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官兵跑到小怪物的房间,说小怪物包庇了一个逃犯。小怪物愕然地说:“他怎会是逃犯呢?他可没有穿囚衣呀!”
伍长说:“小子,你知不知这个逃犯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小贩吗?”
“小贩?!他可是杀人越货的大盗!”
小怪物更是愕然:“你们别吓我,他真的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大盗?”
“小子,你别再在我们面前装疯扮傻,看你不出,原来你也是一个小大盗!”
“你怎么胡乱冤枉人的?我怎么是大盗了?你看我像大盗吗?”
“就算你不是大盗,也是他的同伙,不然你为什么包庇他?”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他一下跑进了我的房间,威胁我不准出声,要不他就杀了我。我要不听,不就没命了吗?”
“小子,你还敢狡辩?那你送他十两银,叫他远走高飞,又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这一下却呆住了,暗想:莫非那个小贩给他们捉去了,贪生怕死,将这事也说了出来?要不,这些官兵怎么知道?想不到这个人这般没骨气,出卖了相助他的人。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好柴烧烂灶。
这位伍长冷笑说:“小子,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小怪物说:“不不!这是他走时威胁我给他银两。不给也同样要杀了我,我敢不给他吗?”
“小子,你有话跟我们巡检大人说去!来!将他绑了带走。”
两个士兵,一下就将小怪物绑了起来。小怪物也不挣扎,任由他们捆绑。他想到巡检司去看看,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吗那个所谓的小贩将自己出卖了。
在伍长盘问小怪物时,两个士兵已将小神女住的房门踢开,一看,房间里没人,十分愕然,四下搜索,也毫无踪影。走过来向伍长报告,说那两个小娘子跑了。
这位伍长军爷一怔:“什么?!让她们跑了?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多人,还能让她们跑掉了?”
“我们破门进去时,房间里早已没人。显然,这两个小娘子在我们来之前已跑掉了。”
伍长大怒:“搜!给我将整间客栈里里外外全部搜查一遍,我不信她们能飞上了天。”
小怪物说:“我看你们别忙了,恐怕你们就是将这间客栈翻转过来,也搜不出。”
“为什么?!”
“没有什么!因为她们两个在上灯之后,说去探访一位什么朋友,就离开客栈了。”
“那她们去探访什么人?家在何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
“她们走时,也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一家人么?”
“我们几时是一家人了?这两个女子,我只和她们同时投店住宿才认识,连她们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我也不知道,怎会是一家人了?”
伍长喝着士兵:“去!给我里里外外搜一遍,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士兵们又在客栈大肆搜索起来,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出来。这些士兵,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时会伏在瓦面上,倾听他们的谈话,观察他们的行动。
伍长见搜不出这两个女子,只好带着小怪物回巡检司交差。
婉儿见小怪物乖乖地让这些士兵带走,十分奇怪:“三姐姐,怎么他一点也不反抗?这不像他以往的作风呵。”
的确,以小怪物的武功,别说这七八个士兵,就是七八十人,也不可能将他带走。
小神女说:“看来小兄弟这样做,有他一定的用意。”
“什么用意?难道他嫌玩得不够,要跑去巡检司那里戏弄那个巡检大人?他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丫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不闹大也闹大了。小兄弟再去戏弄巡检大人,让巡检大人吃些苦头也不错。说不定小兄弟这次乖乖地随他们去,是为了那书呆子,看看书呆子是不是也被巡检司的人抓了起来。来!丫头,我们悄悄地跟着他们。”
小神女和婉儿施展轻功,不动声色跟着这队士兵进了巡检司衙门。衙门内不见灯火,却有一个老家人似的人物在大堂石阶上等着,一见士兵将人捉回来,急下石阶问:“将人捉回来了?”
“捉回来了!”
“好!丁爷说,先将那个小子关入监牢,两个小娘子由我带进后堂。”
“两个小娘子没抓到。”
“什么?!两个小娘子没抓到?这是公子特意要捉的人,你们怎么让她们跑了?”
“她们在上灯时就离开了客栈,不知去了哪里?”
“你们没问那小子?”
“问了,他也不知道。”
“他怎会不知道?”
“因为他们只是投店住宿时才认识,不是一家人。”
“鲁四不是说他们是一家人吗?”
“看来鲁四是弄错了。不过你放心,我已交代下去,把守镇上所有的出入路口,只要两个小娘子仍在镇上,她们就走不了。”
老家人无可奈何地说:“那你们先将那小子关起来,等老爷明天再升堂审问。老爷和公子都睡了,今夜别去惊动他们。”
“是!”
这样,士兵们就先将小怪物投进了监牢。小神女和婉儿伏在隐蔽处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奇怪:什么公子要捉自己呢?这个公子是个什么人?干吗要特意捉自己?可这只是一处小镇,自己从来没来过,几时招惹了这位公子?还有,这个鲁四又是什么人?是那一个求助的小贩?小神女感到,在这二点未弄清楚之前,就不能贸然行动。
婉儿却问:“三姐姐,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救小怪物?”
“不!到明天再说。”
“那小怪物不就要坐牢房了?那不辛苦吗?”
小神女说:“以他的武功,别说这处牢狱关不了他,就是铜打铁铸的地狱,他也有本事出来。小兄弟这么做,我看有他的用意。丫头,快五更天了,我们走!到镇外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说完,她们像两只在夜空里疾飞的小鸟,悄然无声飞向镇郊外的一处山林中去了。
小怪物被狱丁投进了一间牢房中,事情也那么的巧,这间牢房关着的竟然是书呆子墨滴和棋儿。棋儿初时还不知道被推进来的是小怪物,在暗淡的油灯下一看,是小怪物,十分惊愕:“飘少爷,是你?!”
小怪物眨眨眼说:“是呀!不就是我吗?”小怪物在监狱中见到了他们主仆二人,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外之外。意料之中是书呆子一定在这个衙门里;意料之外,他原先以为书呆子来这衙门做客,想不到他们两个竟然是囚犯,被关在牢狱里。
棋儿又愕然地问:“飘少爷,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小怪物说:“没办法啦!谁叫我太过好心而没有好报,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你救了谁了?”
