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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今天一大早就有个重要的会议,然后中午陪上司跟厂商吃饭,谈论新的合作案;结果一吃就吃到下午三点,回来后立即准备资料让上司拿去二十五楼跟总经理做报告,接着是连续一个半小时接到手软的电话……

    累,好累!

    两位特助今天被上头的人借走,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能力特别好,所以每个月总有三五天分别被外借。在这种情况下,她一整天下来可说是没有分毫喘息时间。虽然说她待的地方叫「开发部经理办公室」,但是这边处理的事务可不仅仅是开发而已。上司虽然只是经理,但是上头常常会把一些案子丢下来,有时连海外的查帐事务也要他们做。

    没办法呀,谁教这公司是经理的家族开的呢?而孟氏集团的未来接班人正是上司的亲哥哥;偏偏上司的兄长又不务正业,一直不肯回集团里做事,所以上头的人便把繁忙的事业往这边丢来,非要上司帮忙分摊工作不可,也不体谅开发部的事已经很多了,而且他们又不是不用休息的机器人--至少她个人不是吧!

    难怪这间办公室会特别大,而且还有专属电梯,不必与其他人共用,原来待遇已经是总经理级规格。最近她才知道这座电梯只让高阶主管以及上层的员工专用,里面有指纹辨识系统,一般人要是不小心搭进来,电梯还动不了呢。

    算她后知后觉喽!公司有哪个经理配备两个特助的?通常有专用秘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她早该明白这边的一切都是特例,绝非因为美女上司是老总裁孙女的关系,而是这边的工作多到足以压死人哪!

    唉!领高薪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早该知道。

    现在已经四点四十六分了,上司还在楼上,应该不会太快下来。那她是不是可以静待下班钟响,快快乐乐回家去?如果没有电话进来的话……

    还没来得及开始祈求呢,电话声就给它响起来……唉,她今天真是劳碌命啊!

    身子摊在桌上,一滴力气也使下上来,不过语气可是清脆又有朝气呢。

    「您好,这是孟氏集团,敝姓梁……是,是,我是粱秘书,经理现在不在位子上,您是哪位?喔……您是高总裁?您的声音太有精神了,一时让我认下出来呢,乍听之下还以为是哪个三十岁的年轻帅哥的声音,谁相信您其实已经五十岁了呢……什么?!您六十三了!不,我不相信……」这尾大客户龟毛得顶港有名声、下港有出名,每一个跟他做过生意的人皆叫苦连天。不过致命伤是喜欢听人吹捧。

    她知道每次这老先生打电话来不是唠叨品质不佳要求降价,就是想延票期,偏偏他又是得罪不得的大客户--整个日本市场都靠他呢。所以她在转接给上司之前都会捧得他快乐似神仙,当他晕陶陶之时,要求也就不会那么多了,至少都是在可接受的范围。

    可是……好累好累好累啊……

    她想吃春雁做的牛肉面、想吃夏艳拿手的脆皮烤鸡、还有秋宴的广东粥、冬焰的豚骨拉面……苏,口水差点流下来。

    在她用精神百倍的声音用力吹捧大客户,身子同时颓垮在桌子上厌厌一息时,一抹颐长的身影无声的由电梯中走出来,下意识望向声音的来处,看到这奇怪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身形也为之顿住。

    梁霞衣正在想办法结束通话:

    「明天吗?恐怕不行喔……不,不是我们经理没空,而是我们想订下您最喜欢的『广寒楼』的包厢一齐用餐才能表示出我们孟氏的诚意嘛。您也知道『广寒楼』不好订,一般都是提早一星期预约的,不过为了您这位贵客,我们经理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订到位子。是是是……我们早就明白您的非凡品味,到时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啊!瞧瞧我,真不懂事,居然一直在-搁您的宝贵时间,直拉着您哈拉,太不应该了,就算觉得您的声音充满魅力也不该这样的……呵呵呵,那就这样喽,再见。」吁--终于讲完,真是脱了一层皮。喝水喝水,赶快喝水!

