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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这天,箫剑站在空地上,手里拿著那把家传的剑,正在教小燕子“方家剑法”。

    紫薇、尔康、永琪都在一边观望。

    箫剑郑重的说:

    “小燕子!要学剑法,一定先要明白什么叫做‘剑’!你以前学武功,根本不知道手里拿的是什么武器,所以会学得乱七八糟!你看,这是一把剑,不是刀,不是匕首,更不是棍子!你每次拿著剑,常常乱砍一气,那是错误的!剑,是用刺的!你要这样刺过去!”

    箫剑就舞起剑来,但见剑气如虹,煞是好看。

    小燕子看得目瞪口呆,佩服不已。

    “哇!哇!太好了!我来!我来……”

    小燕子就接过剑来,嘴里嚷道:

    “这是一把剑!一把很有重量的剑!一把有名的剑!这不是刀,不能用砍的!不是棍子,不能用打的!不是九节鞭,不能用挥的!不是斧头,不能用劈的……这是一把剑,要用刺的!”

    “对极了!好!开始吧!”

    小燕子大喊一声:

    “方家剑法来也!”

    小燕子就舞起剑来,只见她东刺一剑,西刺一剑,毫无章法,乱七八糟。

    箫剑纳闷的看著,众人更是看得忍俊不禁。尔康和永琪对看了一眼,两人暗暗的摇摇头,都想起蒙丹教小燕子剑法的情形。看样子,历史又重演了。

    箫剑看了半天,觉得小燕子完全不得要领,就嚷著说:

    “我要空手和你斗一斗,我会想办法抢你的剑,你把我当成你的敌人,一来,剑不能让我枪去,二来,想办法刺我!知道吗?”

    “那……我把你刺伤了怎么办?”

    “你试试看吧!”箫剑就一跃,跃到小燕子面前。

    小燕子提剑就刺,箫剑用脚一踹,她手里的剑飞了出去,箫剑轻松的接住了剑。

    “不行!我还没准备好,你就踢我!”小燕子抗议的喊。

    “不忙!再来再来……不要急……”箫剑把剑递还给她。

    小燕子才接住,箫剑一踢,剑又飞了。然后,大家就看著箫剑左一次,右一次的踢飞那把剑。然后,小燕子毛燥起来。再然后,小燕子火大的抓起了剑,大吼一声:

    “什么‘方家剑法’‘圆家剑法’,我不管了,小燕子剑法来也!”就双手握剑,一剑对箫剑当头砍去。

    箫剑一踹,小燕子的剑又飞了。

    “你是在教我,还是在耍我?”小燕子气坏了。

    “你这样乱砍一气,会把剑砍伤!这把剑已经传了三代,可不能在你手里毁了!”箫剑忍耐的说。

    永琪看得好著急,忍不住上来帮忙,接过了剑去示范:

    “小燕子,剑要这样拿,握牢了,用手腕的力气!刺出去的时候要稳,不能轻飘飘,也不能用蛮力!来,我和箫剑一起跟你练!你不要毛燥!”

    “好!我不毛燥,我沉住气!”小燕子就握著剑,对那把剑一本正经的说:“这是一把剑,这不是刀,不是木棍,不是九节鞭,不是斧头……”

    尔康笑了笑,牵著紫薇的手,两人走开了。

    一会儿,他们就远离了那个空院子。尔康看著紫薇,深思的问:

    “紫薇,你有没有一个怀疑,这个箫剑和小燕子,到底是不是兄妹?”

    “坦白说,我确实很怀疑!”紫薇点头。

    “你想想,就凭箫剑说的那个故事,要证明小燕子是他妹妹,其实是很牵强的!一个静慧师太,能代表什么?已经隔了十几年,静慧师太怎么能凭游行时的一眼,就认出小燕子是小慈?箫剑会不会认错了妹妹?”

    “看小燕子练剑,还真的有点疑惑呢!不过……”紫薇笑了笑:“错了又怎样?对了又怎样?都是一样的,是不是?箫剑很满足.小燕子很幸福,他们很快乐,享受著有亲人有家人的感觉!真好!皇阿玛还不是错认了小燕子,依旧错有错著!如果箫剑也认错了妹妹,那么,小燕子真是命中注定,要当大家的‘还珠格格’!连箫剑自己都说了,不必很清楚!说不定,箫剑也知道,这个‘妹妹’靠不住!”

