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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谁是猪谁是虎

    所有人都看向蒋氏.她的脸煞白煞白的.嘴唇咬地几乎出血.腰背却挺得笔直。见到她是这样一哥表现,老太君眯起了眼晴,沈氏暗自摇了摇头。 林文讲勃然大怒道“滚下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他知道蒋氏为了林元柔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生怕她把自己拌出来!
    蒋氏快步走过去.将几乎没了反应能力的林元柔护在身后.接着猛地抬起头来,挺高胸脯.大声说:“这件事情是我做下的,跟柔儿没有关系.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蒋氏冷冷看着林文渊.多年的夫妻,在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丈夫要将一切推到女儿的身上!柔儿才有多大,今天如果坐实了她盗窃的罪名.哪怕圣上不怪罪.她的名声也就彻底完了,一辈子都毁了!想到这里,她恶狠狠地瞪了欧阳暖一眼,仿佛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样,恨不得活活吃了她!
    林元馨被那眼神看的心中惶惑,直觉挽住了欧阳暖的手,心中担忧不已。欧阳暖却冷冷回视着她们.那眼神冷幽幽的.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候.林之郁从人群中奔出来,一把跪倒在蒋氏面前.泣不成声道:“娘!妹妹犯了错.怎么能让你承担啊!”他性情温和软弱,平日里有什么事情林文渊夫妇从未告诉过他,所以连他都以为是林元柔盗了那宝珠.这时候看见蒋氏冲出来顶罪,他几乎没了魂魄,一下子扑了出来抱住蒋氏宽大的裙摆。
    皇长孙肖衍轻咳了一声:“林夫人,我们知道你爱女心切.可是也不能代女受过啊。”
    “听见没有.快滚到一边去.再护着这个孽女,我连你也不轻饶!”林文渊的脸色铁青.在他眼中,他还有两个儿子.女儿又算得了什么.放弃林元柔是最好的选择!蒋氏的行动在他看来简直是愚蠢之极!
    蒋氏冷冷盯着他,半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扬声向着众人道:“这宝珠的的确确是我拿的,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我才持意放在柔儿的身上.如今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没有替她掩饰的意思!“
    林文渊闻言气急败坏,指着蒋氏怒声道:“贱人!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时候.老太君看了蒋氏一眼,淡淡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掂量掂量。盗窃圣上赐下的宝物罪名不小,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话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就算咱们不忍心将你送去制裁,只怕家中以后也容不下你.你这个尚书夫人还做得成吗?”她说的话十分严厉,已经是在警告蒋氏。 蒋氏的表情越发冷漠:“老太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比谁都清楚!事情是我做的,跟柔儿没有关系,你们想想.她一个姑娘家,哪里来这样的胆子和谋略敢盗窃宝珠?谁又会听她的?她又哪里来这么深的心机去藏匿宝物?”她凄谅一笑:“我本来想着万无一失,谁想竟会被人发现?柔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我的连累!”
    肖清寒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悄悄问旁边的肖清弦:“这……这叫怎么回事?”
    肖清弦淡淡摇了摇头,目光露出一脸泫然欲泣的林元柔的身上,又看看满面刚强的蒋氏.半响默默无语。
    母亲爱护子女之心.是天下间最真挚的情感.这一出戏码当真是让人感动。可惜,若不是自己将林元柔拖下水,只怕今日被逼得无路可走的人就是自己,所以这两个人.一丝一毫都不值得旁人同情。欧阳暖静静看着这一幕.眸子里的凌厉渐渐裢去,刹下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
    林之郁生怕别人相信了蒋氏的话.大声道:“娘!我知道你疼爱妹妹.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替她顶罪倒是保全了她了.那我怎么办?培儿怎么办?我们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要舍下我们吗?”情急之中,他几乎快要落下眼泪。说完,他拼命对着坐在一旁面色凝重的肖衍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高声道:“殿下.我娘不过是一时糊涂才乱说话.根本不是她做的!”说完,他重重推了一把林元柔:“快承认是你自己做的,不要连累娘!“
    林元柔没想到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肯保护她.不由得伏地大哭,全然不顾一个名门千金的仪态。
    瞧这一家子,父亲急着要维护自己的威信.毫不留情地大义灭亲;母亲爱女心切,情愿自己担着罪名;长子倒是孝顺,拼命把罪名推在妹妹身上;妹妹自私自利.只知道哭天抹泪。肖重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说不出的嘲讽.他的目光落在那边静静坐着的欧阳暖身上,渐渐带了一抹沉思。
    林元柔死死拉住蒋氏的裙摆.泪流满面:“娘,你要救我啊,一定要救我!”
