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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剑劫重现

    南家对洛阳剑会一直出力甚多,故南家虽非武林世家,但武林正道对南家却敬重有加,南宗身为今日南家的当家人,自然也甚受世人敬重。

    谁会料到此事会与他有关?若非他自己亲口说出,绝无人会相信这一点。

    一直静观其变的阑蝶听南宗之言,亦不由娇躯一震。

    她自琴架缓缓站起,面带寒霜,以前所未有的冷峻口吻道:“南宗,你好大的胆子,重开洛阳剑会乃圣上旨意,你竟敢从中作乱。罪不容诛!”

    众人忽然听说重开洛阳剑会竟是当今皇上的旨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日洛阳剑会可谓异事迭出,让人应接不暇。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又怎会插足江湖中事?何况钥廷与江湖一向是相互戒备,彼此避而远之,皇上又为何要重开洛阳剑会?

    无论阐蝶的话是真是假,都已在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同时亦暗自揣测阑蝶的身分。

    南宗嘿嘿一笑,道:“我的公主,你认为以‘皇帝’的名号就可以压住我吗?我不妨直言相告,不但今日之事是我所为,四十五年前,幽求之所以能够凭借一剑杀尽洛阳剑会的百余剑客,我们南家亦为之出力不少!四十五年前,幽求不过十六七岁,若非我们南家在暗中做了手脚,即使没有秦傲和太叔岱宗,他也绝对应付不了百余名剑客的联手一击!可笑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天下人,都以为是幽求剑法绝世无双。所向披靡,真是可笑至极!”

    幽求身躯剧震。

    事实上,四十五年前的事亦一直在困扰着幽求,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以他一人的力量。可以一举击杀百余名中原剑道高手。却又一直无法破解其中玄秘。今日,这个秘密终于被南宗揭开一角!他心中之震惊可想而知。

    心神一乱,毒素顿时趁机侵入几分,幽求一凛,不敢怠慢,继续强提真力护住心脉。只是他中毒之后,曾与范离憎全力一战,毒气早已深入。此时情形比其他人更为严重,一时间亦只能勉强自保。加上他断了一臂,大耗血气,只怕未必能支撑多久。此刻即使是一个武功平平之人,亦可能轻易取他性命。

    四十五年前洛阳剑会被横空出世的神秘少年剑客所灭之事,曾是当年武林四大奇谜之一,后来世人虽然知道了那位神秘少年剑客就是幽求,但仍是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完成那一场惊世杀戮的。

    南宗之言,不啻于一记惊雷!

    范离憎与众人一样,震惊莫名。

    的确,要想伺机对所有参加剑会的剑客暗中施毒,再也没有人比南宗更有机会、笑菊苑本就是南宗的产业,剑会的一切费用,无一不是由南家提供,这就也为南宗在剑会中暗做手脚提供了便利。

    问题在于,他为何要这么做?

    这亦是萦绕于众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太叔断楚以冰冷彻骨的目光直视南宗,沉声道:“如此说来。当年你为了替幽求扫清血屠洛阳剑会的道路。所以就暗中加害我祖父、伯父,并设法牵制了秦傲大侠,是也不是?”

    南宗道:“你的猜测有一半是事实,只是向他们三人出手的并非我们南家的人。”

    “但无论如何,你对此事是知情的,对不对?”太叔断楚声寒如冰,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竟会产生这般霸烈的肃杀之气。

    南宗竟点了点头。

    大叔断楚沉声道:“那么,你必须道出暗害我祖父、伯父的人是谁,否则惟有一死!”

    “是吗?”南宗微笑着反问道。

    他忽然轻拍两掌。

    声音甫落;暗雪楼楼顶忽然有一道焰火冲天而起,在空中倏然散开,漫天星光在夜幕的衬托下。极为醒目。

    笑菊苑处于洛阳城西北角,地势本就略高于其它方位,此时焰火又是由暗雪楼楼顶射出,高达数丈,立时整个洛阳城的人都能将焰火看得十分清楚了。

    冲天而起的焰火揭开了洛阳城血腥的一幕!

    一场牵动武林的厮杀就此开始。

    就在焰火冲天而起的一瞬间,数十个黑色人影自暗雪楼顶层飞身而出,如幽灵般飘然落于场中。

    范离憎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风宫玄流!

