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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着你

江暖正睁大眼睛呢, 就看见那个男生缓慢地抬起头来, 看向江暖的窗户。

那样透着凉意, 似乎就算面前的人哭天抢地都不为所动的眼睛……除了陆然, 再没有别人了。

江暖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 她呼啦一下趴下来, 差点没撞到自己的下巴。

半分钟之后, 她还是忍不住啊,想要知道陆然在和哪个女生说话。

人家女生都找到他家楼下来了,肯定有猫腻。

江暖觉得自己总算要抓住陆然早恋的证据了, 巴不得敲锣打鼓让整栋楼来看,谁知道她刚一伸脑袋,看见的就是陆然转身离开。

他双手揣在口袋里, 那种淡然更让人觉得薄凉。

女生上前想要拽他一下, 连拥抱都不敢,陆然就侧身避开了, 直落落进了单元。

女生站在那里许久, 一动不动, 只有肩膀在颤抖, 好像哭得很伤心。

江暖眯着眼睛看着她书包上的水壶, 这不是林觅夏吗!怎么是她?

她和陆然说什么了?

啊, 不对,应该是陆然对她说了什么,让她看起来伤心欲绝?

江暖知道林觅夏的自尊心很强, 如果被林觅夏知道她看到了这一幕, 搞不好会更难过。

算了算了……

江暖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把数学模拟卷的几个大题做完了,最后一题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做的估计答案不对。

江暖伸了个懒腰,到窗户边一看,本来以为林觅夏已经走了,但没想到她竟然就坐在单元前的台阶上,抱着膝盖。

江暖抓了一下脑袋,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痴心”的。

但是谁都能劝慰她,只有自己不合适。

江暖把英语练习册摊开,把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都做完了,她忍不住又到窗前看了一眼,额滴娘,林觅夏竟然还在呢!

简直了……这都几点了啊!

江暖呼出一口气,也许自己下去了,林觅夏怕被自己发现她刚才找陆然的事情,就会回家了。

江暖拿过桌上的保温杯,坐电梯下了楼。

看见林觅夏的背影,故意贱嗖嗖地来到她的面前:“唷!这不是班长吗?你怎么来我家楼下了?不是来家访打小报告的吧?”

林觅夏一听见江暖的声音,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差点没跳起来。

她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水,冷着声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你不知道我就住这里吗?”江暖反问。

“你……你也住这里?”

“对啊。”江暖点了点头。

“你和陆然住在一栋……”

话说到一半,林觅夏意识到这等于是暗示江暖自己是来找陆然的。

“对啊。我每天早晨跟他抢电梯啊。电梯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江暖用大拇指指了指电梯的方向。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每天和陆然是怎么相处的吗?”林觅夏白了江暖一眼,起身就要走。

“我说我不记得自己喜欢过陆然是真的。所以忽然我身边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江暖你可喜欢陆然了。我就不明白,我曾经喜欢他什么啊?所以,你那么喜欢他,我就很想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林觅夏看着江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就想问你,如果……我是假设,把陆然的壳子和刘雨的换一下,你还会喜欢陆然吗?”

“你说的什么啊!陆然怎么可能会像刘雨那样!”

江暖摊了摊手说:“你看,食色性也。男人女人都一样。男生喜欢你这样皮肤白又漂亮的女生,女生就喜欢陆然那样个子高脸长得好看的男生。”

林觅夏不说话了。

江暖伸了个懒腰,又说:“你为陆然做了那么多的事,你课间为他打开水,他早读的时候睡觉你也护着他,他下课走了你知道他爱干净你还替他把桌子擦干净。”

“你……你都看见了……”

“长了眼睛的都看见了,好吧?”

“你想嘲笑我吗?”

“我能嘲笑你什么啊?你到这里来,顶多就是跟陆然表白。因为我曾经说过陆然坐你边上你都搞不定他,加上陆然今天主动要求换同桌了,你特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乎过你呗。”

林觅夏扯了扯嘴角:“他不在乎。”

“可我觉得他在乎。就是因为在乎你,尊重你对他的好,才不想继续不付出地享受了呗。他那样子一看就是自尊心过剩的典型,无法回应,怎么能舔着脸接受呢?”