    “是!”尔康点头:“反正‘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是!”紫薇笑著:“何况‘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尔康深深的看著紫薇,唇边带著欣赏的笑。

    “于嘛?这样怪怪的看著我?”

    尔康看了她半天,只说了一句内心深处的话:

    “紫薇……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紫薇迎视著他,眼里一片柔情。

    “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

    箫剑教小燕子剑法的同时,也开始教她认字念书。他拿了两本厚厚的书,对她郑重的说:

    “学成语和学剑一样,要从根本入手,最重要的,是你要先学会认字!等到字你都认识了,成语就不会解释得乱七八糟了!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管学什么,人生没有捷径!我这儿,有一部很好看的书,你拿回去看,看不懂的字,就问紫薇永琪他们,看完这部书,你认字的本领,大概就不错了!”

    小燕子兴冲冲拿起那部书。只见封面印著三个大字:“水浒传”。

    “水许传啊?”小燕子喊,“浒”宇念成“许”,“传”念成传染的“传”。

    尔康、永琪、紫薇想笑又忍住了。

    箫剑纳闷的看著小燕子。

    尔康和紫薇相对一看,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看样子,这个小燕子和箫剑,没有多少共同的血液!

    转眼间已是隆冬,一连下了几场雪,天气冷得不得了。但是,漱芳斋里,却是温暖如春。熊熊的炉火,烧得瞪旺的。紫薇、尔康、永琪、小燕子正在围炉取暖,磕瓜子,吃点心,喝热茶,谈谈笑笑。突然,外面传来小邓子小卓子的通报:

    “皇上驾到!”

    四人急忙起身,乾隆已经大踏步跨进房。

    大家赶紧请安,叫皇阿玛的叫皇阿玛,叫皇上的叫皇上。

    紫薇、尔康、永琪、小燕子急急忙忙给乾隆搬椅子,递暖炉,拿靠垫。

    “赶快坐到火边来!这么冷,不管从哪个宫过来.都要走上大半天!”紫薇说。

    “皇阿玛!快用热毛巾擦擦脸!”小燕子递上热毛巾。

    “皇阿玛!快喝口热茶!”紫薇递上热茶。

    “这个暖炉抱在怀里,一会儿就暖了!”尔康递上暖炉。

    “这个靠垫垫在背后,要不要一条毡子?”永琪递靠垫,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乾隆看著四人,心里真是安慰极了:

    “看到你们几个,我心里暖和极了,一点都不冷!你们大家在谈什么?”

    “回皇上,在猜谜语!”尔康说。

    “谜语?”乾隆精神大振:“朕最喜欢谜语了!什么谜语,说出来让朕也猜一猜!”

    “小燕子最不争气了,”永琪笑著说:“我们出了一个最浅的谜语给她猜,她猜来猜去都猜不出来!”

    “是吗?是什么谜语?”

    “是一个字谜!”尔康就念谜语:“高的有,矮的没有,站的有,坐的没有,跳的有,走的没有!”

    “天堂有,人间没有,吃的有,睡的没有,嘴上有,手上没有!”紫薇接口。

    “右边有,左边没有,哭的有,笑的没有,凉天有,热天没有!”永琪再说。

    “小燕子,这个谜语你都猜不出来呀?”乾隆大笑:“听朕告诉你!骂的有,打的没有,谜语有,四书没有,唱的有,看的没有!”

    小燕子听得糊里糊涂,一个头有两个大。

    “什么这个有,那个没有的,我怎么弄得清楚嘛!”

    “大家都知道谜底了,只有你还是糊里糊涂!”尔康笑著说:“我再告诉你:小燕子有,紫薇没有!太后有,皇上没有,小邓子有,小卓子没有!”

    听到都是自己熟悉的人物,小燕子兴趣来了。转著大眼珠拼命想,忽然福至心灵,哦了一声。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小燕子跳起身子,指手画脚的说:“箫剑有,尔康没有,小鸽子有,小骗子没有,这边有,那边没有!吹牛有,拍马没有……这个字就是一个‘口’字!”