    心念未了,兵器出鞘之声已响成一片。

    数十名黑衣人犹如黑色的狂风般向众人席卷过来:动作快捷利落。

    赶赴洛阳剑会的人虽然都是剑道好手,但他们已先遭暗算,毒气早已侵入体内,自身功力根本无法全力发挥。双方甫一相接,立即有几名武功相对较弱的中原剑客血洒当场。

    与此同时。离阑蝶最近的二十名少年剑手亦突然反戈一击,向阑蝶围杀而去。牧野栖一声清啸,身如惊鸿,标射而出,立时挡在阑蝶身前,低声道:“姑娘莫慌!”

    太叔断楚翻腕之间,己有一柄幽光如梦的剑在手!

    她对场中的混战似乎毫不在意。目光只落在南宗一人身上,只听她森寒地道:“我们逍遥门之所以会遭到灭门之灾,就是因为洛阳剑会之故!今日,该是你偿还血债之时了!”

    南宗神色镇定地道:“我既然敢把真相说出来。就有十足把握面对这一切!”

    太叔断楚再不多言,冷叱一声,人剑合一。向南宗急袭而进。

    南宗神色如旧,并不稍变,似乎胸有成竹。

    范离憎忽然发现此时的南宗全身上下竟弥漫着惟绝顶高手方有的强者气息!

    南宗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药剑公孙铁拐亦察觉自己已然中毒;不由惊怒交加。他常以各种奇药浸泡他的剑,所用的药中不乏剧毒之药,故被武林中人视其为半正半邪,公孙铁拐自忖对用毒已颇为熟悉;没想到今日亦不能幸免。

    眼见数十个黑衣人向自己这边席卷而至,声势骇人。公孙铁拐立即拔剑在手,对身侧的扈不可道:“南宗好不歹毒,莫非他又想重演四十五年前的那一幕?”

    “那也未尝不可,只要将该杀的人全杀了,事后谁也不知道这一次洛阳剑会又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幽求与中原剑道拼了个两败俱伤!”扈不可淡然道。

    公孙铁拐神色立变,脱口道:“这一次他的毒计未必能够得逞!”

    “是么?”

    扈不可忽然以超出他能力所及的速度拧身、拔剑,出击。动作快至无形。

    公孙铁拐乍闻兵刃破空之声,没有来得及有更多的念头,倏觉胸囗一凉,一把金光闪烁的剑已穿透了他的胸膛。

    赫然是扈不可的金剑!

    世人一向认为扈不可的剑比他的剑法更有价值,但他这次出击,却足见他的剑法与他的剑完全匹配!

    极度的惊愕使公孙铁拐却忘了疼痛,他死死盯着扈不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扈不可冷哼一声,猛地将金剑拔出!

    鲜血立时疾涌而出,公孙铁拐感到胸前的凉意亦迅速由伤口处蔓延至全身、并化作刻骨铭心的剧痛。

    公孙铁拐的身躯如朽木般向后重重倒地,倒地之时,他已气绝身亡!但他的双眼却不曾闭上,而是睁得极大,眼中满是惊疑与不信。

    扈不可一剑毙杀公孙铁拐,未做停留,剑身划出一道惊人光弧,已向姬泉如电袭去。旁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惊呆了,直到他转而攻袭姬泉,方明白扈不可击杀公孙铁拐并非出于私怨。

    攻向姬泉的那一剑,其角度、力度、速度配合得近乎天衣无缝,一剑之下。高手风范显露无遗,姬泉立时被扈不可的剑势完全笼罩。

    这绝非金剑门的剑法!

    姬泉虽知自己已经中毒,不可妄动其力,但面对扈不可霸道必杀的一剑;他已别无选择,惟有挥剑迎上。

    双剑倏然相接,暴出惊人声响。

    一声闷哼,姬泉的剑脱手而飞。

    惊骇之下,他立即反身倒掠。

    身形甫起,一道金色的光弧犹如一抹不可抗拒的咒念般划空而至,其速之快,已可追回流逝的时光。

    好利索的手法,可谓狠辣至极。

    古治怒喝一声,向扈不可踏步欺去!

