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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江逾白低声问:“你认识他们?”

孙大卫微微颔首:“我在电脑上查过那个部门所有的博士学生。”

江逾白故意误解道:“你想读博?”

孙大卫连忙否认:“不是,我这都是为了我女朋友。她上学期均分五十,PartI(第一部 分)的课还没整明白,就得上PartII(第二部分)。上届学长说‘量子计算’给分高,她下学期才要选‘量子计算’。我瞅着今年的‘量子计算’一共就五个助教,选课的人不多,小课老师最爱出难题怪题……”

江逾白听出孙大卫的言外之意。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林知夏。

江逾白和孙大卫都很确定,林知夏会成为下学期的‘量子计算’助教——这基本上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林知夏的研究方向与量子计算相关,已发表论文的质量和引用量都挺不错,刚好够得上助教的位置。再加上她精通各国语言,对待学生既温柔又有耐心,很符合助教一职的岗位要求。

哪怕林知夏还很年轻,她已经有了一定的资历。

江逾白沉默片刻,劝诫道:“你想提高女朋友的成绩,不应该找助教。学校有学校的规定,苗丹怡和助教关系太近,容易被别人当成‘学术不端’,两个人的学业都会受到影响,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孙大卫眉毛一皱。

江逾白看着他的表情,嗓音更低:“你可以给女朋友找老师,在你家里一对一补习。”

孙大卫掂量了江逾白的话,反问道:“校外的老师?”

江逾白笑说:“招聘老师,签合同,在家上课……”

孙大卫拍了拍江逾白的后背。他本想拍一下江逾白的肩膀,无奈江逾白的肩膀有点高,还是后背离他更近一些。他点头示意道:“我从小补课补到大,我都忘了这一出,谢谢啊,我回头就发一则招聘公告。”

江逾白与他碰杯。

随后,江逾白走到了大厅的中央区域。

几位同学正在和金融公司的职员讨论职场问题,江逾白加入了他们。他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不了解社会规则,不懂得投资风向,大部分理论都来源于书本。

孙大卫旁观江逾白的一言一行,迷惑道:“嘶……”

苗丹怡握住叉子:“啊?”

“江逾白,”孙大卫指了指旁边,“他爸跟我爸是合作伙伴。他爸投资了欧洲的船坞、能源、电厂,控股几家企业,年回报率稳定,他爷爷靠着电器业和造船业挣了第一桶金……”

讲到这里,孙大卫忽然停住了。他自言自语道:“投资比赌博的风险还大。我要是看错了投资的方向,比在拉斯维加斯迷上赌博更惨。迷上赌博了,大不了亏点小钱,投资搞坏了,分分钟倾家荡产。”

苗丹怡从未研究过任何经济理论。

她心不在焉,默默地低头吃饭。

孙大卫又说:“富二代最容易被骗去做投资,人家的专业团队,变着花样儿搞方案,从你手里抠出现金流。这年头做点生意真难,我姥姥说她见过人家小公司被银行抽贷……”

苗丹怡仰头喝下一杯饮料,两侧腮帮子全部鼓起来。

孙大卫察觉她的不耐烦。

他赶紧住口,又说:“哎,苗苗,你下学期想选什么课,就选什么课,咱们不跟助教套近乎。你和助教关系太近,万一被学院委员会的老头子瞧见,把你当成‘学术不端’怎么办?是不是?从这学期开始,咱们给你每门课找一个老师,就住咱们家里,包吃包住,让老师把你的成绩慢慢地补上来。”

听完他的话,苗丹怡如遭雷击。

*

今天晚上,江逾白打算品尝一杯红酒。

他成年了,应该可以喝酒。

秉持着这种心态,江逾白端起一只高脚杯。他微微倾斜杯身,仔细观察灯光下的红酒质地。

江逾白的两位朋友都站在他的面前。那两位朋友正在低声交谈,时不时地笑一下。他们对江逾白说:“今年我们打算去伦敦和巴黎过新年,你来不来?”

