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教主”阴恻恻道:“欲竟事功,不择手段,小子!古有一谚:‘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现在老夫就数到十,如你还不俯首就缚,老夫就先毙了哭鬼!”
宋岳大喝道:“恶魔!你如此做,可勿怪小爷把你魔窟夷为平地!”
“红灯教主”冷哼一声,道:“你不重视这哭鬼的命,尽管上来!”
语声一落,口中就念着:“一……二……三……”
宋岳心弦震动了!
随着“红灯教主”的念数,心中思潮起伏!
生为侠义中人,不能置“哭道长”的生命于不顾!
何况人家遭危难,完全是为了自己,但是父母深仇如海,自己三年含辱,二年风尘,椎心泣血,又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此放过吗?
宋岳想到这里,彷徨了!
目光注视着垂首的“哭道长”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红灯教主”低沉刺耳的声音,已念到了“五”……
倏然,“哭道长”似是从晕迷中醒转,身躯一阵颤动,哭丧似的脸,倏然抬起。
当他一眼看到宋岳时,无神的眼光中,倏然露出一丝惊愕之色,随着眼角一飘四周,嘴中突地发出嘶哑的声音道:“掌门人,你来啦!唉!我以为这一辈子看不到你了!”
“红灯教主”的念数声倏然中断,阴恻恻接口道:“哭鬼,你这条命,今天是不是能逃出鬼门关,就看你这位‘罗浮’掌门了!”
显然,他是在刺激宋岳。
宋岳听得心中如焚,但此刻不能不镇定应付,忙道:“卓兄,你现在感到怎样?”
“哭道长”卓丞发出一丝干涩的似哭非哭笑声道:“掌门人,你不要为我顾虑,尽管向恶魔下手……”
语声未落,“红灯教主”抬起右手,就向“哭道长”脸上抽去,阴恻恻骂道:“哭鬼,你想死,老夫偏要教你受活罪,让你慢慢痛苦几个月!”
“哭道长”口角立刻淌下一丝鲜血,声音嘶哑道:“恶魔,大爷不会皱一皱眉头,做鬼也不饶你!”
“红灯教主”正要再打,宋岳一声暴叱道:“住手!”
此刻,他目中怨毒的光芒,像野犬一般!
“红灯教主”垂下右手,冷冷道:“小子!你回心转意没有?”
宋岳倏然脸色恢复平静道:“恶魔,你既然欲使小爷就范,难道不给别人考虑时间了?”
“红灯教主”见宋岳软化,心中一喜,嘿嘿阴笑,道:“本教主如不给你时间,又何必还从一数到十……”
宋岳冷冷一哼,道:“是否可以让我与‘哭道长’说几句话?”
“红灯教主”诡谲的碧芒一闪,狞笑道:“本教主统治的武林,一向宽容为怀,小子,你就问吧!”
宋岳此刻尽量按下激动的心情,缓缓问道:“卓兄,你身上伤势如何?”
卓丞惨然一叹道:“刀剑伤共计六处,还身受六日惨刑,这……恶魔惨无人道!”
“红灯教主”冷冷接口道:“谁叫你不吭一声,拒绝回答老夫问话!”
宋岳此刻暗暗钦佩“哭道长”的劲风亮节,道:“卓兄,假如你一个人回去,还能不能走?”
“哭道长”一脸惶急,道:“掌门人,你千万别中这魔头诡计,假如我的死能替武林除此后患,死又何憾?”
“哭道长”愈是如此,宋岳愈觉得他这种人在武林难得,他摇摇头道:“你不要多言,只要回答我的问题!”
“哭道长”一脸惶急,发出嘶哑的声道:“掌门人,你不能这样……”
“哭鬼,闭上你的鸟嘴!”“红灯教主”,一声厉叱,接着又是“劈,啪!”连响,扬手抽上一个耳光,打得“哭道长”口中鲜血直淌!
宋岳见状嗔目叱道:“恶魔,住手!
你欺侮一个毫无抵抗力的人,算什么英雄了?”
“红灯教主”果然停手,阴恻恻一笑,道:“凡是反抗老夫的人,都要给他颜色看看!”
这时,“哭道长”倏然大笑,叫道:“掌门人,你身系武林安危,岂能中这魔头圈套?”
宋岳安慰道:“卓兄,你平静一下,在下自有计较!”
“不……不!少侠!你千万不可因为我而答应什么……”
“在下知道……”
“掌门人……”哭道长呼喊道:“你要听我的话,否则卓丞万死莫赎……”
宋岳心中激动了,“哭道长”舍身为人的风度,使人不由慨叹和钦佩!
虽然他的外表不登大雅之堂,但却有一颗明辨是非,善良的心,与“笑面罗刹”包着美丽外衣的恶毒坏心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至此,他越发激起了相救之心!
此刻,只听得“哭道长”继续呼喊道:“掌门人,假如你不听我的话,我哭鬼一生假哭,这次真要嚎啕大哭,真正的哭了!”
宋岳泪水忽然隐现,沉声道:“‘红灯教主’,请你立刻点上卓丞聋哑双穴!”
这魔头对宋岳突然此举,倏感一怔,旋即冷冷一笑,右手陡伸,飞快点了“哭道长”聋哑之穴!
“再点他晕穴!”“红灯教主”又拍上了昏次。
这时宋岳长吁了一口气,强压悲愤,目中威棱一扫,道:“贵教在‘哭道长’被俘期间,究竟施过何种毒刑?”
“红灯教主”冷冷一哼,道:“本教处罚反抗之辈,刑具不下千种,这哭鬼不过只用了七种!”
“哪七种?”
