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昕看也不看,身子旋风般原地一舞,啪啪几声,又是几个全身甲胄的卫士呼叫着被扔出,那些闪着寒光的长刀轻若无物般被沐昕身形旋转带来的巨大漩涡绞飞了出去,风声呼啸,夺夺几声,深深钉在金丝楠木的粗大楹柱上,刀上红缨,久久颤动不休。
一声呐喊,刀光如雪般泼洒,当头向沐昕罩下。
殿外守卫赶到。
沐昕也不回头,整个人化为逆风的旗,脚尖一滑,衣袖飞鸟展翼般左右张开,立时又摔跌左右两翼的数名卫士。
随即一个倒仰,倒踢紫金冠,恰恰踢飞自半空劈刀而下的一个卫士。
腰力一挺,单足跃起,双掌一合一错,已将三名卫士的兵器夹在掌中,就势一个旋身,带着那长枪朴刀,重重打在再次围攻上来的人身上。
几声闷响,人体飞出。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惊呼未起,反应未及,号称北平最精锐的燕安卫士铁桶般的围困,已被沐昕不见血的摔飞八人,打开通往朱高煦的一个好大缺口。
燕安殿守卫却也是彪悍,跌出去的,默不作声原地一个翻滚,倒跃而起,拼死再次扑了上来力图再次堵住缺口。
无伤的,再列阵型,再次合围。
可是已经迟了。
沐昕急电般的身影,已飞向朱高煦。
而朱高煦狞笑着,缓缓入怀掏摸。
沐昕乍一动作,我已飞身而起,直扑——丘福!
身在半空,久已未用的银丝刷的抽出,长蛇般在地面一卷,放!收!绞!
砰通倒地声响成一串,欲待扑上的其他卫士,纷纷被绊住脚踝,顿时七歪八倒跌成一团。
几脚踢飞几个扑上拦阻的卫士,我直扑自己的目标。
丘福惊恐跳起,仓皇间撞倒了桌几,随着我的冲近,他惶然的脸越来越大,却因为我的身份而犹豫着不敢拔刀。
我突然对他一笑。
先前朱高煦因为指证沐昕,已走到沐昕后方,丘福在原地未动,坐在朱高煦对面。
我和沐昕各自扑向丘福和朱高煦,恰恰身影相向而行,刹那之间,交错而过。
这厢,丘福因为来袭的是我,犹豫的手按在刀上。
那厢,朱高煦因为早已预料到沐昕可能挟持他,满脸狠色的伸手入怀。
交错而过的身影,只在瞬间。
身影重叠的刹那。
沐昕一声清朗的低喝:“起!”
银丝耀目如冷电,优美迅捷的一个盘旋,反卷上了他的腰,我手腕一弹。
银丝卷起他的瞬间,沐昕的手,也以回旋之力,推在我腰上。
一碧一白两条身影,齐齐冲天而起,半空各自一个盘旋,方向已变。
我落下,带着微笑,牵住了因为看见面对的人突然改成我而一个愣神的朱高煦的手,以及,他手里的火枪。
沐昕神色淡若春水,手,轻轻按在了因为是我出手而不敢拔出武器的丘福的颈脉处。
转瞬工夫,我和沐昕,各自虚晃一枪,眩花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殿内众人的眼。
朱高煦对沐昕和我,都早有防备,丘福也是,如果我们想挟持他们,如此情形下不是易事。
以我的方位,要想出手对付无论谁都有点远,所以他们主要注意都在沐昕身上。
丘福没想到我会大老远的扑向他。
他如何敢对我出手?
我要的就是他的不敢。
而朱高煦自然是敢杀沐昕的。
所以沐昕扑向他也是假的,中途换成我,朱高煦见我突然当面,父亲在,他也如何敢对我出手?所以他的手指也定住了。
要的就是他们始料未及,这一愣神一定的功夫,已够我们毫发不伤的将他们轻松控制。
我缓缓的笑。
沐昕的目光递过来时,我已大致猜到他的意图,虽然不知道沐昕制住他们要做什么,但我相信他,并毫不犹豫支持他。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的争斗一触既止,此时,尘埃落定。
满殿惊震里,父亲的脸色铁青,突然冷哼道:“贺兰!”
我心中一惊,也不多想,立即以银丝卷着朱高煦,滑开三尺,滑向沐昕身边。
一只手,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我胁侧。
指尖如拈花,姿态优美的一拈,便拈向了我防守最为薄弱之处。
此时朱高煦在我右侧,若要想护住左侧,我必须先放开他。
我冷笑,贺兰悠,你出手很准很毒,可是,我偏不放。
以肘代腕,沉肘,咔嚓一声,腰间突然弹开明光一泓!
剑光如秋水,长河泻落,闪亮颤动着弹射向鬼魅般的手指,尖锐的寒气,咫尺可觉。
正是我藏在腰间的照日短剑。
指尖一翻,一翻之间已躲过剑锋,来势不减,眨眼间又已到了朱高煦腕脉。
攻击我不成,便立即直接抢夺朱高煦,这个贺兰悠,反应倒快。
我冷哼一声,并指下戳,正对着贺兰悠虎口。
他手指一拂,略微一抬,再袭我曲池穴!
距离如此之近,出手如此之急,我已无法躲开。
我也不躲。
弹指,嗡的一声,照日剑飞窜而出,银龙般电射,直取他双眼。
贺兰悠并不看那去势如龙的冷电,他只是盯着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般奇异的笑容里,他缓缓挥袖,照日去势立止。
我避开他的目光,银丝一卷,收回照日。
于我腰侧,方寸之地,电光火石间,已交手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