    众人喜悦的大叫著:

    “对了!对了,答对了!”

    大家都惊奇的看著小燕子。乾隆也又惊又喜,高兴的喊道:

    “小燕子!你进步了!不但会猜谜,还会编谜了!”

    小燕子就得意起来,开始吹牛了:

    “皇阿玛,你不要太小看我,我最近进步得不得了.箫剑教了我怎么学成语,又给了我一本好好看的书,让我看!他说学成语要先从学认字开始,我现在会认好多字,成语已经难不倒我了!”

    “啊?”乾隆睁大了眼睛:“这样啊!那么,你在看什么书?”

    “水许传!”小燕子大声的喊。

    “水洗船?”乾隆惊愕的问:“有这样一本书吗?”

    “不是‘水洗船’!是‘水许传’!”小燕子嚷著:“那个‘许’字很奇怪,是三点水再加一个许不许的许字!”

    乾隆明白了,眼睛一瞪:

    “这本书也弄到宫里来了?这是一本禁书呀……”想想,笑了:“算了算了,对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孩子来说,还什么‘禁不禁’的?何况,朕不得不承认,那是一本好书……”就忍著笑说:“好!这个‘水许传’里面说些什么?”

    “‘水许传’好好看,说许多英雄好汉的故事,里面有一个‘李达’,厉害得不得了!”小燕子嚷著。

    紫薇、尔康、永琪面面相觑,都睁大了眼睛。

    “李达怎么厉害?”乾隆再忍住笑。

    小燕子眉飞色舞的回答:

    “他‘手舞两把大爹,有万夫不当之男’!”

    众人喷茶的喷茶,摔跤的摔跤,手忙脚乱。

    乾隆看著小燕子,哈哈大笑起来。

    小燕子就笑著看乾隆,说:

    “皇阿玛!你笑够了没有?笑够了,我就告诉你,你被我骗了!刚刚是故意说错,来让你笑一笑的!我看的是水浒传,里面有一个李逵,手舞两把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对了吗?”

    乾隆大奇,不禁对小燕子刮目相看。

    “原来你是骗朕的啊?看来,你是真的进步了!”就拍著小燕子的肩,赞美著:“孺子可教也!”

    小燕子马上漏气了,睁大眼睛惊喊:

    “什么‘炉子可浇’?炉子不能浇水,一浇水就灭了!这么冷的天,没炉子可不行!”

    “哎!刚刚夸口,马上就泄底了!”永琪喊。

    “哈哈哈哈!”乾隆纵声大笑起来:“小燕子,你真是朕的开心果呀!”笑了半天,他收住笑,轮流看著四人,大声说:“好!‘炉子不可浇’!你们的婚礼可要办了!”

    四人一怔,尔康和永琪就大喜起来。

    “皇上!你已经挑了日子吗?”尔康急急的问。

    “朕再不挑日子,你们心里大概要把朕骂上千遍万遍了!”

    小燕子和紫薇脸一红,扭著身子说:

    “哪有?哪有?”

    乾隆瞪著紫薇和小燕子:

    “没有?真的没有?那就别急了!朕再留你们两年吧!”

    尔康和永琪面面相觑,急得抓耳挠腮。尔康就赔笑的说:

    “皇……上……不知皇上挑的是哪一天?”

    “皇阿玛……”永琪也赔笑的说:“公主不急,王子急……”

    “哈哈!哈哈!”乾隆又大笑了:“朕不能再耽误你们了!朕特地到这儿来,就是要跟你们几个研究一下!是这样的,过完年,二月初二,是个好得不得了的好日子,除了这个日子,三个月之内,没有其他的好日子!朕和老佛爷翻遍了黄历,都觉得这个日子不能错过!朕想,同一天,让你们两对一起结婚!一个娶.一个嫁!要不然,就是永琪先娶小燕子,过三个月.紫薇再嫁!你们觉得怎样?”