    他看似与常人一样缓缓举步,其速却快不可言,所迸发的绝世高手的气劲,更是将挡于他和扈不可之间的桌席震飞出去。

    刹那间,古治已跨越了数丈距离,逼近扈不可,沉声道:“你不是扈不可!”

    说话间,他已挥掌疾拍向扈不可的前胸。

    “老匹夫竟敢在中毒后空手对我?!”

    扈不可怪笑一声,那道金色剑芒在触及姬泉之体时,突然暴炽而回,剑扫虚空之声惊心动魄,纵是古治的武功已臻登峰造极之境,竟也无法破开对方强横无匹的剑盾,其攻势立时被阻。

    扈不可得势不饶人,一声长啸,金色剑芒闪掣纵横,竟在虚空中组成了一柄奇大无比的金色虚形之剑,巨大的虚幻之剑以洞穿万物之势向古治狂欢而至。

    这绝非世人所知的金剑门门主扈不可所能企及的剑道修为。

    古治不得不以他名动江湖的兵器——战笔迎战。

    战笔疾颤,立时幻影无数,以铺天盖地之势,倾洒而出,刹那间,方圆数丈之内已被古治的战笔搅起的劲气所充斥,空气顿时仿若变得稀薄了。

    正是“战笔十式”中的“沙场秋点兵”!

    一招甫出,顿时让人犹如置身万马齐嘶、刀枪林立的沙场之上。

    古治自知身己中毒,不可久战,故甫一出手,便全力出击,但求在毒素蔓延之前击败对手。

    两大惊世强招悍然相接,金铁交鸣声犹如暴风骤雨般在夜空中响起,劲气四溢,竟将附近的人冲击得站立不稳。

    扈不可与古治同时被强大的气劲震得倒掠而退。

    古治脚下一错,立时将后退之势消于无形,同时身形再起,如一团飞旋的劲风,以扈不可为中心闪掣如电,战笔以神鬼莫测之势汹涌狂戳。刹那间,扈不可的身形已淹没于漫天笔影之中。

    正是“战笔十式”中攻击力极强的一式“十面埋伏”!

    此招一出,扈不可犹如身陷重重包围,伏敌四出,防不胜防。但他并无惧意,一声长啸,立时将自身功力催至极限,一道道金色的光弧如狂怒的惊龙,在漫天战笔中翻腾飞跃,欲脱困而出。

    古治除五年前与幽求一战外,已多年未曾出手对敌。心性本已淡泊,今日甫一出手,便遇到如此强劲之敌,顿时激起了他心中沉寂多年的战意!他自恃自身功力已浩瀚如海,当下心中拿定主意。要在出招对敌的同时将毒素借机排出,故他虽以一式高深莫测的“十面埋伏”

    将扈不可困住,却并不急于收缩招式控制的范围,从而对扈不可形成足以致命的夹击,而是借飞速闪掠飞旋之际,以虚幻之击牵制扈不可,暗中却摧运内家真力强行逼毒。

    “十里埋伏”一出,就可对敌人形成一个不同方位、角度的攻击,但这十个方位可以全是虚攻,亦可部分虚攻部分实击,其最高境界就是凭借旷世内力与绝世身法,在一招之际,自十个不同的方位向对手悉数发起有效而致命的攻击。

    以古治的内力修为,虽然可以达到最高境界,但在毒气尚未排出的时候施展出来;势必会因虚耗真力过甚,而导致毒气攻心。若是一击而不能得手,扈不可借机反扑,后果堪忧。

    扈不可似也窥破了古治的计谋,哈哈一笑,道:“想将体内毒气逼出?嘿嘿……你会为此而付出代价!”