“一个杀人放火的大盗。”
棋儿又是愕然:“飘少爷,你干吗跑去救这么一个大盗?”
“我怎么知道他是大盗了?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受害的小贩哩!”小怪物看了看坐在一角垂头丧气、双目茫然、沉默不语的书呆子。“你们怎么被关在这里?不会像我一样,做好事没好报吧?”
棋儿说:“都怪我多管闲事,充什么好汉打抱不平,累了我家二公子。”
“哦!?你真的也是做好事而没有好报了。哎,你多管什么闲事了?”
“我看见一个恶少,不但当街调戏一位乡下女子,还叫他手下的恶奴,将这女子抢回家去。本来少爷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可是我看得太气愤了,便上前阻止,将两个凶奴打倒,叫那乡下女子快点走!”
“那个乡下女子走得了吗?恐怕那个恶少手下的恶奴不止两个吧。”
“的确不止两个,一共有四个。恶少亲自去拦那乡下女子,另两个凶奴提刀要来砍我。”
“你于是又将那两个凶奴杀了?”
“我见他们有刀,我也只好拔出了我的防身匕首,三两下功夫,不但将两个凶奴刺伤,连那个恶少,我也刺伤了。这个乡下女人才能逃离镇子。可是就在我拉着我家少爷要离开时,在镇口上给官兵捉了起来。”
“你干吗不将那几个官兵也放倒?你斗不过这些官兵?”
“不是斗不过,是我家少爷不准我反抗。还说我们去了官府,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要是我拒捕,没罪也变得有罪了!”
“所以你们两个,就乖乖地让官兵抓起来?”
“可不是,不然那几个官兵也拦不住我。”
“那官府公断了没有?”
“飘少爷,什么公断,我们简直是自投罗网。”
“哦!?那么说,这个官府大人是一个贪官,收了那恶少的银两,反而将你们判罪了?”
“他没有收那个恶少的银两,因为那个恶少,就是他的宝贝儿子。”
“哦!我明白了。看来这位巡检大人,他父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怪不得他判你们有罪了。他判你们什么罪?”
“杀头之罪。”
“什么!?没有这般严重吧?”
“他说我们是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抢劫,行凶伤人,不是死罪是什么?说什么有人证和物证哩!说五天之后,就拉我们去法场斩首示众。我死不要紧,可是将我家少爷也连累上了,我死不瞑目。”
“棋兄弟,现在离五天还有多少天?”
“还有两天。”
“好好!还有两天,那你们死不了!”
棋儿惊喜:“飘少爷,你能救我们?可是你自己……”
“我自己的事好办,你和你家少爷就放心多呆一天一夜,有吃就吃,有睡就睡,到了明天夜里,一切化险为夷。”
“真的!?”
“放心!风水先生骗你们十年八年。明天夜里,我的说话就会见效。好!现在天快亮了,我们睡觉。”
可是小怪物没有睡多久,就被人提去大堂审问。小怪物一向不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更没惹上官非蹲过牢,他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他要不是打听书呆子和棋儿的下落,看看官府怎样草菅人命,他才不乖乖的任由人将自己绑起来,蹲在牢里过了一夜。
来到大堂上,两旁站立的不是什么差役,而是士兵,全部佩刀。坐在大堂上的也不是什么文官,而是武将,年约五十多岁,长得深目鹰鼻,一脸的凶残奸相。这大概是什么巡检司大人了!官阶不大,却在这一带作威作福,当地百姓视他为土皇帝,一个操纵生死的活阎王,以阴险残酷的手腕统治这一处关卡要津。
大堂上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威严和肃杀气氛,一般百姓被捉到了,早已吓得胆战心惊。而小怪物却熟视无睹,仍是一脸笑嘻嘻的神态,不知大难来临。巡检大人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愕然。怎么是这样一个不知畏惧的大孩子?好像还没有成年,说他是大盗,恐怕没人相信,说他是小偷还差不多。
巡检大人将惊堂木一拍:“跪下!”
小怪物问:“你叫我跪下吗?”
两旁士兵喝起来:“大人叫你跪下就得跪下!”
“好好!我跪下,你们大声喝叱干吗?”小怪物心想:好!本少爷暂时给你跪下,到时,你们全部都给我跪下叩头叫饶命,不然,我就不叫小怪物。
两旁士兵听到小怪物这么说,不禁互相愕然,有的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一个什么小孩?怎么不知道害怕?
巡检大人又将惊堂木一拍:“小贼!姓甚名谁,从实报上!”
小怪物故作愕然:“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叫我报上姓名干吗?”
“什么!?本大人几时知道了?”
“你刚才不是已叫了我的姓名吗?怎么说不知道了?”
“小贼!本大人几时叫你的姓名了?”
“噢噢!你不是又叫了?我姓肖名则呀!”
“什么!?你叫小贼?”
“对对!我就是叫肖则。说起我的祖先来,名气可大了,那是尽人皆知。”
“唔!你祖先叫什么?”
“叫肖何呀!是肖何月下追韩信的肖何呀!他可是汉朝开国的宰相哩!你看,我祖先的名气有多大!还有什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现在成了一些人的口头禅了!可见我肖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巡检大人又将惊堂木一拍:“小贼,你给本大人正经一点!”
“哎!我说得很正经呵!还有,我的一位远房姑母,还是什么辽国的有名太后哩!叫肖太后。大人,我想你听过吧?而且你也可能在戏台上看见过。你想,我们肖家的祖先多威风。只是我没有给肖家争气,而取名叫则,叫起来,别人以为我是什么小贼了!那多难听。大人,你给我改个名好不好?”
两旁士兵一听,一个个更是忍不住笑起来,心想:怎么抓来这么一个宝贝?这哪里是审问,简直是说笑话!大堂原有的严肃气氛,完全被小怪物的说话冲得一干二净。
巡检大人板着面孔,连连拍着惊堂木,吼道:“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想死了?肃静!”
