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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奇门石阵

    宁勿缺的手心开始冒汗了!这事一定有些不寻常!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丁凡韵的声音:“宁少侠、银月夫人,你们在什么地方?我怎么走来走去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宁勿缺忙道:“我在这边!”他心想:“原来丁姑娘也有这种感觉!”顿了一顿,又道:

    “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丁凡韵的声音传来道:“听到了!”

    “好,你便沿着这声音的方向走过来!”

    宁勿缺原地不动,过了半刻钟,宁勿缺高声道:“丁姑娘,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儿!”声音与开始一样远,但方向却变了,成了在宁勿缺的背后!

    宁勿缺心猛地一沉:一定是身陷奇门阵法之中了!

    宁勿缺忙高声道:“丁姑娘、银月夫人,你们两个都别乱动!我们现在已被一种奇门阵法困住!三个人走与一个人走没有什么区别,你们要保持体力,看样子这石洞是个凶险之地!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会设法找到你们,只要咱们三个人在一起,我们便可以一起想办法!

    你们都听到了吗?”

    丁凡韵道:“听到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过了一会儿,银月夫人的声音才响起来:“如果三个人在一起仍是出不去又该怎么办?”

    她显得有些烦躁了。

    宁勿缺沉默了片刻,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们两人再也没有说话,想必定是已同意了宁勿缺的意见。

    宁勿缺开始沿着一个方向走,走了一阵子,果然又是永远走不到边,周围永远是无穷无尽的石室!

    看样子,这种阵法威力颇大,既然三个人聚在一起,也未必能出得去,但现在他要做的事首先是将三个人聚作一处!现在三个人都在同一个阵中,那么终是能走到一起的,至于是否能走出去,就很难说了。

    又走了一阵子,宁勿缺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他不由大吃一惊,还以为是自己气血太虚而出现的短暂晕眩,忙扶着石墙静立,但很快他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事实是所有的夜明珠在这一刻,齐齐灭了!

    整个石洞顿时一片黑暗!

    宁勿缺本来有一对香烛,却因为看见有夜明珠照明便将它扔了。

    银月夫人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丁凡韵不安地道:“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宁勿缺道:“镇定一点,既然这是阵法,所以有没有光线仍是一样的!”

    丁凡韵有些惊喜地道:“宁少侠,好像你与我很近!”她自然是由声音听出来的。

    宁勿缺道:“你别乱走,也许很快我便可以找到你了。”

    丁凡韵不再说话,宁勿缺摸着石壁,继续不停地向前走,他心中暗道:“建造石洞的人似乎存心要将我们引入石室之后再设法困住我们,否则夜明珠怎么会突然失去亮光了呢?”

    他继续思索:“好象只有我这柄‘步光剑’才能使这个大石室分隔成如此多的小石室,从这看来,古人修建这诡异之石室,目的就是为了困住手中有步光剑的人。”

    “那么此人又是谁呢?虽然自己现在手持步光剑,但千百年前的人自然不知道我这一号人,同样也不会知道‘无牵无挂’边左城,他要困的人,应该是千百年前拥有‘步光剑’的人!”

    “那么千百年前,拥有‘步光剑’的人,又是谁呢?”

    宁勿缺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他想到了“剑匠”丁当说过“步光剑”与“属缕剑”同为吴越争霸时期中的宝剑,而且出自同一个人手中,那人好像叫绝东子,“剑匠”丁当还说绝东子将这两把剑都进贡给吴王夫差了。

    那么,石室主人要困杀的是吴王夫差?

    不对,因为“属缕剑”后来是在越王勾践的手中,并以此剑杀了文种。最后,成了封家的传家之物,显然,“属缕剑”在吴越争霸后期赵国吞了吴国之后落入了勾践手中!

    “属缕剑”如此,“步光剑”也不会例外。

    也许,“属缕剑”最后成了封家传家之物,而“步光剑”却仍是在勾践手中,那么石室的构建者就是要以此对付勾践!

    是谁对越王勾践怀有如此恨意?是吴国之臣吗?

    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宁勿缺的脑中:范蠡!

    不错,一定是有“鬼神不可测之机”的范蠡设下的石室!他知道即使他归隐三江五湖,勾践仍是对他怀有戒心,这是每一个为王者的通病!

    同时,为了保护文种的遗体,保护自己那难以计数的家财,他必须设下重重机关,对付勾践!只有勾践的“步光剑”能启动这个机关,所以,石室对别的人没有威胁,这样便不会伤害其他人了,但范蠡没有想到“步光剑”以后并不永远在勾践手中!

    也许,他想到了,但他当时认为除了勾践之外,是不会有别的人苦苦追寻他及其财富的,即使外人得到了“步光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偏偏千百年后的宁勿缺并无意冒犯他及文种,也不想找什么财富,却仍是鬼使神差地进入了此地!

    宁勿缺暗暗叫苦:自己能斗得过千百年前的奇才范蠡么?

    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无牵无挂”攻打“空剑山庄”,是不是就是这个目的?会不会是边左城也知道在“空剑山庄”的下面有一个神秘的石室,但他不知道这石室中只有致命杀机,而没有他所期望的东西?