    尔康哪里还能再等三个月,急忙说:

    “我觉得同一天结婚挺好!紫薇和小燕子,情同姐妹,同一天结婚,显得更有缘份!再说,宫里办一次喜事就好了!皇上同一天,又娶媳妇又嫁女儿,双喜临门,也是皇宫里的一段佳话!”

    “就是!就是!同一天最好!就这么办吧!”永琪急忙附和。

    乾隆体会出两个男儿的猴急,笑了。

    “好!那么,就这么办!那天,两人一起从漱芳斋嫁出去!但是,这个漱芳斋,永远是你们两个格格的家,结婚以后,小邓子、小卓子、明月、彩霞也留在这儿!尔康得答应朕.随时让紫薇回来小住!”

    尔康眼睛闪亮,喜悦的答道:

    “谢皇上成全!臣福尔康一定遵命,只要皇上有令,立刻让紫薇回宫!”

    “谢皇阿玛!”永琪也大声谢恩。

    紫薇和小燕子,不好意思的转开了身子。

    “还有,你们那些生死之交,还有小燕子的哥哥箫剑,都可以进宫,到漱芳斋来送你们两个格格上花轿,然后去景阳宫喝喜酒!婚后,还允许你们在漱芳斋设宴款待他们!尤其是箫剑,朕特准随时进宫,和小燕子兄妹相聚!”

    紫薇、小燕子大喜,这才一齐屈膝谢恩。

    “谢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著,就是一段忙碌的日子。皇室的婚礼,简直有准备不完的事。仅仅是两位格格的服饰,就忙得人仰马翻。几乎从头到脚,都要一件一件的定做。珠花、耳环、发簪、如意、春夏秋冬四季衣服。各色凤冠旗头,再加上鞋子用具……令妃带著几个娘娘,整天为两位格格的喜事筹备著。

    吉辰的前三天,皇后和容嬷嬷,手里棒著两件描金绣凤的新娘装,走进院子。

    “皇后娘娘驾到!”

    紫薇和小燕子听到喊声,奔出门来。只见皇后和容嬷嬷,含泪的、虔诚的走近二人。皇后捧上手里的衣裳,诚挚的说:

    “紫薇,小燕子,我不知道怎样来表达我心里的歉意和谢意,你们大婚的日子快到了,我和容嬷嬷连夜赶工,给你们做了两件新娘礼服!这礼服的绣工是师傅绣的,针线活儿,是我们自己做的!看在一针一线.都是亲手缝制的份上,希望你们收下!”

    紫薇和小燕子呆掉了。怎样都想不到,皇后会这样做!

    容嬷嬷拼命点头,含泪看二人,哽咽的说:

    “奴婢给两位格格请安,奴婢每天在坤宁宫,给两位格格早烧香,晚烧香,祈祷格格健康快乐,事事如意!这两件衣裳,每一针,每一线,奴婢缝制的时候,都说一声‘对不起’,这是无数的‘对不起’堆砌起来的!请两位格格收下吧!”

    紫薇怔怔的看著皇后和容嬷嬷,伸手接过了皇后手里的衣裳,震动的说:

    “皇后娘娘!容嬷嬷!紫薇好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以前的不和,通通过去了?”

    “通通过去了!”皇后眼泪一掉。

    紫薇看著皇后,皇后也看著她。两人对视片刻,皇后眼底,盛满了温柔和求恕。和以前那个严厉的,苛刻的皇后,已经判若两人。紫薇看著看著,心里就被感动的情绪涨满了。她把衣服搭在手腕上,热情奔放的上前去,把皇后紧紧一抱,感恩的喊:

    “这一刻,正是我祈求了好久的一刻啊!老天终于听到我的心声了!”

    皇后紧紧的拥著紫薇,泪水就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小燕子看得眼睛湿漉漉。

    半晌,皇后放开紫薇,转向小燕子。

    “小燕子,你呢?”

    小燕子接过了容嬷嬷手里的衣裳,吸著鼻子,嚷:

    “哇!我这人最受不了人家对我好,你们这样一来,我就没辄了!天气好冷,皇后,容嬷嬷!你们进来烤烤火吧!”

    “谢谢你们!我们不坐了!”