    蒋氏的确爱护女儿,然而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比林文渊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如果她不站出来.柔儿这样的性格.迟早为了保护她自己将所有人攀咬出来,既然如此.她只能站出来承担.若是叫她说出林文渊是幕后主使.那二房会都完了!到时候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会跟着倒霉!这一点,蒋氏比谁都要明白.所以她大声地道:“我不是乱说,我有证据。”她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长子,口中淡淡的道:“当时明珠从前院被送进来,各位夫人小姐都争着观赏,我就找机会将它与我坠子上的那颗差不多大小的珠子掉了包,各位夫人小姐也根本辨不出真假,就算看出来了,谁也不敢质疑这珠子是假的。接着我将明珠用帕子包住藏在身上,以避免沾了那颗明珠的气息.然后就和柔儿一起去了春分阁.陪着馨儿、暖儿一起喝茶聊天.停留了有小半个时辰。原本我想将明珠留在那里,在所有客人走了之后我再找机会去取回,没想到因为人太多,我一直不便下手。没有办法,我就又带着明珠回到了宴会上.后来我看到崔小姐说柔儿的水晶花十分美丽.并且拿下来观赏了一番.我便让丫头魏紫借机会将明珠藏在水晶花内……
    被点到名的崔幽若吓了一跳,她刚才是想要拿水晶花来看的.只可惜林元柔生怕她碰坏了.只是拿下来在她跟前晃了晃而已,根本没有让她碰到.听见蒋氏这样说.她才道:“刚才我的确酬是看见一个丫头走过来和林小姐说话的,她具体做了什么,我倒是没有看见。”
    那是丫头魏紫奉命去向林元柔确认欧阳暖中途有没有离开过,实际上根本不是去藏明珠的,夫人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大小姐脱罪罢了......魏紫吓得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叩头不止。
    蒋氏看着众人目露怀疑,又冷声道:“当时帮助我换了宝珠的仆人.我都可以——指出来!”当时的确是自己偷偷换了宝珠.全程都是自己出面.林元柔并没在明面上参与其中.没人能说出个不字来!重生之高门嫡女最新章节
    林文渊心里松了口气.却始终目光阴冷.一句话也不说。老太君叹了一口气.道:“柔儿.你娘说的是真的吗?”
    林元柔忐忑地看了一眼蒋氏,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如…是真的。 林之郁看到这种局面.顿时恼怒地盯着林元柔.像是要将她美丽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来,林元柔害怕地向后缩了缩,林之郁极端愤怒地道:“胡说八道!你怎么敢让娘替你顶罪!“
    “住嘴!”林文渊冲上去重重甩了儿子一个耳光,“你马上滚下去,要是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一起赶出家门!”
    肖衍淡淡道:“林尚书,贵夫人已经承认了罪名,是您亲。说的.盗窃圣上所赐的罪名很大,您看,要如何处置?”
    “我…川林文渊看了一眼目光冷淡的蒋氏,额头上有冷汗渗了出来.几乎说不出话来。原本他考虑的是,宝珠丢失.大房多少要担着保管不利的罪名,最终由自己捉到凶手,为镇国侯府戴罪立功.没有想到最后捉到的是自己的妻子毗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只觉得每个人的表情都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嘲笑与冷漠,他知道,这些人全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不能栽倒在这里.绝不能!
    想到这里,他横眉竖目地对蒋氏道:“我是缺你什么还是短你什么了!你要这样丢我的脸!”一边说着.一边重重一脚将蒋氏踹倒在地.蒋氏一下子软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冷汗涔涔.捂住腰间冷声道:“老爷.你打死我吧!我瞒着你做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为什么这么做你想过吗,我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就因为你是个庶出的,这镇国侯府的人都瞧不起我们,侯爷的位置轮不到你.儿女的婚事也要低人一等!哪怕是为了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好看.我也非做不可!”蒋氏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近乎凄厉。
    欧阳暖微微闭目,她这样说,无非是为了让人以为她只是出于愤恨针对大房而盗窃明珠,如此一来就算不能将林文渊的嫌疑洗清,也要让众人没法将此事公然雅到对方身上,这样二房才能保住.她的儿女也才能平安无事!左右做错事的人是她,纵使连累了二房的名声,也比林元柔将一切供出来大家一起死得好!
