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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5章

  第二十一章:等我的故人归

  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陆澍,你等我考上好的大学,在我们最后约定的重逢时间,我还会回到这里来找你。白槿湖心里想着心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马路中间。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走在马路上,听着歌,捧本书看或者想心事,慢慢就会偏离安全的地方,走到了马路中央。被汽车鸣笛声拉回现实,看到自己站在马路中央,唏嘘不已。

  白槿湖就是这样的,骑自行车总是一想心事就骑到了机动车道上,两边都是庞大的四个轮子铁家伙,站在马路中央不敢动。

  这是怎样的一个愚钝而胆小女子。

  她听到刺耳的骑车喇叭声,一个司机头伸出窗户骂到:你找死啊!

  虽然有些沮丧,却还是从心底里感谢这个骂她的司机,不然她的思绪还在神游飘荡不知所踪。

  紧张的黑色七月快要到来的时候,整个学校因为一个人变得沸腾了起来。

  班上的女生都传闻学校要转来一个帅的无敌的男生,白槿湖笑笑,想,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这个男生被班主任安排坐在白槿湖后面的座位上时,白槿湖才发现,有关系,实在是太有关系了。

  他不是别人,他是陆澍。

  一下课就有一大堆来自各个年级的女生扒在窗户上,陆澍丝毫不闻不问,看他自己的书,白槿湖一到下课,就会被各个女生拉着讨好换座位。

  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坐在白槿湖的座位上,扭过头和陆澍找话说,可是陆澍永远都是淡淡的一句: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要么就是,看也不看一眼,说:好,我知道了,再见吧。说完拿着书离开。

  这时白槿湖就靠在教室最左边的墙上,安静的看这一幕幕,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少年,虽然他长高了,成熟了,更加帅气了,可他,还是有那么股味道。

  是遗世而独立的味道吗?

  白槿湖开始梳自己那一头原来像杂草般疯长繁盛的乱发,她注意到,自己的脸在不经意中变得柔和而细腻,除了依旧苍白。她有双桃花眼,眼窝很深,专注看人的时候,很迷人,像极了赫本的眼睛。

  她梳着麻花辫,穿着亚麻色的衬衣,衣角打了个结,蓝色的牛仔裤。她的腰极细,有着美好的腰臀曲线,这是亚洲女子少有的。

  每次坐在陆澍前面,她总感觉背上有双眼睛盯着,她总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把自己投入在学习里,她不能想他,她只有顺利考完试才可以去想这些。

  后来有天,她很早就到了教室,她想多背点书。刚走到教室门口,一个东西一下朝她面前飞了过来,她躲闪不及,眼睛被撞疼了,她蹲下身子,捂住了眼睛。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进来。一个声音绕了过来。

  陆澍的声音。

  她起身,松开手,说:没事。她看了一眼地上,是一个蓝色的纸飞机,原来,他还记得,白槿湖心里柔柔的荡开了湖水。

  她捡起纸飞机放在他桌子上,轻轻地说:叠的很好,纸飞机,很漂亮,会承载着祝愿,会实现的。

  陆澍浅笑,望见白槿湖课本封面上的字迹,说:你的字,很不错,很像我一个故人的字迹。

  哦,是吗?白槿湖说。

  我在等我的故人归。陆澍说。

  第二十二章:那么近,又那么远

  之后,他们没有再说别的话,彼此都安静的看书。白槿湖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见,第一次,在只有他们俩的空间里,他们离得如此近。

  周围是这么安静,静的可以听到他的气息,他翻书的声音,他身上散发的蔷薇花香,刚才她还看见他白衬衣上面的一小点蓝墨水,幸福,荡漾出一个个圈。

  如果时间可以一直的这么继续下去,该多么温暖。

  明明他就在眼前,明明他等待的故人就是她,也许,她只要张口告诉他就好。她欠缺勇气,也许是对自己还不够自信。白槿湖想象过无数次,她站在陆澍的面前,鼓足勇气说:嗨,我就是那个折粉色纸飞机给你的女孩。

  他会不会吓得落荒而逃,那样子的话,还不如不说,太多事,说破了,就不动人了。

  白槿湖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她小心维护着这个秘密,只等待高考结束,再打开。当她看书看累的时候,她就拿出多年前的那些蓝色纸飞机,上面有着陆澍歪歪扭扭的字,陆澍的眼睛现在已经好了,他的字,白槿湖见过,那些字让她一见倾心。

  对,他的字,都足够让她倾心。

  是谁的诗句里这样写着: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莫道世界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

