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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如此,我却觉得我能当一个好老师。

  A大外语系的牌子摆出去是很吃香的,所以只要在外面贴个小广告,就有很多家长来电话找英语家教。

  我和宋琪琪也在结伴兼职家教。

  基本上家教市场有两个高峰期,一是中小学开学之前,二是快要期末的时候。市价一般是二十五块钱一个小时,费用随着孩子年级的高低而增减。

  我替他补课的那个孩子,叫彭羽,刚刚经过中考,上了高一。暑假的时候,他妈妈怕他的英语在强手如林的高中阶段拉后腿,说孩子的语法知识特别差,让我替他补了两个月。一周三次,每次三个小时左右。

  大学里对同学们兼职家教这个情况还是相对鼓励的,不过很强调安全问题,也叮嘱同学们不要随便去对方家里。但是彭羽是我妈一个同事介绍的,所以没什么顾虑。

  9月开学以后,彭羽妈妈说他们高一的新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叫孩子们去她家补课,所以委婉地结束了这次合作。

  我挺理解的,学校老师大过天,特别是班主任。

  后来,我空了两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

  直到星期五,彭羽自己给我电话,说在老师那儿补习人太多了不习惯,还是希望我跟他讲课。

  我想了想,答应他。唯一要求就是我只能一个星期跟他上一次课。这么一算来,比小白老乡她们去快餐店打工要轻松些,好歹可以缓解下家里的经济压力。

  彭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有时候觉得一个星期不见都高了好几厘米。

  第一次见他感觉个子就比我高一点点,如今才过了不到半年,就窜老高。

  他经常鄙视我:“薛老师,你是不是练过缩骨功啊?”

  “去,去,去。”我说,“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老师。”

  我一直个子小,用某种缺德话来自我形容就是过了少女期以后似乎再也没有发育了。但是白霖她们笑话我就算了,连这种小屁孩也来凑热闹。

  为了熏陶彭羽对大学校园的认识,加强对学习的渴望,彭妈妈跟说,她希望彭羽能到我们学校去熏陶下,更加真切地认识什么叫高等学府。

  星期日,我北大门的门口接他,结果等了半晌也没见他人影。

  我都还没发怒呢,他到先来了电话,“薛老师,你不能这样啊,扔我一个人在这儿站老半天了。”

  “我不就在门口等你么。”。

  “不可能!”他恼。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更怒。

  比划了半天才搞清楚。他打车说去A大,司机将他理所当然地拉到校本部,而我也以为他知道我在西区。

  我说:“你别动了,我去找你。”

  幸好西区到校本部有校园公交,十分钟一趟。

  我找到彭羽,准备拉他上车,回西区。

  他说:“薛老师,你不会是冒牌的A大学生吧?”

  “为什么?”我恶狠狠地回头。

  “你怎么不在本部念书,要去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呢?”

  我没好气地解释:“我们学校都是这样,本部只有本科的大四生和研究生。”

  “研究生?”彭羽听到这个词,顿时双眼放光,“就是博士和硕士?”

  “恩。差不多。”我点头,至少现在不是,未来也是。

  他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扫视了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那么他们不是硕士就是博士了?”两眼所放射光线的强度,比小白老乡看到帅哥时还亮。

  “其实,博士……他们也是人。”

  自从自己当了老师以后,我深切地才体会到,一旦遇到无敌的学生,老师会多么无语。

  后来,彭羽死活要我带他参观校本部,对我居住的西区是完全地不屑。

  在图书馆,他感叹:“这就是我们省最大的图书馆啊!”

  在食堂,他惊讶:“这就是传说中有多台扶手电梯的食堂啊!!”

  在体育馆,他赞扬:“这就是举办过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现场啊!!!”

  到了物理系门口,他高呼:“这就是祖国最强大的流体物理研究中心啊!!!!”

  说实话,我挺担心他下巴都啊掉了,回去不好跟他妈妈交差。

  我方向感不强,加之除了特定的任务以外,很少来本部校园溜达。所以我很吃惊,他居然比我还了解我们学校。

  我问:“流涕什么?”

  他喜滋滋地说:“流体物理。”

  我说:“哦。刚才恍然一听还以为是流鼻涕中心呢。”

  彭羽回头用一种凄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老师,我着实为您和您的学校感到悲哀。”

  不过在行程过半以后,彭羽发现了一个现象。他说:“我觉得吧,怎么你们学校男女外貌的质量都不怎么高呢。”

  这混球,敢情也是外貌协会的会员。

  但是我如今在他面前是老师了,怎么也要装装深沉,便说:“那是因为大家都好好学习去了,没有把心思花在外表修饰上。”

  老师的架势是要端出来的。

  “哦。”他说。

  我们刚走了几步,他又说:“不过也有特例,你看对面走来那个人长得真挺帅。”

  听到他的赞美,我好歹觉得挽回点A大的脸面,欣喜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也想瞅瞅这位以美貌为母校争光的好同学。

  结果,我的表情却凝固在半途中。

  那人不就是慕承和。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夹着几本书正从图书馆从来,走在对面的石板路上。

  “他肯定也是博士硕士了?”彭羽问。

  “不是,他是老师。”

  “老师?”彭羽瞪眼,“博士的老师,那不就是博士后?”

  “……不是你那样算的。”我说,“他就是一个代课老师。”

  “你怎么知道他是代课老师?”彭羽一点也不信,继续追问。

  “因为他正给我们代课!”我怒着解释。

  “哦——”他点头。

  我以为他已经被我的强力说辞说服。

  没想到,过了两秒钟,彭羽却用一种更加闪亮的目光看向慕承和,说出一句足以让我吐血而亡的话。

  他说:“薛老师的老师?那就是我的祖师爷了。真是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