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心一沉,“刘总,我可不可以将你的话理解为威胁?不过我想你不用白费力气,我若是有这等能耐,何必占着MS的位置苦做?学你一样的潇洒不是很好?刘总,请力气花到刀口上。”
刘某语气温柔地道:“我不会看错,你就是那刀口。而且你是我使得上的刀口。我有两份小礼送上,请你几分钟后笑纳。再见。我会再找你。”
荷沅放下手机的时候,发现手臂异常紧张。她也清楚自己担心的是什么,那只潘多拉的盒子至今没有打开,她自己不怕流言,自己心里清楚,天长地久自会证明。她只怕祖海生气。那天朋友婚礼也见到,祖海现在朋友挺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而祖海也是挺吃得开。万一流言给他扣上一顶靠老婆发家的帽子,他还怎么有脸在朋友面前高谈阔论?那天晚上他最后说他对面子什么的无所谓,可是,如果真的无所谓,他为什么刚听到的时候跳成那样?他肯定是很有所谓的。
可没容她多想,接待小顾敲门送进一只小小盒子。荷沅一时有点不知道拿盒子怎么办才好。刘某既然已经提出威胁,估计所谓的礼物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拆开看了,即使是颗子弹也起码了解一个动向。但也可能是别的东西。荷沅很想与祖海通个电话商议一下,但是想到刘某的威胁,心想,有些事情还是她自己先承担着吧。荷沅终于没有忍住,拿裁纸刀隔开包装带。
几乎与刘某交代她带给朱行长的东西差不多,也是一只小小首饰盒,与一封信。荷沅的表现也与朱行长一样,对那只首饰盒视而不见,先打开信封。信封里面没信,只有几张照片。荷沅才一细看,脑袋便如被抽了真空,整个人呆在当地。偏生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荷沅顿了很久,才应了声:“请进。”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进抽屉。
进来的是唐生年,他一眼就看到,荷沅脸色苍白,额头竟有细细汗珠闪烁。不由问了句:“梁总,身体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荷沅恍惚地笑了一笑,道:“小唐你什么事?”
唐生年说话了,可是荷沅只看见他嘴唇在动,有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却听不出他在说什么。荷沅想强打精神去听,可还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终于沮丧地挥手,“小唐,我很晕,过会儿再谈好吗?”语气十分虚弱,唐生年若非侧着耳朵倾听,怕是会听不见。
唐生年犹豫了一下,出去还是不出去?要不要送荷沅去医院?眼见着荷沅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摇摇欲坠,似乎还是去医院的好。他问了一句:“哪儿不舒服?你的状态很不好,我送你去医院吧。”
荷沅还是听不见他说什么,一手托住额头,有气无力地道:“小唐,我想静静。”
唐生年看着不好,终于下了决心,转过桌子一把扶起荷沅,也不管她拒绝,横抱起她往外走。荷沅惊住,忙问:“小唐,你干什么?”可是人已到大办公室。众人看见都惊住了,但一见荷沅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中了然。唐生年一路喊着:“小周,拿我的包,找出车钥匙。快。”
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荷沅的脑袋清醒了一点,还是不知道唐生年抱着她干什么,“小唐,放我下来,你干什么?”
唐生年倒是真的放她下来,不过是放在车边,他得接过小周递给他的车钥匙开门。小周连忙上来扶住荷沅。荷沅见他们只是行动却不说话,急了。“你们干什么?”