    林文渊显然也明白蒋氏的意思,索性又要做出一雷大义灭亲的样子狠狠教训她一顿.刚抬起脚——”不要!爹!不是娘的错!”林之郁扑过去护住蒋氏,蒋氏用力推他:“你快走开!别为了我惹怒你父亲!”
    林之郁不避不让.睁眼看着林文渊:“爹要动手,就打死儿子吧,我绝不能眼看着你教元,娘啊!”
    蒋氏和林元柔抱着头哭成一团.林之郁拼命磕头,老太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对这一家人的嘴脸厌恶到了极点,偏偏脸上还要不动声色.冷声道:“全都住。!你们闹成什么样子!这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当真要丢尽全家的脸面吗!”
    旁边的周太君笑容有些莫测高深:“林尚书.你自己的妻子犯了错,这回如何处置呢?”
    林文渊咬牙:“不劳大家费心.我自己会绑着她送去官衙!让她承认盗窃圣物的罪名!”
    肖衍淡淡一笑,道:“夫人毕竟身份贵重.这样多有不妥.不如请林尚书先将夫人拘起来,我去请皇祖父尽量宽恕她的罪过.您看这样可好?”
    由皇长孙去说.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这一回当真是橄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林文渊的脸色越发难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挥着手让人将蒋氏带下去关起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客人们纷纷要起身告辞,老太君脸上的神色十分哀戚:“出了这种事,我家真是没脸留下诸位了,如云,送各位夫人小姐回去。
    沈氏站起来.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送夫人小姐离去。
    “暖儿.....”林元馨见到身边的人都走了.这才心有余悸地望着欧阳暖“,那香囊之中......”
    欧阳暖望着她,漫不经心地反问道:“表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果真如此,真是欺人太甚!二房平日里已经够骄横了,如今竟然还要将盗窃的罪名诬陷在你的身上,当真可恶之极!哼,如今他们在那么多人面前栽了个大跟头,真是痛快!”林元馨仔细想了想.不由得笑了起来”,还好你聪明.竟能够猜出那香囊中有问题!时了.你是怎么猜到的呢?”
    欧阳暖淡淡道:“我原先只以为林元柔在浮桥上椎你那一下是为了泄愤.现在想来只怕是早就设计好的,先是林元柔来挑衅,接着她们母女借此机会亲自上门道歉.故意赠送香囊给我们。”
    “这怎么可能,她是绝不会在众人面前丢脸的啊!”
    欧阳暖淡淡笑道:“这是因为她算准了咱们.却算不准皇长孙他们会在那时候出现在对岸.这就是意外!你想想看,从收下香囊开始,林元柔就一步不停地跟着我.甚至不允许我离开她的视线范围.而对于你,她倒是很无所谓,我刚才故意去碰你的香囊.她半点反应都没有,那时候我更加确信,送给我的那个香囊必然有问题。”说完,她看了一眼红玉,红玉微笑着低声道:“小姐在将香囊递给我的时候,就向我做了一个仔细检查的手势,还趁着你们都没注意,在我手上划了一个,替,字.我猜小姐是想要借机会让我把香囊里头的东西换给柔小咀,便借着回去取东西的机会,悄悄将那从香囊中取出来的明珠用丝线串在水晶雕花上头.这才逃过一劫.否则他们来捉人.发现明珠在小姐身上,那才真是要人赃并获了。”
    欧阳暖冷笑道:“在这个过程中.林元柔只顾盯着我,却没有过分防范别人,若是她连红玉一起防范.这一局我就可能会输!”
    林元馨不由得面露惊叹:“我真是想不到,暖儿你怎么知道那香囊里是明珠?”
    欧阳暖摇摇头,道:“不.我并不知道香囊里是什么.我只是吩咐红玉、将香囊里的东西换给林元柔.表姐你想想看.那对母女向来视我们为眼中钉,忽然示好.定有所图,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她呢?”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将这一切说出来呢?”林元馨继续追问道.”若是你将一切都说出来,岂不是可以坐实他们的罪名!”
