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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无聊的男人

  时樾做的是地道的江西菜。

  或许是h省和江西毗邻,南乔和郑昊都是h省人的血统,吃起江西菜来,口口都对味儿。尤其是郑昊,从小在皇城根下长大,甚少吃过这么清新鲜香的地道南方菜,话都少了很多,只是埋头扒饭。他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特别能吃,一个人干掉了三碗白米饭和四个绿团子。

  南乔本来还觉得时樾的饭菜做得太多了,哪知道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涓滴不剩。

  郑昊摸着肚子,深情地看向时樾:“时叔叔,你做的菜真好吃,比我妈做得都好吃。”

  比自己母亲做的饭菜都好吃,大约是一个男孩所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时樾揉揉他的头。

  郑昊继续深情地说:“时叔叔,我以后能经常来吃吗?”

  时樾笑:“随时。”

  南乔皱了皱眉头。

  厨房里有洗碗机,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洗碗。时樾从厨房出来,看见郑昊正在几间卧室前面左看右看。

  客房之中的床铺得干净整齐,纯用黑白灰三色,简约而有现代感。

  郑昊看得垂涎三尺。

  和这几张床一比,小姨家那行军床是啥玩意儿!

  郑昊不但不认生,还是个客至如归的人。拉着时樾让他俯下身,在他耳边问道:“时叔叔,你介意我在你这儿住一晚上吗?”

  时樾想起南乔家那张行军床,估摸着她还没换。时樾摸摸郑昊的头,笑道:“行啊,臭小子。”

  郑昊问:“时叔叔,你单身啊?”

  时樾道:“是啊。”

  郑昊说:“你咋不找个女朋友啊?”

  时樾笑:“找不到啊。”

  郑昊“嘁”了一声,朝南乔那边努努嘴,“那不就是现成的吗?我小姨虽然不会做中餐,但是会做西餐啊,你适应一下就好了。最关键是人长得漂亮,气质好,对不对?”

  时樾笑而不语。

  郑昊一回头,南乔正冷冷地看着他。

  “再多嘴我就送你去舅舅家。”

  郑昊不服气道:“小姨,我这是为你着想啊,外公都下达了硬指标,让妈妈和舅舅给你物色老公,回头选好了让你去相亲呢!”

  南乔眉头紧锁,道:“以后再说。”

  饭后时樾出去公园遛狗,郑昊缠着南乔拿了最新的ix去夜飞。

  ix夜飞的次数并不多,主要是其上配置的摄像头性能有限,夜间视野不算太好。半空中飞行器身上的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在郑昊的操纵下划出一道道弧线,像夜色中飞舞的火星。

  朝阳公园这一片在东四环边上,虽然人口密度也大,但毕竟比不上三环内的繁华,灯光要稀疏许多。郑昊几次试图将ix飞出视域之外去,都因为显示屏上可视度太低而放弃,心中难免失望。

  郑昊央求南乔:“小姨,我们能不能去三环飞啊?”

  南乔摇摇头:“不行,有飞行限制。”

  郑昊说:“这么晚了谁知道?”

  南乔严厉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行!城区中飞行高度不能超过一百米,飞行系统程序中作了限定,你想飞高也不可能。”

  北京是政治中心,也是人口中心,南乔很清楚这种飞行器被滥用可能会带来的后果,这也正是父亲反对她做这个项目的原因之一。所以她花费了不少时间在这个程序设计上。

  郑昊沮丧:“才一百米啊,那有什么劲儿。”

  时樾在后面优哉游哉地遛着三条狗,问:“你这飞行器能载重么?”

  南乔点点头:“摄像头可以卸掉。”

  时樾道:“那就是说可以挂一个gp相机?”

  郑昊突然眼前一亮:“时叔叔,你有gp相机?”

