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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杜本丝和汤美都毫无兴趣的铜灯,想不到竟然大受欢迎,杜本丝觉得很高兴。
    “勃拉司福太太,真谢谢你,带来了这么好的东西,真别致。一定是去外国旅行时找到的吧!”
    “是的,我们在埃及买的。”杜本丝说。
    那是八年到十年前的事了,她现在已记不清是在什么地方买的。也许是大马士革,也可能是巴格达或德黑兰。不过,杜本丝觉得,目前埃及正成为大家谈论的重心,说在埃及买的似乎更有趣。而且,这铜灯看来颇有埃及风格。即使在别的国家购买,也可能是模仿埃及那个时代的东西。
    “老实说,”杜本丝说,“放在我们家赚大了一点。所以我想——”
    “嗯,这的确必须抽签。”黎特儿小姐说。
    黎特儿小姐是义卖会的负责人。在这一带,她有个绰号叫“教区的唧简”,主要是因为教区发生任何事,她没有一件不知道。她的姓(Little)很容易引起误会,其实她是一个身躯堂堂的高大的女人。教名是陶乐西,人们通常叫她陶蒂。
    “勃拉司福太太,希望你到义卖会来,好吗?”
    杜本丝答应说,她会来。
    “我可以享受购买的乐趣。”杜本丝爽直说。
    “啊,我真高兴你这样想。”
    “我觉得非常好。”杜本丝说,“这种旧物义卖。因为——唔,的确很好。我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多余的物品对别人也许正是宝贝。”
    “啊,我们一定要把这句话告诉牧师。”布莱丝-李德蕾小姐说。她是一个瘦小而年纪相当大的妇人。她接着又说:“他听了一定非常高兴。”
    “例如这个纸糊的水桶。”杜本丝说着提起那水桶。
    “啊,有人会买吗?”
    “如果明天我来还没有卖出去,我去买。”
    “可是,最近已经有非常漂亮的塑胶洗衣桶了。”
    “我不太喜欢塑胶。”杜本丝说,“这种纸糊的桶子实在非常好,即使一下子放进许多陶器,也不会破。啊,还有古老的开罐器。这种附有牛头的,最近已经见不到了”。
    “可是,用这种开罐器可真费事。电动开罐器不是更方便吗?”
    这种交谈持续了一阵子。然后,杜本丝问有没有自己可以帮忙的事。
    “啊,勃拉司福太太,那就麻烦你布置美术品贩卖场。我想你一定很有艺术感。”
    “我可一点儿没有艺术感。不过,让我布置贩卖场,倒是一件乐事。如果弄错了,请告诉我一声。”
    “人手不够,有你帮忙真是好极了。我们很高兴见到你。你的新居快整理好了吧?”
    “应该已经就绪才对。”杜本丝说,“可是看来还要花好长一段时间。电工、木工真是难缠,他们动不动就回家。”
    对于杜本丝指责电气行和瓦斯公司表示赞同的人,展开了一场小小的论战。
    “最糟的是瓦斯公司的人。”黎特儿小姐坚定地说。“因为他们都来自下史坦福。而电工只有来自威尔朋克的才好。”
    牧师向帮忙的人说了些鼓励的话,才改变了话题。牧师也表示他非常高兴能见到新来的教区居民勃拉司福太太。
    “我们都很了解你。”牧师说,“啊,这是真的,也很了解你的先生。改天,我想听听你们两位最有趣的故事。你们的生活一定非常有趣。我想你们大概不愿意谈,我也就不提了,关于上次大战的事,你们贤伉俪可真活跃。”
    “啊,请告诉我们,牧师。”一个摆果酱瓶的女人一面离开贩卖场,一面说。
    “我是在绝对秘密下获知的。”牧师说,“昨天我看到你在墓地那边散步,勃拉司福太太。”
    “是的。”杜本丝说,”我先参观了教堂,这里有一两扇窗户非常吸引人。”
    “不错,那是十四世纪的,北边侧廊的那扇窗户。不过,大部分当然都是维多利亚时代的。”
    “在墓地散步的时候,”杜本丝说,“我发觉帕金森家的坟墓倒真不少。”
    “不错,确是如此。这一带以前有个姓帕金森的大家族。当然,我一个也记不得了。拉普顿太太,你记得吧?”
