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的最后一天,索撒的E-MAIL邮箱里,突然接到了冯卉的辞职报告,并称现在的自己有病在身,已经到了外地,等身体好了以后再回黄海市。信尾,冯卉还对老师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索撒摇着覆盖着满头白发的脑袋,无奈地起身。习惯性地来到了落地窗前,望着依然是车水马龙的黄海市的大街小巷。他慢慢地思索着,权衡着冯卉突然离去的厉害得失。忽然,门口有了敲们声,没等他说请进,亨利已经快步进来了。他的受里拿着一份传真。
亨利正要把传真交给索撒并汇报什么,索撒却向他摆摆手,请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口说道:“冯卉的帐户里,还有多少资金和股票?”
亨利意识到索撒已经知道了冯卉离职的事情,就把冯卉辞职书的传真件放到索撒的办公桌上,望一眼索撒依然是炯炯有神的眼睛,回答道:“股票已经清零。资金也早已经就全部划到我的帐户上!”
索撒叹口气,不满地说:“这就是冯小姐离职的真正原因吗?”
亨利忧郁着,支吾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索撒追问道:“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亨利有一点窘迫,又支吾道:“我看,主要不是。”
索撒不看亨利了,他转过身,继续眺望着黄海市的远景:“我认为你是清醒的。冯小姐的辞职,绝不是因为受到了我的冷落!她的心里装着她的祖国呢!只是,冯小姐如果完全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上去,会对我们有什么损失呢?”
亨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她肯定会向中国政府告密。揭露我们的商业秘密。恐怕会对我们的股市操盘不利。因此,我建议,我们停止行动!”
亨利的话音未落,索撒就用难听的声音干笑起来:“当我的帐面上有200亿美元利润的时候,我没停止行动,而现在,我的帐面利润已经归为了零,而且还出现了巨额亏损,我为什么要停止行动呢?”
亨利虽然因为叶娜娜的原因对索撒耿耿于怀,但是,他的心却依然是和索撒站在一起的,他冷静地建议道:“如果您认为中国这个新兴股市,还有机会,我们不如现在就开始做多!再来一次拉高出货!我认为,中国的股市现在已经在底部啦!”
索撒听亨利这样一说,立刻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连气地说了N个:“NO!”
亨利望着固执的索撒,只得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索撒把自己的身体转向亨利,一对蓝色的老眼直视自己的弟子:“我要做的恰恰相反!我要求你们继续做空,把中国的股市砸得一钱不值,把中国股民的信心砸成碎片!”
亨利无奈地摇摇头:“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冒巨额亏损的风险了!”
索撒呵呵笑了:“中国是一个大国,可远远不是一个强国。我始终认为,中国的经济基础比泰国和韩国差得多!即便是冯小姐完全站在我的对立面上,我们就是在阳光下明来明去地打擂台,我也依然会让这个小姑娘和她的祖国一起,在我发动的这场金融战争中输得体无完肤!”
见亨利一对蓝中透黄的眼睛充满疑虑地看着自己,索撒开心地笑了:“中国人说,姜是老的辣。你想不到吧?我这个老姜,还有对付中国资本的杀手翦呢!”
