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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刺义勇

苏轼在凤翔任职已有两年多,而这时的朝廷也发生了巨变:一向对苏轼器重有加的仁宗,于嘉祐八年(公元1603年)三月二十九驾崩,终年五十四岁。去世前仁宗把大臣们叫到床前,郑重地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他们,并单独把范镇留下,授予他一把令剑,留下遗诏,嘱咐范镇在新皇政权有变时可相机行事,并把苏轼作为为子孙选定的太平宰相托付给范镇。

四月初一,三十三岁的新皇帝赵曙的登基大典在崇政殿举行,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吉祥之气;百官朝贺,分外庄重。是为大宋第五代皇帝宋英宗,改年号治平。

此时,西夏军队大举进犯秦凤路,连克庆州、延安、渭州,严重威胁到凤翔。朝廷下旨:“着秦凤路诸州府三丁抽一,刺义勇,备钱粮,以资拱卫……”

刺义勇乃宋代兵制,类似后世的抓壮丁,并在所抓军士的脸上刺字为记,字迹随人终生不灭。试想谁愿意被刺义勇?故而能跑的人都跑了,陈希亮只得亲率众军士在凤翔城乡刺义勇,军士见到男子就抓,致使街市村庄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苏轼深知此弊,但也万分无奈。

这日,苏轼带巢谷上衙。来到府衙前,看到一些军士看管着用绳子串绑在一起的义勇,如同看管犯人。苏轼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迎上前的王彭问道:“王监军,刺了多少人了?”王彭回道:“按凤翔府在册人口十五万计算,男子就有七万,按数应刺两万多人;但一家或四男,或二男,有二男者不刺,有四男者也刺一人,再除去已应募禁军、厢军和杂役的,如此算下来,也要刺一万余人。可如今只刺了不到两百人。”苏轼忙问为何。王彭叹了口气,回道:“苏签判,这一旦被刺了义勇,不仅要自备刀枪,还要自备粮食战马。若是真上了战场,义勇军一触即溃,非死即伤。大人您想想,哪有人愿当这义勇啊!”

苏轼又问义勇由谁训练,王彭说无人训练。苏轼大惊道:“不训练就上战场?简直岂有此理!”王彭也恨恨地说:“正是,若不是为了此事,下官也不至在此混日子!”苏轼诧异道:“噢?王监军难道也反对刺义勇?”王彭愤愤不平地说:“岂止是反对!”巢谷上前说道:“子瞻兄,我听那些军士说过,若不是王监军抵制这刺义勇制度,早就升任马步军都总管了,哪里还用在这里当个监军受鸟气!”

苏轼点头道:“那王监军对义勇兵制有何见解?”王彭回道:“兵制不改,西夏难敌。我们这些武人,算是把祖宗的脸丢尽了!”说罢低头叹气。

苏轼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但随即兴奋地向王彭说道:“王监军,既是如此,我们就改了这刺义勇如何?”王彭坚决地说:“只要苏签判敢,我王彭死不旋踵!只怕兵制难改,兵源难寻!”苏轼笑了笑,坚定地说:“我自有办法。”说罢,指着远处被军士看着的老弱不堪的乡民说道:“那就是王监军刺的义勇?”王彭点头无语。

苏轼走向前,义勇中王老汉认出苏轼,大喜过望,遂大声向众人喊道:“这位就是苏贤良,苏贤良救救我们吧!”说完领着众人向苏轼跪下。苏轼扶起王老汉,愤愤不平地说:“起来,起来。老人家你这把年纪,竟也被刺了义勇?”王老汉起身回道:“苏贤良,我儿子王二跑了,老汉我是跑不动了呀!”苏轼怒道:“岂有此理,王监军,让这老人家去上战场,与送死何异?”王彭垂头不语。

苏轼又问众人道:“你们都是自愿当兵的?”众义勇答道:“不是,不是!能跑的都跑了,小人也是跑不动,故而被刺了义勇!”苏轼叹道:“跑不动了才去打仗?”说罢随手推了几个人,皆是有气无力,东倒西歪。苏轼遂向王彭问道:“王监军,这样的兵真能打仗?”王彭无奈地说:“我也是无法可想!”

