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闪进帐里来的时候,冷月正在把叠好的衣服往摊在床上的包袱里塞,小小的包袱满得都快裂开了,衣橱里还躺着半橱子的衣服。
看到突然从背后投过来的人影,冷月头也不抬,“桌上那堆东西是王爷让人送来的,明天升堂之前记得折腾完……桌上那壶浓茶是给你泡的,半壶茶叶半壶水,足够你精神到明天晚上了。”
景翊往桌上那摞小山高的公文案卷上瞥了一眼,有气无力地从后面圈住了冷月裹得紧紧的细腰,下巴抵在她白生生的侧颈上,可怜兮兮地道,“折腾不完怎么办?”
“急什么,到时候王爷肯定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景翊的一双手不安分地在冷月腰间摸索,脸颊在她细嫩的脖颈上磨蹭着,引得冷月身子隐隐发热,没好气地一肘子把他顶开,扭头瞪他一眼,“还不干活去!”
景翊揉着被顶疼了的肚子,满眼委屈地望着冷月,“明天横竖得死……你就不能让我提前死在你的石榴裙下吗?”
冷月扬手向后丢出一条石榴红的大长裙子,“死去吧。”
好一阵没听到动静,冷月转头一看,景翊脑袋上盖着那条大红裙子,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后,跟刚送进洞房等着男人给揭盖头的小媳妇似的。
冷月好气又好笑,上前一把给他揭了下来,正对上他一副委屈得都快哭出来的模样,“噗嗤”乐出了声,抬手在景翊胸口上擂了一下,“你是光长岁数不长出息啊!”
景翊幽怨地捂上被她砸疼了的胸口,“要出息干嘛,又不能当媳妇使……”
冷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向桌上的公文案卷扫了一眼,“你又不是第一回干这活,一晚上理十份的时候都有,就这么一份你叫唤什么呀!”
“理卷宗死不了人……你爹也得把我活埋了。”
冷月一愣,“我爹知道你在营里了?”
“王爷让我明天给他做堂审记录……”
“呵呵,呵呵,呵呵……”冷月一脸同情地伸手顺了顺景翊的头顶,“我明早出去给王爷办事儿,估计晚上才能回来,想要什么材质什么款式的棺材,我顺道给你买回来?”
趁着冷月把手抬起来摸他脑袋的工夫,景翊迅速在冷月腰上一揽,把她饱满的身子收进怀里,低头凑到她耳边,轻轻吹着热气。
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冷月的耳朵很敏感,再寻常的话只是要凑到她耳边说,都能把她说得脸红起来。长大以后更是,甭管她发着多大的脾气,只要对着她耳朵吹几口气,她就脸红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今突然被他这样双管齐下地对待,冷月直觉得身子像是被人塞进了蒸笼里一样,还没来得及推开景翊,就连站都站不稳了,软塌塌地伏在他怀里,喘息微乱。
“混蛋……你……混蛋!”
景翊搂着她绵软发颤的身子,眯着狐狸眼看她在理智与原始欲望的拉锯战中拼命挣扎着。
他们办过两场婚礼,第一场……他喝多了,发生过什么,他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了,直到现在冷月也不肯告诉他。
不过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二场的新婚夜里,她也是这样,盖头一掀,一双凤眼瞪着他,死活不让他碰,景翊还就是不知死活,瞅准机会一把把她扯进怀里,重点位置重点对待,三下五除二就把洞房花烛夜这个老大难问题解决了,虽然第二天他跪了一整天的搓衣板,但是冷月也没能下得来床。
想想十八岁成婚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因为各地案子的事儿聚聚散散,每次见她,她的身子都比上回更让他惊艳,却也更加敏感……唯一不变的是,从新婚那晚开始,每到这种时候她对他的称呼就从直呼大名变成了大喊“混蛋”。
冷月喘过了气来,又开始重复那个此时最能表达她内心感受的称呼,“混……混蛋……你混蛋……”
嫁给他之前她就知道他是混蛋,从小就知道。
景翊周岁生辰那天,景老爷子兴高采烈地邀请朝中好友参加他这模样最讨喜的小儿子的抓周仪式,哪想景翊什么都不抓,偏偏伸手就抓了冷夫人从几个月大的小冷月手上摘下来的银镯子,惹得众宾客一阵哄笑,他俩的娃娃亲也就这么定下了。
于是嫁给他后,这人就成了货真价实的混蛋,只要是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甭管四下有没有人,随时,随地……虽然事后她总能把他收拾得哭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但这还是没法阻挡他越来越混蛋的发展脚步。
“混蛋……混蛋……”
冷月手抖得解不开他身上的任何一道束缚,只能意识迷乱地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
“混蛋……”
景翊再三确认这功夫了得的人确实已经没有一脚把他踹出去的力气了,才把手滑向她的腰带,一层一层退下她身上的束缚……
