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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语课是连着两节,无论是以前的陈廷也好,还是其他什么老师。只要是晚上的课,一般都是连续上,中途不会休息。如果其间有想上厕所的同学,动静不要太大,自己悄悄出教室就行了。

  这样大家都乐意,都只想早点下课,缩回寝室,该干嘛干嘛。

  但是慕承和却不是。

  他平时是个挺民主的人,可是无论大家怎么反抗,他每次课都要执意休息中间的十分钟。

  他说:“我们休息是为了以更加饱满的精神迎接下面四十五分钟。”说话间,嘴角漾起他那万人迷般的笑容,自然没有人有异议了。

  第一节课下了以后,我觉得教室里人多了以后闷得慌,有些缺氧的感觉,便想走到走廊的那一头,靠着栏杆偷偷气。

  然后,我看到慕承和也站在栏杆旁,若有所思地。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夜里很冷,但是月色却亮极了。银色的光线从天上洒下来,将他的背影映在地上,拉得很长,几乎延伸到了我的脚下。

  我顺势在上面踩了几脚,然后故作淑女装地走到他身边。

  “你站这儿不冷么?看什么?”我扶着栏杆,和他并排站。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对面六教旁边的荷花池。夏天的时候,倒是很好看,翡翠粉嫩映衬在一起,成了本校的一大胜景。可惜如今已经是冬天,全是残枝,满池萧瑟。

  他没有转头,用下巴点了点对面楼下的景色,“那个池子,以前我们学校本部图书馆前面也有一个,后来翻修图书馆的时候就填平了,一模一样的,都是月牙型。”

  “本部图书馆翻修?好像好多年了?”我记得貌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恩。”他应着。

  过了会儿又说,“我不常来西区,但是看到它就想到以前本部的池子。我曾经经常在里面网鱼,”他的脸沐在月色下,泛起淡淡的笑容,“就是拿个篮子,放点馒头屑进去,侵在水里。另一头用绳子挂着,静止十来分钟以后,一下子提起来,会兜住很多小鱼。结果,有一次我掉进池子里,差点没爬起来。”

  我诧异,“你小时候?”

  “我父亲是A大的老师,我随他在本部的宿舍住了一年多,你不知道吧。”

  原来也是学校老师啊,难不成他分来我们学校代课也是托他爸的关系?

  “你爸教什么的?”我问。

  “数学。”

  “数学?”说起数学,我倒是有问题了,“你真的很神奇啊,上次那道题,怎么算的?”

  他乐了,“有诀窍的。”

  “什么诀窍。”

  “其实,是恰好你问的两个数字很特别,可以补数。我学过珠心算。”

  “猪,心算?”猪也能心算?

  “……”

  他的眉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难道不是?”我疑惑。

  “是一种心算方法,运用的是珠算原理,所以叫珠心算。”

  “珠算啊,我小学时候也学过算盘,后来又跟我小阿姨拨算盘学算账来着。我还记得口诀来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二上二,二下五去三,二去八进一。”

  “用算盘熟练的人,或者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四则运算比计算机还快是很常见的。”

  “对对对,我小阿姨就是学会计的,完全比计算器算的快。”

  “而珠心算是几乎一样,只不过要做心算的时候,需要把实物的算盘化成虚盘放在脑子里。”

  “不过做起来肯定很难。”

  “初学时是挺难,因为需要一边自己瞬间记数,一边想象出虚盘,同时在脑子里模拟拨珠的情形,最后又把珠像内化。”

  “想想都头晕。”

  他笑,“这是逻辑思维、形象思维、灵感思维综合运用的结果,所以后来被当成开发孩子智力的一种训练方法。要是熟练了,速度完全可以超过一般计算器,一报完题目,可以立刻得出答案。”他顿了顿,“所以说,人类的智慧是任何机器都不可战胜的。”

  比计算机还快?听起来蛮诱人的。

  我有点兴奋了,“我现在还能学么?”要是真会了,以后还可以拿出去显摆。

  “恐怕迟了,一般四五岁比较合适。”

  他用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瞬间摧毁了我今生想要成为天才的唯一希望。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问我:“你做几份家教?”

  “就那一个孩子。”

  “一周几次课?”

  “暑假的时候排得比较多,现在就是一周一次。”

  “辛苦么?”

  “不辛苦啊,还挺有成就感的。”

  “你……”他看着我。

  “什么?”我疑惑。

  “没事。好好学习就行了,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就在我俩谈话期间,看到有个陌生的男生走到门口,朝教室里探了探头。原本就并不稀奇,本来到外语系探班的男生就挺多,大家心照不宣。

  可是奇就奇在,那人逮住一个同学问:“请问,你们是英语系大三的么?”

  “是啊,怎么?”

  “你们班上有个叫白霖的么?”

  听见白霖两个字,我立刻提高警觉,拎着耳朵注意起来。

  “白霖——”被问的人,扯着嗓子高喊,“有个男的找你。”

  我看到白霖走到那男生跟前,问:“找我啥事?”

  男生瞅了瞅她,再瞅了瞅她,“你叫白霖?”

  “是啊。”

  “不是你。”男生摇头

  “怎么就不是我了?”白霖不耐烦地反问他。

  “你们班还有叫白霖的么?”

  “这么好听又稀少的名字,还能和谁重?整个外语系,就我一个人叫这,没别人!”白霖以她惯有的强者气势,压倒对方。

  见她这样,男生倒窘迫了,呐呐说:“我找那个白霖是个子不高的女孩儿,眼睛很大,梳着个马尾,笑起来左右都有虎牙的……”

  慕承和突然看了看我。

  “怎么了?”我摸了下脸,不禁问。

  “虎牙。”

  “你有虎牙么,我也有。”我说。

  他淡淡微笑,“我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有。”

  与此同时,白霖也指着不远处的我,对着那男生说:“同学,你要找的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