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被她敲得噼啪作响。
傅承林评价道:“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
很奇怪,他今天有点闲。姜锦年劳心劳力地赶报告,他就坐在姜锦年身边云淡风轻地切水果,切好了喂她一块,或者自己吃一口。
姜锦年目不斜视,盯着电脑屏幕,还要问他:“你在休假吗,傅总?”
傅承林靠上沙发,应道:“这间行政套房被你付钱预定,我应该在别的方面补偿你。”
第56章 补偿
姜锦年喜欢甜橙和石榴。傅承林料理完水果,指尖沾上黏腻的果汁,他抽一张湿巾擦拭,手机放在一旁震动不停,来电显示为:刘秘书。
傅承林道:“帮我接个电话。”
姜锦年腹诽:他刚才还说要补偿她呢!现在的语气,就像上司吩咐属下。即便她微有怨言,实际还是听命行事,握紧手机,递到了傅承林的耳边。
刘秘书稀里糊涂地问他:“傅总,您人在哪儿?”
傅承林反问:“你找我有要紧的事?经济指标更新了,我还没见到模型报告。你去催一催投研组,别忘了年底要出一份盈利分析成绩表,写清楚每一笔投资的去向。郑九钧会把它们装订成册,拿给客户。”
刘秘书频频颔首,飞速记录他的话。
片刻后,刘秘书说:“傅总,两份重要文件,在等待您的电子签名,我都给您发过了……”
傅承林表示他知道了,随即说了一声再见。
他们公司使用一套内部的文件系统,必须在电脑上查看存档。傅承林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反复校验两三遍,提交电子签名。这还不算完,他看着那一堆积压的工作,只能暂缓娱乐活动,处理各项事宜。
姜锦年的草稿接近尾声。
她忙完了,眼睛酸胀。
“傅承林?”她喊他。
他淡淡答应一声,没空与她玩闹嬉戏。
姜锦年叹气,横躺于沙发。
她枕着他的大腿,暗道:以后再也不嫌他清闲了。他清闲是好事,是小概率事件,每个月最多发生一次,非常值得她的珍惜与爱护。
姜锦年有个小脾气。当她自己专注于一件事,特别讨厌别人打断她,谁都不行。她推己及人,觉得傅承林可能也是这样。她就连一句话都不敢跟他讲,自寻了一处舒服位置,反手伸到背后,解开内衣暗扣——她的手腕忽地被人握住。
她被迫伏押,像个嫌疑犯。
“放开我。”她说。
傅承林将笔记本电脑调到了休眠状态,砰然合上盖。
他仿佛一眨眼就有了充裕时间。
他漫不经心地笑一下:“我当你还在工作,怎么忽然衣衫不整了?别乱动,我检查你哪件衣服穿得不对。”说着就划开她的窄裙拉链,指尖微凉,刮擦她的后背,显得风流又轻浮。
姜锦年半眯着眼,呼吸更乱,挑衅又调戏道:“你扔了电脑就来找我……事情做完了吗?”
他对她附耳说:“我正要做。”
嗓音沙哑,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姜锦年被他抱起来,进了卧室。
房门紧闭,窗帘封住每一寸光源。
时值十一月初,霜色降寒,北方靠海的城市供应了暖气,室内温度偏高。姜锦年没坚持太久就出了一层薄汗,腰肢更滑。傅承林扣住她的腰,道:“没多少肉,真怕折断了你。”
他默默算过,他和姜锦年平均十几天才能做一次,机会难得。他越发不知好歹不分轻重,好像她欠了他什么债似的,今天一定要还。姜锦年被他弄得迷茫,轻轻细细吻他的脖颈,嘴也很甜,每逢魂销情至,她都会浅浅地喘息,无意中念一次他的名字。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
他揽着姜锦年,惬意闲散。据说成年男女的和谐性生活,可以延长男女双方的八年寿命——自从有了姜锦年,傅承林开始相信这一理论。
姜锦年却催促:“起床了。”
傅承林置若罔闻,摸清她的肋骨:“你现在多重?”