  十六七的年华岁月,我们都有暗恋过一个人,他们大都没有再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可是岁月是多么奇怪的东西。总是会在一首歌,一本书,一个午后,他就像是原野上的那一株株野生菊,漫漫而洒洒的盛开在记忆里,永生一般,不朽。

  当我们有了孩子,我们还会和孩子提起这个人,顺便再告诉孩子,我依然不后悔嫁给你的爸爸。

  林流苏去了韩国旅游了一个星期,给白槿湖带了一件极其夸张的手绘T恤,上面张扬的女子有着惊艳的面庞,白槿湖看着觉得这是多么的像维棉的长相,她送给了维棉,维棉很是喜欢,穿在身上格外的风情了。

  没有人知道天天穿着牛仔裤和衬衣的白槿湖,最喜欢的衣服,是旗袍。没有任何一种衣服,能有旗袍这么能诠释女人的美和性感。日本的和服,虽美,却束缚着女子,美若建立束缚上,那就累了。

  只有旗袍,顺着女人的身段蜿蜒着,一个女子,若可以把旗袍穿的惟妙惟肖,世间约莫没有她穿着不好看的衣服了,即使粗服乱头,也定会迷人。

  白槿湖想要是以后选一样东西收藏,她一定会选择旗袍,华丽而不张扬的旗袍,有的可以是素白素白,有的,只是绣着一朵莲花,配着一双修鞋,去徽南的小镇走走。

  高考的前一个月,林流苏来学校办保送手续。多少人,都羡慕着林流苏,拿到了复旦大学的直通车。

  林流苏看见了坐在白槿湖后面的陆澍,她的眼里放着光芒,月牙形的眼睛,像猫一样,那种惊诧还欢喜的光。

  这光芒,白槿湖熟悉,那是林流苏几年前看方沐成时发出的光芒,她颤了一下,有些不详,林流苏动心了。

  果然,林流苏拉着白槿湖旁敲侧击的问,白槿湖苦笑了下,说:你应该听说过啊,他就是以前你不屑一顾的怪小孩,那个曾又盲又自闭的陆澍。

  什么?天哪,我只知道女大十八变,没有想到,他变化这么大,他是转到我们学校参加高考吧。林流苏很快将自己恢复到矜持,她明明动心了,依然装的是随口问问。

  是的。白槿湖应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林流苏试探着问。

  不会啊,我现在只想着高考,我哪里有那些心思。白槿湖遮遮掩掩说,生怕被聪明的林流苏看出了蛛丝马迹。

  在白槿湖没有来得及细想这些的时候,噩耗传来了。

  第二十三章:母亲去世

  她正在教室自习,班主任将她喊了出去,她母亲猝死了。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孤独劳累,猝死在路边,随身背着一袋刚拾捡了准备去卖的废品,还有一个方面袋装着两个硬馒头,别的,什么都没有留下,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那一霎那,天塌了。

  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阴霾住了她所有的念想。母亲,死了。怎么会,怎么会,这太突然了,她支撑不住了,白槿湖感觉脑子一片白,就觉得,天塌了。

  班主任含着泪,扶着白槿湖,就要高考了,这样的打击,她可以承受吗?

  白槿湖努力的吞泪,眼泪没有知觉的往下落,下落。她闭紧眼睛,窒息蔓延全身,她感觉手脚冰凉。

  白槿湖转身就跑,一直的跑,她忘记了骑车,她顺着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路往下跑。很小就开始习惯奔跑,去追寻自己想要的温暖。

  她以为等她大一点,再大一点,她就可以带着母亲离开,给母亲过好日子,不再受穷受苦受打受骂。快了,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做到了,可是,母亲没有等她。

  她进了家门,母亲就躺在门板上,那个曾经对母亲施加拳脚的男人,此时也像是个孩子一样跪在旁边痛哭着。

  白槿湖扑在母亲身上,她使劲摇晃着,她哭喊着: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等我带你过好日子,你等我的,你说过你等我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你叫我怎么活,你是为了我累死的,我以后,没有你了,我该怎么办。

  你说句话,妈,你跟我说句话啊……早上你还叮嘱我要照顾好身体,可是你自己却走了,妈,我们不是说了,等我上大学,我就带着你,你开一个小店,卖些水果,不管怎样,我们母女都在一起,说好了给你过好日子的。白槿湖抽泣地念念着,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莫大的遗憾。

  白槿湖亲手给母亲擦洗身子,帮母亲换上干净的衣服。她抚摸着母亲身上每一处伤痕,冰冷的、毫无表情的伤痕,心疼的已经麻了。本以为自己再大点儿,就可以带母亲逃离,为什么你不再等等,再忍忍?现在即使逃走,她还是一个人。

  维棉接到槿湖的电话,酒吧疯狂的DJ正高声叫喊着。维棉对着电话说:大声点,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清,维棉捂着一只耳朵,仍听不清。

  我妈死了,你听清了吗?我喊了八遍我妈死了!白槿湖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维棉怔住了:小槿,我马上过来。维棉拿了包,推开旁边附上来的男人,就往外冲。

  老板说:去哪儿,你还有客人呢,丢给谁!