    宁勿缺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明朗!

    不错!既然元曲也知道文种、范蠡、封隐,那么边左城也应该知道,因为他们同为杀人坊的人!

    他们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便知道某个地方存在一个地下墓穴,在那儿有常人连想都想象不出来的巨大财富!某—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埋葬文种、财富的墓穴就在“空剑山庄”

    庄内的地下室!

    但是,他们要从自己手中抢夺“属缕剑”有什么用?他们完全可以让叶红楼自己来完成这件任务,因为叶红楼就是他们的人!

    会不会属缕剑也可以开启这地下墓穴?

    有可能!因为“属缕剑”与“步光剑”就是吴国同一个名匠绝东子所煅造!

    “属缕剑”与“步光剑”都可以开启这个地下石洞,而“杀人坊”所知道的只有“属缕剑”可以开启。因此,他们要千方百计得到“属缕剑!”

    而得到了“属缕剑”之后的下一步就是灭了“空剑山庄”,否则,他们不可能在“空剑山庄”的眼皮底下完成这件事!而宁勿缺被他们制住之后,既然可能再利用一次,他们为何不用?宁勿缺于是成了他们杀“剑匠”丁当的一个工具!“剑匠”丁当剑法卓绝,硬打显然很困难,寻常之毒,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于是,“无牵无挂”边左城便想出了“剑毒”!

    “剑匠”丁当一生爱剑惜剑,怎么会舍得让“步光剑”这样的千古名剑亡于“剑毒”之下?他必定会出手救命,因此,他也就会踏进“杀人坊”设下的圈套之中!

    宁勿缺越想越觉得思路明朗!

    他甚至明白了“无牵无挂”在“洗剑堂”为什么对“剑匠”丁当及自己几人围而不杀,这不是他心存仁念,而是因为“无牵无挂”边左城要逼得“剑匠”丁当不得不开启橱子下的入口!

    “无牵无挂”知道存在着这么一个入口,却不明白入口在什么地方,他必须逼使“剑匠”

    丁当自己暴露这一点!

    这一定也是为什么丁凡韵武功平凡,却可以幸存下来的理由。“无牵无挂”边左城知道“剑匠”丁当这样的人物并不会怕死,但他很爱他的女儿,为了他的女儿,他会做一些他本是宁死也不愿做的事情!所以,杀人坊不对丁凡韵痛施杀手,就是这个目的!

    “杀人坊”的一切计划,都很周详严谨!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剑匠”丁当在身受重创且中了剑毒的情况下,竟仍能使出他生平绝学“一剑功成万骨灰”,以至于他们最后没有能够阻止“剑匠”丁当重新关闭了石洞!

    “剑匠”丁当关闭了石洞,只有给宁勿缺三个人以暂时的平安,“无牵无挂”边左城既然发现了入口,就一定会设法打开!即使“剑匠”丁当已毁去了开启洞口的机括按钮,他也会设法做到这一点!

    宁勿缺想到这一层时,不由又有了疑问:“如果他真的下来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换句话说,持有“属缕剑”的“无牵无挂”边左城与持有“步光剑”的宁勿缺进了墓穴之后的结果会不会一样?

    绝对不一样!

    因为“步光剑”原是在勾践手中,而“属缕剑”却在封隐手中!

    勾践是杀了文种之人,封隐是文种的朋友!而此墓穴一半是为安葬文种而造的!

    宁勿缺断定如果是以“属缕剑”插进那尊石像的剑鞘之中,那么极可能不是被困在这儿,而是找到了那笔传说中的财宝!

    宁勿缺的心脉加快了!

    他并不是因为想到那笔惊人的财富才如此激动,而是思忖着如果杀人坊得到这笔财富,将会有什么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

    很难想象!但无疑极为可怕!杀人坊如此心狠手辣,他们得到这一笔财富相助,自然是更加地为所欲为,残害武林!

    宁勿缺又想到了那三个武功神秘的忍者!宁勿缺对武林之事知之不多,但他仍能判断出对方的武功不是中原武学!

    他们怎么会与杀人坊搅在一起?

    叶红楼怎么会也是杀人坊的人?

    宁勿缺一时不能够完全看透这其中的玄机,但他隐隐地感到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直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杀人坊得到这笔财富!金钱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如果这笔巨大的财富落在了杀人坊手中,那必将给武林带来一场大劫难!

    他的手直冒汗,背上却一阵阵发凉。

    倏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宁勿缺大惊,“铮”地一声,剑已出鞘。

    “是我!”身后的人大叫一声,原来是银月夫人!宁勿缺轻轻吁了一口气。

    银月夫人道:“宁少侠,你怎么走过去时也没发觉我?练武之人本应明察秋毫才是!”

    宁勿缺“啊”了一声,心知自己方才一定是想得大入迷了,竟连银月夫人的呼吸声也没有听到。

    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他的手,宁勿缺一惊,就要往回抽,却听得银月夫人道:“难道你还想再走失一次么?可别往歪处想!”

    这么一说,宁勿缺如果再抽回手,反倒显得他真的往歪处想了,再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人,可不能再次走散了!