小周忙应道:“梁总,送你去医院呢,你脸色很差。”
这回荷沅听清楚了,忙道:“我没什么,不用去医院,只要静静就可以。”心中着实感谢唐生年,没想到慢慢地还真成了朋友。
小周小心地轻问:“会不会是那个来了?我那儿有红糖。” 荷沅连忙顺驴下坡,虚弱地道:“好,谢谢你。”又对唐生年微笑地道:“谢谢你,小唐,我没事,真的没事。”
唐生年听到荷沅与小周的对话,脸上一片尴尬,大家只好都视而不见,由小周扶着荷沅回办公室。唐生年没有跟进,坐到自己的位置打了个哈哈,便一脸没事人一样了。小周很快跑了一杯红糖水进去,然后关门出来。
荷沅看着小周的身影在门口消失,随着门缝越来越小,直至“砰”地一声消失,她强撑起的精神又垮塌下来,一口气像是赌气似地将小周泡来的浓浓红糖水喝了下去,手背一抹嘴唇,抹下一丝唇膏。心中发狠,又拿出扫进抽屉里的照片。第一张照片,是祖海与一个艳丽女子喝交杯酒,拍得清清楚楚,周围还全是鼓掌起哄的人;第二张,是祖海与同一个女子手拉手唱歌的背影,场景换了一处;第三张还是吃饭的地方,一桌大半是女的,其中一个长发飘飘的清纯女孩亲昵地趴在祖海肩膀;第四张地女孩荷沅认识,就是那个阿丹,阿丹一手挽着祖海,两人上出租车。
荷沅四肢冰凉,而红糖水又似在胃里燃烧,整个人都会抽搐。虽然明知是刘某的计谋,但是她也只有义无反顾地中计了。她无法忍受。
让她刚才差点内伤至晕厥的就是第四张照片,荷沅一点不会看错,祖海戴的领带,是她十月份刚从香港给他买来。照片说明,祖海与阿丹的关系她以前没有过敏,现在更不会过敏,他们现在还有交往。祖海所谓的开除,那只是做给她看。当时她周一恢复上班,不能亲手开除阿丹,祖海心中不知多庆幸。他们十月之后还能携手走在一起,说明,当时所谓的开除,不知挂着羊头卖的是什么肉。
而其他女孩,荷沅很直觉地想到了什么歌舞团电视台等祖海提到过的人。其实,他们是谁有什么相干。关键是这个丛总,这个丛总来者不拒啊。
颤抖着手打开首饰盒,里面却是空无一物。荷沅奇怪,这又是什么意思?刘某不是要她帮忙找老骆吗?他不是应该大大地行贿才对吗?为什么首饰盒是空的,而照片是她最不愿见的?刘某不怕她恨上他以至他劳而无功吗?
正想着,刘某的电话又进来,“看了吗?”问得云淡风清。 荷沅非常本能地回答:“你清楚你做的是什么?”
刘某闻言却大笑起来:“我当然很清楚,只有你以为我不清楚而已。我刚才只想打个电话最后确认你的态度,你如果犬儒,那么你看见我那么可怜,你会帮我一下。然后,你会像寓言《农夫与蛇》里面的农夫一样,最后还是会收到这个礼盒里的照片,不过,首饰盒中会多一件首饰作为打赏。可现在我不能给你首饰,我还得拿这些首饰活命。然而你的态度如我所料的坚决。我非常清楚你这种人,自以为清高,自以为正直,自以为精英。哈哈,我今天跟你开个玩笑,恶心你一下,不知道你什么反应,看看你还清高得起来不。我真想看,可惜,我现在不能现身。你这种人,计较太多,俗物一个。所以我早知你不会帮我,可惜我还是低级了一次,早上抱最后一丝希望给你电话。所以我知道你收到两色小礼一定撕下后天造就的假斯文,想跟我来个摊牌,我先打电话成全你。你太嫩,我就是等着看你的好戏呢,我最近心情欠佳,最喜欢看的就是原来最以为清高的人露出皮袍下的小来。包括你,包括朱家老小。你看看你手中的首饰盒,还认识吗?”