“说的你好像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一样……”

“别误会,我跟他这辈子都没谈过心。我只是觉得能理解一点他的想法。至于你吧,林觅夏,不是我说……你觉得你自己漂亮吗?”

林觅夏的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但还是忍住了:“你就是说我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你别误会,我觉得你挺好看的,就比饶灿差那么点。但是你成绩好,学什么都快,个子也高,前面后面该有的都有。我就想说,你爸爸妈妈那么好的基因,把你生的又好看,又能学习,这么优秀,难道不是让你被别人追,给别人捧手心里的?你怎么就让陆然给祸害了呢?”

林觅夏愣了两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侧过脸,忍了好一会儿才说:“江暖,你这么会哄女生,怎么不是个男的呢?”

江暖的脸上立刻绽出得瑟的笑容来:“没关系,我后宫佳丽三千,不过你跟了我,可能做不了正宫皇后。”

“拉倒吧你。别忘了,我们的赌约还有效。你第一次月考要是进不了第二考场,要么去读高一,要么去文科班。”

“我记得呢。输了就输了呗。输了我赖皮你还能打我么?”江暖继续笑。

“你……”林觅夏气的不打一出来。

“班长,早点儿回家吧。不然你爸妈该着急了。”

“走了。”林觅夏转身就要离开。

走了两步,她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说:“江暖,我没有往你的书包里灌过水。”

江暖笑了:“你从来没把我的书包当论坛,怎么会往里面灌水呢?”

“我说认真的。”

“我也说认真的。你那么骄傲一个人,欣赏和讨厌都从不遮掩,要灌水也直接灌我脑袋上,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灌我书包里。”江暖说。

林觅夏笑了笑,嘴角有点无奈。

“陆然也知道。”

“你又在安慰我了。”

“我不是安慰你,因为……陆然这个人嘴巴虽然说不出好话,但是他也不是傻子啊。”

林觅夏抿了抿嘴,然后离开了。

江暖知道她应该没事儿了。

“唉……一个人要怎样才能走出失恋呢?答案当然是——多走几步咯!”

江暖回到家,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竟然是陆然发来的。

江暖顿了一下,我的天,陆然给他发什么了?

怀着有些忐忑,有些兴奋,又做好了被对方怼的防范,江暖将短信点开了,里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她这才意识到,并不是把林觅夏留在楼下,陆然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了。

也许当林觅夏在哭泣的时候,陆然一直都在安静地看着她。

江暖想了想,回了句:不谢,给我对对数学、物理、化学的答案就好。

谁知道陆然的短信回的特别快,大概因为只有三个字:克服重力做功。

江暖看得额角一跳一跳的。

“克服重力做功?叫我上楼就上楼!你怎么不表演自由落体呢?”

算了!

明天第一堂课就是化学,化学是她的弱项,还是不和命运抗争了。

江暖抱着作业上楼去了。

这是她出院之后第一次去陆然家,敲门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小紧张。

她摁了四五下门铃之后,陆然才来开门,都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两家的户型是一样的,陆然的房间相当简洁,利落到让江暖觉得没有任何东西是多余的。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陆然的味道,很纯粹,有一种内敛而克制的气质,和江暖房间里的零食还有牛奶水果的味道不一样。

“坐吧。什么不会?”陆然坐在自己的床边,把书桌前的椅子让给了江暖。

陆然的腿就在床边,折起来,很修长,也很有力量。

“这道。”江暖把化学题库递给了对方。

“你上课没认真听么?这么基础的题……”

江暖早就料到了,直接打断他说:“诶,你要不要好好跟我讲啊?不然我就去读文科班啦!”