    “两位格格,对于我所有所有的一切,请原谅!”容嬷嬷说著,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给紫薇和小燕子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扶著皇后,两人颤巍巍的去了。

    小燕子和紫薇,一人捧著一件新娘装,看著两人的背影,好久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终于,到了大喜的日子。

    清宫的大婚,都在晚上举行。但是,白天,已经有很多的礼节。在这儿,就不再一一细述。跳过那些繁复的礼仪,让我们来看这个让人望眼欲穿的晚上。漱芳斋的院子里,张灯结彩,灯笼照耀如同白昼,乐队奏著喜乐。

    两顶金碧辉煌的大红喜轿,停在院子里,一色红衣的轿夫,站在一旁等待。

    无数的宫女盛装著,穿梭在阿哥格格和亲王命妇中,捧著喜盘,给客人们送喜糖。柳青、柳红、箫剑都来了,这真是一件破例的事情。由于两位格格在大厅里化装,客人们就在院子里,喜洋洋的寒喧著。小邓子、小卓子和其他太监也穿著红背心,跑前跑后,照顾一切。

    大厅里真是热闹极了,宫女来往穿梭,脚步杂沓。

    紫薇和小燕子,都是珠围翠绕,穿著皇后和容嬷嬷亲手缝制的吉服,坐在大厅里。明月、彩霞、金琐、晴儿、令妃及宫女们忙忙碌碌的围绕著二人,穿梭不停的给她们化装,戴帽子,戴首饰……简直忙得一塌糊涂。

    “快快快!紫薇的胭脂还不够!金琐!给她涂红一点!今天是新娘子呀!”令妃喊著,招呼著,一下看这个,一下看那个。

    “是!小姐,脸过来一点!明月!把灯拿过来!不够亮!”金琐喊著,她已经回宫好多天,来帮忙紫薇和小燕子打点一切。

    “来了!来了!”好多宫女奔来.无数盏灯火照射著紫薇。

    “不行不行!”令妃又喊:“小燕子的妆都花了!彩霞,赶快给她补一补妆!”

    “你们不要把我的脸涂成一个猴儿屁股!”小燕子嚷著。

    “哎哎!今天当新娘子,怎么还是屁股屁股的!”令妃急忙说。

    “新娘子还是有屁股!”小燕子又冒出来一句。

    “天啊!”令妃快晕倒:“你就少说两句话!新娘子,要羞答答才对!”

    “我好紧张,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等下,那么多礼节,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做错!我一紧张,就喜欢说话,你们再不让我说话,我就会紧张得出冷汗了!呆会儿闯了祸,你们别怪我!”小燕子张大眼睛说,确实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怎么会闯祸呢?一路上都有喜娘搀扶著你,喜娘会在你耳边提醒你,要做什么。不会让你出错的.你放心好了!”令妃说。

    “小燕子,你只要不说话,就不会出错!头巾一蒙上,你就闭紧嘴巴!新娘子说话,大家会笑话你的!知道吗?”晴儿也在一边叮嘱,就怕小燕子闹笑话。

    小燕子紧张得拼命咽口水,睁大了眼睛,拼命点头,不敢说话了。

    令妃突然惊喊:

    “苹果!苹果!赶快拿来!”

    原来结婚时,新娘要带很多“吉祥物”,这苹果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样。众喜娘宫女到处找苹果,一时之间找不著,大家嚷著“苹果”,你碰我,我碰你,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两个苹果拿来了。

    令妃把苹果放在两个格格手里,叮嘱著:

    “紫薇,小燕子,苹果要牢牢的拿著,可不能掉了!”

    紫薇紧紧张张的握著苹果,握得牢牢的。小燕子拿起苹果,想也不想,竟然“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众人大惊,纷纷尖叫:

    “天啊!怎么把苹果给吃了?”

    令妃又快晕倒了,急忙大叫:

    “小燕子,那个苹果是吉祥物啊,你怎么把吉祥物给吃了?”

    “吉祥物?什么吉祥物?”小燕子怔了怔,看著苹果:“我正饿得发昏,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苹果,怎么不能吃?”

    “那个苹果代表的是平安如意呀!”晴儿喊著。

    “那……”小燕子伸伸脖子,把苹果吞下肚:“我把平安如意吞进肚子里,就更加安全了!”