这个时候,恰好有一位男生从江逾白身旁的路过,那人呼吸急促,脚步飞快,狠狠撞到了江逾白的肩膀,冰凉的酒水洒出来,溅到江逾白的手背上。

江逾白出声道:“同学?”

那人猛地转过身,与江逾白对视片刻。

江逾白念出他的名字:“温旗。”

江逾白在林知夏的办公室待过两三天。温旗来找林知夏商量组内课题的时候,林知夏就把温旗介绍给了江逾白。因此,江逾白对温旗印象挺深。

温旗当然也记得他。

不同学院的学生穿梭在他们四周,熟人随处可见。

晚宴气氛热闹,灯光稍显黯淡,温旗穿着一套面料高级、做工考究的昂贵西装,但他眉头紧蹙,脸色不佳,硬生生憋出一句:“对不起,我走路没看路。”

江逾白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干净手上的污渍,又问他:“你要去哪里?”

他直言不讳:“洗手间。”

江逾白正准备去洗手间洗个手。

虽然他不想和温旗同路,但是,他们还是走向了同一个方向。

这一路上,江逾白一言不发,温旗也沉默不语。他们维持着尴尬而默契的局面,俗称“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他们唯一能找到的共同话题,就是林知夏。

然而,不约而同的沉默,依旧无人打破。

江逾白站在洗手台之前。他打开水龙头,专心致志地洗手。他从小就有轻微的洁癖,要是把手弄脏了,至少洗两次才算干净。

水龙头向下倾注着水流,温旗就站在江逾白的右边。

温旗双手掬起一捧冷水,猛地一下盖在自己的头发上,水珠顺着他的发丝向下滑落,贴紧他的额头,他深吸一口气,又问江逾白:“你抽烟吗,有火吗?”

别说抽烟了。

江逾白连烟盒都没碰过。

第112章 社交障碍

温旗今年二十二岁。他在外留学多年,常年独居,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在帝国理工学院念了本科。这所学校的主校区位于伦敦的南肯辛顿,学校附近有三座博物馆。闲来无事时,他经常一个人去博物馆散步,或者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喂一群鸽子。

温旗记得,本科刚开学的第一个月,他经常和同学们抱团。后来,他渐渐发现各种社交活动的乏味与无趣,单调与冗余。每逢节假日,各科各系的一部分同学就会通过QQ空间上传他们的旅游和聚餐照片,展示他们丰富多彩的课余生活。那些照片大同小异——旅游就是蓝天白云、大海城堡,聚餐就是米饭火锅、家常菜、馄饨水饺……温旗手指飞快地一划而过,从不留下任何点评。

同学给他发送消息,让他参加聚会,他隔几天才会回复:“在学习,去不了。”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邀请他。

他反倒觉得轻松。

他完全适应了孤独的生活,越来越排斥一切群体活动。

对他来说,社交是额外的负担,独处是难得的滋养。

同学们称他“神出鬼没”,他借口说自己“爱学习”——这其实是个谎话。温旗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很爱学习,学习是他独处时的一种娱乐消遣。

但他偶尔也会感到寂寞。

每当这时,他就会把自己的作业成绩、考试成绩公布在QQ空间。

同学们惊呼他竟然能得到如此恐怖的高分,纷纷向他讨教学习方式,或者直接来问他的作业思路,他会概括自己的思考模式,很少有人能理解他——或者说,真正能理解他的人,根本不会给他发送这种消息:“大哥行行好,教教小老弟,考点有多少,作业怎么搞?”

好在,温旗的本科成绩非常优秀。

不优秀就怪了——他从早到晚都在看书。

三年本科结束以后,温旗又在剑桥读了一年硕士,认识了他的博士导师。

第二年的秋天,温旗成功地进化为一名更加孤僻、内向、离群索居的博士生。

偶尔几次,他模仿正常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尝试与别人搭讪,皆以失败告终。

温旗所在的研究组内,林知夏是大家公认的“善良、可爱、健谈、温柔”的女孩子,所有学姐学长都对林知夏赞不绝口。

即便如此,温旗和林知夏聊天,最多也超不过五句——五句之后,必然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