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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卫主身殉 星黯大漠

    商亚男眼见仇人,精神在疯狂的状态下,挥带猛扑,她虽然身手不凡,岂敌得住“阴手屠夫”深厚的内力,“织女乾坤带”竟被对方九成“阴焰掌”力,震脱三丈,而人也踉跄震退八步,内腑血气一阵翻动,“哇”地喷出一道血箭。

    其实,“阴手屠夫”因见商亚男织女带上招式太已诡奇,故掌力震向兵器,如打在身上,商亚男早巳身受重伤,倒地不起,哪还能挺立当地。

    她这时秀发散乱,满身血迹,娇容惨厉,一双星眸,充满了仇火,凝视着“阴手屠夫”,昔日英爽明丽的风度,已不复见,此刻变得狰狞恐怖已极。

    但这一掌也打醒了她混沌的头脑,不禁懊悔自己这次寻仇太鲁撞。

    “阴手屠夫”一招得手,口中发出一声得意而阴沉的笑声,冷冷道:“丫头,凭你这点本领,竟敢擅闯本寺圣地,妄称报仇,还不受缚。”

    商亚男这次倒沉默不言,目注对方,暗中却在运气疗伤,在头脑清醒下,她环视四周的青海高手,知道要逃已不可能,而力又非敌,惟一的方法,只有智取,但是最使她伤脑筋的却是自己称手的“织女带”脱手,双手空空,在这种危险情势下,没有称手的兵器,自己实力更大打折扣。

    她暗暗怔思,苦筹对策,但“阴手屠夫”一见商亚男丝毫没有反应,神色倏然一沉,嘿嘿厉笑道:“丫头,看样子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本座就成全你!”

    语声一落,身形一步步向前欺去。

    蓦地……

    一位紫衣僧人,身形一晃已挡在“阴手屠夫”面前,喝道:“且慢。”

    “阴手屠夫”脚步一顿,神色微怔,道:“师弟,你难道想阻拦?”

    紫衣僧人身形连退三步,躬身道:“敝职岂敢顶撞,但职忝本寺司监,不得不提醒师兄考虑一下寺规。”

    “阴手屠夫”冷声一哼道:“此女撞闯圣地,罪在不赦,就这一点,杀之不为过,难道错了?”

    要知道“阴手屠夫”职掌司经,总经寺院经文及生杀之权,除寺中主持外,可说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紫衣僧人虽职掌司监,责负监查,辈份虽平,权位却低,故他脸色冷漠,对紫衣僧人的出手相拦,大感不悦,但回教寺院戒律素严,既然提到规律,不得不缓施杀手。

    紫衣僧人躬身道:“师兄并没有错,但圣地不得沾污血腥,敝职认为杀之不妥,最好活擒。”

    “活擒以后如何处置?”

    “圣祭日快到了,主教正为祭品难寻着急,何不以此女为火祭贡神之礼,岂非一举数得!”

    “阴手屠夫”阴沉地笑了,拍拍紫衣僧道:“隆巴喀师弟不愧设想周到……”

    紫衣僧也得意地笑了,一揖道:“司经谬奖,尚望教主之前多多提拔。”

    但是,商亚男闻言心惊了,原先以为紫衣僧隆巴喀的阻挡,或是善意,此刻才知道是一丘之貉,而且心机更毒,在这刹那,她暗觉伤势已好三成,再也不能耽搁,在情急没有办法之下,目光一扫,蓦地有了主意。

    就在二人语声方止转身之际,她身形倏然向左横飘,左掌一挥,拍出一道掌风,扫向蓝衣寺僧,右手如风,已向一手执长剑的白衣寺僧的手腕扣去。

    她在空手之下,决意先抢兵器,以便对敌,以刚才经验,知道场中的蓝白二色寺僧功力稍弱,最易下手,故而心念一动,立刻动手。

    这一行动,颇出场中寺僧意料之外,只见人影一闪,场中立刻响起二声惨嚎,在商亚男蓄势一击下,人头纷乱,立刻有二名白衣弟子,身形飞出三丈,倒地身亡,一柄长剑,已到商亚男手中。

    “阴手屠夫”为之气结,厉叱道:“丫头,死在临头,尚敢逞凶。”