荷沅被刘某骂得狗血碰头,晕头转向,可又被刘某一针见血,戳到痛处。不由自主看向首饰盒,经刘某提醒,这才想起,这只首饰盒是十月时候,刘某让她从香港带给冰儿的礼物。怎么又会回到他的手上?荷沅想起了前晚。
刘某在电话那头笑道:“我想你一定是想起来了。对,前天晚上,我那可爱的太太将家中细软,包括她父母的珍藏,全部席卷了来交给我。对于我而言,那只需三言两语而已,而我那可爱的太太就以为她成了悲壮的殉道者。你应猜得到这些细软的价值,所以我更不能现身。呵呵。更可爱的是,他们不敢报警,我因为知道他们不敢报警,才敢让我可爱的太太那么做。那叫黑吃黑。”
荷沅听得瞠目结舌,“你准备出逃,还是潜隐?其实,你就不能安分几年,朱行长又不会不帮你,你不是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这人才是目光短浅,一生自以为聪明,招招却是致使你自己无立足之地。一个字,蠢。”
刘某人狂笑道:“你是不是夸我大智若愚?梁小姐,与你谈话真是最有趣的事,你又聪明,又稚嫩,看在我眼里才是分外可爱。我最有必要向你道歉的是,我当初不该在北京对你上下其手,那时我还以为你是跟丛某人一样的蠢物。你不知道,我不得不离开,我留下来,才是真正成了提线木偶,无立足之地。我运气欠佳,跟错风头,在期指上面小赚一笔,以为可同样在港币渔利,结果输了。我原来很有计划,输赢兵家常事,只要我花重金让朋友跑的许可证下来,我很快可以翻身。可是,坏在你的手里。然后朱家想将我手头的所有固定资产拿去抵债,他们想得很妙,以为我没钱了,便会乖乖回去伺候他们的精神病妹妹,在他们手中讨几个小钱做几个小生意,哈,我是这种人吗?再说,我在香港欠人的大钱,他们能给我糊得过来吗?朱大心思缜密,不断诱我做大,又不断激我做错选择,但他自以为将资金控制得当,我即使亏也最多亏成穷光蛋,他没有负累,又可拽着我伺候他妹妹,可他怎知我又在期指上面赚了一票,才能亏得更大,现在真正亏成负翁,正负的负。”
荷沅听得惊心动魄,都快忘记照片的事。原来还以为朱行长与刘某人狼狈为奸,现在才知,原来是朱行长给刘某设的圈套,诱他破产,出朱家久被刘某拿冰儿勒索的心中之毒气,又一劳永逸以小恩小惠缚住刘某承欢冰儿石榴裙下。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在刘某说了大段独白,换口气的间隙,荷沅不由说了声:“More。”
刘某听了又是大笑:“可爱!我输出来的窟窿本来我想做得更大一点,恶心死朱家老小,可惜香港的债主没有给我太多时间,他们只给我三天,三天后我的性命可知。否则,如果时间充裕,我名下的固定资产决不会落入银行手中,我宁可拿去填给债主也不会留给朱家。我还有一天时间,所以,你的答复等于是对我的宣判。我只有走最后一条暗道了。你,已经被我恶心到了,我很满意,未来你家将不会再有美满温馨,这些照片将是你胃里的苍蝇。朱家,我也已送出一份礼物给他们,我既然不能用巨额坏帐恶心死他们,只有用不合江湖规矩的套路,被人戳背痛骂,反正我不会回来,不会在乎。你可以看到结局。朱大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在我面前做足功夫,我还真被他骗了许久。可惜,我也被朱大恶心到了。不过最可惜的是,我不能看到你们的恶心。我已经布置下逃亡的路,今天,不,现在开始,天下不再有我这个人。我将更名换姓,去往过去我在国外某个风景秀丽小镇置下的产业,拿着冰儿偷偷塞给我的细软,继续我风流快活日子,下辈子吃喝无忧。你现在即使报警,也追不上我了。这,就是一个聪明人的所谓穷途末路。亲爱的梁小姐,再见。这是我塞给你的最后一只苍蝇,恶人未必就有恶报。还有问题吗?”
荷沅想了想,道:“其实你如果想给我吞苍蝇的话,应该还有更好的一招,为什么不用?你现在塞给我的对于一个结婚多年的人来说,早虱多不痒了。你自以为是了点。另外,对于你来说,你手头的这些东西够你用一辈子了吗?离了特权,你能东山再起?别自吹自擂了,由简入奢易,由奢如简难。我看好你后半生潦倒。”
刘某愣了会儿,本来他是强笑,现在听了荷沅的话更笑不出来。确实,这些细软怎么够用。珠宝首饰,买来时候是价钱,卖出时候不值钱,从来都是。他自欺欺人而已。一下再也抖擞不起来,“我还有什么招?我有时间用最后一招吗?我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说完,刘某收线。荷沅试着再打,已经是联系不上,可见刘某真正开始出逃。荷沅胸口真的有吞了好几只苍蝇的恶心。但心中多少放心一点,刘某因为有所求,今天还抱最后一丝希望,所以一直不敢散布与老骆相关的流言。而今天,他再无机会,不知香港债主是怎么追杀他,他没有可能出头露面再行散布流言。流言的散布,需要时间,需要布置。相信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也必是难受得犹如吞下一只苍蝇。但是,刘某这个人本身是个更大更脏的苍蝇。
而这四张照片真是虱多不痒了吗?荷沅拎起电话给祖海,“丛总,请晚上一定准点回安仁里吃饭。”荷沅都不愿叫“祖海”,也不愿说“回家”,那些都只适合爱人。
祖海只觉得有点怪,但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荷沅嘴里时常有古怪的话冒出来,他一向以不变应万变。 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0)正在加载……
第五三章
上班时间,荷沅没法再深入考虑,回家路上,得集中精力与自行车抢道。回到安仁里,荷沅毫无准备,直接面对祖海,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祖海比荷沅上班早,理所当然比她下班早。荷沅进门的时候,他正喂着笨笨,相比之下,他对笨笨比荷沅对笨笨要好。
荷沅只看了看,什么都没说便上楼去换衣服。祖海觉得更怪,扬声问了一句:“谁那儿受气了?” 荷沅简单应了声:“你!”头也没回就上楼梯。 祖海笑道:“又栽赃。”
荷沅听了回头,正想说什么,桌上的电话响起。是老好婆婆打来。“哎呀,荷沅啊,你刚刚下班吧。祖海回来了没?”