士兵们一听,一下吓得不敢笑了。巡检大人又问小怪物:“小贼!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呀!我犯什么罪了?”
“你包庇、窝藏大盗,还说没有犯罪?”
“我没有呀!”
“看来你这个小贼,是不见棺材不流泪!鲁四,你出来!”
大堂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小怪物一见,的确是愕然:“你——!”小怪物初时以为这个贪生怕死,出卖了相助自己的小贩,也被官兵捉住了,把自己供出来。可是现在一见,完全不是这样,他现在的装束却是巡检大人跟前一个随从似的,一脸含笑,十分得意的模样,向巡检大人一揖说:“大人,小人在!”
巡检大人问小怪物:“小贼,这个人你认识吧?”
小怪物说:“认识!认识!他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杀人放火的大盗吗?”
“你包庇、窝藏了他,是不是犯罪?”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是他突然跑进我的房间来,说有人缉拿他,叫我找个地方将他藏起来。当时我害怕极了,想将他赶出去。他一下将我抓起来,威胁我:要是不将他藏起,就立刻杀了我。接着,有官兵来了,他一下就钻到床底下去,并恶狠狠地说:‘要是你说出我来,就先杀了你。’大人,你说,我敢出声吗?后来官兵来了,我心中巴不得将他搜出来,我也不知道官兵的一双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没看见他,就这么走了。官兵走了后,他也从床底爬出来了,一下将我身上仅有的十两银也抢了去,更威胁我不准报官。这下好了,大人,你将他抓起来太好了!叫他还给我十两银。不然,我连回家的盘川也没有。”
鲁四嘿嘿地笑道:“小子,你以为我真的是杀人放火的大盗吗?”
“哦!?你不是大盗,那你干吗威胁我?还抢走了我身上的银两?”
鲁四说:“看你不出,人小鬼大,满嘴的奸猾狡辩,长大了,准是一个不满朝廷、反抗官府的刁民。大人,这样的人不杀了,将来一定为害朝廷,与官府为敌。”
小怪物说:“你这样诬良为盗,设计害人,为害百姓,不更为害朝廷吗?要杀的人,首先是你。”
巡检大人又一拍惊堂木:“鲁四,别与他争吵,先退回去。”
“是!大人。还有,那两个小娘们的去向,他一定知道。”
“你快退回去,本大人自然会问。”
“是!”鲁四又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巡检大人问小怪物:“小贼!现在人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小怪物说:“大人,我不明白了。捉我的官兵,口口声声说他为杀人放火的大盗,可他不是什么大盗,而是你的手下。这是怎么回事?全将我弄糊涂了!”
“嘿嘿,本大人要不是这样,在众多百姓当中,怎分得清楚,谁是良民百姓,谁是刁民了?”
“大人,你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吧?”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吃饱了没事干呀!要不,怎么会这样设计害人?”
“小贼,你是不是想早一点死了?敢这样污蔑本大人?拖下去,先给我打八十大板!”
两个士兵上前将小怪物按在地上,拿起大板,就向小怪物的屁股打下去。他们两个才各打了十板,就累得浑身无力,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最后连板子也举不起来,瘫坐在地上。
巡检大人看得愕然,问:“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昨夜去睡娘们,累得连打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哪里知道,小怪物不但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而且还能将别人的内力,全吸到自己的体内,不啻给小怪物增加了功力。这两个士兵内力有限,才打了十板,内力全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形同废人,又怎不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两个士兵说:“大人,小人昨夜没去哪里,刚才还挺精神,不知怎的,才打了几下大板,就感到浑身无劲了。”
“没用的东西!滚开!换两个人上来再打这小贼!”
另外两个士兵,也才各打了十板,也一样瘫坐在地上。巡检大人看得更是愕然:“你们怎样了?”
这两个士兵苦着脸说:“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好像得了一种怪病,全身没力气了。”
正在这时,鲁四慌慌张张地从屏风背后跑了出来,附耳和巡检大人说了一句,巡检大人面色一下顿变:“什么!?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鲁四只好大声说:“公子死了!”
“胡说,我一早起身,他还向我请安,精神极好,怎会突然死了?”
鲁四说:“小人也不清楚,听说是在书房遭人行刺而死!”
“谁那么大胆,敢行刺我的儿子?凶手抓到了没有?”
这一下,堂上众人都相视愕然。连小怪物也一时愕然起来。他本想继续再戏弄这个巡检大人,等第三次再来打自己时,自己就一下装死,现在出了这么一件大事,想装死也不行了!小怪物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暗想:谁杀了他那戏弄、污辱妇女的宝贝儿子了?不会是小神女和婉儿,为了救自己,而将他的花花宝贝儿子杀了吧?这样好吗?其实你们不用救我,我也会在今夜里大显身手,叫这一对父子吓得破了胆,将他们双双吊在小镇的镇门之下示众,现在杀了他的儿子,不便宜了他吗?还有,这个鲁四,我也不能放过他。
小怪物听到鲁四惶恐地说:“凶、凶、凶手没有抓到。”
“什么!?你们连凶手也没有抓到,内院那些家人、兵丁是吃斋的?”
“因、因、因为没人看见凶手。”
“什么!?连凶手也没看见,那么说,是什么人杀了公子也不知道了?”
“小、小、小人只听见公子在书房一声惨叫,连忙带人赶去,只见公子躺在血泊中,书房空无一人。”
“将公子身边伺候的家人、丫头,全给我抓起来!”
“是!小人马上去办。”
这个巡检大人也无心再去审问、拷打小怪物了,叫人将小怪物收监,自己也奔入内堂去了。
小怪物又被关进了牢房。棋儿一见,关切地问:“飘少爷,你没受苦吧?”
而书呆子似乎心如止水、万念俱灰,对所有的事不闻不问,像木头人一样缩在一角,小怪物的进来,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小怪物看了他一眼,回答棋儿:“我没事。”
“他们没有拷打你?”