  维棉冲他说:陪你个头!我妈死了!维棉能想象到白槿湖会伤心成什么样子,维棉一直把白槿湖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白槿湖的妈妈,不就是自己的妈吗?

  维棉是一口气跑到槿湖家的,在院外的水龙头冲了把脸,冲去了浓妆。白槿湖见到维棉,没有说什么,抱着维棉一个劲掉眼泪。

  维棉抱着槿湖,说,小槿,使劲哭,我陪你,我在,我就在你身边。哭出来,不要再忍了,我懂你心里的苦。

  白槿湖的父亲彻底的蔫了,他打了十几年的女人死了。他每次打这个女人都是在发泄那件事给他带来的耻辱,当这个被他骂为破鞋骂为**的女人死在了路边。他不顾一切的抱起孤零零死在路边的女人,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被他折磨的这么瘦,轻的就像是一阵风可以带走。

  母亲的后事安排好,白槿湖没有再和父亲说过一句话,他再也没有打她。

  她努力控制自己先将失去母亲的沉痛放一放,母亲生前最大的期盼就是白槿湖能考上好的学校,有个好的未来,她不能让母亲失望。

  白槿湖回到学校,她的书都整理的好好,她缺课的这几天笔记有有人帮她写好了,她认得那个字迹,是陆澍的。

  陆澍进教室的时候,看见她坐在教室里,她正好抬头,他们对视了一下,陆澍发现她的脸是那么的苍白而瘦的不成形,形容枯槁,陆澍心疼了。

  他听说了她家里的事情,感慨这样的女子如此艰难的行走着。陆澍说不清对她为什么就有种心疼,直到多年以后,陆澍才恍然大悟,多年前的那种心疼,就是一种爱。

  陆澍把白槿湖的事,轻描淡写的告诉了妈妈周萍芬,周萍芬看得出来,很少会提女孩子消息的陆澍,是对这个女孩上心了。

  陆澍总觉得,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总觉得像,看着她就觉得很舒服,她的样子,苍白而让人心疼。

  周萍芬听到这个女孩可怜的身世,很同情,而且儿子还这么喜欢这个女孩,周萍芬说:我们出版社正好缺一个帮助校稿的兼职,等你们高考后,让她来,这样至少也能帮她一点。

  陆澍微笑着说:妈,你真善良。

  白槿湖调整好自己,全力备战,顺利参加了高考,考得很不错,至少,该拿的分和不该拿的分她都拿到了,等分数下来,她便可以填志愿了。

  她打算找份工作,哪怕是刷盘子洗碗,她也要靠自己去挣学费,如果成绩下来,考的不错,学校也会给与补助的。

  她没有想到陆澍会找到她。

  陆澍是打听了好多人才找到她的家,要穿过好几条阴暗嘈杂的旧箱子,最后看到了一个衰败的院子,里面堆满了废旧的报纸,院子门口有棵巨大的木棉树。

  陆澍激动了起来,是她,她曾写过,她家门前有一棵大树,她喜欢爬在树上对着树洞说悄悄话。

  白槿湖看到陆澍,又惊又囧,她听着他说完他妈妈出版社要兼职的事,白槿湖欣然答应,她正在为这个事发愁呢。

  她都忘了要倒一杯水给他喝,就匆匆的送他出了院子,她怕万一父亲回来,看到有男孩在家里,要是暴跳如雷,那就糟了。

  陆澍忽然冒了一句:你还记得四年前的纸飞机吗?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要得到她的真话。

  什么纸飞机?我……我不知道。她慌乱的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她心里默念着,陆澍,你原谅我,我不想只因四年前我鼓励过你,而让你对我背上一种什么责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让他成为一个谜,一个怀念吧。

  母亲的死,白槿湖已经无心去想旁物了。

  在出版社帮助周萍芬校稿,她称呼陆澍的母亲为周阿姨。周萍芬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聪慧而温婉的女孩,尽量的照顾她。

  槿湖心底里很感激周阿姨,周阿姨帮了她太多。

  第二十四章:喜欢,却不能

  高考分数下来的时候,她和陆澍都考的很好,白槿湖听周阿姨说陆澍填的是南京大学,白槿湖就放弃了复旦大学,她悄悄的也填了南京大学,,选的是中文系。

  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周阿姨打电话让白槿湖去家里拿兼职的工资,顺便也庆贺一下,陆澍也拿到了通知书,周阿姨说做一桌子饭菜给两个孩子庆贺。