陆然忽然把题库往桌子上一摁,说了句:“过来。”

江暖赶紧靠近,听了五分钟就懂了。

“我发现每次你讲的,都比老师讲的好懂。”

“老师是针对普遍水平的学生,哪里会去专门研究你的奇葩脑回路。”

江暖撇了撇嘴,算了,不跟你怼,怼不过你。等高三结束了,你肯定上重点大学,我的目标是个二本,到时候分道扬镳。

那天晚上,江暖睡得很熟。

迷迷糊糊地,她做了一个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梦。

梦里的学校操场,路灯的灯光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江暖看见操场边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身影,他正低着头,双臂垂落在膝盖上。

“唷!陆然啊!听说你又输给简明啦!”

“我仍旧比不过他,你很高兴吧。”

“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记得谁说了‘天赋决定你能去的上限,而努力是你的下限’。讲白了,你都还没到跟简明拼天赋的地步,我有什么好嘲笑你的?”

“不要胡乱灌心灵鸡汤。”

“我的心里没有养鸡,做不了心灵鸡汤给你喝。”

那一刻,陆然笑了。

笑的很浅,却很好看。

江暖还没来得及多欣赏几秒,闹铃的声音就把一切都毁了。

江暖做起身来,叹了口气:“这是个什么鬼梦啊!”

虽然拼命地赶时间,但是当江暖来到学校的时候,铃声还是打响了。

隔壁班的几个同学手臂上戴着红袖章,正拿着本子记录迟到人员名单。

江暖向后退了一步,这要是被记上一笔,她非得被班主任扒掉一层皮哦!

她低下身来,隐蔽地后退,来到了学校停放自行车的围墙前。

她记得很清楚,在墙根下面有一个大垃圾桶,她爬上垃圾桶盖,骑上了围墙,然后这才想到一点——上去容易,下来难啊!

这时候,有人正把自行车停下来,低下头上锁。

江暖心中原本的一片黑暗忽然就曙光乍现了。

“同学——同学你帮个忙,接一下我吧!”

这位兄台的个子够高,应该能接住她……只是这背影怎么这么眼熟?

对方缓缓转过身来抬起眼,那俊秀的五官,眉梢缓慢地挑起,不正是陆然吗?

江暖忽然有种干脆就这么跳下去的冲动。

陆然肯定不会理她的……说不定还要嘲笑她。

此时的陆然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墙下面,抬头看着她:“我以为想考入第二考场也是你的愿望,你不至于我逼你多做了两套卷子就要跳墙吧?”

江暖讨好式地笑了笑说:“陆然,我这不是迟到了不想被记名字吗?你要么就当作没看见我,要么就为了咱们班的集体荣誉,帮我下来呗?”

“我以为你在墙头上坐着很开心,看得高,望得远。”

江暖在心里送给对方一万个白眼,可是大部分人都进教室了,就剩下陆然在这里,虽然江暖也不明白陆然如果不想帮她下来,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她扯皮扯那么久。

谁知道在操场的另一端,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你们两干什么——”

江暖心里面一惊,就想着要赶紧下来,可是怎么下去啊!

“我接着你,快点!”

陆然伸长了双臂,江暖不管不了许多,转过身来,哗啦一下滑下来。

那一刻,她才后悔了,如果陆然不接她怎么办,几乎在同一时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被什么东西拖住了,紧接着有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很稳,很紧。

落地的时候,她的手腕被用力拽住,只听见耳边是陆然低沉的声音:“傻子,快跑!”

当她反应过来是谁拽着他的时候,他们已经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你们还敢跑——哪个班的!哪个班的!”

江暖的脑子里全部都空了,只剩下前面男生的背影。

他腿长,跑的飞快。

江暖拼命地跟着,校园里的一切飞快地倒退着,一转眼他们就跑到了教学楼门口。

“停一下——我喘口气……喘口气……”

江暖正要回头,却被陆然把脑袋掰了回来。

“笨蛋,你以为教导主任看不清你脸么?”

“啊……你先上去,我就算被抓住了也不会把你招供出来的……”

“放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暖只觉得自己忽然腾空,被陆然整个扛上了肩膀,直接冲上楼去了。

还好早上起晚了没吃饭,不然非吐到陆然的身上不可。

到了三楼,陆然把江暖放下来,推了她一把。

“你先进去。”

江暖明白陆然是觉得如果他们一起进去,教导主任问起来的话,目标就太明显了。

她先进了门,语文课代表正在组织大家背诵古文,江暖回到位置上,把书包放下,呼出一口气来。

当真神操作啊……

这时候另一侧的周妍靠向她,小声问:“诶,陆然今天怎么也迟到了了?”