而在索撒口出狂言的时候,冯卉已经把反击小组剩余的6100亿人民币从银行帐户划入股票帐户,并把自己的操盘计算机设在了王洪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里。冯卉的心里深深地明白,这6100亿人民币是这场金融决战中全中国人民的本钱,她不能输,也输不起。但是,她还明白,自己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除了索撒自己手里的2万多亿人民币,还有态度不明的境外投资集团Q资金以及散户和小机构资金,这些基金的习性是见风使舵,随时可以走向自己的反面。但是,当王洪代表政府承诺继续追加巨额资金打入特别行动小组的帐上后,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冯卉,就仿佛即将上场进行决赛的运动员,要想取得胜利,除了实力和勇气,还是自己临场的出色发挥。
新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上午的沪深股市并没迎来新的气像。一开盘,就满盘皆绿,继续大幅下挫。两市股指双双跌逾百分之八,再创本轮调整以来新低。
沪指连续多个交易日挫逾2千点,已跌至本轮牛市开始之初的点位。个股惨烈普跌,近六成约千只个股达到跌停。大盘蓝筹股连日来仿佛已失护盘气势,再遭整体重挫,并拖累大市下滑。各大行业指数整体跌逾8%,木材、农林行业几近跌停,两市收红个股不足十只。中国石油、中国神华又创上市以来新低。有统计显示,已有六百五十家个股市盈率回落至十倍以下,A股平均市盈率进一步下滑,沪市平均市盈率首次跌穿20倍大关。
中午,黄海营业厅里空无一人。
营业大厅外面的大榕树下,只孤独地坐着肥姐。由于她股票帐户里面的资金几乎已经是十归一,现在的她已经没钱支付卖报小工微薄的工资了。因此,她的自救办法之一,就是把自己由一个小老板自觉得降身为卖报工。此时的她,正一边自己照看着的小报厅,一边痴心不改地研究着《中国证券报》。
忽然,她的报厅后面传来了用《月亮之上》乐曲改编的歌声:“我在想像A股之上,有多少资金不能自由飞翔。昨天买进啊,今天就震荡。我已经开始迷失投资的方向……”
肥姐咋听咋觉得耳熟,于是她索性放下报纸,好奇地走出报厅。立刻,一张尖尖的老脸映入肥姐的眼帘:
霍宏利和一个黑红脸的年轻女人坐在大榕树下的椅子上,正在一人一个盒饭,津津有味地吃着。现在的霍宏利苍老了许多,原来满头黑色的头发,现在已经全部花白了。他的一双被厚厚的黄土覆盖着的破皮鞋,随意地扔在椅子下。他自己个儿光着脚,一对脚丫子无所顾及地搭在黑红脸女人的大腿上。
肥姐惊诧道:“霍宏利,没琢磨出,你也算上了一次报!你没死呀?”
“哦,肥姐呀!”霍宏利抬头见了肥姐,呵呵一笑,“人活着多好?我干吗去嗝儿屁拉稀呀!?”
肥姐依然诧异,瞧一眼霍宏利,再望一眼黑红脸女人:“你们这是……”
霍宏利得意洋洋起来:“咋?没见过吧?她是我的二奶!”
肥姐脸上的表情由诧异变为惊奇,小声嘀咕:“你也包二奶?你原来的老婆呢?”
霍宏利爽朗地笑起来:“大老婆?我还在医院呢,她就和我离啦!于是,我就又找了她!”霍宏利把黑红脸女人拉到自己个儿身边,为肥姐让出个坐的地方,“她是农村来的,原来是医院的护工,没她在医院照顾我,我早就见阎王啦!”
黑红脸女人一直很羞涩的样子,现在才憨厚地笑着对肥姐说:“老霍哪都好,就是炒股票不好。这次他已经听了我的,就要把股票帐户清了,和我一起到农村,承包土地,搞树木种植去!”
还没等肥姐开口赞美,黄海营业厅里突然传来了大声叫喊声:“涨了!涨了!大盘全都红了!”
霍宏利摇摇脑袋,嘀咕着:“他妈的,都现如今了,还有神经病哪!”
忽然,黄海营业厅里出现了欢呼声,营业厅里面的人也越来越多,欢呼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
一个沙哑地尖声像一声闪电后的霹雳,刺耳地传来:“黄海银行涨停了!”
一听见“黄海银行”四个字,霍宏利的浑身突然一激灵,他立刻不管不顾地站在了长椅上,手搭凉棚向大厅里面眺望。只见人们从四面八方一路小跑着向营业厅奔去,进去的人们又有出来的,对着营业厅的广场高声大嗓地狂喊着:“股票涨了!我们又活啦!”
“股票涨了!我们又活啦!股票涨了!我们又活啦!”霍宏利表情木然地重复着,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激动,“股票涨了!我们又活啦!”
“股票涨了!我们又活啦!”肥姐脸上的表情也由惊疑而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股票涨了!我又活啦!我明天就还把报工请回来,让别人继续照看了!我自己个儿还得炒股票去!”
“股票涨了!我又活啦!我又活啦!股票涨了!”霍宏利终于确信眼前的事情是真实的,他突然跳下长椅,撇开新娶的农村老婆,更撇下依然絮絮叨叨的肥姐,一边向营业厅狂奔,一边大喊大叫,“股票涨了!我又活啦!我又活啦!股票涨了!”
黑红脸老婆和肥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声追问:“你是买还是卖?”
“现如今卖,就彻底傻B啦!”霍宏利头也不回地大叫着,“我要把租地的钱全部取出来,买黄海银行,我要拉平成本,等待政府的第二次解放!”