    铃铃铃--

    下要吧?又有电话进来。已经下班了耶!她一张可爱的脸当下揪成苦瓜,然后,认命的接电话:

    「您好--」

    「小衣,下班了怎么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现在治安多坏、人心多么邪恶呀?真是坏小孩,只会让家人担心。电视上有说:深夜问题多,平安回家比较好。你有没有听过呀……」那头传来一长串紧张兮兮的质问。

    「妈!亲爱的阿娘喂!小的之所以还没起身回家就是因为要接您的电话呀。这是公司电话,我们不要讲太多,不然公司会怀疑我公器私用炒我鱿鱼的。」

    那头的白妈妈闻言立刻紧张起来,马上道:

    「啊!那赶快挂掉,最好叫电信局消除通联纪录,别让人查出来我有打这一通电话。对了,我回头问问你爹,看看我们庙里的信徒中有没有中华电信的人。如果没有,那我马上起乩拜托三太子,让他保佑你不要被革职掉。放心,小衣,你的前途就包在妈妈身上了。」通话完毕,over。

    轻而易举打发掉,回家喽!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将桌上的东西收入抽屉里仔细锁好,最后把皮包背上肩。转身,走人--

    「喝!」吓了大大一跳。有人!什么时候身边站了个人?!她居然都不知道!

    「你……回来了?」她低喘地道。

    「嗯。」而且还回来有一会了。卓然直盯着她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别是要教训她在电话中胡言乱语吧?做人别那么严肃嘛,下班了耶,他就省省口水吧。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一边笑一边走向电梯:

    「今天辛苦了。深夜问题多,早点回家最好。所以我走了,明天见。拜!」嘿嘿,电梯刚好停在二十楼,真好!

    她闪进电梯时,就听到他叫了声:「等等。」看来他打算一起下去的样子,她按住开门键等他。想想也是,都五点半了,上司又不在,也没吩咐新的工作,不下班还留着做什么?今天可算是教人疲惫的一天呢。

    不一会,拎着公事包的卓然也进来了。

    「一楼还是地下二楼?」她一向搭公车,就下知道这位二冰先生是自己开车还是通车了。给自己按了一楼,然后看向他。

    「一楼。」

    习惯了他的惜言如金,梁霞衣渐渐不会对他的冷漠表象太过紧张。也许这个人不是在装酷,只是不擅长更换表情而已。反正她一个人讲话也可以自得其乐,他的寡言于她无妨。

    「你没开车哦?我以为像你们这种精英型新贵都会有一辆拉风的跑车当配备说。」

    十楼、九楼、八楼……电梯无声降落中,他也无声,但是眼睛看着她。

    感觉不说话好像怪怪的,她只好一直说下去:

    「还是你的爱车其实是停在附近的收费停车场呢?也是,除了大主管有专用停车位外,其他人每天都只能碰运气。我就听说为了占到车位,许多人只好提早半小时上班呢……啊!上星期你早到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喔。」快要到了,一楼快要到了,说拜拜的时间即将来临,耶!

    叮--一楼到了。

    「那,再见。」她一边走出电梯,一边愉悦说着。

    「不是。」同一时间,他也开口,但低沉的音调完全不敌她的清越朗亮,硬生生被盖过去。

    梁霞衣轻快的走向公司大门,笑容满面的对门边的值班保全人员道别:

    「今下天是你值班呀?王先生。辛苦你喽,再见。」

    「梁小姐,再见。你也辛苦了。」保全人员笑得好荣幸,完全不见平日的威严沉肃。

    出了大门之后,正想举高双手伸个大大的懒腰,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梁小姐。」

    「赫!」她跳回地面上后,迅速转身,没料到会见到卓然。

    「吓到你了?」他微微拧眉问。

    心脏怦怦乱跳,不是吓到是什么?他居然还敢皱眉,一副怪她胆小的样子!但她能怎样?只能陪笑道:

    「没啦,只是我以为你应该去停车场开车了。」她指着另一边的方向。

    「我送你回去。」他声音好平板,不仔细听还以为他说出口的是「天气不错」这种闲扯淡。

    「嗄?送、送我回去?」她没听错吧?这怎么可能?虽然大家同事一场没有错,可他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呀,今天突然这么亲切是为了什么?

