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恩教授兴奋得连夜打电话和包令上校联络,在他说了我已答应帮忙之后,我在一旁道:“我有一点事要问他。”
我接过电话,先问:“你这滑头,自己为什么不来找我?”
包令上校呵呵笑着:“你想想,我的专长是什么?忽然之间,明明是我的专长,却忽然要求起人来,这总有点不好意思吧。”
我笑道:“好,你一定去见过白老大了?当时的情形怎样,你是怎么碰了钉子的,碰了什么样的钉子,都要从实道来,以免我重蹈覆辙。”
包令上校呆了半晌,才道:“开始很好,我和他见了面,事先我曾写信自我介绍一番,他也听说过有我这个人,一开始,也谈得相当投机,他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可是当我一提及他做为文依来的入学监护人这件事,他突然变得十分恼怒……我从来也不知道一个老人……发起怒来,也如此可怕……”
包令上校的话,有点支支吾吾,可是我已经听得暗暗心惊。白老大中年时,脾气暴烈是着名的,但是六十以后,几乎已不发脾气了,包令说的情形虽然不详细,但白老大暴怒,自然有他的原因,这说明我去,事情也同样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也是我一提起,他就暴怒,那么,自然我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了。
我想了片刻:“你不会因为他生气就放弃的,是不是?”
包令叹了一声:“当然,可是白老大却说,除非我准备和他决斗,不然,不必再和他就这个题目再多说半句话。”
我更是心惊。不知道何以白老大的态度,会如此决绝,我道:“上校,你抛给我的,简直不是烫山芋,而是一块烧红了的石头。”
包令苦笑:“帮帮忙,卫斯理,你和白老大的关系,毕竟不同。”
我又沉吟了一下:“几年来的调查,你得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垂头丧气的味道:“什么也没得到,卫斯理,简直不可思议,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大声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没有问他本人?”
包令道:“当然问过,可是文依来的回答,永远只是同样的一句:『每个人都有保持秘密的权利,不必问我,我不会说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对他严刑拷打。”
我想了一想:“你是专家,总有点办法的。例如,他的口音,他用的东西,难道几年来没有人和他联络过?你也可以在全世界各显赫家族之中去作侧面调查——”
包令上校打断了我的话头:“卫斯理,请相信我,所有可以用的方法,我全用过了,看来,世上唯一和他有联系的人,就是你的岳父大人。”
我叹了一声:“上校,话讲在前头,我只答应帮你,可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包令的声音十分颓丧:“如果你问不出什么来,那我只好把文依来当作是来自火星的怪物了,就像你经常遇见的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外星人一样。”
我立时道:“人应该正视自己的失败,不要学泼皮一样撒赖。”
我放下了电话,感到自己肩负的任务,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绝不轻松。布恩教授也看出了这一点,生怕我反悔,所以急急告辞。
我想了一想,考虑是不是要把白素请来,白老大的脾气强,两父女总好说话一些,但是考虑下来。还是自己一个人去见他算了,如果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怕不愿意给白素知道。
(真罪过,我在那时,甚至想到过,那个文依来,会不会是白老大的私生子?不然,为什么连问都不让人问?当然,我立时放弃了这个怪念头,因为布恩教授曾形容过那个叫文依来的青年的外型,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自然不可能有亚洲人的血统。)
我也想好了,一见白老大,先和他说我最近见到白寄伟的经过,从他的儿子近况谈起,再闲闲地引入主题,自然可以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