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境内走了好久,却全然找不到方向。
倒是空气中百蝶香粉的味道越来越浓郁,这个味道闻久了会催生情绪,扩大感官,令人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墨燃渐渐的开始感到焦躁不安,胃里像是燃起了一撮小火苗,把浑身血液都慢慢煮热。
泉水,他需要找到一泓泉水,那泉水在哪里?
他知道这幻境里有一处活泉,上辈子他走到泉水边,已是口感舌燥,头晕眼花,没有办法,只得用手捧着喝了好几口,心想毒死也比渴死好。
而就是在喝了泉水之后,他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昏沉中师昧来找到了他,师昧修的是医术,当即替他解毒,而头脑晕眩的他也在那时候受到毒性的蛊惑,鬼迷心窍地就吻上了师昧的嘴唇。
雷厉风行的前任人界帝君急欲重温鸳梦,满幻境溜达,绕了半天,总算听到了叮叮咚咚的泉流之声,他欣喜不已,连忙跑了过去,当即痛饮起来。
果然,香味带来的躁动不安,在泉水的刺激下变得愈发鲜明,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往泉水深处扎去,不知不觉已经埋掉了半截儿身子。
就在墨燃神识都快要模糊的时候,就和前世一样,一只手把他猛地拽了起来,刹那间水花四溅,空气涌入鼻腔,墨燃喘着气,睁开挂着水珠的眼睫,看到面前的身影。
那身影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伴随着几乎堪称恼怒的声音。
“这里的水你都敢喝,你是想死吗?”
墨燃犬类一般甩了甩水珠,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师昧……”
“别说话了,把药给我吃下去!”
一枚暗紫色的药丸递到唇边,墨燃张嘴,乖乖地把药吃了,一双眼睛仍然是盯着师昧的绝世容颜。
忽然,就和上辈子一样,内心那种被扩大的焦躁让他无法抵抗,何况墨燃本来就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于是他一把扣住师昧的手腕,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速亲了他的嘴唇。
刹那间,火花四溅,脑海一片空白。
他是个风流烂帐一堆的人,但床笫间的激烈并不需要嘴唇的接触,不需要多余的温存,于是肉体的缠绵很多,与人接吻的次数却少的可怜。
师昧全然没有料到会遭此袭击,僵愣在原处,直到舌头都探了进来,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反抗。
“你干什么……唔!”话才说了一半,又被粗暴地掰过脸来,重新覆上嘴唇,墨燃亲吻的比前世还要激烈,两人在泉水边滚作一团,师昧被墨燃牢牢压在身下,墨燃吻着他湿润微凉的嘴唇,和记忆中一样惊艳的触感,还有他的脸颊,耳廓……
“别动……”一开口,沙哑的嗓音令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完了。
这泉水的效用怎么感觉比上辈子还要生猛?
按照前世的发展,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和师昧缠绵那么久,没亲几下,当时年少的墨燃就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手一松,师昧起身一个轻功,踏水逃走了。
但由于自己这辈子邪心太重,太不要脸,非但没有受到良心谴责,反而受到了□□的驱使,直接把人按在岸边密实地亲了起来。
师昧在他身下挣扎怒喝,他却已邪祟入心,听不到人家在喊什么,眼中晃动的只是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还有那诱人的,湿润的,开开合合的嘴唇。
腹中一团火腾的烧起来,墨燃顺从本心,愈发狂暴地吻了上去,直接撬开了对方的牙关,舌头长驱直入,攫取着口中的甘甜。
心脏跳的咚咚作响,犹如擂鼓。
混乱中他已经撕下了师昧繁复的外袍,扯开了腰封,手潜入其中,触到滑腻紧实的肌肤,身下的人猛然弹了起来,又被墨燃重重摁下。
他咬着师昧的耳廓,轻声道:“乖一点,咱们都可以舒服。”
“墨微雨——!!”
“哎呀哎呀,怎的都气的这样喊我了?倒显得生分。”墨燃笑着舔了舔他的耳垂,手上也没有闲着,径直往他腰上摸去。
臭流氓墨燃,当年十六岁的小流氓果然比不过现在三十二岁的老流氓!
这人的脸皮都是与日俱增的!
师昧紧紧绷着身子,墨燃能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真是的,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纤细的一个人,摸起来的手感倒是肌肉匀称,线条凌厉。
他更是情难自禁,忍不住去扯对方的亵衣。
师昧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墨微雨!你找死!!”
砰的一声,一阵强大的灵力将他猛地斥开!那灵力凶悍霸道,墨燃猝不及防,被整个掀翻撞在泉边的岩石上,差点要吐出一口血来。
师昧抓着凌乱不堪的衣襟,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掌心中滋滋流窜着疯狂的金色灵流,火花溅的劈啪作响,映的他眼中一片急怒红光。
墨燃头晕眼花之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天问、召来!”
随着一声怒喝,师昧掌中嗖的蹿出一道虎虎生风的金色柳藤,天问应诏而出,整道柳藤亮的刺目,时不时腾起一道烈火,爆裂出一道金光,柳叶纷飞。
墨燃呆住了。
师昧什么时候会召唤天问了?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有在脑中存留片刻,忽的一声天问撕开空气,照着他劈头盖脸就狠狠抽了下来!这顿柳藤抽的毫不手软,臭流氓踏仙君被打的鲜血横飞皮开肉绽,想来诸如容九这类吃过墨燃亏的人看到了,必然会拍手称快,高呼“打的好!打的太好了!再来一击!为民除害!日行一善!”
墨燃在这疾风骤雨毫无间隙的暴虐狂抽中,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师昧那么温柔,怎么可能会这样打人?