“打了二十大板。”
“那你不受伤了?”
“哎!二十大板能令我受伤么?我还嫌他们打得不痛不痒的,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飘少爷,你不是在说笑吧?要是我家二少爷像你这样开朗就好了!”
“你家二少爷现在怎样?依然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可不是,他的一颗心好像完全死了。”
“要是我们今夜出去,那怎么办?”
“我只有背着他走了。飘少爷,我们今夜里真的能出去吗?”
“能!你只要好好护着你家二少爷就行了。不但今夜里会大乱,就是现在,衙门内已发生了大事,那个害你们的恶少,已经去酆都城报到了,阳世间已没有他这个人。”
“什么!?他已经死了?”棋儿反而一怔。
“是呀!他在书房里被人杀了。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
“真的?”
“你难道没发觉现在的狱卒们也在私下议论纷纷,惊疑不止?已没心情来看管我们了。棋兄弟,你好好养足精神,准备在半夜里行动。记住!到时,千万别忙乱!”
“是!飘少爷,我知道。”
当小怪物在牢房里跟棋儿说话时,整个巡检司衙门已闹得天翻地覆,里里外外到处搜查刺客,巡检大人还亲自到现场,看了看自己儿子的尸体,他的夫人更是在书房里哭得死去活来。至于恶少的跟随和伺候的丫环,鲁四早已将他们抓起,和那位老家人逐一审问,自然什么也问不出来。因为没人看见过凶手,他们也不可能杀害了自己的主子而不逃走。
巡检大人看了儿子脖子上的一道剑伤,四下查看有没有凶手留下来的痕迹。他是武士出身,一看就知道自己儿子是死于一个善用剑的人,而且是一剑致命。衙门之内,除了自己会用剑外,其余全部是用刀,没一个人会使剑,他一下判断这凶手是外面来的刺客,能来去自如,是江湖中人。他立刻命令那位伍长带士兵们到镇上搜捕,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身上有剑,就抓起来,带回衙门审问。这样一来,将这一个小镇闹得一片乌烟瘴气,鸡飞狗走,家家户户不得安宁。至于原先要追捕的那两个女子,他们是再也无暇顾及了。
因为恶少一死,将那两个女子捉回来也没用,反而会引起巡检大人的恼怒。因为恶少在客栈中看见了小神女和婉儿。小神女天生的美姿和神蕴,早已令他浑身上下酥麻了。回家央求父亲要将这两个女子抓回来,巡检大人于是叫鲁四设计引这两个女子落圈套。这样就出师有名了,镇上的百姓也不敢有怨言。
三天前,他的宝贝儿子当街调戏一名乡下女子,遭到棋儿的阻拦,事后他虽然将这主仆二人抓了起来,也感到这事闹得太大了,隐隐也听闻一些绅士父老,要联名上告到长沙府,尽管自己有东厂的人撑腰。但闹得太大了,终究不好。所以不得不训告儿子,事情不可太张扬了。你要什么女人,回来对为父说,为父自然有办法给你弄回来,不要在大街上胡闹。所以他的宝贝儿子看见了小神女和婉儿,再也没有胡闹。棋儿说伤了这恶少,不过是划伤了他手臂上一些皮肉而已。第二天,仍可以带人到大街游荡。可怜书呆子和棋儿,蹲在大牢里,五天后还要问斩。
是夜二更天,衙门大堂上灯火辉煌,巡检大人审问被抓来一些无辜者。鲁四在内院孤零零地守着恶少的尸体。突然之间,恶少的尸体一下直立了起来,吓了鲁四一大跳,几乎将他吓昏了过去,惊恐地问:“公、公、公子,你、你、你活过来了?”
僵立的尸体居然会说起话来:“鲁四,我死得好惨啊!黄泉路上没有伴,你陪陪我去见阎罗王。”
鲁四更是吓呆了:“公、公、公子,你是鬼?”
“是呀!我死了当然是鬼呀!你还以为是人吗?”
“不不!公、公、公子,你叫别人陪你、你、你去,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
“鲁四,你不去不行,我在生前干了那么多的坏事,阎王说,都有你一份。”
“不不!公、公子,你、你,你别缠上我,小、小、小人的一切,都是你父亲吩咐的,要陪,叫你父亲陪你,求你放、放、放过小人。”
“不!阎王说,我父亲很多的坏主意,都是你出的,你不去不行。”
鲁四见势不对,掉头就往外面跑,可是他还没跑出内院二堂的门口,恶少僵立的尸体已拦住了他的去路,吓得他又退了回去。僵尸说:“鲁四,你还想跑吗?”
大概是狗急跳墙,鲁四为了活命,也不管眼前是不是自己的少主人了,突然飞起一脚,竟然将这个变成了索命鬼的恶少踢翻了。砰然一声,倒在门口上。接着一个声音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好啊!你这个鲁四,竟然敢踢倒了你的少主人,这一下,你不想死也不行了。”
鲁四正惊愕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被他暗害的小子。他一下脱口而出:“是你——!”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别你你我我的了!你家少主人本来还没有死,被你这么狠狠的一脚,刚刚生还的他,一下又被你踢死了!原来你才是杀手。走!跟我到你家大人面前说去。”
“你胡说!”
“什么!?我胡说,你刚才没踢他一脚?”
“没有!是你踢的。”这个鲁四,见小怪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不怕了。也忘记了刚才自己几乎被吓破胆,露出他一贯昧着良心说话的本领,反咬小怪物一口了!
