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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我要保护你(2)

“太史同知。”章凝和颜悦色地道,“这话不能轻易说,是有人状告西局吗?状纸如何说?”

“是,”太史阑一点头,“龙莽岭残余盗匪,状告西局指挥使乔雨润,为虎作伥,杀人灭口。”

她只说了这两句,便闭嘴,章凝更加眉开眼笑地道,“啊,那就是有嫌疑了,按照律令,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西局知法犯法更罪加一等,此刻虽然还没查实,但乔指挥使身有嫌疑,理当暂停西局指挥使之职。老夫觉得,暂停不必了,但是乔指挥使最近不宜再回西局,并指挥西局诸般事务,西局可暂由西凌总督府代管,待乔大人洗清冤屈后,自当官复原职。”

他巴拉巴拉说完,也不管康王和乔雨润什么脸色。

乔雨润咬着下唇,一声不出,章凝每句话都扯出朝廷律令,她无法反驳,她也可以不买章凝的帐,但最起码,她现在是无法正大光明的离开,去安排堵截章凝派往朝廷报信的人。

她心中暗骂——章凝这老家伙也确实狠,寻常人遇见这样的事,好歹也要等进了府,找了人,自己慢慢斟酌写奏章,再往朝廷报,哪有他这样的,站在这里就把事情决定了,自己一步不挪窝,连奏章也不亲自写,摆明是这老家伙明知其余人限制不住康王和她,这是要亲自监视了。

“就这样吧,回府再说。”章凝捋捋胡子,“董总督,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为殿下安全计,老夫建议你立即行文上府大营,请他们调派一营兵力前来守卫,本来老夫应该同殿下一起住在你总督府,现在老夫即将主审此案,殿下却要回避,老夫已经不适合再和殿下一起住在你府中,这样吧,”他转向太史阑,“昭阳府可有空屋,能否容纳老夫借住?”

“昭阳府之幸。”太史阑躬身。

“按例,请上府大营给昭阳府也加派人手,保护钦差安全。”

“是。”董旷瞧一眼脸色气得发白的康王,只好低声答应。

章凝又瞟一眼乔雨润,“乔大人停职期间,不宜再回西局,也不方便住在总督府,当然案情未定前,更不适合让你下狱委屈了你,不如就和老夫一起住在昭阳府吧,放心,你的安全,老夫保证,如何?”

乔雨润还能“如何”?老章每句话都卡在理上,她只能含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下官听凭章大司空安排。”

太史阑立在一边,眼神满意。

她本以为今日接了状纸后,也会有一番艰难应对,没想到老章这么给力,反应快捷,面面俱到,强硬而又委婉地迅速将康王和乔雨润给卡住了。

久经宦海的老鸟,果然不同凡响。

康王有心要发作,可是今日接状,众目睽睽,他和章凝结怨,也是众人所见,此刻反而不能有任何动作,否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要以示坦然,就必须“回避”。

他只能铁青着脸,冷冷一拂袖,转回自己轿中,大轿抬起,康王起驾。

一行人各怀鬼胎,同行一路,章凝先“亲自安排康王殿下入住并打点殿下起居。”在董旷为康王精心准备的院子里东瞧瞧西看看,就风水、装饰、守卫、风向等等发表了一箩筐的看法,一直赖到上府大营接令赶来,才闭嘴告辞。

气得康王两眼发直——一路同行,也没见你老章这么关心我过!

章凝随即带着太史阑和乔雨润去昭阳府,更多的上府兵护卫住了这个队伍,太史阑有点不解,问:“大人,不知道您调上府兵护卫康王,是什么意思?”

章凝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好学很赞赏,低声道,“就算殿下得回避,但其实无论谁在此刻都不能干涉他的自由,所谓调上府兵保护,不过是为了不方便他们西局通信而已。”说完嘴角对着乔雨润一努。

太史阑点点头,章凝却又道:“你不错,有勇气,此举胆气,老夫自愧不如,只是……”

太史阑转头看他。

章凝却欲言又止,半晌苦笑道,“算了,老夫尽力吧。”

迎着太史阑澄澈平静的目光,他有些犹豫的转开头,心想还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却不知道康王得太后信重到什么程度,马上康王想必就有密信给太后,只要太后一阻拦,这案子只怕未必能审成。

却忽然听见太史阑清晰地问:“章大司空可是在担心太后那边?”

章凝霍然回首。

他眼神里泄露太多惊异,还有担忧,太史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老臣眼底,虽然难免宦海浮沉历练出的城府和狡黠,但看人时并无躲闪,一般坦荡。

太史阑想起容楚对这位大司空的评价,说他外表耿介,实则胸有城府,但忠心王事,绝无二心。

她相信容楚。

看到章凝眼底忧色,她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大司空入住我昭阳府,是太史阑的荣幸。”太史阑道,“我那里有个人,仰慕大司空良久,一直希望能见大司空一面。”

章凝心事重重的模样,随意一挥手,“那你带他来见见。”

太史阑看他不当回事模样,慢慢抿了抿唇。

嗯。

那就见吧。

你会很惊喜,很惊喜的。

进了昭阳府,乔雨润坚持要西局探子来保护她的安全,太史阑坚决不同意,两个女人险些又顶上,最后章凝打圆场,太史阑的护卫撤出重要人物居住的后院,换由上府兵进驻保卫,然后西局的探子可以在府外停留。

太史阑一进院子便吩咐,“把景泰蓝抱来。”

小子很快被带了来,今天迎接康王,太史阑当然不会带他去,此刻小子一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模样,老远笑呵呵地伸手要她抱。

太史阑蹲下身,接住了他,景泰蓝受宠若惊,用口水洗她的脸。

太史阑抱着他小小软软的身体,心中却涌起一股淡淡的悲怆。

这个孩子,在她身边不过数月,却已经生死相随,亲近如血脉亲人。然而现实又要森冷地提醒她,她和他毕竟没有血脉缘系,人生里最美好的数月过去,他终究要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