苏轼略一沉思,坚定地说:“王监军,你先把这些义勇放了。”王彭大惊道:“放了?我不敢!”苏轼笑了笑说:“与你无关,不是你放的,是我苏轼放的!你随我见太守,我自有主张。”王彭迟疑片刻,随即命令众军士放了义勇。

王老汉跪下道:“苏贤良,您的大恩大德,老汉无以承受呀!”苏轼连忙扶起,众义勇也都叩头谢过,然后起来飞跑而去,边跑还边回头,唯恐官府变卦,苏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

释放义勇后,苏轼和王彭来到凤翔府衙,衙内众官均在,陈希亮高坐堂上。苏轼高声凛然道:“大人,王监军刺的义勇被我放了!”众官听后大哗。陈希亮面无表情,缓缓地说:“本府就知道,此事不经你苏签判来反对,怎么能完呢?你说吧,本府听着呢。”众官纷纷注视着苏轼。

苏轼向王彭问道:“王监军,这样到街上逢人就抓,能刺多少义勇?” 王彭答道:“能抓到的就刺,最多也就刺得一两千人!”苏轼转向众官,说:“请问诸位,这样的一两千人能够挡得了西夏铁骑一两万人的进攻吗?”众人皆点头不语。王彭说:“别说一两千义勇,就是一两万禁军也挡不了西夏数万铁骑的进攻!”苏轼说:“这就是了。既然挡不住,还刺这些义勇干什么?”

张璪站起说道:“这,苏签判,刺义勇可是朝廷的兵制规矩,历来如此!”陈希亮厉声道:“打住!张法曹,休得胡说!”张璪一惊,众人皆讶异,奇怪陈希亮怎么护起苏轼来了。陈希亮笑了一笑,缓缓说道:“张法曹,本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苏签判如何回答你的话。苏签判定然说,哼,什么朝廷规矩?什么历来如此?陈太守,诸位,就从未想过这兵制对民是福是祸吗?按这样的规矩办事,大宋非亡了不可!”苏轼也笑道:“哈哈,知我者,陈太守也!”众官纷纷道:“可太守大人,放了义勇,是死罪啊!我等——”

陈希亮止住大家,讥笑道:“死罪?前几次哪回苏签判犯的不是死罪?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比在座的各位都要精神百倍。苏签判定然会说,放了义勇是我苏轼一人之罪,但守不住凤翔,在座的诸位恐怕都难逃干系!”苏轼虽感到陈希亮话中有刺,但仍笑道:“陈太守洞若观火,下官钦佩之至!”

陈希亮接着说:“前几回听苏签判反朝廷,改规矩,本府也吓得冷汗直流!可如今听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了。不这么说话,你就不是苏子瞻。”苏轼拱手谢罪道:“陈太守见谅。”陈希亮冷笑道:“只是,苏签判留神的不是被砍头,而是不要再被罚俸半年。”苏轼呵呵一笑,道:“谢陈太守提醒。”

陈希亮转即正色道:“苏签判,本府犯不着提醒你。本府若不让你放义勇,你定上书朝廷,朝廷必再度准你之奏!但你既放了义勇,西夏军眼看就要进犯,你总不会没有解救的法子吧。可是你一个文弱书生,又怎么懂得兵法武略?义勇好放,空话好讲,兵可不好带!”

苏轼胸有成竹,斩钉截铁般地说:“陈大人,文法兵法,一脉相承,皆在审时度势。西夏此次进犯,乃是趁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人心未稳之时急进抢掠,并无久驻之意,故敌军利在猛攻速战。”说到仁宗弃世,苏轼语调有些哽咽,但他还是定定神,继续说道:“我等若能紧守城池,迟滞敌军,使敌一时难以攻下,挫其锐气,静待大宋禁军来援,敌军必不战自退。”陈希亮听罢一惊。其实陈希亮作为一位武人,自知所抓义勇皆为送死之人,但没有兵源又有何法,因此这次他倒真想看看苏轼是否有好的破敌之计。故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暗暗称是,但表面还是一派严肃。堂上众官相视,纷纷点头。

苏轼接着说:“西夏以马军为主,长处在掠地,不在攻城。庆州等地丢失,其原因就在于将领轻敌,且邀功心切,依仗兵多,率兵出城作战;一旦城外失利,又不坚决守城。如果能避免出城作战,一意坚守城池,就可反败为胜!”