    拉普顿太太撑着两根手杖,年纪相当大,表情颇为得意。
    “是的,是的,我记得帕金森太太在世时的事情——啊,帕金森老太太,就是那个住在‘领主府邸”的帕金森太太啊,真是了不起的老太太,真了不起呢。”
    “此外,我还看到一些索玛斯或查特顿家的坟墓。”
    “哇,你对过去这一带的情形倒相当清楚。”
    “其实,我还听过一些关于乔丹的事——是安妮或梅丽-乔丹吧?”
    杜本丝环视众人,乔丹这个名字似乎没有特别引起注意。
    “说来是有人用过一个叫乔丹的女厨师,就是布拉克威尔太太,原名叫苏珊-乔丹,只留了半年,有很多缺点。”
    “那是很久以前由事罗?”
    “不,只八年或十年以前的事,不会比这更久。”
    “现在还有姓帕金森的人住在这里吗?”
    “没有,他们很久以前就全都离开了。其中一个娶了表妹,搬到肯尼亚去住了。”
    “我不知道,”杜本丝知道拉普顿太太跟当地的儿童医院有关系,很有礼貌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需要儿童读物?不过,全是旧书。我们买下原来房主的家具时,得到了许多。”
    “你真是太好了,勃拉司福太太。当然,我们有一些人家送的好书,全是最近专门为孩子写的书,让孩子看旧书,未免太可怜啦。”
    “啊,真的?”杜本丝说,“我很喜欢孩提时代拥有的书,其中也有我祖母还是孩子时候的书,我最喜欢这种书。《金银岛》、莫尔斯华斯夫人的《四个风吹的农场》和斯坦莱-韦曼的一些作品,我决不会忘记。”
    她环视四周,仿佛为了征求大家的同意——随后,突然看看手表,知道已经很晚,使向大家告辞。
    回到家,杜本丝把车子开进车库,绕过房子,向前门走去。门开着,她走进去。阿勃特从里头出来迎接。
    “要不要茶,太太?你一定很累了。”
    “我不觉得。我已经喝过茶,在协会喝过了。点心还不错,圆面包可真难吃。”
    “圆面包很难做。跟油炸面圈一样难,哎!阿勒特叹口气说,“艾美做油炸面圈,可真是一把好手。”
    “唉,那种油炸面圈没人做得来。”
    艾美是阿勃特的妻子,几年前去世了。不过依杜本丝自己的看法。艾美所做的蜂蜜馅饼香醇可口,但油炸面圈决不能说做得很好。
    “油炸面圈的确难做。”杜本丝说,“我自己就做不来。”
    “嗯,那有窍门的。”
    “勃拉司福先生呢?出去啦?”
    “不,在楼上。在那房间,啊,就是那叫做书库什么的房间。我还是习惯叫屋顶间。”
    “他在那里做什么?”杜本丝微感意外地问道。
    “仍然在看书。我想他仍在整理或收拾。”
    “真没想到。”杜本丝说,“他对那些书根本不了解。”
    “不错。”阿勃特说,“绅士都是这样的,对不对?他们多半喜欢大型的书,是不是?一些难懂的学术书!”
    “我上去看看他在做什么。”杜本丝说,“汉尼拔到哪里去啦?”
    “我想跟主人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汉尼拔出现了。它认为猛吠是优秀看门狗不可或缺的条件,所以在猛吠一阵之后,才正确判断是自己喜欢的女主人回家,并不是有人来偷汤匙或袭击主人和女主人。它垂着粉红色的舌头,摇着尾巴,从楼梯上跑下来。
    “啊,”杜本丝说,“很高兴见到妈妈吧?”
    汉尼拔说很高兴看到妈妈,然后猛力扑向杜本丝,差点让妈妈倒在地上。
    “轻点。”杜本丝说,“轻点,你要杀我吗?”
