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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容楚的噩梦(2)

是日,静海水师总统领乌凯展开了一封信,信是从丽京来的,信的内容是什么没人知道,乌凯的幕僚只听见将军长叹了一声,“国公,此事甚难啊……”

国公爷此时还在写另一封信,是写给火虎的。

太史阑这次离开丽京,没有再用他的任何护卫,容楚只好写信给火虎,希望能获得一些信息。

信里也没说什么,东拉西扯,问些太史阑的生活习惯啊,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啊。

他当然另外给太史阑也有信,生气归生气,关心还是要关心的,但却不问饮食起居,只关照她行事不可过急,不可太过强硬,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万不能将那一窝都逼急了联手起来对付自己。

太史阑的“海鲨——官场——军队”三段式处理顺序,也是他的建议。

容楚把信封好,想了想,又叹口气,命人在随信送去的包袱里再加上几只上好的千年人参,随即命加急送出。

赵十三,哦不今年叫赵十四了,还没来得及把信送走,外头传来了咳嗽声,容楚抬头一瞧,老爷子严肃的脸和妹妹天真的脸都贴在他书房上头窗户上呢。

容楚懒洋洋站起来,对父亲的方向躬了躬,又没骨头似地躺下去了。

他自从太史阑走后,就说自己腰痛,又开始“养病”。

容弥板着脸走进来,眼神却是无可奈何的——这个儿子,自从太史阑跑掉就这死样子,也不见他生气,但也不见他高兴,该做的事他还是会做,但整天懒懒的,让人瞧着心里空空的,抓挠不着。

容弥想着便有些恼火——他给太史阑塞一嘴泥都没找她算账,她自己跑掉,这不孝儿子是要把帐算在他头上吗?

“你最近还是不去上朝?”他皱眉问,“陛下已经是第三次问你的病情了。”

“请父亲代我谢陛下吧。”容楚不以为意地坐着,“就说快好了。”

“一个月前你就让老夫代你这么说,一个月后你还是这句,你让老夫如何向陛下交代?”容弥咆哮。

容楚眉毛一挑,心想景泰蓝关心他是假,想从他这里多挖些太史阑消息是真吧?可惜的是他也没有更多消息,那还不如不去宫里,不然景泰蓝失望,他也心里不爽。

太史阑不是没有信来,但她的信和她的人一样风格,简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天大的事情在她嘴里和吃饭喝水差不多,灭了一个海鲨府她就和他说“捣了一只鲨鱼窝”,弄得他和景泰蓝一开始还以为她下海玩去,随即接到信报才晓得她又干了惊天动地的好事。

现在朝廷关于她这位“铁血总督”的传说已经遍地都是,他和景泰蓝这两个和她关系最密切的,听到的消息还不如小道故事来得精彩,害得他只好天天泡茶馆去听那些“女总督乔装扮嬷嬷,海鲨堂横劈海中虎”“海鲨府照壁沉香碎,堂门前头落三百七”之类的故事跌宕、情节精彩、热血沸腾、形象高大的新编“静海总督传奇史”。完了照样写了命人送到宫里给景泰蓝,那小子急不可耐,天天偷偷派人送信给他,“快更新!”

容楚到哪里去更新?当事人什么也不和他说,很多细节还得靠听说书的说过之后自己根据具体情形揣摩,他容楚和太史阑自相遇以来,何曾落得这般凄惨过,容楚想起这些事,眼神就阴恻恻的。

容弥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短期之内想他上朝是不可能了,叹口气坐下来,道:“康王最近倒还安分,我们正在寻机进行三军换防,看能不能把他手下仇如海的位置给换下来……另外,你建议陛下秘密准备的那支军队,陛下按照你的办法,在武卫和长林卫中选了一批人,即日就要进山训练了。”

容楚听到后一句,精神才一振,想了想道:“其实武事训练并没什么,这些都是精兵,关键是要可靠且身家清白。”

“这个你放心。”容弥答得简单,随即又道,“太后身子不太好。”

“是吗?”容楚语气淡淡的。

“前几日你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她寄给你的?”容弥注视着他的眼睛。

容楚迎着他的注视,坦然一笑,“是,我烧了。”

“有何打算?”

“没有。”容楚淡淡道,“父亲,陛下和太后之间,是难以共存的。儿子知道您不愿卷入皇权争斗,但宗政太后其人,心思深沉而多疑,以她的性子,一旦完全掌握权柄,五年之内,必定要对我容家下手,这不是我容家韬光养晦便可以避免的事。这个队,终究要站的。”

“现在想不站就可以了吗?”容弥语气恨恨的,“太史阑那个女人就是皇帝手中一柄利刃,在丽京静海大杀大砍,我容家能脱得了干系?”

容楚听出这话特别的意味,眼睛霍然一睁。

“一个女人,行事狂妄放纵,还尽干些打打杀杀的事,天知道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容弥一边余怒未休地骂,一边站起,道:“现今京中不稳,你别想走开,真要想滚,先把手头事做好。”随即大步出去,一转头看见那包袱,随手翻了翻,对跟随自己来的管家道:“上次武威侯送给我的一支极东红参不错,拿给国公。”

完了也不等容楚反应,背着手气哼哼地去了,一直没说话,在一边翻着那包袱的容榕对哥哥吐了吐舌头,也悄悄跟了出去。

容楚看着父亲和妹妹的背影消失,眼睛一眯,终于也露出了今年以来的第一抹笑意。

他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想要摸出太史阑给他的信再看一遍,摸着摸着又停住,翻身凑过去嗅了嗅,脸上便露出几分虚幻的笑意来。

进来拿包袱去送信的赵十四,看见主子的举动,满脸鄙视。

又来了!

一天得嗅多少次!

不就是人家睡过的枕头么?他就不信了,这都隔了几个月了,也偷偷清洗过好多次了,还能留着啥“如兰似麝”的味儿?

赵十四心中充满对主子的鄙薄,出去了,路上遇到还没走的容榕,容榕缠着他问了许多关于静海的事儿,又问路怎么走,赵十四记挂着送信,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也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