陈希亮听罢大悦,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既要守城,你以为,该如何守?”苏轼不慌不忙,说:“当务之急,第一,改刺义勇为招募志愿军,并发布文告,若西夏军来,凡愿入城者皆可自备食粮入城,这样就把为朝廷作战变为保卫家园财产而战;第二,将官户村三千左右壮丁编为义勇军;第三,将所有寺院、道观中的青壮和尚道士约一千人编为义勇军。”众人啧啧叹道:“哎呀,也是,再加上原有的千余军队,就会有上万人了。”苏轼接着道:“不止人数有万余,最重要的这支军队好统领,好训练,能打仗!”有官员忍不住竖起拇指称道:“苏签判真是不仅有房、杜之才,更有孙、吴之智啊!不过——”

陈希亮高声呵斥道:“且慢!纸上谈兵,又有何难。苏轼我问你,若无军饷,你刚才所说皆属空谈。本府问你,军饷从何而来?”苏轼笑道:“这苏某也已想好。官户村和僧道编成的义勇可自带部分钱粮,至于招募来的义勇,可用官户村上缴的粮食,不足部分,由官府补足;若再不足,一是可向民间募粮,二是由各位大人捐助!陈太守又要解私囊了。”众人皆点头称是。

陈希亮心中虽喜,但仍佯怒道:“原来打的还是老夫的主意!大胆苏轼!”苏轼笑道:“大人放心,放义勇、改兵制一事我即刻上书朝廷,责任我一人承担,与旁人无干!下官还用写军令状吗?”陈希亮坐下,摆摆手道:“那鸟军令状写来何用!算了,让本府想想,你等先下去吧!” 

陈希亮回到家里,不一会儿,陈奇带着张璪进来。张璪向陈希亮施礼毕,说:“陈大人,下官任期已满,请予下官转官辞,下官该到审官院报到了。”陈希亮有些惊讶,但脸上并不显露,只说:“如此紧要关头,你居然要走?”张璪毫无羞愧之意,笑道:“大人,只是下官任期已满。”陈希亮盯着张璪,张璪也陪着笑了笑,良久,陈希亮缓缓说道:“张璪,你这个人,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张璪来不及品味陈希亮的话,忙说道:“多谢陈大人这些年的栽培,你还是让下官转官吧。”陈希亮痛快地说:“张璪,本府这就给你写转官文书。只是,到现在老夫才看出谁是君子,谁是小人!”说着,命人拿来转官文书。

张璪想起刚进门时看到苏轼远远走去,心知陈希亮所言之意,不由得愤怒,但又不好发作,只是说:“我是小人?大人,君子也难保凤翔!再说,下官转官也是按朝廷规矩。”陈希亮写罢文书,掷于张璪眼前说:“那你就快些走,今夜就走,免得西夏人来了,你就走不了啦。”

张璪听陈希亮点到了心中痛处,但仍想为自己辩护,于是脸上显出十分别扭的苦笑,说:“陈大人,您这么说是何用意呀?难道我是因惧怕西夏军而转官的吗?我是遵奉朝廷的规矩。不像苏轼,一贯目无法纪。陈大人,临走之前,我要奉劝大人,切不可为苏轼所左右,甚至与他同流合污啊。”陈希亮冷笑道:“话该这么说,本府如今宁愿与苏轼同流,也不愿与你张璪合污。”张璪正色怒道:“大人这么说,必有后悔的一日。”

陈希亮愤怒地站起,扬起手中的文书,指着张璪道:“张璪,你还是快走的好,不要等本府后悔了,不给你写转官文书,反在你脸上刺两个字,让你补那义勇之缺,就不好看了!”张璪听罢大惊,接过转官文书,狼狈逃出。

从陈希亮家中出来,张璪只感到分外委屈,心想自己这初入仕途,不过是遵循官场定规行事,并未做危害国家人民之事,何以受到陈希亮这般侮辱。倒是苏轼,虽然政见总是与自己相左,但两人好歹有着同年之谊,苏轼在私交上从来都和自己不错。上次章惇来访,苏轼也曾邀请他同游,只是被章惇拒绝而作罢。