    汉尼拔清楚地传达了它的意思,说它非常喜欢她,想把她“吃掉”。
    “你的主人在哪里?爸爸呢?在楼上是不是?”
    汉尼拔懂得她的意思。它跑上楼梯,回头等待杜本丝赶来。
    “唉,真是的!”杜本丝微微喘着气,走进书库,看见汤美跨坐在取物梯上,把书摆进拿出。“你到底在干什么?以为你带汉尼拔出去散步呢。”
    “去散步啦。”汤美说,“到墓地去。”。
    “怎么又带汉尼拔到墓地去?他们不喜欢狗进去吧。”
    “它一直系着绳子。”汤美说,“而且,不是我带它去,是它带我去,它好像很喜欢墓地。”
    “这种事,它最好不要养成习惯。”杜本丝说,“你知道汉尼拔是一种什么样的狗,它喜欢自己决定日常的行事。一旦到墓地变成他的日课,那我们可就惨了。”
    “它对这种事确是非常聪明。”
    “你说它很聪明,其实是任性。”杜本丝说。
    汉尼拔回头走向杜本丝,用鼻子厮摩她的腿肚子。
    “它告诉我说,”汤美说,“它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狗,比你和我过去都更聪明。”
    “这是什么意思?”杜本丝问。
    “很开心吧?”汤美改变话题。
    “嗯,虽然够不上开心,”杜本丝说,“不过,大家对我都很亲切友好,我想最近不会像现在这样去打扰她们了。开头实在很困难,大家看来都很像,穿着同样衣服,起初简直分不出谁是谁,除非有些人漂亮或非常丑。不过,这种事在乡下似乎不怎么引人注意,对不对?”
    “刚才说过,汉尼拔和我都非常聪明。”
    “我想你刚才是说,汉尼拔很聪明。”
    汤美伸手从眼前架子上拿出一本书来。
    “《绑架》,这也是罗勃-路易士-史蒂文生写的。似乎有人非常喜欢罗勃-路易士-史蒂文生。《黑箭》、《绑架》、《卡特里奥娜》之外,还有两本,都是宠受孙子的祖母和大方的叔母奖给亚历山大-帕金森的。”
    “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找到他的坟幕了。”汤美说。
    “找到了什么?”
    “其实是汉尼拔找到的,在进教堂小门边的角落里。我猜想那是通往圣器室之类的门。虽然磨损得很厉害,又没有好好照料,不过确是他的坟墓。他死时才十四岁,叫亚历山大-李察-帕金森。汉尼拔在那一带嗅来嗅去。我把它赶走。虽然磨损得厉害,我仍然设法看清了墓志铭。”
    “十四岁。”杜本丝说,“可怜的小孩子。”
    “嗯,真可怜,而且——”
    “我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
    “我觉得很奇怪,杜本丝,你好像感染了我。这是你最糟糕的地方。你对某些事情一旦热心起来,总是不自已一个人去做,总要叫别人也对它发生兴趣。”
    “我搞不懂你的意思。”
    “我想这不是原因与结果的案子。”
    “什么意思,汤美?”
    “我在想亚历山大-帕金森啊。他一定很高兴这样做,他费许多工夫,在书中做了一种密码或秘密信息。‘梅丽-乔丹不是自然死亡。’这是真事吗?不知是什么人,总之,梅丽-乔丹不是自然死亡!果真如此,接着发生的可能就是亚历山大-帕金森之死。”
    “难道,你——真的认为——”
    “嗯,人都会想用,我也开始觉得奇怪——才十四岁。没有一句提到他的死因。墓碑上没有写,只有圣经的句子:‘你生前洋溢欢乐’。就是这么一句。可是——看样子,亚历山大也许知道有些事情对某些人很不利,所以——所以,他死了。”
    “你说他是被杀害的?只是想象吧?”
    “不过,这可是你掀起来的啊。是想象或者觉得奇怪,岂不是一样?”
    “我们今后一定仍然会觉得奇怪。”杜本丝说。“而且不可能有所发现,因为那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两人互相望着。
    “时间转动不已,我们以前曾经调查过珍-芬命案。”汤美说。
    他们又互相凝望,两人的心都回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