荷沅不得不打点精神,笑吟吟地说话,“妈,晚饭吃了没?祖海正喂狗呢。我叫他过来听电话?”
丛妈妈道:“一样的,一样的。我跟你说也一样。昨天祖海爸洗澡时候背上摸到一团硬块,我们都没当一回事,又不痛,又不痒。今天遇到童老师,童老师说年纪大了,哪里凸一块,哪里凹一块都不好,还是早点找医生看看才保险。我们商量着明天去来市里大医院看看,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回家,可能要住你们那里了。”
荷沅忙道:“童老师说得很对的,这种东西早发现早看医生,看了起码心里有底。爸身体一直那么好,一定没事的。你们明天起床就在家等着吧,让祖海的司机去接你们,别自己坐大客过来。不管查出来情况如何,爸和你都不能累着。妈,祖海来听电话了。”
等祖海接了电话,荷沅转身进入厨房。里面已经摆满傅姐做好的半成品,只等着荷沅稍微处理一下就行。随着脱排的声音轰然响起,荷沅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她还能怎么做呢?她只有什么都不做。今天只要稍微有些风吹草动,明天公婆过来过夜一定都能看出。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又对她一直那么好,她不想这两个老好人伤心。
祖海接了电话皱眉过来厨房,却见荷沅一径地站水槽边发愣,锅里却冒出袅袅青烟。忙关上火,拍拍荷沅的肩膀,“想什么?明天我会去接,你让傅姐多买点菜,你也中午回家吃饭吧。”
荷沅下意识地避开祖海的手,很久才“哦”了一声,“下午我陪吧,我去做一下体检。”
祖海听着怪异,扳过荷沅的身子,果然见她脸色煞白,没有涂着口红的嘴唇与脸色几乎浑然一体。“你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还是受谁的气了?别做菜了,我去外面打包几个来。来,你坐着,你喝什么?到底怎么了?”
荷沅看着祖海殷勤地倒水递茶,心中无奈地想,他对她不是不好,而是非常好,但是她现在已经非常明白,他的观念,与他所说一样,她在他心中是唯一,是他老婆,甚至是恩人,但是这都不妨碍他在外面与别的女人永结无情游,想起邈云汉。看着祖海在她身边坐下,一手伸向她的脸,她很自然地避开,掩饰不住的厌倦,“洗手了吗?”
祖海笑道:“洗了,否则怎么给你倒水。怎么回事?哪儿不舒服?”他的手还是不屈不挠地抚上荷沅的脸,“你瘦了那么多,明天下午我也在吧,你这样子跟林妹妹似地,风一吹就倒,我怎么放心你。”
祖海越温柔,荷沅心中升起越大的无奈,“低血糖吧,没什么大事。明天验一下血。”
祖海却忽然两眼闪亮,热切地笑道:“会不会是有了?否则,你以前工作也不轻松,从没见你脸色那么差。”
荷沅愣了一下,飞快地否定:“不会。”被祖海缠得难受,只得道:“出去吃点吧,你去拿大衣来。”
祖海的神色很快转为失望,但还是笑嘻嘻地像是开玩笑地嚷嚷:“我要做爸爸,我要做爸爸。”一路嚷着上楼。
荷沅很想对着祖海的屁股飞起一脚,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冲他照片上的样子,他配做爸爸?让他继续做着丈夫,还是今天看他爸妈面子。可祖海偏又万分体贴,下来给她披上大衣,又叮嘱她里面等着,他先将车开出来,让她听见喇叭才出去,免得冻着。偏生荷沅又感觉不到一丝虚假,祖海一直是这么对她,尤其是类似今天他以为她身体不适的时候。她只会在心中叹息。
两人去的是KFC,虽然迟了一点,可依然地上跑满孩子,店堂座无虚席。荷沅与祖海不得不与一对母子挤一桌。那个小孩子有点脏,鼻涕似有生命似地伸伸缩缩,吃饭很不老实,可是说话非常可爱。当他流着鼻涕转着大眼睛问祖海手中的辣鸡翅为什么比他手中的鸡块小,祖海早眉开眼笑地将盒子里没吃过的鸡翅送给他,见孩子尝一口嫌辣不要吃,扔到桌上,他也不生气,反而起身排队买了冰淇淋送给小孩。荷沅从祖海看着孩子欢呼雀跃的温柔眼神中看出他的心声:我要做爸爸,我要做爸爸。
等孩子跟着妈妈走了,祖海才问荷沅:“你说晚上要跟我谈话,怎么还不谈?”