    在古治这等绝世高手的攻击下扈不可仍能说出话来,足见其修为之高,已远在其他赶赴洛阳剑会的诸门派掌门人之上。

    话刚说完,扈不可一声暴喝,刹那间,万道金光犹如旭日破云,自漫天战笔的重重围困中破出。

    古冶略有轻敌之心,竟给了对手可趁之机,一式旷世绝招“十面埋伏”顿时被完全击溃。

    扈不可破招而出,没有丝毫停滞,立即还以颜色,金剑以灭天绝地之势向古治狂卷而至,招式犹如滔滔江河,绵绵不绝!扈不可之所以如此一番不惜大耗真力的狂攻,无疑是不欲给古治回气之机。以引得对方毒气攻心。

    一番抢攻后,“嗤”地一声,古治的战笔划过扈不可的后背,拉出一道长长的血槽。

    古治正待趁势而进,以扩大战果。倏觉内息一乱,五内犹如有一只无形的魔爪狠狠抓揉着,剧痛之下,招式顿时一缓。

    扈不可如何会错过如此良机?立时闪电般欺身而进,剑势之快之强,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古治避无可避,惟有全力封挡。

    “当”地一声暴响,古治全力一击之下,竟显得力不从心,脚下一个踉跄,步伐顿时有些虚浮。

    扈不可狂笑一声,金剑挟着一股凌厉劲风,以一往无回之势向古治长驱而进。

    “当!”

    一声暴响,古治强自封挡一招,立觉右臂又痛又麻,手中的战笔犹如突然有了灵性,几乎无法把持。

    古治心中一凛,立时明白毒气已在体内全面散开。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年轻而沉稳的声音道:“老前辈。这人就交由我来对付!”

    初闻此声时,说话者尚在数丈开外,话声未落,一个人影已飘然而至,快如鬼魅,一道近乎完美无缺的剑弧横空而出,正好挡住了扈不可势在必得的最后一击。

    两剑甫一相触,扈不可便觉对方的长剑在一压之下倏然弹起,幻作一抹淡淡的幽光,扑面而至,剑气森寒,使人压力大增。

    扈不可功亏一篑,心中狂怒,立即挺剑横封,剑势如虹,无形剑气立时在他周身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气墙,与此同时,扈不可已斜斜掠出。

    身形南定,他终于看清出手之人是范离憎!

    此时,整个笑菊苑己杀声震天,布署在笑菊苑四周的人,除广场中的二十名年轻剑手外,其余的人皆是阑蝶的人,他们见暗雪楼这边有变故,正待驰援时,突然自洛阳城的街街巷巷中闪现出数以百计身着黑衣的人,他们以惊人的默契,齐齐向笑菊苑攻至,顿时给阑蝶的人造成极大的冲击。黑衣人不但人数占优,而且其武功亦比阑蝶的人略胜一筹。很快,阑蝶的人不得不缩短战线、缩小防守范围苦苦支撑,饶是如此,仍是岌岌可危,死伤惨重。

    而广场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二十名年轻剑手围攻阑蝶,被牧野栖挡住、牧野栖虽是以一敌众。却并未露出败象,不过在短时间内亦不能脱身。

    太叔断楚能在举手投足间击败太极剑派掌门人罗琵琶,其剑法之高明精绝可见一斑,但当她与南宗相战时,虽略处上风;一时却也无法取胜。南宗伺机在地上拾得一柄利剑后,太叔断楚更难在短时间内取胜。

    她自知祖父太叔岱宗当年突然在洛阳剑会前暴亡,的确是因为有人暗害所致。所以她此刻一心要制住南宗,以便从他口中了解更多的真相,没想到南宗非但身怀武学,而且其武功竟高明至此。太叔断楚又惊又怒,出招一招狠似一招,无奈南宗的防守可谓滴水不漏,一时间,太叔断楚亦难奈其何。

    正当此时,忽听得羊孽在一恻道:“姑娘,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未等太叔断楚回答,南宗己道:“若是武林中人知道你羊孽与一个小姑娘联手,只怕会大损你的身分!”

    “对付你这种人根本无须讲什么身分规矩!”羊孽话毕,已挥剑而上。

    太叔断楚虽然生性冷僻,但此战关系到能否解开祖父被害及逍遥门被灭之谜,因此对羊孽的出手倒并无拒绝之意。

    羊孽剑势辛辣诡异,剑划虚空,发出奇异的破空之声,剑未至,已有先声夺人之势。

    太叔断楚得他援手,信心倍增。亦于同一时间攻出凌厉一剑,一剑之下,仿若有飞天遁地之能,神鬼莫测。

    在两大剑道高手的强招即将及身之时,南宗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绝不该有的表情。

    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感谢扫描的书友,逸云OCR、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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