    “不行不行!”令妃嚷著:“赶快再拿一个苹果来,快快快!”

    一屋子的人,又大叫著“苹果,苹果”,东找西找,跑来跑去。终于,再拿了一个苹果来。小燕子握住了苹果,不敢再吃了。只听到金琐又大叫起来:

    “小姐的耳环,怎么只戴了一边?还有一个耳环呢?”

    “天啊!时间来不及了!赶快找!赶快找!”

    宫女和喜娘又撞来撞去,嚷著“耳环,耳环”,忙忙乱乱找耳环。

    “在这里!在这里!”晴儿从珠花篮子里,找到耳环,赶紧过去帮紫薇戴上。

    紫薇正襟危坐,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了。晴儿拍拍紫薇的手:

    “放轻松一点!”

    令妃突然大喊:

    “忘了吉祥锁!吉祥锁在哪儿?快找!快找!”

    宫女喜娘们奔来奔去找吉祥锁,撞成一堆的.东西掉了的,真是忙得七荤八素。

    “吉祥锁!吉祥锁!快找吉祥锁!”大家七嘴八舌的喊。

    “吉祥锁好像还在慈宁宫!老佛爷收著呢!”晴儿说。

    “哎呀!上轿的时辰都快到了!晴儿,你快去拿!”令妃惊喊。

    “是!”

    晴儿急急的往外冲,就和门外的箫剑撞了一个满怀。

    晴儿差点摔跤,箫剑伸手扶住。晴儿一惊抬头,和箫剑的眼光接了一个正著。晴儿见一个英俊的陌生男子扶著自己,脸一红,却想也设想,就脱口说:

    “箫剑?”

    箫剑看到这个宫装的美女,直呼自己的名字,就怔住了。他惊讶的看她,接触到她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刹那间明白了,脱口喊出来:

    “晴儿?”

    “是!我是晴儿!”晴儿打量了一下箫剑,眼睛闪亮。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箫剑也目不转睛的看著她。

    “彼此彼此!”晴儿说。

    大厅内,令妃大喊著:

    “晴儿!晴儿!吉祥锁找到了!在我怀里揣著呢!瞧我都忙糊涂了!”

    晴儿急忙奔回大厅,到了大厅门口,又回头去看箫剑,正好箫剑也回头看她,两人目光再一接。箫剑笑了笑,晴儿怔了怔,两人就闪神了。

    “晴儿!晴儿!如意环是不是在你那儿?”令妃一迭连声的喊著。

    晴儿蓦的回过神来,喊道:

    “来了来了!”

    她奔了两步,却忽然站住,再度回头。

    箫剑正挺立在院子里,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追著她。看到她两度回头,他就震住了。但见那大厅内.到处都悬挂著红色的灯笼,她就在无数灯笼的光影下,如梦似幻的站著,脸上带著一个如梦似幻的微笑。箫剑看著这样的晴儿,就怔怔的出起神来。

    “晴儿!晴儿!你在哪儿啊?”令妃喊著。

    “来了!来了!”晴儿这才掉头而去,奔进房。找出“如意环”,递给令妃。

    箫剑兀自站在那儿,柳青走来,拍了他一下。

    “你在看什么?”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箫剑喃喃的念。

    柳青听不懂,纳闷的看著他。

    大厅里,两位格格.总算打扮好了。令妃仔细检查著:

    “好了!吉祥锁带了!如意环带了,苹果带了……东西都带全了!”

    喜娘上前催促:

    “令妃娘娘!上轿的时辰到了!”

    “喜帕!快把喜帕给她们蒙上!”令妃又喊。

    喜娘拿著两块喜帕,遮上了紫薇和小燕子的脸庞。

    顿时间,喜乐声大作。

    十二个喜娘,扶起两个新娘,众人闹闹哄哄,紧紧张张,挤前挤后。宫女一冲,和喜娘撞成一团,大家叫的叫,退的退。两个新娘看不见,东转西转,喜娘慌忙扶住。然后.在吹吹打打中,两个新娘终于出了大厅,柳青柳红箫剑都上前,喊著:

    “紫薇,小燕子,恭喜恭喜!”

