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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探测师的奇怪遭遇
  在“瘦子”身上找到的东西之中,一点也没有他要去的目的地的线索。甚至连地图也没有,真不明白他凭什么可以在广渺的澳洲腹地找到他要去的地方。
  文依来望着我,等着我的决定,我道:“他曾一再说。前面会有一个牧场,可能他对这一带十分熟悉,我们先到了牧场再说。”
  文依来没有说什么,发动了车子,向前驶去,果然,不多久,已可以看到前面是好大一片沙漠中的绿洲,驶上草地之后不久,就看到了一大群一大群的绵羊和牛马,那看来是一个规模极大的牧场。
  车子继续向前驶,不多久,就在一排建造得相当考究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主要的建筑物,居然是维多利亚式的大房子。
  车子一停下,就有一群少年围了上来,我和他们谈了一会,知道牧场主人的名字是维克先生,为人热情好客,是这里附近几百哩,几乎百分之八十居民的雇主。
  五分钟后,我们就见到了这位满面红光、身形高大粗壮得像牛一样的老人,在他宽大的书房之中,他应我所请,取出了一大叠大型地图来。
  然后,他用十分洪亮的声音,指着其中的几幅:“刚刚族人很少离开山区,他们所履足的平地,也是在山中的盆地。”
  老人又道:“至少超过十二个村落,是他们聚居的所在,你们要去找一个人?而不知道确切的地点?”
  我道:“是啊,只怕相当困难,而且,虽然我会讲很多地方的话,但是却不会刚刚族话。”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吱”地一声响,一张本来是背向着我们,放在书房一角的一张高背转椅,转了过来。
  椅中坐着一个人,他一转过来,我只感到他的目光,十分锐利,异于常人,而且直盯着我。
  这张椅子上坐得有人,这一点,我在一进书房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既然主人未有介绍的表示,我自然也不便多口。
  这时,他转了过来,在盯了我一眼之后,就目不转睛,望着文依来,既不站起来,也不出声。
  他的行动,可以说是十分无礼的,但是当然也不便与之计较。我打量了他一下,他是一个有着一头十分悦目的浅灰色头发的中年人,身形瘦削,咬着一支烟斗,约莫六十上下年纪。
  他在看了文依来好一会之后,又向我望来。场主维克对他像是十分尊敬,自他一转过身来之后,就未曾再开过口,他再望向我之后,突然说了一句话:“你以前到过士狄维亭山脉没有?”
  我们要去的,刚刚族人聚居的山脉,正是士狄维亭山脉,但是他用来问我的这句话,却是用西非冈比亚河中游那一带的一种土语来发问的。
  我听了之后,心中倒也觉得有趣,他自然是冲着我刚才说了句“我会说很多地方的话”,所以来考较我了。我如果用同样的话回答他,那倒叫他小觑了,为了表示我懂冈比亚河语,我先用同样的语言答:“没去过。”然后,我立即改用西藏康巴族人的语言:“阁下如果熟悉的话,很想请你指点一下。”
  他听了之后,在他严峻的脸上,居然现出了一丝笑容来,再一开口,吓了我一大跳,竟然是字正腔圆的道地四川话:“名不虚传,硬是要得。”
  我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这个人是什么人呢?我答了一句四川话:“不算啥子。”接着我说的是爱斯基摩语:“你一定在四川住过,不然,不可能讲得这样道地,请教贵姓大名?”然后。突然又改用中国的宁波话:“又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什么人的?”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最后一句也是中国话,可是我不懂。”
  我用四川话把那句话再说了一遍,那人摇着头:“我不以为两个不同省籍的中国人可以互相沟通。”
  我笑道:“就算是同一省的,杭州人和温州人就无法交谈半句。”
  那人道:“我当然可以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曾听过你不少事迹,也看到过你的照片。”
  我笑对场主道:“主人如果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好像不是很公平。”
  自从我和那人对话之后,场主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神情望着我,像是他再也料不到,一个随随便便来问路的人,居然还会有点来历。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自然是由于那个人身分不平常的缘故,那个人身分非凡,连那人也知道我是谁,自然足以使得场主另眼相看。
  场主望了那人一下,像是不敢胡乱介绍,那人站了起来,自我介绍:“我叫端纳,是一个探测师。”
  端纳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名字,探测师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职业。可是我在一听到了他的名字和职业之后,心中陡然一动:我是听说过这个人的。接着,我想起了他那口道地的四川话,我立即“啊”地一声:“端纳先生,原来你就是被当年四川盐商奉为神明的那位洋先生。”
  中国的四川省,号称“天府之国”,物阜民丰,可是缺盐,也不知道何年何代,由什么人发现的,凿井汲取含盐分的水,再凿井引天然沼气生火煮盐,盐井和火井的开凿技术极其复杂,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含盐的水和沼气,又都蕴藏在极深的地下,所以。先要勘察测量,决定这个地方是不是有蕴藏,然后再开凿,极其重要,不然,三、五个月苦干,若是一无所获,那就劳民伤财之至了。
  所以,探测师的地位十分高,被富商大贾及民间官方,尊称为“先生”。而在众多的“先生”之中,据说,本领最大的是一位“洋先生”,这位“洋先生”,像是可以看穿地下几百丈深一样,他只要伸手一指,说哪里有盐就哪里有盐,哪里有火就哪里有火。
  盐井和火井,全是日进斗金的财库,“洋先生”自然也受尽了尊敬。至于“洋先生”的名字是什么,也没有人追究,只要他能带来财富就行了。端纳笑了一下:“是,当时人人都这样叫我。”
  而我又想起,当日白老大听我提起这位“洋先生”来时所说的另一番话:“这个人,有着超特的异能,日后若是见到了,倒要好好结识一番,不过听说他已经加入了一个什么非人协会,行动有点故作神秘,不好主动去找他。”
  这句话,当时听过就算了,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此际。却大不相同了。
  他如果是非人协会的会员,文依来和非人协会之间有着极其深切的关系,文依来的来历,一定是他所深知的了,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所以,我立时又钉了一句:“听说,阁下是非人协会的会员?”
  我这句话一出口,在我面前的三个人,反应各有不同,场主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显然不知什么是“非人协会”。端纳只是微微一笑,来了一个默认。
  而文依来一听之后,“啊”地一声,神情十分激动,向端纳走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用十分焦切的神情望着他:“那么,端纳先生,你一定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卫先生说,我可能是由……非人协会养育长大的。”
  端纳望着文依来,半晌不语,才道:“卫先生,你陪着这青年,是想到士狄维亭山区。去寻找他的母亲?”
  端纳这句话一出口,连我也不禁“啊”地一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对一切底细全知道的了,不过他这句话,也是用四川话说的,文依来自然听不懂。
  我用四川话回答(以下的和他的对答,全是四川话):“事情十分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明白的。”
  端纳道:“不论如何,卫先生,我劝你打消这个行程,就算找到了他的母亲,对他来说,只有坏处,一点不会有好处,就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