姜锦年自报家门:“一米七三,四十九公斤。”
他评价一句:“小可怜。”
她反倒竖起食指,抵在他唇边:“别跟我讨论体重,我讨厌这个话题……”还没说完,他含住她的手指,轻吮慢咬,优雅中透着邪气。姜锦年像一只被砸破壳的乌龟,再度蜷进被窝,改口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他从善如流:“调研报告写完了?”
姜锦年无比诚实:“只做了草稿。明天还要去现场。”
“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晚上。”
“研究结果?”
“加仓。”
傅承林还真关心她的工作:“快到年底了,你有没有年终计划?”
姜锦年握紧双拳,信誓旦旦:“争取提高一档年终奖,多挣一点钱,给汇率买猫罐头,给你买……嗯……”她略显犹疑,傅承林喜欢的藏品和字画比较难搞。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买几件衣服吧。冬天冷,下雪,我会挑几件很暖和的衣服,送给你。”
她亲一亲他的脸:“这样你会喜欢吗?老公。”说话时还捂着他的手。
傅承林被一种陡然滋生的情愫浸染。心脏变得非常柔软,呼吸愈加畅快,他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斟酌很久才谨慎地回答:“喜欢。”他紧紧盯着她,又说一次:“喜欢。”
所以傅承林这个人真的奇怪。他有时竟然不善言辞。
*
次日,傅承林忙于两场视频会议,没和姜锦年一起再探工厂。姜锦年估摸着了解大致情况,记下所有关联信息,收好行李。傍晚时分,她跟着傅承林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傅承林买了三张头等舱的机票。
姜锦年匪夷所思。
她有两个困惑:第一,他为什么一下子买了三张票?第二,他怎么要到了高东山的身份证号?
姜锦年换位思考,解决了第一个问题。假设,她和傅承林、傅承林的同事,共计三人,坐地铁去某一个地方,那地铁票加在一起十几块钱,姜锦年一口气买三张票,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十几块对她的价值,就像几万块对傅承林的价值。
刹那间,姜锦年垂头丧气。
高东山神采奕奕:“这次出来收获不小,谢谢你,姜锦年。你和罗经理、谭经理他们一起调研过制造业吗?我们组里的秋哥、王哥他们经验也多,五位基金经理助理,属你最年轻,刚开始还有人不服你升职快……”
傅承林打断道:“谁不服?”
高东山尴尬地笑了一声:“啊?嘿嘿。”
傅承林摊开一份财经报纸,像个老干部一样翻弄几页。比起电子产品,他更喜欢报纸与杂志的阅读体验——他在父母的教导下,七八岁就开始读一些财经新闻。当他十二岁,母亲言传身教,手把手教他炒股。刚开始他玩得很烂,每天都亏,每天都赔,市场掌握了他的喜怒哀乐,但他渐渐学会了看淡账户里的数字。
他思及自身经历,说:“投资是一门艺术,有天赋高低,性格分类。姜锦年有资质,非常努力,也热爱她的工作,为什么不能升职?
高东山手臂横放,搭在前桌,推心置腹地解释:“姑娘们做这行……常出差,不方便。”
傅承林却道:“金融行业,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他合上报纸,介绍道:“我们公司也有男员工不爱往外跑,什么活都干,就是离不开家。能为工作牺牲多少,看个人,不看性别,你说呢?”
不锈钢的盘子里,摆放着酒心巧克力。
高东山剥开锡箔纸,尝一点巧克力——嘶,忒甜了,不合他的口味。他捂着嘴咳嗽半晌,主观上不愿与傅承林争执,但他必须表达真实意见:“傅总,你开公司,你理解吗?姑娘们容易被占便宜……基金这行业,还是要招男职员。”
傅承林反对道:“男人应该保护她们,而不是减少她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