小怪物说:“好好!看来你真是一个至死也不知道悔改的恶毒小人,不杀了你,不知你今后还要害多少无辜的人。”
“小贼!你杀得了我吗?只要我大声叫喊,立刻就有人跑来,最好你还是乖乖地随我去见我家的大人。”
这个全无心肝的小人,惊魂未定,又起歪心,想捉人立功了。小怪物说:“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去见阎王的好。”
“你真的敢杀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不是说我是什么刁民小贼吗?我这个小贼,什么都不会偷,专会偷坏人的脑袋。尤其是你这种人的脑袋,不偷了下来,实在不舒服。”
鲁四骤然跳起,一拳朝小怪物胸口击来。小怪物略为一闪,一手就抓住了他击来的拳头,顺势一扔,便将这个小人狠狠地扔在地上,随后一脚踏上,踩断了这个小人的腰骨,痛得他呀呀地直叫。
小怪物说:“叫呀!你大声叫呀!叫人来救你呀!告诉你,这里前前后后的人,都被我点倒了。哪怕打雷,他们也听不到,而你的什么巡检大人,在前面大堂正忙着审问什么杀手哩,同样也听不到。说!你现在想怎样死法?是想我将你的心肝挖出来,还是割脑袋?”
“小、小、小爷,饶、饶、饶命。”
“你现在才求饶命,不迟了吗?”
“不,不!小人知错了!求小、小、小爷大人有大量,放过了我这一次,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怪物正想说,一下听到有脚步声从前面大堂朝这里走来。再倾听一下,是那个巡检大人带着两个随身兵丁,大概是审问完了,转进内堂来。小怪物想了一下说:“好!我这次放过你,让你有一次做人的机会,你好好对你的什么大人说,我是冤枉的,你是怎么存心害人的,现在我走了!”
小怪物说完,一下闪身在黑暗中,悄然地上了屋梁。鲁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贼,竟然这么轻易放了自己,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腰骨断了,哪里爬得起来,还痛得他呀呀的直叫。
巡检大人一连对几个人审问,都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也累得够呛。眼见三更快到,剩下的几个无辜者,也不想审问了,叫人统统关到大牢中,明天再审。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二堂时,听见了鲁四的叫喊声,不由心中一怔,暗想:难道二堂又发生什么事了?带了两个亲兵,快点赶来,一看,他儿子的尸体,横卧在二堂的门口上,鲁四像一只狗似的趴在地上叫痛,不由愕然了:“鲁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子的尸体怎么横卧在门口?”
“大、大、大人,有、有、有刺客。”鲁四忍着痛说。
一听有刺客,两个亲兵顿时拔出了刀,四下打量,巡检大人也一下拔出剑来。问:“刺客在哪里?”
鲁四指着小怪物闪去的地方说:“他、他、他去了那里。”
巡检大人喝着一个亲兵:“搜!”
这位亲兵提着刀,小心翼翼地向鲁四所指的方向搜去,撩开帐幔,没人,再四处搜索,也没有人。说:“大人,这里没人。”
鲁四一怔:“什么!?没人?我明明看见他闪身去了那里的,怎会没人?”
巡检大人喝道:“你再仔细地四下搜索一下!”
这位亲兵又仔细地四下搜索,不但搜索这个黑暗之处,连其他地方也搜查了一遍,也全无人踪。他们哪里知道,小怪物像狸猫一样,伏在一条横梁上,就是下面的灯光也照不到。亲兵仍然说:“大人,四处的确也没有人。”
鲁四又愕住了:“没人?难道这个小贼闪身出去了?”
巡检大人问:“什么!?小贼?这个刺客是一个小贼,他长得什么样,你看清楚了?”
“大人,他、他,他就是大人白天审问的那个小贼呵!”
“什么!?就是那个小贼,不是将他关进大牢里去了?他怎会跑到二堂来了?”
“大人,小人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到二堂来了!他不但将公子的尸体抛在大门口,还将小人的腰骨也打断了!大人,你一定要捉住他,别让这小贼跑掉了!”
“鲁四,你是不是看错人了?这个小贼挨了二十大板,连走路也艰难,要人扶着他回大牢,他能跑来这里吗?”
“不不!小人绝对没有看错,的确是他,不好!大人,莫不是这个小贼跑去后院危害夫人去了?”
巡检大人一怔,急对两个亲兵说:“快!快去集合人马,奔去后院。”
二位亲兵应了一声“是”,就奔出去了。只剩下巡检大人和瘫在地上的鲁四。小怪物一下从梁上轻跃下来。说:“对不起,我还没有去后院哩!”
巡检大人灯下一看,不是小怪物又是谁了?问:“真的是你这个小贼?”
小怪物说:“好说!好说!你打了我二十大板,现在轮到我要打你二十大板了!你是乖乖的趴下来让我打,还是让我动手先将你伤在地上,像鲁四一样?”
“大胆!你见了本大人还不跪下受死,还敢胡说八道?”
“对对!我几乎忘了,我应该先叫你跪下来才对!姓丁的,先给本小爷跪下来,叩头认罪,然后才打二十大板!”
“反了!反了!”巡检大人怒得跳了起来,骤出一剑,一下就想将小怪物刺伤。小怪物身形一闪避开说:“原来你还会用剑。”
巡检大人也不答话,一连刺出几剑,别说这个巡检大人的剑法一般,就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使剑高手,也不可能刺中小怪物。小怪物只是略抖幻影身法,便令他剑剑击空。小怪物再也不与他纠缠下去了,因为他还要去救书呆子和棋儿。不然,天光之前,离不开这小镇。
小怪物一展幻影魔掌之功,不但将这个小镇上的暴君的剑夺了过来,还一掌拍飞了他,摔在地上,半晌也爬不起来。小怪物用剑尖对准了他:“你这凶残之徒,想怎么死法?”
巡检大人睁大了眼睛:“你敢杀本大人?不怕有灭门之祸?”
“要是本小爷不杀了你,才不知有多少人会有灭门之祸哩!你跟你那宝贝儿子,一同上路去吧!”小怪物说完,一剑向巡检大人心胸刺去,突然之间,他的剑被人架开了。同时还有一股剑气向他逼来,这可是上乘高手的剑法。心头一怔,急跃了开去。暗想:怎么这狗官窝里竟然有这等高手?看来今夜的行动,不能那么顺利地进行了!