    紫薇和小燕子都低垂著头,在喜娘的簇拥下,婷婷袅袅的走向花轿。院子里的宾客们掌声雷动,欢声四起,喊著:

    “还珠格格大喜了!紫薇格格大喜了!两位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鞭炮劈哩叭啦的响起,司仪大声喊道:

    “上轿!”

    两个新娘在掌声中,鞭炮声中,喜乐声中,被送上花轿。

    “起轿!”

    轿子抬起。仪仗队,灯笼队,乐队纷纷就位,庞大的队伍走进了御花园。

    尔康和永琪早就在漱芳斋门口等候,两人都是盛装,身上扎著红色彩绸,骑著两匹骏马,等候著迎娶他们的新娘。两人脸上,都洋溢著喜悦和幸福。

    庞大的队伍出了漱芳斋,永琪和尔康就带著队伍前行。只见几十个红衣的宫女,舞动著宫扇花灯,在喜乐声中,迤逦前行。后面,跟著浩浩荡荡的灯笼队伍,二十对宫女手持红色的大灯笼,四十对宫女手持白色红字的小灯笼,也迤逦前行。再后面,仪仗队高举著各式华盖,亭亭如伞,跟著迤逦前行。再后面,是乐队,一路吹吹打打。再后面,才是十二对喜娘扶著的两乘花轿。

    整个队伍,极为壮丽。一路上,宫女太监嫔妃和朝廷贵妇亲王们争著看热闹,掌声不断。队伍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分成两队,尔康向宫外走,永琪向景阳宫走。各人带著他的新娘,走向他们那崭新的,喜悦的未来。

    紫薇坐在花轿里,随著那花轿的颠簸,觉得整个人轻飘飘如梦如幻。她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心脏“崩咚崩咚”的跳著。她知道,尔康就在她的前面,要把她带进那个完全属于他的世界。终于,终于,终于……他们等到这一天了!坐在花轿里,她不禁思前想后,在这段短短的路程里,她几乎把第一次见到尔康以来的点点滴滴,在心头重新回忆了一遍。想著尔康种种的好,真是百感交集,甜在心头。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行礼,拜高堂,拜天地,夫妻交拜……跳过这一切的礼仪,让我们跟著两对新人,走进洞房。

    尔康看著她的新娘。只见新娘盖著红头巾,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六个喜娘分站两旁,捧著喜秤、交杯酒、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喜盘站立于侧。

    尔康深情的看著新娘,脸上,是期待的,幸福的,感恩的神情。他缓缓的走向床前,站住了,眼光朦胧如梦,不敢相信的看著床上的新娘,心里疯狂般的自语著:

    “紫薇,我终于娶到了你!这条路,我们虽然走得艰苦,毕竟是苦尽甘来了!我用我的生命起誓,从今以后,我们的生活里,只有幸福,幸福,幸福……”

    喜娘朗声说:

    “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尔康激动欢喜得手都有些发抖了,拿起喜秤,挑起喜帕。

    喜帕飞开,轻飘飘的落下,尔康定睛看著他的新娘,忽然大震。原来喜帕下,赫然是小燕子的脸!

    尔康吓得跳了起来,失声大叫:

    “哇……”

    小燕子抬头一看,吓得也大叫起来:

    “哇……”

    两人就瞪著对方,都惊喊著:

    “哇……”

    喜娘们一看,手里的喜盘,乒乒乓乓全体掉落地,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滚了一地。喜娘们也失声尖叫起来:

    “哇……”

    新房里,顿时一片哇哇之声,小燕子“哇”了半天,惊得从床沿上跳了起来,也顾不得新娘子的形象了,喊著:

    “不许我说话,就会变成这样!好不容易我没出错,别人居然出错!到底是什么时候弄错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至于永琪的洞房里,也是一团慌乱。当永琪挑起喜帕,惊见新娘不是小燕子,而是紫薇,那种“惊心动魄”,更是“非同小可”。他吓得喜秤落地,大叫:

    “紫薇,怎么是你?”