    「走。」像是一切就这么说定,他转身走人,认为她会跟上。

    怎么这样啦!她好像还没说好吧?这些酷哥的脑筋运转方式跟平常人果真不同。不行,她得拒绝他,得让他知道,帅哥不会总是吃得开--

    前方的人察觉到她没跟来,停住,看了过来。

    趁现在,快拒绝他!

    「我……」勇气勇气!她需要勇气!

    「还不走?」冷沉质问。

    「喔喔,来了。」她唯唯诺诺拔腿跟上,记不起来「勇气」二宇怎么写。

    呜……为什么一看到他冷锐的眼神、高大的体魄,她就是没胆说声「不」咧?尤其突然想到会被派到经理身边的男特助,起码都有跆拳道黑带好几段的实力……教她哪敢顽拒?

    这是一辆很平民的轿车。

    很常见的厂牌,路上随意可见;很普通的车型,整辆车子加上配备完成,应该不超过八十万元。

    她还以为当高级特助的人就算薪水还不足以应付各式享受,也会打肿脸充胖子,先贷款去买名车来开,以证明自己社会精英的身价说。当然也不是说买八十几万的车不必负担贷款啦,而是那肯定容易偿清的多,三五年搞定。看来这位卓然特助比她想像中朴实许多。

    可、可是……她依然不大清楚他为什么今天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事--坚持送她回家。

    「呃……对了,我似乎还没对你说我家的住址。我家住在--」

    他没等她说完便道:

    「XX路166号,『三太子宫』隔壁。」

    「你怎么知道?啊!原来你去过我家的庙求签过哦?是不是我爸跟你提起他有一个女儿也在孟氏工作,所以你才知道我的?」这样就说得通了!她记得国中时候有一个老处男老师特别爱找她麻烦,后来因为来庙里问姻缘,三太子说一个月内必闪电结婚,后来真的结了,兴奋得打金牌来酬神,舞龙又舞狮,而且从此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到让她起鸡皮疙瘩。

    虽然爸妈扶乩时不一定事事灵验,但只要准个一两成,有造福到一些人,就算受用无穷了;庙况也维持得还不错,又不至于香火鼎盛到累死人。

    他们家的庙从来不敛财,不做亏心事、不装神弄鬼,而且还常常做好事喔。

    「你是去庙里求事业还是姻缘呢?应该是求事业吧?男人最爱问事业了。」

    「我没去过。」

    嗄?没去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理位置?还知道我家是开庙的?」

    「一分钟前才知道你家开庙。」

    糗了!她一张秀丽的小脸立刻爆红,唯一能做的是呵呵傻笑。

    「是这样喔,呵呵……那、那你有没有兴趣顺便到我家庙里拜拜一下?有拜有保佑喔,也许明天就中乐透了。」

    「你中过?」

    「我又没买过。」她不太喜欢测试自己的偏财运,毕竟她从小到大连一块钱也没捡到过,想也知道自己还是安安分分工作比较实在。

    「你很健谈。」约莫过了三分钟,沉默再度被打破。他奇迹似的起了头。

    「会吗?」她好讶异他口中会出现这种类似夸奖的字词……算是夸奖吧?

    「你来后,经理少了很多麻烦。」

    这是在肯定她的工作能力吗?她轻飘飘的偷笑起来。

    「我只是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没什么的。」呵呵呵!原来是发现她这个同事优点多多,出于欣赏,终于要对她伸出友谊的手啦!

    「似乎没有你应付下了的人。」

    「也不是什么应付不应付的,大家好来好去,生意比较好做嘛。」商场上,客户最大:职场上,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何况她从不跟人交恶,这是快乐处世的原则。

    「很行。」他点头。

    「谢谢。」虽然跟他说话很累,但是人家称赞她,她还是会开心接受下来。二冰耶,要他出口称赞人可下容易。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转了个路口,已经接近家门。

    「今天真是谢谢你。」

    由于「三太子宫」庙前聚集了一些信徒以及机车、汽车,他只能将车停在距她家二十公尺处。她打开门的同时脆声道谢。

    他点了下头,看着她的动作,没出声。

    呃……他好像没要立刻开车走的样子,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要……要到我家吃晚饭吗?我姐姐作菜很好吃喔。」

    他摇头。

    看起来不是在假客气的样子,那……怎么还不走咧?