傍晚,张璪来到苏轼家中,和苏轼告别,苏轼略备酒菜为他送行。两人坐在苏家前院内,苏轼举起酒杯,对张璪说道:“邃明兄,今天,我们俩要好好喝上两杯,算是我给你送行,预贺你升任县令!”张璪举杯一饮而尽,满腹牢骚地叹道:“咳——年兄不是在讽刺吧,都是同年,章惇当知县都任届期满了。”苏轼笑道:“不要急嘛,所谓三年不飞,一飞冲天嘛。”张璪摇头叹道:“三年法曹,三年县令,只在县野里打转转,有何出息。”苏轼饮酒不语。

张璪举杯向苏轼说:“子瞻兄,不是我不帮你,即使小弟在这里,也是无用!”苏轼笑道:“邃明兄误会了。我觉得,当官本就没有出息,无非是为国尽忠罢了。”张璪心中虽不以为然,但也不好反驳,转即正色道:“正是,正是。就要分别了,还请子瞻兄送几句话吧!”

苏轼沉吟片刻,笑道:“好吧,苏某送邃明兄十个字:官小想大事,官大想小事。”张璪微微思索,点头道:“精辟,精辟!子瞻兄,你在凤翔想的可都是大事,不像我,就只想小事!”苏轼笑道:“呵呵,想大事也好,想小事也罢,但能做好事就好啊!呵呵!”张璪先是一怔,随即也举杯笑着,又饮了一杯。

陈希亮自受了苏轼一番抢白,不仅没有记恨于心,反而茅塞顿开,真正认识了苏轼这个人,也认识了自己之前的种种不足。反省一通后,也意识到为什么陈慥宁可离家租房而住,并且拜苏轼为师,却屡屡和自己这个父亲“作对”。他之前总觉得儿子不孝,现在才知道也许儿子才是对的。

夜晚,陈希亮让陈奇带着他,骑马来到陈慥所租之地。屋内灯火明亮,门没锁,陈希亮轻轻推门而入,只见屋内书架上散乱地摆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书桌上笔墨纸砚齐全,陈慥正在桌前阅读一部史书,浑然不觉有人进门。陈希亮见陈慥读书竟如此专注,心中大感欣慰。

陈慥忽察觉身后有人,以为是侍从,头也不回,摆摆手说:“有事我再叫你,先出去吧。”陈希亮咳嗽一声,陈慥仍手不释卷道:“听见没有?”陈希亮轻声一笑,从后面用马鞭翻了翻陈慥手中的书,陈慥一惊,回头见是父亲,顿时手足无措。稍冷静下来后,陈慥忙起身施礼道:“父亲,您为何来此?”

陈希亮脸上露出难得的慈爱,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说着环视四周叹道:“你越来越不像我的儿子了,瞧你住的这地方,你看的书,你倒像个读书人了。”陈慥忙说道:“父亲,孩儿已拜苏大人为老师,他教授孩儿学业。”陈希亮点头道:“苏轼有学问,该是个好老师吧?”陈慥应道:“孩儿受益匪浅。”

陈希亮此行当然主要是看看儿子,但也想让陈慥帮忙苏轼招募义勇,以此表明自己对苏轼态度的改变。但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于是沉吟半晌,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为父来看看你,这就要回去了。只是——苏轼要招募义勇,他毕竟是个文人,不如你懂,你能帮他且帮他,也算为凤翔百姓做件好事。”陈慥听此,领会了父亲的意思,欣喜地说:“遵命,父亲。”

陈希亮摆摆手走到门前,正要开门。陈慥在后面忽然跪下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说罢抬头看着陈希亮。

门开着,陈希亮一愣,站在原地,并不回头,但陈慥从后背仍可觉察到父亲胸膛的起伏。陈希亮叹了口气,说:“慥儿,你为何要骂为父?”陈慥一惊,疑惑地说:“父亲,孩儿不明。”陈希亮仍不回头,说:“子不教,父之过。你不骂我又是骂谁?”陈慥忙道:“错不在父亲,是孩儿的错。”陈希亮肩膀微微一耸,声音有些哽咽,说道:“慥儿,有空搬回来住吧,家里没你,冷清!”说着不等话音落下,就走出门去。陈慥热泪盈眶,目送父亲离去。