抽柳藤的技术娴熟成这样,不是楚晚宁还能是谁!!!!
楚晚宁抽的手软了,这才停下来缓了口气,揉了揉手腕,正欲扬藤再打,墨燃忽然靠在岩石上,哇的咳出一大口血来。
“……别再打了,再打就要死了……”
墨燃一连咳了好几口血,心中不免凄凉。这绝对是他风流烂帐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谁知道来的人居然是楚晚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楚晚宁还长了一张师昧的脸,就连声音听起来都和师昧一模一样!
他擦了擦嘴角的斑驳血迹,喘着气,抬起头来。
可能是挨了一顿神器的毒打,也可能是因为刚刚楚晚宁塞给他的药起了效果,这次抬头,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师昧了。
楚晚宁阴沉着脸,神色凶狠地立在树下,怒发冲冠,双目如电,正急怒攻心地盯着墨燃。
他这凶悍凌厉的模样委实骇人。
然而……
墨燃瞪了他几秒钟。
发现自己……可耻地硬了。
楚晚宁向来一丝不苟,堪称禁欲的繁冗白袍此时已经凌乱不堪,唯有靠他细长白皙的手紧紧揪着,才不至于滑下肩头。他嘴唇被亲的嫣红微肿,脖子侧面还布着零星吻痕。虽是恶狠狠的神情,但却更惹人怦然心动。
前世,关于楚晚宁的那些记忆,那些疯狂、血腥、仇恨、恣意、征服、快感,堆积起来的记忆。
那些墨燃懒得去想,原本也并不打算去想的记忆,都在这弥漫着血气和百蝶花香的空气中,瞬间变得触目惊心,难以掩藏。
潮水一般地,轰然涌上心头。
要死,他还是不能看楚晚宁这个样子。
就算再讨厌他,再恨他,恨不得把他剁成馅儿包进馄饨皮里头煮了吃了,墨燃依旧不得不承认。
前世,自己最刺激的几次情·事,最血脉贲张,头皮发麻的高/潮,都是在楚晚宁身上获得的。
恨他是一回事。
但对于男人,尤其是墨燃这种特别不要脸,特别禽兽的男人,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楚晚宁缓了口气,似乎真的气到了,捏着天问的手都细细发着抖。
“清醒了?”
墨燃咽下一口涌上的血沫:“……是的,师尊。”
楚晚宁似乎还没打够,但是他知道这幻境有鬼,并不应该怪罪在墨燃身上,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柳藤收了回去。
“今日之事……”
他还没说完,墨燃就抢着道:“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我要说出去,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楚晚宁静默一会儿,冷笑道:“你这赌咒我听了不下百遍,没有一遍是作数的。”
“这回绝对是真的!”身体有反应归有反应,但是想上楚晚宁这件事,就和喜欢吃臭豆腐一样,在墨燃眼里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
臭豆腐自己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啃了就好,省得熏到别人。想和楚晚宁上床也是一样的道理。
墨燃向来厌憎楚晚宁,怎么可能告诉别人,他居然会一边讨厌人家,一边又暗戳戳的想要上人家?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还有上辈子和楚晚宁的那些烂事儿,他真是完全不想再提,饶了他吧。
“这个幻境有很强的迷惑性,你在里面遇到的人,都会变成心中最想看到的样子。”
楚晚宁一边和墨燃并排走着,一边说道。
“必须要凝神静气,才能不被幻像迷惑。”
“哦……”
嗯?等等!
墨燃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一件事儿。
如果是这个样子,那上辈子在幻境里,自己看到的师昧也不一定就是师昧?说不准依然是——
他瞥了一眼在旁边走着的楚晚宁,忍不住恶寒。
不可能!
如果上辈子亲的是楚晚宁,肯定免不了一顿抽!最少也要吃个巴掌!
肯定不是楚晚宁!肯定不是他!
正在心里激烈地呐喊着,楚晚宁忽然停下脚步,把墨燃拉到身后:“噤声。”
“怎么了?”
“前面有动静。”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和前世完全不同了,因此墨燃并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一听楚晚宁这么说,立刻问道:“会不会是师昧?”
楚晚宁皱眉道:“你在这幻境中,绝不能提前去幻想见到的人是谁,要是你忍不住想了,一会儿看到的东西就会变成那个人的样子。摒除杂念。”
“……”墨燃努力了一会儿,发现做不到。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手上不知何时凝出一把灵力结成的匕首,朝着墨燃的胳膊扎了下去。
“啊——!”
“别叫。”楚晚宁早有预料,另一只手直接点上墨燃的嘴唇,指尖凝着金光,墨燃顿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疼吗?”
“……”废话!你自己扎一下看看疼不疼!
墨燃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疼就好,除了这疼痛,其他什么都别想,跟在我后面,我们过去看看。”
墨燃一路暗骂楚晚宁,一路跟着他沿着曲径悄然往前,谁知越靠近那个地方,越能听到嘻嘻哈哈的无数人语,在这空寂的地方显得格外诡谲。
绕过一堵绵延的高墙,两人总算来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那是一栋披红挂绿的楼宇,灯火辉煌,红纱摇曳,偌大的院落中熙熙攘攘居然摆了一百多桌酒席,桌上鱼肉鲜蔬无所不有,宾客把酒言欢,觥筹交错。
门扉大敞的堂中,一个硕大鲜红的“囍”字格外惹眼,看样子这里居然正在办一场热闹非凡的喜宴。
“师尊……”墨燃低声道,“你看这些在喝喜酒的人……他们都没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