    “无凭无据,我不能随便开口。更何况——让她自己站出来承认盗窃不是更好吗?”怨,怕,恨......所有的积郁的情绪,此刻在欧阳暖的脸上融成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林元馨觉得她虽然在笑,眉眼之中却含着一种淡淡的哀戚,不由自主便伸出手握住她的:“总之,你没事就好。”
    心头涌现一片暖意,欧阳暖对她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个丫头走过来.笑着道:“表小姐.大夫人请您去一趟。,,欧阳暖点点头,向林元馨点点头.便转身向沈氏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大部分的女眷都已经离去,倒是皇长孙他们三三两两站着说话.欧阳暖绕过他们的时候,肖清寒想要上去说两句话.被肖清弦拖去了一边。
    就在这时候.有人突然挡在了欧阳暖面前,轻声问道”引才,欧阳小姐是在为林夫人伤心么?”
    欧阳暖没想到肖重华竟然拦住了自己,她克制住神情,淡淡道:“您说的林夫人是我的舅母.她出事,我自然是伤心的。”她微微侧目.尽量不与他目光相触.睫毛不时眨动着.显得她神情柔软.柔软如同不解世事的孩子:“有劳郡王费心了。”
    肖重华的声音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探寻,”为什么我觉得,今天这件事与欧阳小姐有关呢。”
    他眼中隐隐显现的幽光.让欧阳暖有了种被寒刃剖开的错觉。她低首细细品味他这句话,这意思是,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微微一笑,轻轻道:“是郡王多虑了吧。”
    他看着欧阳暖清丽的面孔.叹息轻得似刮过耳边一缕清风.”不管你出自什么原因要这样做....”,他摇摇头,”都要当心口”
    欧阳暖挑起眉,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肖重华看了一眼正阴沉地向这里望过来的林文渊.在这一瞬间.欧阳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抑住蹙眉的冲动,唇角仍是若有若无浮的一缕笑:“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若是不把猛兽的獠牙拔除,他终有一天会再伤人!”她笑意浅浅.优雅而自若,款款顾盼间,眸中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
    两人的距离并不近.可是她身上的清淡香气,仍旧幽幽地一层一层.浸得他额角抽痛。她的目光,似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带着一种强烈的入侵感.令肖重华不禁微微侧目。
    没有等他回答.欧阳暖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举止如行云流水,不落半分留恋,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远远望着她.微微出神。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柔.却没有温度.正如她的心,仿佛永远也温暖不了。
    沈氏送完了女客.转头正在柔声安慰林元柔,看见欧阳暖过来,忙笑着道:“暖儿.你姐姐哭个不停呢.你快帮我劝劝她。”她说着,对欧阳暖眨了眨眼睛。
    欧阳暖看了猛地抬起头盯着自己的林元柔一眼,未语先盈盈而笑,眉目弯弯.十分天真柔和的模样道:“柔姐姐快别伤心了.二舅母犯了错,回头我们再好好想法子就是了.你这样伤心也于事无补,反倒累坏了自己身子。
    林元柔冷冷盯着她,扬唇一笑,说不出的讥讽:“欧阳暖,你真是好手段!“
    欧阳暖的眉尖微微地蹙了起来.似乎是一忍再忍的模样:“姐姐这么说.就是在气妹妹了!唉,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凡我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还请看在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不要怪罪才好。”
    “你!“林元柔猛地站起来就要向欧阳暖扑过来,欧阳暖身后默默站着的菖蒲一个箭步冲上来捉住她的肩膀.欧阳暖微微一笑.轻轻靠近.抬起手慢慢为她整理乱了的云鬓,外人远远望去只觉得姐妹情深的模样,“我要是你.”看着眸子愤恨无比的林元柔,欧阳暖眯起了眼.轻声细语地道:“就会装得像没事儿人一样!还是说,你也想重蹈你娘的霍辙吗?”林元柔眼睛突兀地睁大.像是无限的惊恐.欧阳暖随后软软地加了一句:“扮猪吃老虎.凭你也配!”