安王府的人都知道萧瑾瑜的定力极强,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却不知其实景翊才是那个定力最强的人,一直以来就只有在冷月面前他才会放纵自己……可要是他想控制自己,就是冷月也奈何不了他。
美人他见得多了,比她美的也大有人在,可鲜有她这样美得活色生香,美得五味俱全,美得回味无穷,还美得极对他胃口的。
所以每每景老爷子训他不长脑子的时候,他都能有力回击,他打小就长了个很灵光很有远见的脑子,刚满一岁就为自己挑了个有才有貌有情有义还有滋有味的媳妇。
虽然把她据为己有的过程崎岖坎坷还险象环生,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现在……他和她的宝贝儿子都抓过周了,两年前的事儿,小家伙儿抓了冷月拿出来的那块出入安王府的令牌。
想到那个还寄放在老爷子府上的小家伙儿,景翊手上的抚摸少了几分嬉闹,多了几分温柔。
景翊把她抱到床上,贴在她发红的耳根上轻道,“小月,咱们再生个女儿吧……”
冷月深深浅浅地喘息着,“滚……”
冷月细细地抚过景翊汉白玉一样细腻光滑的肩头,眯着凤眼,轻勾着嘴角,心满意足地看着景翊越来越不淡定的神情,“以前王爷老让我读点儿兵书,我就是懒得读……现在看来兵书里那些条条道道还挺管用的嘛。”
“小月……”
冷月眉梢一挑,“叫什么?”
“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
“乖……说好了,完事儿之后该干嘛干嘛,你走你的黄泉路,我过我的奈何桥。”
景翊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唔……你不觉得咱俩顺道吗……”
“……”
一得意说顺口了……
“领会精神!”
“唔……”
“景翊……”
“嗯?”
景翊搂着怀里那个由猫变虎又由虎变了猫的女人,任她在自己汗淋淋的身子上细细摸着。除了生病受伤,这女人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乖成这样。
“你把我的衣服弄乱了。”
景翊额头一黑,哭笑不得,“是你说脱了衣服再生的……”
冷月在他肚皮上掐了一把,伸出手去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我说我刚才叠的那些衣服!”
刚才好不容易塞进包裹里的一堆衣服已经被他俩的一场云雨打回原形了。
景翊看着那条被冷月甩到他头上的石榴裙,嘴角一勾,“我知道怎么给你省点儿棺材钱了。”
“啊?”
景翊抓起冷月的一只手放在自己左胸上,“你有办法把我这个弄成你那样吗?”
冷月脸色一黑,一巴掌抽了过去,“混蛋!你成这样我怎么办!”
“……不是,就……看起来这样。”
冷月脸色更黑,跨到景翊身上掐着景翊的脖子,“你学怎么勾搭女人不过瘾,还想装女人学学怎么勾搭男人是不是!”
“……不是,不是……”
“不是你想弄成……弄成我这样干嘛!”
“你爹……”
“你还想勾引我爹?!”
“……不想,不想……我想让你爹认不出我来……升堂的时候……”
冷月这才松开景翊被她掐红了的脖子,没好气地扫了眼景翊平坦坦的身子,“就你这底子,弄成我这样的不现实……胸上就别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了,半截掉了反而麻烦,大冬天的多穿几件谁也看不出来,反正胸平得跟你似的女人海了去了。”
“……那要弄什么地方?”
冷月白了他一眼,裹上衣服翻身下床,在一地狼藉里翻出几件扔到景翊身上,其中就有那条滚着兔毛白边的石榴红大长裙子,“这条裙子买长了,你穿着应该合适……穿好起来我再给你挑几件首饰,化化妆,保证倾倒众生……我爹除外。”
景翊隐隐黑线,拎起那条果然很长的裙子,“买长了你还带出来?”
冷月捡着地上剩下的衣服,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没带衣服出来啊。”
景翊看着还半满的衣橱,“那这些衣服……”
“一路上买的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爱买衣服……”
“……”
景翊一边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下次办案得求王爷给个挣钱的差事了,就算老爷子财大气粗,他还是情愿自己挣钱养媳妇,养儿子,养那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宝贝闺女……
冷月抱手看着景翊慢悠悠地换衣服,景翊本来就长得秀气,这么穿上女人的衣服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景翊……这回要是哪个男人上钩了,三年之内不许告诉他你是男人。”
“啊?”
“不答应我就立马把你拎到我爹帐里去。”
景翊立马角色感十足地两手护胸,“别别别……不说,一定不说!”
“唔……要是没人看上你,你就勾引勾引人家吧。”
“……为什么啊?”
“我就想看看我梳妆打扮的技术怎么样……反正你底子也不算太差。”
“那……要有人跟我表白怎么办?”
“你就告诉他,你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是我冷月的人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