    挟着叱声,掌势骤出,有如平地风云,一阵极阴之气,呼啸激荡,以震山撼岳的威势,向商亚男涌去。

    商亚男刚才差些命伤对方掌下,岂敢再触正锋,在这刹那,又有了主意,身形暴退,倏然一飘,竟向那些混乱的蓝白二色寺僧的人丛中抢进。

    于是场中惊叱连连,这批蓝白二色的寺僧,一见商亚男转变方向,以为要向他们袭击,纷纷围住她,刀剑齐出。

    “阴手屠夫”见状,心中一惊,眼见自己掌力,竟向自己寺中弟子涌去,慌忙双掌回圈,硬生生地撤回十成“阴焰掌”力。

    这刹那,这回教寺院二三代的弟子,群袭而起,舞起一片刀光剑影……

    但是,商亚男却并不回攻,一味往人多之处闪避,除非有解救必救的险招。

    同时,她一面目光四扫,在考虑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突围而出,而身形始终以蓝白二色寺僧挡着“阴手屠夫”及司监隆巴喀。

    这,正是她聪慧之处,她知道以自己的功力,贸然一逃,反而会变成瓮中的龟,因为以“阴手屠夫”及其师弟的功力,早晚一定会被追上,何况眼前身已受伤。

    可是不逃,等于是等死,惟一的办法,只有以敌阻敌,借蓝白二色寺僧,挡住“阴手屠夫”的凌厉攻势,使这强敌怕伤到自己人,无法出手,以拖延时光,一面思计脱身。

    这种办法也亏商亚男想得出来,以她功力应付这批青海二三流人物,足足有余,何况她知道不能再出手伤人,否则,弄巧成拙,“阴手屠夫”喝退这批弟子,挺身而上,岂不巧计成空,故而她只是闪身游斗,一沾即退,而且身形渐渐移向围墙。

    这巧计果然不错,“阴手屠夫”及司监隆巴喀一见寺中弟子围住商亚男,自己根本插不进手,只得停身观战。

    可是三个红衣寺僧眼见久战不下,倏然一声怒喝,身形齐起,纵人战围,双掌奇异一错,硬向商亚男袭去。

    施的却是擒拿手法,二只手掌抓向长剑,二只手掌缠扣腕脉,另二只手掌却拍向商亚男双肩。

    手法诡异,角度令人莫测,而且快速飘忽已极。

    商亚男以刚才的见识,知道蓝白二色寺僧不足惧,紫衣寺僧司监隆巴喀及“阴手屠夫”不堪敌,但对这场中仅有的三名红衣寺僧功力不知深浅。

    以刚才情形及僧衣颜色判断,这三名红衣僧地位必在蓝白二色之上,紫衣之下。

    不错这三名正是圣坛司祭之下的三名执仪,右执仪克孟那,中执仪勃拉尔及左执仪穆克深。

    商亚男一见来势,心中虽惊,却不禁暗暗冷笑,忖道:“如我一味拖延,他们还当‘织女天星’好欺侮。”

    思忖中,长剑陡然一圈,幻出三朵银花,径点抓剑二掌掌心,双肩一晃,脱出另二掌的指风,右掌陡然向三朵剑花中伸出,反切扣自己双腕的二掌。

    这招正是她父亲“璇玑地星”商梧的独创——“魁星笔法”中的连环三招绝学“璇玑出三花”,“三花归一枝”,虽然用的是一剑一掌,但施展出来,一气呵成,精奥无穷,竟使三名执仪神色一惊……

    但是这三位红衣高帽僧人,功力也属上佳之选,一见商亚男这连环二式竟能脱出三人合手擒拿招式,岂肯罢休,出手扣她腕脉部位的左执仪穆克深一声厉喝:“蛮婆,本座就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双掌陡加七成内力,双腕一翻,横里向商亚男切来玉掌封去。

    嘭的一声大响,三只手掌竟硬生生碰实,噔噔噔,商亚男横退三步,震得手腕生疼,刚才被震伤而暂遏止的内伤,又觉得隐隐作痛,不禁心中一骇,暗暗道:“好深的功力厂

    穆克深此刻也横移三步,神色上闪过一丝愤怒……

    以对方受伤之体,女流之辈,单掌敌双,自己竟并没有占着便宜,脸上哪受得了。正在此际,中执仪勃拉尔见有机可趁,一声厉叱,双手如勾,又施出奇诡绝伦的擒拿手法,向商亚男腕上扣去……

    一声惊呼,带起一声凄厉的长嚎,勃拉尔手中多了一柄长剑,正是商亚男手中的那柄。

    但是商亚男手中却另换了一柄,而一名蓝衣寺僧却身躯栽倒地上,右手手腕已硬被商亚男扭断。

    她与穆克深硬拼一掌,身形横退时,身后及左右,已有十余寒光及一阵掌风向她袭到,逼得身形再闪,然后在这些微疏神之时,勃拉尔手指已经抓到。

    刚才的一掌,已使她惊觉到红衣僧的功力比蓝白二色寺僧的功力高出太多,与自己堪可颉颃,此时如剑不脱手,就形成硬碰内力的局面,对自己大大不利,然如长剑脱手,双手又是空空,阻挡群袭时必大打折扣。

