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躬身:“那就恕我冒犯了。”他说罢伸手覆于灵鸷手背,见灵鸷讶然攒眉,却并未有其它动作,这才放心执他之手。
灵鸷眼前的潭水瞬间化作一轮血红。这血红之物的大小与原本的水面相差无几,圆如鸡卵,氤氲聚合,灵鸷所感受到的灵气涌动也比之前更强了百倍。血红之中尚有一核,森然玄妙如巨型旋涡,虽无耀眼光芒,却令人心中悸然,仿佛万物皆可被吸入其中。
“主人莫怪。不止是你,就连罔奇身为玄陇山神,也从未见过此物本相。”时雨的声音自身旁传来,“不知为何,自我从这结界中所出,就再也无法重返其中。无论我用什么法子,就连靠近它也难以做到。”
时雨说着,似要向灵鸷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另一只手缓缓朝那血红之物探去。那物感应到他靠近,无数鲜血淋漓而下,其旋涡涌动更是汹涌紊乱。明明悄然无声,又仿佛又万千巨口疯狂叫嚣。
正默默旁观的灵鸷在时雨将要触碰到那物之即惊呼一声:“不可!”他行动之快更胜于言辞,力扯时雨往后扑倒,时雨的大半幅衣袖已悄然残碎。
灵鸷强行平复体内气血翻涌,用力甩开时雨的手,愠怒道:“孽障,你当真不想活了。那物有上界封印,又岂是你能妄动的!”
时雨闭目,豆大的汗水自脸颊边坠下,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他过了许久方能开口:“昆仑虚的封印又如何。我自此物之中育化,与它本是一体。一千多年了过去了,它终于又有了动静,而我却不能触及,这叫我如何甘心!”
“这封印多半在你育化之前便已存在,你能出来已是离奇,有何不甘!”灵鸷挣脱时雨的手后,血红之物消失不见,眼前只余幽静寒潭。回想方才的凶险,灵鸷想不出如今的世间还有谁能将此物封印,就算是青阳君或神武罗这样的大神恐怕也难凭一己之力做到。
“我听罔奇说过,这深潭是三千年前无端出现在玄陇山中的。”灵鸷缓了过来,也不急着起身,一手支撑于身后,盯着时雨道。
天帝偕最后一批天神归寂也恰恰是三千年前的事。这意味着九天之上的主宰者终于承认这世间清灵之气一去不回,任其如何补救,颓败之势已成定局。
时雨回望灵鸷,目光清澄,“不必我多说。主人既问了罔奇,又知震蒙氏。那日当着绒绒的面你虽未深究,但心中想必已有计较。”
“那些聻是震蒙氏所化。三千年前,震蒙氏覆亡,你却育化于此。你与震蒙氏到底有何瓜葛?”
“说来恐怕主人不信。那夜我被聻所迷,才知世上曾有过震蒙氏一族。我在结界之中时,除了血红混沌,唯一感知到的是一女子的灵识片段,她在那些破碎片段中的所思所忆于我历历在目。我看见她曾在赤水边抚腹微笑,也看她诞下狰狞血球,一如方才那物,只是没有那般巨大。她流着泪叫我‘孩儿’……不知为何,我知道她叫的一定是我。而那些聻口口声声称我为‘少主’!”
“难道你是震蒙氏之女所诞?这不可能,震蒙氏是真人,你却是仙灵之体。更何况她盗走天帝玄珠,已被……被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