  白槿湖拿着南京大学的通知书,在父亲的面前晃了一下,说:我拿到南京大学的通知书了,九月初走。说完就进了房间,不肯多和他说一句话。

  她是恨极了他的,如果母亲不死,也许,还没有这么深的恨。

  白槿湖换了身绿色的连衣裙,这是维棉送给她的,一直以来都没有舍得穿。有多久没有穿过裙子?记忆中,好像从未穿过。

  她穿着绿裙子,顺着那熟悉的院墙走着,白蔷薇花开的和那年一样,清香飘散着,她想,四年前,她就是低低的走过这条路的。

  陆澍,我们很快就会在一个大学,我们会先从最好的朋友做起,我们会成为爱人吗?白槿湖想,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孩,怎么可以这么大胆的想呢。

  到陆澍家,陆澍开的门,他穿着白衬衣,棕色的亚麻地板拖,慵慵懒懒的开着门望着白槿湖笑。碎碎的头发一缕搭在额间,阳光落在他发丝上,闪着耀眼的光,那便是温暖的光,直达人心。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就像一株桃树,她总觉得他就是一株桃树,从他的身上,总闻得到桃花般的清香。后来读王维的诗,那首: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觉得,陆澍就是王维这样的男子,不染,不惹尘埃。

  如果让白槿湖说出一两个词来形容她喜欢的男子,那么,一定是干净、温暖。

  干净温暖的男子,会一眼望去就让你舒服而赏心悦目,会有双动情的明眸,只有再见到你的时候流动起来,会有双修长整洁的手指,话不多,大多都是让你照顾好自己。在暴风雨的夜晚,会打电话给你,让你关好窗户。

  陆澍,大约会是这样的男子,温情而不染。

  在陆澍家,周阿姨热情的快要把槿湖融化了,拉着白槿湖的手,怜爱的不舍得放手,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陆叔叔举着放大镜在看一枚古铜币,见白槿湖来了,忙放下,笑着迎着白槿湖,他的眼睛总是那么能发现珍宝一般,慈祥地笑着说:你阿姨经常在我面前念叨,说你在办公室里怎么的懂事怎么的勤劳,说她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就好了。我还就真想见识见识,今天见到你,总算理解她了。

  白槿湖见陆叔叔脸上的和蔼微笑,这才是当父亲应有的笑容。她没有得到过丝毫父爱,父爱,该是什么样子的,她只是在梦中梦见过父亲笑。

  白槿湖和陆叔叔聊了历史,聊了古董。白槿湖说她喜欢一切古老的东西,古老的东西,总是透着灵气,承载着千百年的传说,一下就扑到面前。

  陆叔叔觉得这是一个灵气的女子,她身上的那种气质,有点知性,很独立,有自己的思想,这些是有的女人需要二十年才能匀染出来。

  她才十八岁,就像是一块刚染上天蓝色的布,晾晒在眼光下,布上朵朵都是她专属的灵魂。一个女子,有自己的思想,她习惯于听从来自自己内心的指令,而不是周围的,她一旦坚定的事,那就是她想要的。谁能说,这样的女子,会是不幸的呢?

  白槿湖帮着周阿姨包饺子。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和面,她帮着加水,她总是会有错觉,母亲没有死。母亲也许只是提着篮子出去买菜了,一会儿还会回来,会回来的。

  周萍芬含着笑容,手捏着饺子,说:孩子,阿姨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吃了不少苦的孩子,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尽管跟阿姨说,把我就当你的妈妈。

  白槿湖包着饺子,眼泪生生的落了下来,她抬手拭泪,面粉弄到了脸颊。

  她告诉了周阿姨她家里的事,这是她从未向外人说的,说出来,却没有那么的痛。白槿湖轻轻地说着,直到说起过世的母亲,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想起母亲的脸和满身的伤,她太痛了。

  周阿姨搂着她说:你妈妈在天有知,如果知道她有这样的女儿,该是怎样的骄傲。

  周萍芬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十分让人怜爱而喜欢的女孩,有着同龄女孩不具备的特质,不骄不躁,温和、坚毅,能够独立隐忍和担当。

  可同时身为母亲,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陆澍,对这样的女孩子产生感情。对白槿湖的喜欢,那只是一种喜欢,对不能说明会希望陆澍和白槿湖走在一起。

