉。
  琴亚在叫了一下之后,也知道她自己的失态,忙道:“这就是说,他并不是不要我,而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他自己的意思?”
  英生微笑着:“本来就是。”
  琴亚一脸喜悦的神色:“谢谢你,真的十分谢谢你,英生先生,现在我要工作,等我下了班,我们再详细谈——你要吃些什么?这里的烤山鸡十分美味。”
  英生也十分愉快地道:“好,就来烤山鸡。”
  琴亚用轻松的脚步,走了开去。英生对于自己三言两语,就能使一个少女的心情由忧郁而变得开朗,也感到十分高兴。
  当天,他就和琴亚有了一次长谈,知道了一些红头老爹一家的生活。由于这一家人,刻意不和村民来往,所以琴亚所知实在也不多。
  琴亚说:“现在,我当然知道他……是在看书,可是当时,他们所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在那最难堪的时候,他母亲就说了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就把她一直牢记在心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她已在心中,不知把这句话重复过多少遍了。所以,这时说起来,一点困难也没有。
  可是英生一听,却陡然怔了一怔,立时道:“请你再说一遍。”
  琴亚立时又说了一遍,英生又请她说第三次,琴亚在照做了之后,问:“你懂这句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英生心中的讶异。实在是到了极点,他心想,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再次要求琴亚,把那句话重说一遍。
  而这时,他内心的讶异,自然也反映到他的脸部来了,琴亚再追问:“她说了些什么?”
  英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面挥着手,一面道:“那句话,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是她所使用的那种语言,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
  他讲到这里,又向琴亚望了一眼,琴亚知道他想什么,再把那句话,重复了三次,每一次,她都听到英生深深的吸气声。
  英生是一个地质学家,不是一个语言学家。虽然做为一个地质学家,他精通英语、法语、德语、日语和拉丁文,但是和一个语言学家的要求,还是相去很远。
  自琴亚口中讲出来的那句话,英生本来是不应该听得懂的。但是他曾花了不少时间在澳洲腹地,研究当地山脉的地质情况,当他在澳洲大狄维亭山脉中进行地质考察之际,曾和聚居在这个山区的一种十分膘悍的土人,叫作刚刚族的,有过相当程度的接触,也学会了一些刚刚族人的语言。
  这个土着民族又所以引起英生的兴趣,是由于土着有着相当丰富的神话传说,语言的变化也相当复杂之故。
  这时。自琴亚口中复述出来的却句话,却正是刚刚族人的语言。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除了刚刚族土人之外,根本没有人使用那种语言,而这就十分怪异了,难道红头老爹的妻子。是澳洲刚刚族的土人?
  就算是的话,一个澳洲腹地的土着,老远走到马达加斯加岛的山区来隐居,又是为了什么?
  当英生心中疑惑无比,想到这里时,他又陡然震了一震,更加可以肯定,那个女人,红头老爹的妻子,真可能是刚刚族人,因为琴亚一再描述过,她有一头极长极浓的头发,而那正是刚刚族人的特徵之一。
  刹那之间,英生想到的事情极多,他也想到,就算那孩子的父亲是白种人,只要他母亲是刚刚族人的话,他的外型也绝不可能再是典型的白种人,谁都知道在遗传上,有色人种的遗传是显性的,占压倒性的优势,所以白人和有色人种的混血儿,一定多于像有色人种。
  那样说来,那女人,根本不是那孩子的母亲了?
  事情真是越想越复杂,也更加没有头绪了。
  英生在发怔,琴亚等了一会,道:“她……究竟说了什么?”
  英生“哦”地一声:“她用一种很少人用的语言,说的那句话是:孩子,他不能爱你的。”琴亚呆了半晌,才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
  英生苦笑了一下,摊了机手,他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可以假设的答案太多了,或者是那青年的身分特殊,不会爱上一个山村少女,或者是种种别的原因。
  而英生略感奇怪的是,何以那女人不说“他不会爱你的”,而说“他不能爱你的”呢?两者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大不同,但多少总有点差别。
  琴亚的神倩也十分疑惑,她道:“至少,他绝不会讨厌我,在他的眼神中,我可以肯定,他……不能爱我,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英生安慰着她:“琴亚,我看以后,你们相见的机会,微乎其微,不如忘了这件事算了,你年轻、美丽,一定会有很好的青年爱你的。”
  琴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他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自那次之后,英生只要在首都,就会和琴亚联络,送点礼物给她。
  英生虽然十分喜欢马达加斯加岛。但他毕竟无法在岛上永远住下去的。
  当研究工作告一段落之后,他就回到了英国,在大学研究所工作,一面担任授课。
  好了,现在,轮到我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