冯卉无疑是霍宏利们解放者的排头兵。
今天上午,当王洪看到中国股市溃不成军的样子后,他毫不犹豫地向冯卉下达了“绝地反击”计划开始实施的命令。
这次,冯卉一改往日“诱敌深入”时段,悄悄吸纳非权重大盘蓝筹股的做法,而是把反击资金集中购买蓝筹权重股。她按照阿拉伯数字的顺序,对蓝筹权重股进行了排序,并把黄海银行作为第一名。她从第一只股票:黄海银行开始吃进。当一只股票黄海银行逆市飘红后,她立刻下个大单再吃进第二只股票。刚开始,股票依然下跌,当她吃进第五只蓝筹权重股的时候,市场上的多头买家已经敏锐地嗅到了商机,立刻停止抛售蓝筹权重股,改为吃进。不到一个小时,蓝筹权重股几乎全线飘红。
冯卉为了让股票评论人和机构大户能够寻找到自己吃进股票的资金轨迹,有意放弃了1000个个人帐户,全部改用了有中国字头的公司帐户。这样一来,虽然广大股民不知道特别行动小组的“绝地反击”计划,但是依然可以让股民们意识到,这次的股市反弹,不是散户行为,而是大机构的作为。民心立刻为之一振。
而此时的亨利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对手,绝不是一个小机构,无奈的是他的手里已经没有黄海银行一只股票了。他只得任由冯卉把个已经跌得惨不忍睹的黄海银行股票,拉至涨停。但是,亨利自有亨利的办法,他放过了黄海银行,却不肯放过其他金融股,按照低于市值的价格大举抛压。冯卉填单,买进多少;他立刻就添单,卖出多少。在除黄海银行以外的金融股上,冯卉和亨利进行惨烈的资金对冲,股市剧烈地震荡着,金融股在涨停与跌停之间上下窜动,仅一个下午,金融股成交额即高达500亿人民币。
下午收市的时候,战场状况惨烈异常。股市剧烈震荡,多空交战激烈,大盘红绿相间,只有黄海银行一花独秀,高居涨停的位置。两市股指双双上扬。其中,沪指涨23点,深指涨109点。冯卉带领的多头资金,稍稍占优。
司徒雷登是蒋介石时期的美国驻中国大使。当解放军把国民党赶下大海的时候,司徒雷登也自动没有了岗位。毛泽东同志为了抒发获得胜利的中国人民的豪迈气概,写了一篇慷慨激昂的庆祝胜利的文章,名字叫作《别了,司徒雷登》。
当中国股市、汇市、楼市又重新保持稳定时,中国的主流媒体配合特别行动小组的反击行动,发表了中国政府向全世界发布的标题为《别了,司徒雷登们》的社论。黄海市最大的证交所大厅里,股民们静静地看着电视里面的新闻报道:
“中国政府有能力动用大中华圈的一切资本,捍卫中国汇市、中国股市、中国楼市的尊严,有能力粉碎国际上任何别有用心的投机分子制造中国金融末日,攫取巨额利益的图谋,一定会让他们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随着问题公司黄海银行股份骗贷案问题的处理,中国的股票市场必然迎来健康蓬勃发展的大好局面……”
黄海营业厅里的股民们立刻以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回报中国的主旋律声音。
肥姐禁不住老泪纵横,叹口气,说道:“我算又活过来一次!”她也貌似聪明了什么:“啥金融末日呀!就是外国人吓唬中国人呗!”
霍宏利从来没这样兴高采烈过,高声大嗓地嚷嚷:“昨天一天,我的股票帐户里,资产总额就增加了一万哪!”
肥姐也兴高采烈地说:“我也是!现如今哪,我的黄海银行已经每股少赔3块钱啦!”