    「你有话要说?还是有什么工作要我明天上班前替你准备好?」

    还是摇头。他深深看着她,缓慢而清楚的开口道:

    「第一,我没有蛀牙。第二,上星期我早到不是为了抢停车位,而是闹钟太早叫。第三,早到的那天,我不是在跟你玩成语接龙,而是在说笑。」

    嗄?啥?何解?

    她傻傻的看他,为了他说那么多话,也为了自己的听不懂,微张的小嘴显示出她的满头雾水。但那位洒下漫天迷雾的男人却不负责释疑,迳自开车走人,像解决一件挂心已久的大事似的轻松,满天彩霞正是为了烘托他的美丽背景。

    谁来告诉她,这位卓然先生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没错,是国语。

    一个宇一个字拆开来看她都理解,就是组合起来之后完全下了。

    谁来翻译一下啊?

    噢!头好痛,今天果然是辛苦的一天。

    「你今天心情不错。」开车送经理回家,赵永新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一进门就听到伙伴下可思议的哼着小曲。卓然从不唱歌的。

    卓然甫从健身室运动出来,正想回房间冲凉。见到他,开口道:

    「回来了?明天进公司还是再度去花莲?」

    「大哥说最近公司比较忙,让我留在台北帮大嫂。」

    私底下他们都称上司为大嫂。

    卓然问道:

    「花莲那边情形如何?大嫂今天有问起。」

    「问题不大,接下来就只剩土地过户的问题。那些地头蛇不难处理。」虽是这么说,但赵永新的眉头还是皱起。

    「那难处理的是什么?」

    「女人。」

    喔。卓然理解的点头。

    这种问题一直都存在。虽说施恩不望报,可是绝大多数被帮助的人都想要知恩图报,但女人图报的方式比较让人困扰。如果她早已有爱人、丈夫也就算了,若是单身且不幸的又略有姿色,那某些英雄型的人物就会深受其扰。要是那位英雄又恰巧已婚,困扰的程度更大数倍。

    「那也是你的问题吧?」虽然没有表情,但卓然是在说笑没错。

    赵永新横了他一眼。

    「你下去的话,也逃不过女祸。」

    「我没下去。」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一罐丢给赵永新。「有没有吩咐大伙看着点,别让老大被染指?」

    赵永新点头。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别看我,我们没有说动大嫂的本事。」卓然当然知道伙伴眼中的打算是什么,行不通的。

    大嫂的婚姻似乎是采「放牛吃草」政策,跟大哥聚少离多,从不曾发出一声怨言,更不曾过问。而他们,又不是口才便给、舌灿莲花的人,平常在公事之外,想发出一声问候语以增进人际关系都要想半天,哪还敢妄想能够鼓动上司下花莲「护夫」呀。

    「如果有梁秘书的口才,应该没问题。连大哥都会被她逗笑。」赵永新虽然没见识过她「有趣」的地方,可是平常看她接待客户,都能把客户治得服服贴贴、龙心大悦,想必是很有一套的。

    卓然不知怎地,口气有些紧绷起来:

    「你……注意到她?」

    赵永新有丝讶然的看向好友,问道:

    「你没注意到吗?她很会说话,很会捧人,许多嗯心巴拉的谄媚话被她说出来就是特别自然,我们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

    原来……

    不知为什么,卓然一颗高吊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

    「她……很有趣。」这是他唯一想到的评语。

    「大嫂好像也挺满意她,没提过要换人。原本大哥想替大嫂找个身手不错的秘书过来,上个月有几个女孩子从国外学成归国。」

    「大哥对大嫂提过了?」

    「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都不会再提了,粱秘书表现得很好。」

    所谓的「很好」,当然也包括了不会对他们乱抛媚眼。

    说到这个,卓然天外飞来一笔问道:

    「对了,你有蛀牙吗?」

    「有两颗。怎样?」

    卓然点头,说了:

    「餐厅里的流言说公司里五个冰山不笑是因为有蛀牙。」

    赵永新顿了下,然后摇头,道:

    「错,不想乱笑是怕会有皱纹。」虽然才二十七岁,但是家传的脸皮会让他笑起来像三十七岁。

    「我笑起来很凶。」卓然想起吓哭过婴儿的沉痛往事。

    「她们真的误会了。」两个酷哥在一阵沉默之后同时说着。

    虽然至今仍然搞不懂那天卓然送她回家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感觉得出来,上班的气氛是越来越和谐了。想必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没有自寻烦恼的嗜好,一切就抛到脑后去吧!就当作卓然先生只是在跟她随意聊天,没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位冰山同事变得好相处就行啦。

    也不是说现在的上班情况有多么和乐融融,只不过是他们会对她点头打招呼,也不会极力抗拒她顺手提供的服务--比如说替上司泡茶时,顺便给他们倒两杯。

    他们也会有所回馈喔,有时出差也会带个当地名产回来给她当下午茶享用。

    这得顺便说说她的工作范围。她是秘书,但是不常陪上司出去应酬,尤其出国或离开台北南下的这类行程,大多是由两位特助随伺左右。她的工作性质较像是内勤,只要能随时准备好上司需要的资料,并将她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行了;而听电话是她每天最重要的事。不管是上司打回来的十万火急交代,或来自客户的各式各样问题,都不能等闲视之。

    她的美女上司最注重效率,常常在会议与会议的空档之中打电话回来交代接下来的工作--比如说「准备好XX产品的型录与价格,各式样本各一,我三点回台湾,五十分进公司。替我订『流月屋』包厢,六点,五个人,主客是堂本先生。」

    「流月屋」是顶级的日本料理店,不易订到位子,但她得想办法。至于堂本先生这个最近上司尽力争取的大客户,喜好什么、厌恶什么,就是她必须做足功课的事了。

    为什么上司更替秘书像换衣服?原因正是如此。她要求秘书随时保持机动性,完全配合她的脚步。商场如战场,开发部肩负着开疆拓上之大任,没有慢条斯理慢慢来这种事情。工作随时会吩咐下来,而且不容-误,适应得了的人还真下多呢。

    当然,「孟氏集团」家大业大名气大,争取客户比别人占了些优势,但是只要想赚别人的钱,大家必须下的工夫都一样,这个时候还端着架子的人只能靠边闪,等着当二世祖败家去喽。

    所以她很佩服上司的拼劲……嘻!从这个月薪水多了三千元看来,上司也很满意她喔。

    傻笑完,看到时钟指着十一点,旅行社刚刚送来三张飞香港的机票,下午去,明天早上回。两点半起飞,但是上司还是安排了午餐约会要跟一家多媒体公司谈合作草约呢。这一谈,恐怕要谈到一点去了。

    那么她应该现在就帮上司买一份餐点上来,嗯……或许买三份。

    立刻打电话到公司附近知名的美味便当店订了三个饭包,然后下去拿。时间完全没浪费,当她提着三个香喷喷的便当回来时,甫由十八楼开完会回来的三人也回二十楼了。

    「经理,这是刚做好的烤鸭饭。」她跟在上司后面。

    美女经理啜了口温热的菊花茶,问道:

    「中午与汇群网通的高先生餐叙的事确认过了?」

    「是。」她铺好餐垫,打开便当盖。「机票也送来了。我已经通知香港那边飞机抵达的时间,他们会准时到机场接人。」

    梁霞衣报告完后,又道:

    「从现在起四十分钟之内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休息一下。」

    「这四十分钟是吃饭时间?」不是质问,只是微讶。

    梁霞衣正色道:「好好吃一顿饭是很重要的。」何况她不认为上司在面对那位吃饭时总是汤汤水水洒一桌的高先生时,还会有胃口。先前她已经注意到了,出身绝佳的上司无法跟猪一齐吃饭。

    咦?她是不是看到上司给了她一抹千年罕见的笑容?!

    啊啊啊!别那么快收起来嘛。

    「粱。」

    「是?」

    「你果然机灵。」而且……有趣。如「他」所说。

    啥?不懂耶!这些住在冰山里的俊男美女们可不可以偶尔说点像正常人说的话啊?说点她们这种凡夫俗女听得懂的话嘛。

    又不是像她爸妈是做乩童的,专说那些所谓的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