江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她一边把笔盒子放在桌上,一边在心里等待着陆然。

他怎么还没进教室,不会是被教导主任给抓住了吧?

就在早读进行了一半的时候,陆然这才进了教室。

语文课代表有些惊讶,这还是同班一年半第一次见陆然迟到。

“陆然,你怎么了?”

“没什么,早上可能吃坏了,去了趟洗手间。”

江暖赶紧起身,让陆然坐了进去。

另一侧的周妍很关切地问:“那你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吃点药啊?我去校医那里帮你要?”

“不用了,谢谢。”

陆然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已经进入了学习状态了。

江暖呼出一口气来。

第一堂课是语文课,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古文注释,江暖用铅笔在课本旁边的空白地方写: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陆然。

陆然只是瞥了一眼,就没说话了。

江暖心里早就料到了陆然不会理她,她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并不是忘恩负义,心里面是有担心过他的。

但是过了几秒,她的胳膊也被轻轻碰了一下,侧过脸,就看见陆然课本的空白地方用铅笔写着:我如果去了教导主任那里,你怎么办?

江暖想了想,回了一句:你别招我出来,这样我还能带着肯德基去看你。

陆然没有再回她了,她抬起眼来看了对方一眼,他的唇角似乎轻轻凹陷着,很好看。

第二堂课下课了,学校的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今天,学校发现了有学生迟到翻墙的现象!在这里,提出重点批评!以后如果还有此类现象发生,学校将严惩不贷!”

此时的江暖正和饶灿在学校小卖部里面买东西吃,她没吃早饭,只好买个面包顶着。

饶灿凑到江暖的耳边,小声问:“那个翻墙的,是不是你啊?”

江暖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得了呗,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翻过墙的人吗?”

“得了呗,有陆然大长腿在下面接着你,你哪儿翻不过去?”饶灿眯着眼睛笑着,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江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看见陆然正在快速地写着刚才物理老师布置的作业。

“你真是把时间发挥到极限了啊。”江暖刚要凑过去看陆然写了什么,就被对方伸过来的手摁住了脸。

“自己写。”

“我肯定自己写啊,只是想看看你十几分钟能做几题而已啊!”

“你自己呢?这星期就要月考了。”

“谋事在人,最后成事还是得看天嘛!”

江暖回头看了一眼林觅夏,对方果然也在很认真地预习,这让江暖有了一点点的危机感。

“再过两周,就在海川市有一场练习赛。是B大对海川大学的男子佩剑队。”

“真的啊!简明是B大的,他会不会参加?”江暖满眼都要放光了。

陆然的眉梢微微上扬,反问了一句:“你很喜欢简明?”

“啊?我喜欢他的转移还击还有压剑还击都特别漂亮,你不是也吃过苦头嘛?”江暖反问。

“如果你月考考试成绩进了前六十名,我带你去海川市看练习赛。”

“真的?”

“你考进去了,不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听到陆然这么说,江暖心里面澎湃着啊,只想马上就到两周后。

但是当务之急就是必须保证这个月的知识点都掌握了,才行。

这天晚上,江暖难得很有效率地在十点之前就把该做的卷子都做完了,然后抱着不会的题目,到楼上去敲陆然的门。

陆然开门之后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就放她进去了。

陆然的爸爸陆怀风不在,妈妈今天在医院当夜班,家里又是他一个人。

“你爸妈不在啊,你怎么今天没到我家吃饭?”

“今晚有练习,我和穆生他们吃的。”

江暖跟着进了陆然的房间,就好像形成了某种习惯一样,她坐在书桌前,而陆然坐在床边。

“你现在不会做的题,都是有一定难度的题目了。”

江暖笑嘻嘻地问:“你是在夸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