“‘水火交煎’,‘大罗鬼网’,‘吊天灯’,‘望乡台’,‘藤蛇鞭’,‘七尺鬼铃引魂魄’……”
宋岳听得咬牙咧嘴,未等他说完已暴叱道:“恶魔,你究竟有没有人性,竟这样惨无人道!”
“红灯教主”双目忽然碧芒暴长,冷哼一声,道:“宋岳,现在老夫等你回答愿不愿受缚,并非要你来质问老夫!”宋岳长长一叹,仰首不言!
“红灯教主”心中一紧,厉声道:“小子,还有五数,是拒是应,老夫听你回答!”接着又“六……七……八……”念数起来。
场中除一干红灯教徒外,一片沉寂!
只有“红灯教主”阴沉得扣人心弦的念数声,缓慢地响起空间!
像是一柄铁锤,敲在每一个人的心房上!显然血战是否爆发,只系在宋岳一念之间!
但是“红灯教主”心中何曾不是一样紧张?
假如宋岳不答应,听从“哭道长”的话,虽然自己立毙卓丞于掌下,但这与事何补?
宋岳的功力身手,他在“龙池”已经领教过,剑伤虽愈,心中犹悸,一失卓丞这人质的凭借,则后果实不堪想象。
所以“红灯教主”的心中,又何尝要“哭道长”死?
惟一的目的,只是想使宋岳受挟就范,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九!”
“红灯教主”虽然数字愈念愈慢,但终于吐出了这倒数第二个数字。
“九”字出口,宋岳仍仰首沉思,这使得场中红灯教徒神色立刻崩紧,目光连闪,刀刃皆缓缓出鞘!
“红灯教主”虽想拖,但却不愿宋岳发觉自己的弱点,九字一落,右掌已慢慢抬起,贴在迷晕中的“哭道长”卓丞脑门上。
暗蓄功力,掌心微收,只要掌力一吐,卓丞就立刻脑袋开花。
但是“红灯教主”虽然如此举动,心中也紧张万分,一颗心七上八下乱跳!
宋岳呢?心中也紧张万分,因为一个人的生命,握在自己手中!
生死一线,所等的就是自己一句话!
他不立刻回答地悬疑着,只是在脑中苦思一个两全办法!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脑中却越来越矛盾!
因为自己的生或死,容易决定,但别人的生与死,却并不是这般容易抉择的!
“哭道长”虽泗涕滂沱地劝告自己,不要顾虑他的生命,但宋岳暗暗忖道:
“我这样做对吗?我能够这样做吗?以自己领袖武林之尊,能以别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的企望吗?”
“红灯教主”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但是“哭道长”确不能因自己一句话而被判死刑,像这样的人,应该永存武林,为人模式!
场中的气氛低沉而紧张!
宋岳激起了一阵舍己为人的浩气,眼见“红灯教主”掌心已贴在卓丞脑袋上,倏然一声大喝:“慢点!”
这阵喝声如九天警钟,震动了一干邪道高手的心弦!
“红灯教主”心头一浮,冷冷道:“宋岳,你想通了没有?”
宋岳神色威凛,肃然地道:“恶魔,我并非不知你的心意,假如你毙了‘哭道长’,谅你也逃不过小爷三尺青锋之下!”
“红灯教主”脸色一变,宋岳已继续沉声道:“但宋岳有宋岳为人之道,宁可损我一肢,不可害善良同道一毛,所以现在我提出一个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红灯教主”心神微定。
“你立刻替‘哭道长’疗好伤势。”
“红灯教主”呵呵一笑,道:“本教伤药不下于武当疗伤丸,这点本教主一定办到!”
“第二点,立刻放‘哭道长’起程!”
“当然,当然,但你有没有想想本教主的要求?”
宋岳冷冷道:“只要你放‘哭道长’,姓宋的立刻撤退,下次再找你一算总账!”
“红灯教主”仰天狂笑,笑毕,道:“宋岳,你以为本教主是三岁孩童,可以骗得过,本教主的要求,是要你弃剑受缚!”
宋岳威凌忽厉,倏然欺身道:“你要小爷怎样?”
“红灯教主”狞声道:“第一步弃剑!第二步背手就缚!”
宋岳愤怒地一哼,冷冷道:“好!”
“好”字一落,手中长剑,摔出三尺!
虹光一闪,叮的一声摔在地上,剑柄乱颤,显出他内心的激动悲愤!
“红灯教主”右手缓缓下坠,得意地狂笑了!
笑毕,语气恢复阴沉,道:“宋岳,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宋岳脸上木然,毫无表情,冷峭地道:“恶魔,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你不要先得意,快按诺言行事厂
“红灯教主”碧目向左右一瞟,喝道:“副教主,车堂主,还不上去缚住这小子,带回总坛等候发落!”
“夺命厉魔”及“笑面罗刹”口中虽然应话,但脚下却缓缓迟疑!
显然宋岳长剑虽弃,但背上还有一柄长剑,就是没有剑,单凭双掌,二人吃过苦头,心中还有疑惑。
宋岳不屑地道:“恶魔,你为什么不疗伤放人?”
“红灯教主”一见情形,心中有数,喝道:“快命人拿伤药来!”
一个教待立刻应声飞奔入谷。
片刻之后,飞快而出,手中拿着二瓶伤药,“红灯教主”立刻亲自动手,脱下“哭道长”伤处衣衫。
宋岳目光一瞥,不由心中惨然,只见“哭道长”周身体无完肤,一片青红,有的地方已化为脓水。
一见这种情形,心中更加悲愤,静静地望着。
只见红灯教主迅速地打开瓶盖,抓起一把药丸,握手吐沫一研,立刻向“哭道长”周身抹去。
再代他穿好衣服,又掏出另一瓶药味,倒出三粒,撬开伤者牙关塞了进去。
处理完毕,冷冷道:“老夫处理如何?”
宋岳冷冷道:“满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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