荷沅想了想,避重就轻:“刘某潜逃了。他在香港输得很惨,估计还不出钱得被追杀。前晚他骗冰儿席卷家中珠宝首饰给他,所以才有车库一幕。他好像会报复朱行长,你等着看朱行长怎么样吧。”
祖海奇道:“刘某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他有没有威胁你?”祖海很自然想到荷沅曾经提起过的流言,心说难怪荷沅脸色那么难看。
荷沅摇头:“没,没有,但他存心给我吃了两者苍蝇。这些都回头再说。反正,以后都不会有刘某这个人了。吃完了吗?KFC的音乐节奏都那么快,好像是赶着人快吃,赶着人快走。”
祖海笑问:“今天不吃薯条了?我们买一包你路上吃?刚刚那个孩子多好玩,看见冰淇淋的时候鼻涕都忘记吸了,一直拖到嘴唇。他妈也不给他擦一把。”
荷沅冷冷地瞥了祖海一眼,瞥得祖海莫名其妙。“祖海,你……很想要孩子?”
祖海心说怎么今天一说到孩子荷沅就拉下脸,跟着荷沅出门,都是赌气着没说一句话。没想到上了车,又听荷沅扔出一句更刻薄的话,“祖海,你现在根本不配当爸爸,甚至不配当一个丈夫。你说,你的孩子看见这些照片心里会怎么想?这是刘某恶心我的两只苍蝇之一。”荷沅终于没忍住,她实在受不了自己满怀恶心,可还得承受祖海的搂搂抱抱。而那两只手又都是抱过别的小姐。即使明天公婆过来,反正她说出来也是得装笑脸,不说也是得装,祖海的笑面虎只有比她更炉火纯青,没必要为他多作考虑。
祖海被荷沅的话气得噎气,愤愤接过荷沅手中的照片,打开顶灯一看,先抽出一张阿丹的递给荷沅,“这张最说不清。才是两周以前的事。我凑巧遇见阿丹喝醉,混在男人堆里被人东摸西摸的,总算以前也是我的部下,我拉她出来塞进出租车里。老董也在,不信你可以问他。”
荷沅听了倒是一愣,再看照片,果然虽然是挽着手臂,但显然是祖海拎着阿丹的架势。一时心中斗争成一团,信他,还是不信?不信的观念已经先入为主,可祖海说得又似乎很有道理。不得不叹了口气,道:“其他呢?”出手将这张照片撕成碎片。
祖海将另三张递给荷沅,“这些我承认。现在的小姑娘们都主动得吓人。”
荷沅接了照片,又是一张一张地撕碎,一边冷静地道:“我知道世上还有‘拒绝’两个字。有人有所好,有人投其所好,有人正中下怀。以前我大致知道你的应酬可能是这么回事,但是掩耳盗铃。现在刘某非要我吞下这只死苍蝇,我只有恶心了。祖海,安仁里的冬天很难捱,我后天等你爸妈走后住到宾馆去。你随意。”
祖海惊住,看着荷沅,一张嘴合不起来。荷沅是什么意思?离婚?“荷沅,你说的是什么?你快收回去。我有什么不对你跟我说,我不是在一一改正吗?我现在不喝酒不吸烟,场面上大家都说我是怕老婆。你这一走不是正趁了刘某的心吗?你不是上他的当了吗?”