    林元柔不敢置信地盯着欧阳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欧阳暖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道:“姐姐,愿你从今往后,学乖些吧。”说完,她便对菖蒲道:“放开她。”
    菖蒲松了手.林元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目光仍旧紧紧盯着欧阳暖.这一回,含着无限的恐惧。
    就在这时候,一个丫头匆匆从园子外面奔进来,一下子跪例在沈氏的面前.欧阳暖远远望去.只见那丫头刚说了几句话,沈氏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这所有的变故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快的让欧阳暖的心骤然就沉了下去。 那是静心阁的大丫头珊瑚,欧阳暖不由自主望向远处的林文渊,却见到他朝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那种笑容阴冷、毒辣,叫人忍不住的头皮发麻.欧阳暖突然醒悟过来,原和…原来不止是内院.还有大舅舅那里酬林文渊也下了手!自己只顾着脱身.竟没想到原来他还有下一步!一瞬间,她垂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捏的死紧.觉得铺天盖的寒冰迎面袭来,从心到身,连同魂魄,都是冰凉。
    匆匆跨进静心阁的门,与外面的朗朗春日截然相反的静谧让欧阳暖猛地一个寒颤,她快步走了进去,就听见林元馨那种抑制不住的哭声低低传来,不由得一时手足无措.竟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人还有口气!哭什么哭...””老太君严厉地呵斥.她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终目光落在珊瑚的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珊瑚跪于地上.怯怯回禀:“早晨侯爷还是好好的.从宴席上回来后.忽然说透不过气来,胸闷,头晕酬奴婢请了大夫来,大夫说…大夫说侯爷的情形很严重.奴婢立刻便去回禀了大夫人…”
    老太君望向床上,林文龙面容扭曲,呼吸急促,整个身子几乎缩成一团.大夫仍在详细地诊脉.老太君隔着帘子叫道:“张大夫。”
    纱帘一掀,张大夫走了出来,道:“老太君毗”
    老太君向他看去.眉心皱得死紧,道:“如何?”
    张大夫:“这病症来得太急.又不像是之前的旧疾.…”我一时也束手无策…… ”
    沈氏面上浮现出忧虑,顾不得仪态,焦急问道:“怎么这么突然,早上人还好好的,您快想想法子啊!”
    原先宫中太医已经开了药方,并且保证过.只要按照药方定时服用.至少可保三、四个月无虞,到时候,林元馨和林之染的婚事都不会受到影响.可是这样一来…
    林之染冷笑出声:“这事情真是蹊跷,父亲好好去参加宴会.回来就倒下了.还这样痛苦不堪……”他囫然红着眼圈,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凛然之气,他顿了顿.上前几步,直视着老太君.一字一顿地说:“老太君,我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沈氏惊骇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林之染接着道:“父亲一去,我和妹妹的婚事必然耽搁,那人这样的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对待一个本来就要死去的人,林文渊还要下这种狠手.欧阳暖只觉得脑子里无数声音轰然而响.紧接着就是一片自己所无法控制的空白。
    林元馨迟疑道:“可是.宴会上有贵宾.所有的饮食都是经过检查的.何来毒药?”
    林之染冷冷地笑了:“百密一疏.旁人终究有疏忽的时候!”
    老太君盯着张大夫:“可是中毒?”
    张大夫:“这个…恕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原因所致,好像…不是毒药。”
    欧阳暖的胸腹中仿佛被挖空一般的痛,她缓缓开口.因为灼烧的痛,声音都有几分发僵:“张大夫,如今舅舅还能支撑多久?”
    张大夫看了一眼床内的林文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亲生儿子马上就要殒命.老太君终于承受不住,硬生生的把脸转向一边.咬牙道:“去请皇长孙来!“
    林元馨死死咬住嘴唇,仿佛忍受着心口巨大的疼痛,双肩极细微的颤抖着。
    林文龙能撑多久?
    也许还有一个时辰,又或许就是下一刻.他就会死去。
    欧阳暖知道,死神正在向林文龙一步步迫近.她仿佛看到一道黯沉的黑影.逐渐遮蔽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令她无法动弹丝毫,她想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她的身体却在发抖.细微的止不住的颤抖.她轻声道:“老太君.您的意思是 ”
    老太君却望向窗外,微微闭起眼睛:“先等一等。”
    等?现在舅舅还有时间等待吗?欧阳暖看向床的方向.耳中听着那阵阵痛苦的呻吟.眼睛里划过一丝不忍。
    肖衍很快赶到了,令人惊奇的是.他身边竟然还带来了肖重华。
    明郡王面色如浅玉,眉间眼底如深潭,他快步走进来,看了一眼欧阳暖,率先走向床的方向,仔细检视了一番林文龙的症状,片刻后回过头来.脸色微微发沉:“侯爷是误食了一种草药。”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带着一种自信的笃定。
    林元馨怔怔的轻声道:“难道真的是二加…”话只说了一半.便自觉失言就收住了.刺下的话被她紧紧咬进唇中,原先微微发白的唇此时添了一片红色。
    肖衍看了她一眼.低低答道:“不要担心.我会想法子。”
    林元馨对上他的眼,只觉得那双清冷的眼睛此刻带了丝丝关切之意.毫无掩饰。
    “来人.先送二小姐回去。”沈氏擦了眼泪,沉声道。
    林元馨马上要嫁入太子府,这个时候留下多有不妥,肖衍却抬手阻止:“事急从权.凡事都有例外,不必遵循那些死礼!”说完.他再次看向肖重华道:“你确定?”