  周萍芬希望以后站在陆澍身边的女子,会是有着甜美的笑容,娇小可人的样子,出身在一个温良健康的家庭。

  白槿湖,只能是像女儿一样的欣赏,做儿媳,那是不能的。

  第二十五章:我们终于错过

  所以,周萍芬欺骗了两个孩子,周萍芬漫不经心的在陆澍面前,说白槿湖填的志愿是复旦大学,而在白槿湖面前说陆澍填的是南京大学。

  倘若两个孩子真的是彼此喜欢,那么,他们定会错过了。

  吃完饺子后,都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周萍芬第一次听儿子说了这么多的话,周萍芬有些愧疚,儿子,你能原谅妈妈的自私吗?我把你和白槿湖,生生的错过了。

  陆澍憧憬地说:等我们到了上海,我们去外滩好好玩玩,多拍些照片,我再给它们配上图,或是一些小诗,一定很美妙。

  上到海?白槿湖惊诧地说:去上海?怎么是去上海呢,不是在南京吗?你填的志愿,不是南京大学吗?白槿湖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周萍芬望见丈夫责备的目光,低下头,不知怎么说。

  陆澍站起身,俊挺的脸有些迷茫,说:难道你填的志愿不是复旦大学吗?怎么会这样,妈,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白槿湖填的是复旦大学吗?

  白槿湖看了周阿姨,心底里明白了,她抬头对陆澍说:是这样的,可能,那天我和周阿姨说起我的志愿时,我说错了。

  陆澍点点头,他看得出来,这其中一定是妈妈故意传错话,陆澍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没事,你就在南京好好待着念书,我会去看你,我会每个月都去看你。

  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妈妈听的。

  白槿湖走了后,周阿姨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远去,心里一阵酸,这孩子出生在那样一个贫困家庭,却洁净而纤尘不染,坚毅,真的很不容易,希望白槿湖可以原谅。

  陆澍和白槿湖,就这样,擦肩而过,将前往两个不同的城市。

  而陆澍说他每个月都会来看她,这会是真的吗?

  陆澍想,若白槿湖承认她就是那个折粉色纸飞机的女孩,那他,一定不会错过她。在他最自闭最想逃离这个世界时,是那些纸飞机,给了他安慰和向往。

  约定好了,这年的中秋节与他在白蔷薇花下重逢,如果白槿湖来,那么,就是她了。

  在白槿湖去南京的前一天下午,维棉约白槿湖去爬市郊的一棵大榕树,那棵榕树足足有百年的历史了,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整个树,沧桑而淡定的立着,让白槿湖敬意起来。

  维棉和白槿湖抱着那棵树,两个人手拉着,正好就环抱住了。维棉在树的一遍,白槿湖在另一边,她们看不见彼此,手紧紧拉着,维棉气壮山河地说:我们的感情就和这树一样粗!

  她们很轻易的就爬到了榕树上,还在树上发现了一个鸟窝,里面,有几只已经破壳等待母鸟觅食回来的小鸟。白槿湖有些伤感,觉得自己就如同这待哺的小鸟,等不到母亲回来了。

  好久没仔细打量维棉,维棉出落的更加丰满更加风情了,长长的海藻般大卷发松懒的挽在脑后,胸部鼓鼓的,她笑起来,咯吱咯吱,好比有人在挠她痒一般。

  维棉手轻轻拍着树干,双手撑着树,望着即将要分别得白槿湖,好不舍得。维棉说:董永和七仙女的媒人就是一棵大榕树,我们现在也是在一株老榕树上,那就让这棵榕树,做我们姐妹之情的见证,我发誓,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棉,我们一定会是一辈子的,下辈子,我们还是要这样相识,这样的要好,妈妈死了,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敢想那样的日子,所以,棉,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管我走的有多远,你的位置,无人取代。白槿湖望着维棉,说:棉,照顾好自己,累了就休息,如果以后想做别的,就去做,不要委屈自己。

  榕树上的知了在没完没了的叫着,两个女子,话着离别,她们对彼此,都有太多的不放心。因为不在一起,不能随时挂念,怎能安心,都相依在一个城市十几年了。

  十二年了吧,槿湖,我们都认识十二年了吧。维棉说。

  是十二年了,我们九八年就在一起爬树了,现在,是千禧年,足足整整的十二年。白槿湖看着云淡风轻的天,想,即使在过去十二年,二十年,五十年,我们还会爬树,爬到爬不动了,我们就坐在摇椅上,摇啊摇,摇到年少时。

  她们哪里能预料到四年后会发生的那场劫难,如果白槿湖可以预料到,相信,她一定宁愿,十二年前就和维棉断绝关系。老天,从来不给人先知,也不给人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