  时樾笑笑:“有啊,给狗玩的。”他命令老大站起身来,只见脖圈上果然安着一个小巧的gp相机。

  gp相机是欧美国家已经非常流行的一款极限运动相机,防水防震,几乎已经是各种人登山、潜水、冲浪、滑雪、跳伞等等的标准配置。gp公司也凭借这款产品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成功,成为一家总市值超过60亿美金的公司。但在国内,gp相机还只是被相当小的一部分人群所了解,并未正式进入中国市场。

  郑昊大声笑起来:“给狗用……时叔叔,亏你想得出来!”

  南乔却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想着什么。

  郑昊把gp相机小心翼翼地安装到了ix的下面,操纵着飞行器,拍摄了一段三条狗撒欢儿飞奔的的画面。gp相机的拍摄效果自然是飞行器自带摄像头所不能比拟的,虽然画面有时候随着机身仍然有抖动,画质却十分清晰,都能看到地面被践踏起来的尘土。

  郑昊激动道:“这个好!”他扭头回来教训时樾,“这么好玩的东西你就给狗用,浪费!”

  时樾拍拍他的肩膀:“喜欢啊?家里还有个新的,给你玩。”

  郑昊欢呼:“太棒啦!时叔叔你太给力了!”

  郑昊拉着一直在出神的南乔:“小姨!我好多同学出国度假就拿这个拍,可好玩了。我爸妈就不给我买。”

  时樾道:“城里没什么玩头,只能拿来看我的狗跑酷。”

  郑昊:“……”

  郑昊现在满脑子都是gp相机,不去和他辩论究竟狗急跳墙叫不叫跑酷,挠挠头道:“城市里头…”他两眼放光,“想起来了,记得看过英国的一个视频,是用gp相机拍人和地铁赛跑,可酷了!”

  时樾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被南乔伸手打了下来,低声在他耳边说:“别在小孩子面前抽烟。”

  时樾看看她,笑笑,摸了摸下巴,对郑昊说:“想不想玩票疯的?”

  十里长安街,西起复兴门,东至建国门,在地面上各有一座流光溢彩的中断式拱门,昭示这全中国这条最为出名的道路的雄伟和气势。一路的金色栏杆,璀璨灯火,日夜不息的车流,在这座格局严正的城市中划出了一道最为笔直的轴线,直贯东西。而在长安街地下,则是整个中国历史最为久长的地铁线路——地铁一号线,从1969年10月1日起运行至今。

  晚上十一点过。

  一号线建国门地铁站外面。

  郑昊长手长脚地架在他的运动型自行车上面,看着小姨南乔将ix调试成追踪模式。他扭过头去看脱了外套正在舒展筋骨的时樾,打量了两眼,惊叹道:“时叔叔,你穿成这样也太帅了!”

  时樾穿了一套黑色搭配荧光色的短款跑步运动装,猎豹一般的矫健体型完全显露出来。身上的肌肉循着修长的骨骼,流线一般匀称、优美,然而棱角分明,蓄力之时,便令人觉得剽悍又凌厉。

  郑昊戳了一下南乔:“哎,小姨,怎么你随便在路上捡一个朋友都这么酷啊?”

  南乔冷淡瞥了时樾一眼,道:“光长得好,那是绣花枕头。”

  时樾眯起了双眼。

  南乔褪下左手腕上的手环,戴到了时樾的手腕上。这手环在她手上本来是扣在中间,到时樾胳膊上就只能扣到最后一环了。

  “手环上有gps追踪器,等会飞行器会自动跟着你飞。”

  时樾看着手环:“娘炮。”

  南乔瞪他一眼:“这是手环是中性的,男女同款。”

  时樾翻着手腕看了看,鄙夷:“还是娘炮。”

  南乔:“……”

  时樾和南乔要下地铁了,郑昊拿了飞行器和遥控,还是有点不放心:“时叔叔,你确定真的行啊?咱们一号线限定的时速是70公里每小时,你要跑过它很悬啊!从建国门到永安里到国贸,两站地有两公里远呢!”