荷沅不去看祖海,怕一看心就软。嘴里只淡淡地道:“我早在上次阿丹事件的时候已经跟你说清。你总不能让我跟在你后面跟你说这个女人不行那个女人不许碰,非得我指出特定的人你才不去碰。我很倦,没法再对你信任。我总以为现在社会环境很差,而你会因为我们之间的爱而成为难得的洁身自好者。可是我很失望。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办。”
祖海看荷沅说的坚决,只得退而求其次,“我会改,荷沅,你一定要相信我。但是你别住宾馆去,我今天起可以住到客房。你起码也得看看我的表现吧?你住宾馆还怎么看得到?你相信我,我只是太喜欢热闹,喜欢跟朋友们瞎起哄,但我不是真的要跟小姑娘们搞七搞八。而且就快到元旦,春节就在下月,我们总不能这样子回家去,大人们会伤心,春节还怎么过?”
荷沅淡淡地道:“我希望你给我冷静几天,否则我只能拿出差来避开你了。我最近不想见你,很不想。但我明天会在你爸妈面前掩饰,你放心。回去我们找出年历,我们约定周末回家时间。春节……再说吧。”
祖海见荷沅考虑得如此周到,而且拿出差做她的退路,可见荷沅已经下了决心。他想了很久,才道:“荷沅,你有没有想过,你经常出差,经常加班到很晚,我一个人很无聊,我又是个爱热闹坐不住的,这才会经常出去玩。我们好好坐下来想想,是不是应该回到过去的好日子?我们都尽量回家,即使有工作也搬回家来做。你看行不行?不要轻易说出分开一段时间,我离不开你,我会控制不住去看你的。”
荷沅摇摇头,硬下心肠,“幸好有工作,你让我非常坚定地相信,我幸好有工作。今天是唐生年和小周他们让我对人还有点信心。开车吧,我还得回安仁里收拾。”
祖海愣愣地道:“等会儿,我现在没法开。荷沅,别离开我,答应我好好想几天后,不离开我。”
荷沅不去回答他,她自己心里也很乱,她没想到会说出分开一段时间的话,但刚刚说出来后,忽然觉得心中豁然开朗,是,应该独自冷静一段时间了。她已经怀疑自己还爱不爱祖海,有点藕断丝连是因为惯性还是亲情。她总觉得现在她心中的厌恶大于所有,尤其是祖海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另外三张照片确有其事的时候。她不知道最后结果是不是离开,无法回答。
祖海等了半天,不见荷沅回答,只见到她别转头看着车外,没如以前那样的流泪,心中略微明白这次她不是虚言恫吓。他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坐在位置上发了半天的愣,这才开车回家。进到安仁里,想到就要与荷沅分开,心中刀绞似的,她怎么就不能理解他对她的好呢?看到荷沅拉出行李箱,他才无奈地道:“你东西多,而且你一个女的住宾馆不方便,还是我住出去,你别整理了。”
荷沅想了想,面无表情地道:“行。后天你把安仁里的钥匙交给我。今晚你睡客房。”
祖海听着心中一寒,荷沅做得何其冷酷,以前一直心中怀疑她的工作怎么能做得太好,现在才知,她冷静起来,一点面子都没有,思路清晰得像台机器。他站在原地呆了很久,心中终于明白,荷沅这回认真了,非常认真。祖海想过耍赖地上去拥抱荷沅,不管她是不是拒绝,说些小话儿将荷沅的耳根哄软了,再用实际行动实践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千古真理。可是荷沅冷漠得像块冰,让祖海充分认定,他如果贸然用强的话,只会死得更惨。
这一晚,安仁里一片死寂,客房传来的是翻报纸的声音,主卧传出的是电脑键盘声。但两者的频率都偏慢。
祖海只得将希望寄托到明天晚上,他父母来的时候,荷沅总不能与他分开睡觉吧?荷沅则早打定主意,明天公婆来,他们过夜的话,她就托言夜班飞机,晚上住宾馆去。否则难道与祖海睡一起?那不等同于与狼共舞?
第二天祖海去接他父母,早上他父亲就被医生动了刀子,割下突起的肿块,做切片检查。因为时已中午,医生让他们下午上班来拿结果。中午回家吃饭,大家都忧心忡忡,不知道检查结果会怎么样。幸好,下午四个人一起去,医生宣布没事,老头子当即要求回家,说吓死了,只有回家才安心。祖海好梦破裂,载父母上路的时候,似乎看见荷沅一张脸似笑非笑的,非常讽刺,像是知道他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