    肖重华点点头,对众人道:“侯爷的耳后,有一个不引人注意的红点.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种植物的花粉所致.名叫番木鳖。这种花粉每到春天就会随着风到处飘散,寻常人误食自然没什么事,但是身休虚弱的人一旦误食,就会出现头痛、头晕.最后窒息而死。严格说来.这只是一种很寻常的花粉.说不上毒药,用银针是无法验出的,但是侯爷这样身休虚弱的人.只要沾染一点.就会送命。”
    “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老夫怎么可能没见过!”张大夫惊诧地道。
    肖重华望向他.淡淡道:“很少有人知道这种花粉的功效.军中曾经有不少原本受了伤士兵误食这种花粉.导致丧命,一般人是绝不会认得这种东西,更不会懂得使用!“
    “是他!一定是他!”林之染心中的怀疑得到确定.转身快步往外走去.老太君大声道:“快回来!”林之染却半点也没有理会,就在此刻.一个人影挡在他身前:“表哥!你没有证据,这样去找他也没用!”欧阳暖的声音很冷漠,冷漠到近乎无情,然而她的声音却是微微发抖,眼睛里也是含了眼泪,只有靠她如此之近的林之染才能看见。
    他深深望进她的眼睛.几乎要被她的伤痛所打动….”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回转身来,大声道:“明郡王,可有什么法子?”
    肖重华看了一眼面色雪白.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失去冷静的欧阳暖.静静地道:“侯爷身子虚弱,别无救命之法.只能用千年灵芝吊着命。”
    “能支持多久?”老太君凝声问道.目光里含着一丝深重的悲伤。
    “几日。”肖重华话说到了一半.抬眼看到了欧阳暖更加苍白的神色.剩余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几日?”老太君的手指越攥越紧.紧到了手都开始微微颤抖.终于末端的指甲吃不住力,“咯”一声折断在手内。只是这一点声音.却好像雷声轰鸣,震的欧阳暖一时胸。发疼,她快步走到老太君的身边:“外祖母.您千万保重……”
    那边沈氏已经语气急促地吩咐丫头去取千年灵芝来.老太君疲倦地摇了摇头,突然猛地抬起头,对着肖衍郑重行了一礼,肖衍吓了一跳.忙道:“您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不必如此!”
    老太君轻轻一笑.那笑容却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求殿下将婚期提前吧。”
    婚期?就在一旁的林元馨闻言.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痛意.只觉得连呼吸中都是苦涩的味道,哽住了喉咙,已然嘶哑:“老太君酬爹爹生死未卜.我怎能毗”
    欧阳暖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臂,制止她再说下去。
    肖衍沉思片刻.郑重地对老太君点了点头:“您放心,圣上那里,由我去说。”
    婚期是经过钦天监核准,一旦订下.非遇大事不可随意更改.肖衍作出如此的承诺.必定是有克服一切困难的准备,欧阳暖看着这个男人,第一次对于林元馨的这场婚姻有了些许信心。
    “如此.我在这里拜谢了。”老太君不顾肖衍阻拦.再施一礼。
    沈氏小心翼翼地开口:“郑家那里......”欧阳暖闻言.心中虽然也惊跳了一下,却更为细致地观察起林之染的神情来,然而他的神情却十分淡漠.简直像是娶亲跟他半点也没有关系似的:“郑家那里..”..我会另托德高望重的人去说项。”
    爹爹生死一线,这里的至亲优先考虑的不是如何治疗,而是拖着他一口气,赶紧将儿女的婚事办了,对此林元馨虽然理解,情感上却无法接受,不由得悲从中来.用帕子悄悄掩住面孔.无声地哭了。
    欧阳暖同样是满心悲伤,眉尖却一丝涟漪也无,她轻轻走近林元馨的身边,无声地将她揽住。
    父母死去.儿女守丧,这样一来.林元馨嫁入太子府,林之染娶郑小姐.都不得不延后,这是很实际的问题.欧阳暖比谁都清楚.这一切都是林文渊蓄意谋划的,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想到这里.她喉间干涩.嘴唇微微翕动,勉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表姐.我送你回去......”