小怪物落下地一看,心头更是一怔,用剑逼退自己的,竟然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便脱口而出:“你是谁?”
这个戴鬼面具的人说:“我是阎王爷跟前的索命使者呀!”
小怪物一听,这不是婉儿又是谁了?惊喜地问:“是你?”
“是我呀!你干吗要杀他?不打他二十大板了吗?”
“对对!我一下忘了,我还没有打他二十大板哩!这样叫他死了,我这二十大板之仇,找谁报去?”
“那你快打呀!不然,我将他的命索走了,你就打不成了!”
“好好!我去找一块板子来。”
巡检大人初时以为这个鬼面人是前来救自己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现在一听,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一路人。惊恐地问:“你们敢这么污辱本大人?本大人怎么也是朝廷的一位命官,一镇之长。”
小怪物说:“你算是什么朝廷命官了?简直是一个害民贼,比杀人放火的大盗更凶残!你等着,我先打了你二十大板再说。”
蓦然又闪出一个鬼面人出来,说:“你们别胡闹了!快杀了他们,去大牢救人要紧。”来人是小神女。
婉儿说:“好呀!”先一剑挑了巡检大人。鲁四还想叫饶命,小怪物早已一掌送了他上西天。
干掉了这两个害民贼后,小怪物说:“三姐,你们也知道书呆子和棋儿关在大牢里了?”
婉儿讶然地问:“这书呆子真的在大牢里?”
“什么!?你们不知道?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糊涂吧?”
“哎!谁跟你装糊涂了?我们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这次来——!”
小神女说:“我们主要是来救那些无辜被抓的平民百姓,既然书呆子和棋儿也在这里,小兄弟,你快去救他们,将所有无辜被抓的人也一起放了!”
“三姐,你们不去?”
“小兄弟,我们还要处理这里的一些善后事,你快去!”
“那我在哪里等你们?”
“不用等我们!你带着书呆子,棋儿去邵阳,我们自然会追上你们。”
“好!那我去啦!”
小怪物来到大牢,他首先放倒了大牢内外的狱卒和士兵,然后将书呆子和棋儿放出来,书呆子吓得腿软走不动,棋儿便背了他出来。随后,小怪物又打开所有的牢门,对这些受害的人说:“你们快走,走不动的互相扶着走,过一会,这里便变成一片火海了!”
这些受害者便纷纷出了大牢,棋儿背着书呆子也在这伙逃走的人群中。小怪物见大牢里再也没人,便放起一把火来,和这一批所谓的犯人一起冲出了衙门。小怪物带着棋儿、书呆子连夜离开了小镇,他往后一看,不但大牢起火,什么大堂、二堂和后院都起火了,整个巡检司衙门都在一片大火中了!小怪物心想:怎么这一场火是这么快的?不会是三姐和婉儿也在放火吧?
棋儿背着书呆子一口气奔了二十多里,书呆子说:“棋儿!你放我下来。”
“二少爷,你能走吗?”
“我可以走动了,别再背我了。”
“不!我还是背着少爷走的好,我们逃得越远越好。”
“棋儿,前面不远,便是宝鸡府的境内,已不属长沙府。到了这里,恐怕没人会追赶我们,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再走也不迟。”
小怪物说:“棋儿,你就放他下来吧。别说没人追来,就是有,我也可以将他们全部打发掉,何况根本没人追我们。”
棋儿见小怪物也这么说,便将书呆子放下来。他一口气背着书呆子跑了二十多里,的确也累了,幸好他还有一分蛮力,要是别的书僮,早已累倒了!当然,在奔跑当中,小怪物也扶了他一把,暗暗输给了他一些内力。这二十多里的路,对小怪物来说,简直是闲庭信步似的,走得比蜗牛还慢。本来小怪物想背书呆子,棋儿怎么也不答应,说自己行。
棋儿放下了书呆子,不禁透了一口大气说:“二少爷,我们总算逃出了鬼门关,不会被人拉去砍头了!”
书呆子向小怪物深深一揖说:“我墨滴能获重生,都是少侠所赐。”
小怪物说:“哦!?你不但能说话,也能行动,我还担心你这个书呆子今后像木头人一样,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哩!”
“少侠,在下当时在狱中,已是万念俱灰,心已死,因而不想动,也不想多说。”
“那么你是一心想死了?”
“在下不这样,又有何办法?只是我心里感到十分对不起棋儿。”
棋儿说:“二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听少爷的话,多管闲事,才害了你的。”
“棋儿,要不是我带你出来,你也不会差点掉了脑袋。是我不该带你出来。”
小怪物说:“好了!你们别自责了,你们谁都没有错,更没有罪,有罪的是那巡检丁家父子和他们手下的一伙恶奴,现在他们统统都到阎罗王面前报到了。今后不但没人来追究你们,恐怕也没人认出你们来,你们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做人,自由自在地来往各处,用不着躲躲闪闪了。”
棋儿惊喜地问:“飘少爷,你将那个纵子行凶、诬良为盗的狗官也杀了?”
“不杀了他,还让他留下来害人吗?”
棋儿高兴起来:“二少爷,我们今后真的不用躲躲闪闪怕见人了!”
书呆子说:“这个狗官,始终是一个朝廷命官。这事,你千万别对人说出去。”
“嗯!我绝不会对人说出去!”
“棋儿,你知道就好了。”书呆子说完,看看满天星斗,“看来五更天已过了,不久就快天亮,我们不如在这路边的树林里休息一下,等到天色大亮才赶路。”
小怪物说:“书呆子,看来你对天文和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在这方面你一点也不呆,仿佛是位老江湖。”
“少侠见笑了!在下过去一向好游山玩水,对天上星斗的走向,多少也懂得一点,这一带,在下更是来往不少,也知道这一带的地形地势,哪算是一个老江湖?在下要是老江湖,就不会束手被擒了!”
蓦然之间,树林中有人冷冷地说:“阁下是不是老江湖不重要,但我知道你们是在永丰镇上杀害了朝廷命官的三个逃犯!”