霍宏利又开心地唱起了他那首老歌:“死了都不卖,不给我翻倍不痛快,我们散户只有这样才不被打败,死了都不卖,不涨到心慌不痛快,投资中国心永在。”
上午一开盘,两市股指均跳空高开。
市场响应中国的主旋律声音,广大散户重新看到了希望,原来的空头大多变成了观望者;原来的观望者立刻变成了多头,仅一个小时,追随冯卉的主力资金的进场的新资金就高达100亿元。
亨利有心砸盘,但无奈的是手里的筹码几乎都集中在金融股上。于是,在金融股板块重新上演了多空交战的惨烈。只要冯卉填单买进,亨利就毫不迟疑地按照市价卖出。一上午下来,多空双方在金融股板块投入资金1000亿人民币,股价更多的时候,处于不涨不跌的黄色区域。但是,大盘受到主旋律声音的鼓舞,中午收盘的时候,两市股指均涨4%,黄海银行依然一花独秀,高居涨停板。
营业厅里霍宏利带头唱起了牛市歌曲《太刺激》:“股票它涨的快,一夜之间就发财;要我卖,也不卖,再等一下会更high……”
下午的股市是在股民们齐声呼唤着倒计时的“5、4、3、2、1”中开盘的,大家以为股指狂飙直上,几成定局。
霍宏利和肥姐都各自占了一台计算机终端,准备把刚刚筹集的钱全部投入黄海银行股票上去。但是,让谁也想不到的是,后市一开盘,居然满盘全绿。黄海银行几乎重新回到了跌停的位置。其他个股也全线飘绿。
冯卉感觉诧异,一边让身边的工作人员查询股票的最大卖家,一边填了个价值100亿元的黄海银行市价买单。但是,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100亿元的单子不到一分钟就被系统撮合成交了。冯卉再次填了个价值200亿元的黄海银行市价买单。但是,让她更不相信自己眼睛的事情发生了:这个200亿元的单子,又是不到一分钟,就被系统撮合成交了!冯卉试探着第三次填了个50亿元的单子,同样的事情依然发生了。冯卉只好放弃了黄海银行,任由其进入了跌停板。她立刻填了权重股中国神华的100亿元买单,刚才发生在黄海银行上的事情,又在中国神华股票上重新上演了。冯卉不得不罢手,只得看着大盘由红反绿,只得眼睁争地让自己这两天的努力随着人民币一起蒸发掉。她不晓得对方有多大的资金量,她不敢再吃进股票了,因为,每一次吃进就等于每一次人民币的蒸发!
美女冯卉,此时手足无措,无计可施,终于露出了她小姑娘的本色,竟趴在计算机上,失声痛哭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清瘦而有力的手抚在冯卉的肩上,王洪的脸上虽然表情严峻,但依然微笑着站在她的身边。王洪的手里,拿着一张清单。
王洪声音低沉地说:“瞧瞧这张单子吧!今天下午的最大卖主,前50名的,全部是你曾经指望着能够帮助我们的境外投资集团Q!其中有一家Q最可恶,竟然把只有一元一股成本的大非解禁股票,全部抛出来了!大非解禁股票是大规模的曾经限售流通并已经解禁的股票。这些境外投资集团Q在上市公司进行股改时,以股东身份拥有了股权,虽然2年内限制上市流通,但现在已经是2年后解禁了,就拥有了非流通股票获得上市流通的权力。他们获得数十倍的利润后,抽身而去,你说,这股价,你咋支撑!?”
冯卉挺起了自己婀娜的腰,睁大了愤怒的眼睛,依然诧异地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王洪苦笑一下,语重心长地说:“我说过,中国百年的屈辱史告诉我们,民族危亡的事情,不能够指望外国人!他们为啥这样做?因为,索撒一伙把黄海银行的审计报告进行了歪曲分析,并全部在海外媒体上曝光了,扬言如果黄海银行不退市,外资就要离开中国。那里面说,黄海银行不仅仅是隐藏一笔贷款不良的问题,而是隐藏着数百亿不良资产的问题;而且上纲上线地说,黄海银行不是一个简单的虚假报表问题,而是中国整个银行界没有诚信和股市欺诈问题。建议黄海银行退市,丧心病狂地制造了‘黄海银行退市闹剧’!”
冯卉对老师索撒制造‘黄海银行退市闹剧’的手段,既惊愕,又仿佛能够预料,她站起身,把眼睛直视王洪,语调坚定地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我们不解决黄海银行的报表问题,我们这场金融战争中就名不正、言不顺,在54国联军的包围下,几乎不可能取胜!”
王洪依然是一脸冷峻,赞同地点点头。而后轻声说:“今天晚上,黄海银行出报表!我让已经被停职审查的陈静协助做具体工作呢!看来,成败在此一举!”
冯卉关心地问:“陈行长真的要被严肃处理吗?我听说她是你的学生呀?”
王洪苦笑一下:“善良是好事,可没有是非的善良就是坏事了!这个陈静,就是轻信她的老同学张秉京,以致被这个坏人蒙蔽了双眼!梳于管理,信任坏人,她是难逃管理责任的。现在的中国,已经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代了,犯了事儿就异地作官的时代,早应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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