    黑暗中,响起了丁凡韵的声音:“银月夫人,你已与宁少侠在一起了吗?”

    宁勿缺道:“不错!看来我们也可以找到你了,只是时间的长短不同而已,对不对?”

    他要使丁凡韵安下心来。

    丁凡韵道:“你说得没错!我总会等到你的!”

    宁勿缺心中不由一热,他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丁凡韵对他的信任,其实即使三个人聚在一起,情况也未必就有改观,但至少心中总会感到踏实一些。

    人是习惯于群居的。

    宁勿缺压低声音对银月夫人道:“我们必须先回到我们出发的石室之中。”

    银月夫人道:“为什么?”

    宁勿缺道:“我们必须毁去神像!”

    银月夫人更不明白了。

    宁勿缺知道这事一时也无法解释清楚,而且有些东西也不能解释清楚,所以,他只说了一句:“这对我们改变目前的处境有利!”

    这是很有说服力的一句话。

    何况,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对男人天生就有一种依靠的本能,银月夫人也不能例外,尽管她比宁勿缺稍大一些。

    当下,她便紧握宁勿缺的手,任他带着在黑暗中摸索,他们最初呆过的石室与其他石室没有什么不同,唯有一面石壁上多了一个石龛而已。宁勿缺便沿石壁摸索,一个一个的石室这么摸索过去。

    如此一来,速度自然更慢了,宁勿缺很是着急,他心想:“丁姑娘会不会等得不耐烦呢?”

    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石室多得不可计数,宁勿缺觉得自己的腿越来越沉了,因为他比谁走的路都多!

    银月夫人却先撑不住了,她道:“太……太累了,我们还是别找那神像了吧?”

    “不行!”宁勿缺回答得很坚决,他知道如果一旦“无牵无挂”边左城真的进了这石洞,再以“属缕剑”开启墓穴,那时要拦阻也来不及了。

    银月夫人只有跟随他走的份了。

    突然,宁勿缺道:“咦?好像我踩着了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来,摸索着找了一阵子,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是香烛!”

    银月夫人一听,不由大为振奋!她颤声道:“就是这儿了,就是这儿了!快将香烛点起来!”

    宁勿缺却道:“不,我们只有这点东西可以照明了,必须留在关键的时刻用!神龛既然在这个石室中,我们不妨摸索一下。”

    他很快便找到了石龛,然后探进去,找到了剑鞘!

    宁勿缺一阵微动,心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略一思忖,他握住了石像身上所佩的剑鞘,暗运真力,然后猛地一拉!

    剑鞘被他一下子抽脱出来!

    便在此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轰隆”之声!黑暗之中、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突如奇来的变故吓得丁凡韵一阵尖叫,然后便无声无息了!

    宁勿缺就要往外冲,却被银月夫人死死拉住!此时胡乱走动,无疑是送死!

    宁勿缺的心在一个劲地往下沉!他明白自己无意中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既然神像剑鞘是机括所在,那么又怎能随便动这剑鞘?

    可怕的轰隆之声震得他双耳欲聋,终于,声音慢慢地变小了。

    宁勿缺突然感到眼前开始慢慢变亮!

    终于,在所有的声音都静止时,他已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了!

    这还是他们所在的石室吗?

    地上铺着软厚而纯白的毛质地毡,四张刺绣着金边的漫画挂在壁上,二张珊瑚雕就的椅子极为悦目地摆在一张嵌有银丝图案的莹洁大理石桌之旁!

    乌心木雕成的支架上置有两只紫色香炉!一方小巧精致的矮几上,有一组嵌有红宝石的银杯、玉壶!

    更绝的是还有一张古朴的床!床上堆放着丝锦被!

    二个人便如傻了般望着这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真实的么?或者这只是一种幻景而已?但从对方一样惊骇欲绝的表情中,他们知道这是真的!

    宁勿缺发现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已不再是方形了,石室顶上竟是圆拱形,而且极为光滑!

    不仅是顶上,连四侧也是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的出口,只有在宁勿缺与银月夫人所站的地方,有一个杯口大小的通风口,而神龛却已不知去向了!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脚下所踩的石板之外,一切都已完全变了!

    宁勿缺忽然大喊道:“丁姑娘!丁姑娘!丁姑娘……”

    没有任何的回答!似乎丁凡韵又凭空从世界中消失了一般!

    宁勿缺仍不死心,拼命地叫喊,直到声音嘶哑,咽喉痛如刀割,发不出一点声音为止!

    他疯了一般在石室内左冲右转,他必须找到一个出口,去救丁凡韵!

    但他失望了,石室没有任何出口,每一寸地方,都是平滑如镜!

    宁勿缺缓缓地跌坐于地,他喃喃自语道:“丁姑娘是我害死的,丁姑娘是我害死的!”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难听,银月夫人并不能听出他在说什么,但她能从他的神情中猜出来。

    银月夫人道:“宁少侠莫过于自责,说不定如此一来,丁姑娘她反而已脱了险境也未可知!

    再说,如果她现在与我们在一起,又能如何?我们还不是一样在这儿慢慢地等待死亡?这石室结构严谨,难道我们还出得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