自苏轼贴出招募义勇的告示,并把保卫凤翔城的意义在告示中说明之后,逃走的村民们纷纷返回家中,携粮参军的人络绎不绝。

这日,曹勇、王老汉、王二领着官户村的村民也来到凤翔府衙前的招募处,这里人人都扛着粮食,父母送子,妻子送夫。曹勇来到苏轼跟前说:“苏大人,我们官户村的人都来了!”王老汉也说:“苏大人,我给您送义勇来了!这是我的两个儿子。”苏轼感激道:“老人家,你怎么把王二送来了,还是两个儿子?官府规定,一家只收一名义勇啊!”王老汉感叹道:“苏大人啊!多亏了您啊,没有您,我们这一家子早就不知散落何地了。眼下大人正是用人之际,俺哪能不帮您守城呢?”苏轼笑道:“老人家,不是帮我守城,是帮朝廷守城,帮自己守城!”王二听此,转头对人群说:“苏大人说得对,只要把凤翔守住,就是把我们的家守住了!”众人都兴奋地响应道:“是啊,我们的家就在这凤翔府,我们不守城,谁来守城?谁来守家?”苏轼高兴地说:“好,老人家,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收下。”说罢,指挥衙役按顺序录名、称粮。

苏轼又和巢谷来到开元寺,召集凤翔的和尚道士们组成义勇,并由巢谷带领训练。而数千人的村民则由王彭组织军士在官户村集合训练,剩余诸人由苏轼、陈慥等率领修筑城墙。整个防御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天傍晚,巢谷从开元寺回来,正在院中巨石上磨长刀,小莲路过,说:“巢谷兄,听说子瞻哥要招募义勇,准备抗击西夏军队。”巢谷停下手中的活,兴奋地说:“是呀,莲妹,没看见我在这儿磨刀霍霍吗?”小莲点头,问道:“巢谷兄,明日我要做个物件,你能帮我忙吗?”巢谷兴致勃勃地说:“当然,莲妹要做什么东西?”小莲神秘地一笑,说:“谢巢谷兄,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傍晚,苏轼从城墙修筑处兴冲冲地回家,王弗迎上来扑打苏轼身上的灰尘,笑道:“看你,高兴成这样!”苏轼张开双臂,让王弗收拾,笑道:“当然要高兴啊!真是想不到,一天就招募了一千余人。真是怪,抓人刺义勇,人就逃跑。招募义勇,哎——反而争着当!”王弗收拾好苏轼的外衣,高兴而又略带一丝神秘地说:“快进去吧,莲妹还有更好的消息等着你呢。”苏轼不解地看着王弗。

刚好小莲从屋内迎了出来,说:“哥哥回来了。没有什么,就是姐姐爱夸奖人!”王弗笑道:“莲妹,你就快拿出来吧!”小莲向屋内喊了一声巢谷,巢谷喜滋滋地从屋里搬出一套大型的弓弩。

苏轼惊奇地抚摸着这套弓弩,研究着,问道:“这是什么弓弩?怎么像个纺车一般?”小莲笑道:“这叫诸葛连弩。”苏轼惊道:“诸葛连弩?莫非是当年诸葛亮所造之弩?”边说边要摆弄,小莲急忙制止道:“哥哥小心,还是让巢谷兄给哥哥演示吧!”

巢谷把诸葛连弩搬至后院的喜雨亭中,让弓弩对着一面土墙,众人尾随而至,好奇地看着巢谷操作。巢谷将预先制好的箭排装上,共九支箭,每排三支,自上而下。然后用力搬动长长的力臂,将三根弓弦撑开,再扣动扳机,瞬间发射完了三排箭,准确地射在了远处的土墙上,力度之大,竟至于坚固的土墙有摇摇欲坠之势。

苏轼大惊,拍手笑道:“哎呀,太好了,太好了,这简直顶得上十万大军啊!若用它在城头往下射,敌人纵使有千千万万,吾何惧哉!”小莲笑道:“不仅可以设在城头,还可以埋伏在城外壕沟边,阻滞敌人,等敌人冲到近前,再撤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