    在这刹那,她立刻放弃手中长剑,却对就近一名蓝衣寺僧施出煞手,弃剑抢剑。

    这些刹那之间的变化,使得场中僧众俱形一愕,但当勃拉尔看清倒下去的竟是自己弟子,而对方手中仍握长剑时,不由响起一阵凄厉笑声,道:“好蛮婆,果真心黑手辣,竟又出手伤人,贪僧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长剑一舞,猛扑而上。

    蓦地……

    一阵大喝,响起半空。

    “中执仪,停手!”

    勃拉尔心中一怔,身形飞退一望,出声阻止的竟是司经长老,不由一脸疑惑……

    只见“阴手屠夫”一挥手道:“一二三代弟子全部退开三丈!”

    红、蓝、白寺僧闻言,心中虽疑,全都遵令退开三丈!

    商亚男一见情形不对,正想跟随纵身,眼前紫影一闪,隆巴喀已拦在身前,而“阴手屠夫”却阴沉一笑,道:“丫头,你果然聪明,竟想出这种方法苟延时间,嘿嘿,可是你白费心思!”

    显然,他已看出商亚男心意。

    商亚男心中一惊,凄厉地笑道:“恶贼,你看错人了,本姑娘怕你也不会找你……”

    语声未落,长剑连挥,划出一道奇亮银虹,就向“阴手屠夫”刺去。

    “阴手屠夫”微微一哼,身形骤然一缩,双臂一抬,一股浩瀚不绝的阴风,已向商亚男袭到。

    商亚男已领教过这种歹毒的掌力,身形疾如鹰隼,如电闪般飘起,闪开这一掌,长剑舞起条条精光,奇幻莫测地反袭而出。

    这次,她施出浑身绝学周旋,“阴手屠夫”一时倒无法得手。

    于是,场中二条人影,来回飞舞着,像轻烟一样,荡漾空间。

    司监隆巴喀静静注视着,他知道商亚男之败,只是迟早问题,故并不出手帮忙,只是监视着。

    四周的寺僧愤怒地围立着……

    而商亚男因长期内力的消耗,身形愈来愈慢……

    假如不是“阴手屠夫”要活擒,她此刻就是有十条命也早完蛋大吉。

    她渐渐气喘加重,伤痛更加厉害,她知道自己不行了,但是一股求生的欲望在支持着她,脑中千回百转,想的是怎样能逃脱这一劫。

    倏然商亚男哈哈狂笑了!

    这突然的狂笑,使得搏斗中的“阴手屠夫”神色一怔,感到有些莫明其妙。

    就在他一怔之际,商亚男倏然飘退一丈,道:“恶贼,你想活捉我,今天恐怕是办不到了,你看看墙上是谁?”

    此声一出,“阴手屠夫”神色一惊,转身向墙头望去,场中群僧也不禁转首一瞥,但是,却不见一丝人影

    在这刹那,商亚男却向另一方面,疾速飞掠而去

    司监僧隆巴喀一见她要逃,心中大怒,身形尾随,怒叱道:“好蛮婆,竟敢施骗放刁,还不与本座留下来!”

    商亚男一见对方拆穿自己计谋,急追而至,索性装到底的大声道:“宋少侠,你快来救我……”

    语声未落,陡闻半空一声大喝:“商姑娘不必惊恐,我来护你!”

    随着语声,一片乌云,挟着一阵凌厉劲风,向隆巴喀横腰扫去。

    这突然有人出现,不但使场中寺僧感到意外,就是商亚男自己也觉得意外,实在太已巧合。

    而“阴手屠夫”闻声一惊,但目光瞬处,心中却不禁大怒!

    原来突然出现帮商亚男的人,竟是“尉迟双鞭”仅存的老大尉迟宣!

    尉迟宣找到这里,一见商姑娘危急,他忠心护主,情急之下,冒死挺身相救,挥鞭挟身猛扑,口中又道:“商姑娘快走,此地有我阻挡!”

    隆巴喀在不知对方功力下,眼见来势威猛,不敢大意,身形微退。

    这时,商亚男回头正想脱身,陡见“阴手屠夫”一声阴沉冷笑,喝道:“尉迟双鞭,你是找死!”

    身形如幽灵一飘,双掌骤告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