  南乔道:“地铁正常速度不到70公里,而且进出站会减速,中间有一站停靠,平摊下来,人跑的速度能够追上。”她看了眼时樾,“就看他进出地铁够不够敏捷,中间体力能不能保持了。”

  时樾一双眼睛危危的,眯着眼看她。

  绣花枕头?体力能不能保持?

  她感觉到时樾的目光在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别开了目光,就当没看见。

  除了飞行器上安着一个gp相机,时樾身上还带着一个,记录在地铁里面飞行器无法跟踪到时候的行动。

  末班地铁到站,南乔上了7号车厢,和时樾相击一掌,这场疯狂的夜跑就此开始。

  时樾转身旋即发力,身躯如同一根紧绷的弦,足尖下压到最低程度,然后便如捕食的猎豹般一跃而出!

  这样强悍的爆发力,南乔忽然意识到那晚上在车库里狂奔,时樾根本就是在迁就她的速度。

  地铁离站。

  时樾冲出地面。

  郑昊等他已久,启动飞行器,踩开自行车,一路紧追时樾而去。

  一人、一架飞行器、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在长安街的尽头飞奔。

  灰黑色的影子被路灯拉得狭长,疾风一般扫过墨绿平整的绿化带。零星的夜行人听见“嗡嗡”的声音从背后袭来,转头过去看时,已经擦着他过去了。

  郑昊把车蹬得飞快,这样的尽情的飞驰让这个少年也燃烧起来。清凉的夜风掠过他的脸庞,赶在绿灯转黄之前冲过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

  “时樾!你是我男神!”

  时樾从国贸地铁站冲下去时,少年固定住飞行器,在背后挥拳大喊。

  时樾和地铁一同进站。

  他追到7号车厢之前险险站定,车厢门两边滑开,白衣清淡的女人正站在他面前。

  他伸手,抓住南乔的手一把拽了下来。车中的乘客一个个脸上惊愕——他穿得如此鲜明,和南乔两人的形象又是这么出类拔萃,怎能不让人印象深刻?有的人甚至拿出了手机,赶在车门关闭之前拍照。

  时樾将南乔拖到一边,关了身上的gp相机,靠着墙喘气休整。这两公里基本上都以极限速度跑下来,不像长跑还有前中后的速度调整。就算是专业田径运动员这样跑下来,也要大汗淋漓了。

  南乔递了瓶之前买好的宝矿力给他,拿纸巾给他擦汗。

  时樾喝了口水,从**的汗水中抬起眼,根根睫毛都是湿漉漉的,愈发的漆黑尖耸,凌厉不羁。

  他看着南乔,眼神浓烈锋利:“绣花枕头吗?”

  南乔淡淡道:“你还当真。”她的手拿着纸巾,擦在了他的脖子上。刚刚剧烈运动完毕,他每一条血管中的血液都在快速流动,南乔碰到他颈上的凶猛搏动的大动脉,都觉得像一条她按不住的野兽。

  时樾感受到脖颈上她手指的触感,目光微沉,便见她的发顶在自己眼前。乌黑饱满的发根从中间分开,露出纤细如丝的一条中分线。

  时樾突然“哎哟”了一声。

  南乔眉头一紧:“怎么了?”

  时樾微曲起一条腿,喘着气说:“我小腿好像抽筋了。”

  南乔不疑有他,俯下身去,手指按了按他结实得像石头一样的腿肚,“这里?”

  时樾捞起她,麻袋一样往肩膀上一扛,就往外走。

  “sh——”南乔一个“时”字没喊出口,突然想起这个点儿,虽然国贸站的人已经不多了,但这样大声喊出来,不免更加引人注目。于是只能闭了嘴,无声反抗。

  然而时樾一身的肌肉硬得铁板一块,她就算是死命咬,他都没有半点儿反应。

  时樾扛着她到一个避着人和监视器的隐蔽处,放她下来。他反手摸着肩后,淡淡笑道: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