    林元馨迷茫地看了她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欧阳暖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那......爹爹的仇呢?难不成任由真凶逍遥法外?”林元馨情不自禁地问道。
    “这最后的当。.绝不可以出事。”老太君目光坚定地道。
    “您要息事宁人?”沈氏不敢置信地望向老太君。
    “是。”老太君沉吟片刻,很果断地说下去”,这件事无凭无据,谁能证明是他做的?若是在此刻逼得他狗急跳墙,只怕这一双儿女的婚事......也要被他破坏!”老太君面带忧色。
    林之染目露寒光“您要草草压下此事,就这样让爹爹枉死?”
    老太君声音阴冷.”这笔账先记着.总有一天要和他算!”
    再次从静心阁出来.众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欧阳暖走在最后,走下台阶的时候,突然一个不稳差点掉倒.一个手臂及时扶住了她:“小心口” 原本走在前面的肖重华竟然扶了她一把.欧阳暖的眼直直看着他,突然一笑,没有婉转嫣然.有的只是几分悲哀。
    肖重华一愣.轻声道:“你 ”
    “不过是舅舅而已.竟也如此悲伤么?
    “郡王.今天你看到了我的处境了吗?若不是我机警,现在被关押起来等待发落的就是我,身败名裂的也是我,我时时刻刻面对这一群豺狼,您不是也看见了吗?”说完,她垂下眼,乌黑浓密长睫在脸上投下绒绒的影,可那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大滴大滴.慢慢渗进她的前襟.再无踪迹。
    “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肖重华心中一顿.看着她,眼神平常。
    “若是将来有一天能够为我舅舅复仇,我请郡王,您能站出来作证。”
    肖重华缓缓收手,倒似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出来:“你果真对我另有所求。”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欧阳暖.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些,一双子夜般的眼眸几乎眯成一线,仍旧掩不住眼底四射的精光:“求皇长孙不是更好?”
    欧阳暖轻声道:“不,找到病因的人是您,这件事,只有您能做。”
    肖重华凝着冷光的眼瞬息转动,倒是笑了:“想要我帮你,就说出一个能让我帮的理由。”
    “我没有足够的理由劝服您.不过请您怜悯罢了。”欧阳暖就静静看着他.复又垂下睫毛,泪再一次潜然而下。肖重华看着那些无色的液休在她美丽的衣衫上缓慢晕散,像一只无形的手,茫茫然.抓住了他的心口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肖重华冷静的声音对她说:“我答应你。”
    “我会记住,欠郡王一个人情。,,欧阳暖抬起头,声音放得十分轻缓,语调中甚至没有一点起伏,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答应你,是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泪。”尽管早已知道.你是别有所图,肖重华微笑”,如果为了你自己,是不会求人的吧。镇国侯对你真的这样重要?”
    欧阳暖缓缓摇头,浑身颤抖,不能自抑道:“你不椒...”
    许多年以后,他都记得她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清晰的记得那三个字.你不懂。
    “将来,我一定会懂。”他笑笑.转身离去。
    当夜.肖衍连夜进宫,次日.三道圣旨接连颁下。
    册封镇国侯嫡女林元馨为皇长孙侧妃,准其提前完婚。
    闻镇国侯病重.皇长孙请求册封嫡长子林之染继承爵位,准奏。
    赐婚曹荣与兵部尚书之女林元柔,择日完婚。
    这三道圣旨一出.京都上下,震动非常。
    ——————题外话——————
    有人问,为什么尚书大人这么蠢,回答曰,林文龙一死,林之染就会承爵位,他等不及了。有人问.为什么他那么胆大要下毒,其实那不是毒是花粉,花粉大可以说是风吹进来的,大家明白吗?还有,此文架空历史不是历史小说,所有情节人物虚构,不要过分追究什么合理不合理的问题。(nn)。哈哈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