棋儿惊呆起来:“你、你、你是谁?”
“我呀!是专捉逃犯的人。这一下,我看你们三个还往哪里逃?”
“不不!我们不是逃犯,只是赶夜路的人,你别弄错了!”棋儿似乎一下长大成人了。
“别狡辩了!刚才你们三个人的说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从永丰镇逃出来的,我没有说错你们吧?”
“我,我,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才不管你们是否无辜,最好乖乖受缚,跟我回永丰去。”
棋儿不由望了望小怪物:“飘少爷,这下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笑道:“棋儿,你不会乖乖地受缚,跟他回去吧?”
“我当然不会,飘少爷,你护着我家二少爷走,由我来对付他。”
树林中的人又说:“想逃!?没那么容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还是乖乖地受擒的好,要是反抗拒捕,那又罪加一等了!”
小怪物说:“好呀!你想我们受擒,那你出来呀!”
小怪物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如鬼魂般的悄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说:“我出来了,你们怎样受缚?”
小怪物叹了一声:“好!我们受缚!”
棋儿一下怔住了:“飘少爷,我们怎么这样轻易受缚?”
小怪物说:“棋儿,来人武功太好了,我斗不过他。”
“不!飘少爷,你护着我家少爷走,让我来缠住他。要死,顶多我一个人去死。”
那个鬼魂般的人物说:“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书僮,能缠住我吗?别发梦了!”
棋儿像初生之犊不畏虎似的。一下纵了过来,一边想用他那救命的三掌法,拍飞这个不见面目鬼魂般的人,一边说:“二少爷,飘少爷,你们快跑!”
可是他一掌拍去,不但拍空了,自己也像小鸡似的被鬼魂般的人拎了起来,笑着说:“拍呀!你这大胆的书僮,怎么不拍了?”
棋儿在半空中挣扎,一边还叫着:“二少爷、飘少爷,你们快跑呵!你们怎么不跑的?”他却忘记了叫小怪物救自己。
书呆子墨滴说:“棋、棋、棋儿,我、我,我腿软了,跑不动了!”
棋儿一听,暗想:这不要命吗?在这危险关键的时刻,怎么二少爷的腿又软了?他急着叫喊:“飘少爷,你快背起我二少爷跑呵!”
谁知小怪物也说:“我,我,我的一双腿也发软了,跑、跑、跑不动了!”
棋儿人在空中挣扎,一听小怪物也这么说,一下呆住了,也不挣扎了,叫起苦来:“飘少爷,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也跑不动了?你、你、你不会中了毒吧?”
小怪物说:“看来,我、我,我真的好像中毒了!”说着,人也坐了下来。
鬼魂似的人物咯咯地笑起来,拎起棋儿问:“小书僮,叫喊呀!你怎么不叫喊了?”
棋儿问:“你、你,你想怎样?”
“我什么也不想,只想带你们回永丰,交差领奖。”
“好好!你捉我一个人回去,放了我家的二少爷和飘少爷,杀人的事,是我一个人干的,与他们无关。”
“你一个小小的书僮,能杀得了那么多的人吗?”
“能!我为什么不能?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还可以杀了你!”
鬼魂似的人更是咯咯地笑起来:“我会那么傻吗?放下你来杀我?天底下哪有人干这样的傻事?”
“那你是没种!不敢放我下来。”
“我放你下来又怎样?”
“我可以与你决一死战。”
“我看你简直是说梦话!你一下就被我当小鸡似的拎了起来,还有本事与我决一死战?”
“你有种的,就放我下来呀!”
“好!我就放你下来,看看你怎么与我决一死战。”
鬼魂似的人真的将棋儿放了下来,说:“你出手吧!”
棋儿仰着面说:“你让我歇一下好不好?”
“看来你这个小书僮,花样还挺多的。好!我就让你歇一下。”
棋儿歇了一会,说:“你准备吧!我要出手了!”
“出手吧!”
棋儿骤然跳起来,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气力,左右两手,分别抱起了书呆子和小怪物,一撒手就往树林深处逃去。这反而使鬼魂似的人物一怔,又咯咯地笑道:“你是这么与我决一死战的吗?”
棋儿抱着两个人,没跑出二丈远,突然感到大腿一麻,翻倒了,抱着的人,也摔到一边去,而且还将小怪物摔痛了,呀呀地叫喊,棋儿还想跳起来,拉着他们再逃命,可是他的一条腿,根本不听他的使唤,怎么也跳不起来,他一下明白,自己已被人点了穴位,想跑也跑不了。
鬼魂般的人物一下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含笑对棋儿说:“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书呆子墨滴叹了一口气说:“棋儿,我们认命吧!别再挣扎了,让他将我们捉去好了!”
这时,树林深处又闪出一条人影来,咯咯地笑着问:“三姐姐,我们还逗不逗他们玩的?天快亮了!”
这一下,棋儿才真正地呆住了!先前那个鬼魂似的人,说话的声音,他听不清楚,现在来的这个人,他一下听清楚了,这不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吗?她们是在逗着自己玩。他惊疑地问:“你、你、你是四小姐婉女侠?”
婉儿笑道:“是呀!”
“那、那、那她是谁?”
“她是我的三姐姐呀!还教过你的功夫哩!你不记得了?”
“三小姐,怎么说话的声音不同?”
“是我三姐姐故意变了声调说话呀!”
这一下,棋儿才真正吐出了一口大气,瘫坐在地上,他的确是浑身无力了!
婉儿问:“棋儿,你怎样啦?你不会是被吓坏了吧?”
“我、我,我没事,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怎么这样逗人的,刚才几乎将我吓死了!”
小神女恢复了原有声音说:“你呀!大胆、机灵得不同常人,恐怕将你拉到刑场上,也吓不死你,说不定还会给你找机会跑掉了!”
至于书呆子墨滴,这时更在一旁愕着不能出声。暗想:怎么小神女和婉儿这样戏弄人的?不怕将人吓死吗?