    紫薇始终低俯著头,柔情万斛,娇羞不胜。听到永琪的声音,一惊抬头,吓得花容失色。脱口惊呼:

    “我的天啊!这太离谱了……”

    喜娘们立即七嘴八舌的大叫:

    “赶快盖上喜帕!让花轿不要走!快去通知乐队仪仗队……新娘弄错了!新娘弄错了!新娘弄错了……”

    喜娘一路喊了出去,宫女喜娘,乱哄哄的跑著,嚷著,乱成一团。忙乱中,喜帕再度蒙上了紫薇的脸,喜娘急急的搀起紫薇往外走。

    结果,整个拜堂行礼,只好重来一遍。这次清廷的两位格格“同时”嫁娶,真是“空前绝后”,以后再也不敢效法了。

    等到紫薇终于进对了洞房,已经闹到快要天亮了。尔康掀起了喜帕,惊魂未定的看著紫薇,紫薇也惊魂未定的看著他。天啊!这条结婚的路,他们走得真是惊险万状!但是,终于终于终于,他们彼此相对了。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喜娘说。

    紫薇和尔康仍然惊魂未定,深情的互视,喝了交杯酒。

    两个喜娘,就根据习俗,把尔康的衣服下摆,和紫薇的衣服下摆绑在一起。

    “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喜娘收起酒杯,退出房去。

    尔康看到室内没人了,就把紫薇紧紧的一抱,热情的喊:

    “紫薇!是你吗?是你吗?连结婚你都要吓我!”

    紫薇柔情万缕的喊道:

    “尔康!是我,我是你的新娘了!”

    “是!你终于成了我的新娘!好不容易,左盼右盼,左等右等,左挨右挨,总算挨到了大喜的日子,还让我吓得一身冷汗,紫薇,要娶到你,我真是不容易!但是,你永远是我的了!”

    紫薇紧紧的依偎在他怀中,幸福的微笑著。是啊!真不容易!尔康托起了紫薇的下巴,缠缠绵绵的吻住了她。

    紫薇终于嫁给尔康了!后来她才知道,婚姻并不是一个故事的结束,而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婚姻生活里的岁月,就是他们另一段人生了。他俩的洞房,结束在一片缠绵里。至于小燕子,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永琪和小燕子喝完交杯酒,喜娘也根据习俗,把小燕子的衣服下摆,和永琪的下摆绑在一起,说著祝贺的话:

    “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两人并坐在床沿上,喜娘纷纷退出。终于终于终于,房里只剩下永琪和小燕子了。小燕子就抬起头来,睁大眼睛,骨碌碌四望。

    永琪凝视著她,透出一口长气来:

    “老天,揭了两次喜帕,才娶到我的新娘!真是‘惊心动魄’,‘曲折离奇’,‘匪夷所思’!”

    小燕子再也忍不住了,问:

    “我可以说话了吗?”

    “你可以说话了!”永琪深情的说。

    小燕子神色一松,嚷著:

    “折腾了我一整天,居然把我送到尔康那里去,吓得尔康脸都绿了……”

    “你没看到我的脸,也绿了!”永琪说,就盯著小燕子看,看著她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真是爱进心坎里,喊著说:“天啊!你好美!别动,我要做一件事!”

    永琪就托起她的下巴,满腹柔情的俯头去吻住她。

    窗外,柳青、柳红、金琐、箫剑和其他宾客都在偷窥,大家挤来挤去。

    有人发出笑声,有人碰到窗子,窗子喀啦一响。

    小燕子一惊,用力推开永琪,大叫:

    “有贼!”就对著窗子喊:“小贼!你往哪里跑……”

    小燕子一面喊,一面飞身而起。可是,她忘了她的衣服下摆,和永琪的衣服下摆,还打著“如意结”。她这样一飞身,永琪被她一带,两人全部飞跌出去。同时发出惊愕的大叫:

    “哇……”

    窗外的众人,也同时惊叫:

    “哇……”

    闹到这个时候,天也亮了。

    永琪和小燕子的新婚之夜,就结束在这一片惊呼声里。

    全书完

    一九九九年二月九日初稿写于台北可园

    一九九九年三月三日修正于台北可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