婉儿问他:“二少爷,你没有吓坏吧?”
“没、没、没有!只是吓得跑不动而已,在下太不中用了。”
“你不害怕?”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怕又有什么用?在下已是经历多少次死里逃生,除了变得麻木之外,已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
“那你干吗腿软跑不动的?”
“在下也不知道,一到危险,在下这一双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不由自己使唤。”
小神女说:“婉儿,别再问他了。刚才的确将他们吓坏了!现在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恢复元气,天亮后好赶路。”
这一下,他们五人,才真正在树林里坐下来休息。婉儿更将身上带来的干粮和水,分给小怪物、墨滴和棋儿。墨滴和棋儿,奔了半夜的路,滴水未进,尤其是棋儿,不但累坏,肚子也饿坏了。小怪物就更不用说了。
小怪物问:“三姐、四妹,你们是怎样处理善后事的?”
婉儿说:“我和三姐除了放一把火,将那什么衙门烧得干干净净外,更将那狗官父子的尸体,吊在镇口的那棵大树上,在他们身上各贴了一张公告,罗列他们父子种种的罪行,一到天亮,镇子里的人和过往行人就都看见。你看我们这样处理好不好?”
小怪物说:“太好了!我要不是护着他们离开,我也会这样做。甚至将什么鲁四、伍长的尸体一块也吊起来,那才大快人心。”
书呆子却说:“好是好,那没有什么作用,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看见。”
婉儿问:“怎会没人看见的?”
“四小姐,看见的恐怕只有几个,因为没有死的官兵一看,就会将他们取下来,也不准人去看。一些胆小怕事的妇孺,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去看,看见了也会吓得半死。”
小怪物问:“照你说,那是白干了?”
“也不能说是白干,起码让那些害民之贼知道了,也会令他们胆寒,今后有所收敛,那些士兵也不敢大胆胡为。在下想,丁家父子的罪行,恐怕在镇上的人,个个皆知,吊不吊他们尸体,都是一样。何况从大牢逃出的人,也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一带的百姓都知道了!用不着多此一举。”
小怪物说:“哎!你这个书呆子,在大牢中你像块木头,不说也不动。现在,你却滔滔不绝了!”
小神女却点点头说:“小兄弟,他说的也实在有理。的确,虽有一些作用,但作用不大。”
婉儿说:“早知这样,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干脆将他们的尸体像其他人的尸体一样,丢进大火中一烧了之。”
小怪物又想起一件事来,问小神女和婉儿:“你们为什么在白天将那恶少干掉呢?那不怕让人看清楚你们吗?”
婉儿讶然地说:“我们几时在白天干掉那恶少了?那不是你干的吗?”
小怪物说:“喂喂!你别又逗我了,我当时给那个狗官打屁股,怎么去杀那个恶少了?难道我会分身法?”
“那么说,不是你干的了?”
“当然不是我了!”
“不是你,又是谁呢?”
小怪物望着小神女:“三姐,你们不是这般的逗我吧?我是要干掉那恶少的,但不是白天,而是在夜里。因为我想先吓得他半死,然后才干掉,就像我吓那个鲁四一样。”
小神女说:“小兄弟,恶少之死,的确不是我们干的。”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信了,他在整蛊作怪,明明是他干掉了恶少,却故意问我们。”
小神女问:“婉儿,你说他几时干掉那恶少。”
“当然是在夜里啦!他先干掉了恶少,然后又用恶少的尸体去吓那个什么鲁四,我们不是在瓦面上听到他怎么吓鲁四吗?”
“婉儿,恐怕有点不对,那恶少之死,是在白天,而不是在夜里。不然,官兵们怎会在白天出动捉拿,搜捕凶手了?”
“那就是他在白天干的了!”
小怪物叫起来:“我当时给人打屁股,鲁四就慌慌张张跑来报告,他家公子在书房里被人干掉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真的不是你干的?”
“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么说,杀恶少的,是另有其人。他竟然在白天干掉了恶少而不让人察觉,那这人必定轻功极好,出剑如电。可是这个人是谁呢?一个小镇,怎么会有如此的高手?”
小怪物问:“三姐姐,真的不是你们干的?”
婉儿叫起来:“你要我们怎样说,你才相信?是我们干的,怎会不承认?”
“奇怪了,这位高手是谁呢?他这么干,坏了我的计划了!”
“他坏了你的什么计划了?”
小怪物将自己打算戏弄巡检大人的事一说,婉儿说:“你以为你装死,就会吓坏了那个狗官吗?他打死一个人根本不算是什么回事,将你往死人房间一丢,或者叫人将你抬去荒野一丢,不就什么事也没有?”
小怪物说:“这样更好,那我完全可以装成一个可怕厉鬼,将衙门上下,闹得天翻地覆,吓得他们半死,然后杀了他们,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认为是鬼魂前来向他们索命,这岂不是更好玩?”
“不错!是好玩。可惜你这一好玩计划,叫人破坏了!”
“不行!我要找到这个破坏我计划的家伙不可!问他干吗要这样做!跟我过不去。”
“你不是属螃蟹的吧?”
“我怎么属螃蟹了?十二生肖有螃蟹吗?”
“你不属螃蟹,怎么打横来的?”
“我几时打横来了?”
“人家不声不响地杀了那个强抢民女、不知害死了多少妇女的恶少,为民除害,对那狗官是一个警告,这是一件叫人拍手称快的好事,怎么是跟你过不去了?你这不是打横来又是什么了?”
“我的四妹!你怎么尽帮人不帮我!”
“我呀!是帮理不帮亲!”
棋儿愕着听他们两人在争吵。心想:这么一件生死大事,飘少爷怎么当成玩的?这好玩吗?弄得不好,更会掉脑袋。书呆子墨滴却默默地在一旁听着,似乎心有所思。小神女突然含笑地问:“墨二少,这位杀了恶少的高手,你认识不?”
墨滴一怔:“我、我、我怎会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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