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这就又来到了夏天,这时候,我们在水泥厂也干了快一年了,不光车间里的那些工作已经熟驾就轻,连车间里每一个人也混熟了。
我们属于是二班的,一天不是三班倒,总共三个班嘛,我们是二班的。
二班除了我跟强顺,还有一个年轻人,他好像比强顺还小一两岁,当时不是二十三就是二十四了,辉县人,名字叫李春生,这是个真名,我们都喊他春生,跟他关系处的不错,每到下中班,三个人一起去厂子旁边的地摊上吃饭喝酒。
当时,我们车间里还有好几个女孩子,也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吧,春生就跟其中一个女孩子谈朋友,两个人都是辉县的,那女孩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后来两个人也分手了。
有这么一天,在地摊上喝酒,春生提议,明天都带上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到市里转转,我跟强顺都表示赞同,不过,当时已经怀孕有几个月了,出门不太方便,就没去。
第二天,春生带着他女朋友,我带着张莉,强顺自己一个,五个人坐公交车去了市里。
那天呢,说真的,我都忘了到底去哪儿玩了,好像是先逛的那什么商场,在地下的那个,新乡的朋友应该能说出名字,后来又去了人民公园划船,船就是那种天鹅或者鸭子外形的,人坐在里面用脚蹬踏板,船就会往前走了。
玩了一天,我发现这个张莉,人特别随和,之前就我们俩,也没怎么说过话,我还真没感觉出来,这女孩,虽然长相一般,跟谁说话都特别客气,也特别的有礼貌、有分寸,这是让我打心眼里挺欣慰,至少带出来净给我长脸,没给我丢人。
玩了一天,打市里回来了,五个人又到我们厂子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要了好七八个菜,又给张莉跟春生那女朋友要了饮料,我们三个要了两瓶酒,这就吃喝上了。
当我们三个都喝的快差不多的时候,坐在我左手边的强顺,轻轻捅了我一下,小声跟我说:“黄河,你、你真看上这个张莉啦?”
张莉跟春生的女朋友坐在我们对面,两个人正小声的不知道在说啥,也没在意我们三个。
我偷眼朝张莉看了一眼,不冷不热对强顺说了一句:“看上了。”
强顺啧了下嘴,说道:“你咋看上个这样儿嘞,还不如慧慧咧。”
强顺之前对慧慧就看不上眼,这时候对张莉更看不上眼了。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这不是都跟你学的嘛。”
“跟我学的……”强顺似有所悟,抬头把他那双眼睛朝张莉胸部挪了过去,我赶忙推了他一把,“往哪儿看呢你!”
就在这时候,坐在我右手边的春生说话了,“我看张莉长的挺好看,白白净净,大眼睛。”
我又朝春生看了一眼,春生立马儿跟我开玩笑说:“不行咱俩换换吧。”
我又朝张莉跟春生他女朋友看了看,这人不比不知道,这一比之下吧,春生那女朋友显得又矮又黑又丑,赶紧对春生说了句,“才不跟你换嘞。”
那天,喝的不少,吃过饭以后,春生先把他女朋友送回厂子,又带上强顺,送强顺回家,我骑着摩托车带上张莉,送张莉回家。
回到张莉家的时候,好像已经十来点了,他们家里人当时都已经睡下了,张莉给我倒了杯水,我们俩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时候,我们俩都接触好几个月了,连手都没拉过,我这时候呢,也就是这么回事儿,闭着眼瞎混吧,混一天少两晌。
那天呢,正看着电视,张莉悄悄的,主动拉住了我的手。
我心里顿时一跳,这都多少年没碰过女孩子的手了,拉着软乎乎,感觉挺好,也可能是喝酒了缘故吧,过了一会儿,一个没忍住,扭头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这是我第一次亲女孩子,那感觉好奇怪,反正也挺好的,很甜蜜。
不过,等离开张莉家以后,我就后悔了,你说你根本不喜欢人家,你干嘛耍流氓亲人家呢?哪个筋搭错了你?随后就在心里告诫自己:刘黄河呀刘黄河,你都亲了人家了,你还想躲吗,别躲了,死心塌地,负责吧你!
在那一刻呢,我这心里踏实了……
秋后,两家人给我们定了亲,这时候,我们家的新房子也盖好了。
在刚入冬的时候,我们全家都搬进了新房子里,看看房顶,也不用担心下雨天会漏雨了,这座新房子呢,也就是我现在住的这座房子,还是个二层的楼房。
强顺呢,跟也搬进了他们的新房子里,两家人,至此一个东北角,一个西南角,天各一方,再不是隔墙邻居了,想想打我太爷那辈开始,两家人就在一起,到我跟强顺这一辈儿分开了,真是感慨万千。
强顺他们搬进新房没多久,生了,生了个大胖子儿子,两家人都挺高兴,我爸妈、我奶奶就望眼欲穿的盼着我跟张莉赶紧成亲,也生个大胖小子。
2006年,冬,阴历十月二十几号,我跟张莉成亲了,这个张莉呢,就是我现在的老婆、我儿子母亲……
记得,跟我老婆洞房那天,等闹洞房的全都走了以后,反正我也喝多了,一个处男一个处女,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灯一关,被子一盖,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第二天醒来,我专门往床单子上找了找,有点儿不太高兴了,问我老婆,咋没血呢,不是说处女都有血吗?你到底是不是处女?
我老婆顿时很委屈的说,从小到大都没跟男生接触过,从小到大,唯一亲过她的,除了我刘黄河,就是他亲侄女,那时候她侄女才几岁大,现在都上高三了。之前提到过一个高高帅帅不抽烟的男人,那就是他大哥,他还有个二哥,总共兄妹三个。
我看我老婆说的不像是假话,我心里呢,顿时就觉得对不住我老婆了,因为我不光拉过别的女孩子的手,我还被别的女孩子亲过,而且还有两个女孩,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心里就很愧疚,再也不敢追问啥了。
一转眼的,这就来到了2006年的春天,这时候,我们这水泥厂的效益越来越不差,拖欠工资,一拖就是几个月,很多外地人都辞职不干了,他们都说,不能回家带粮食来上班,辞职的人里面,就包括这个跟我们关系不错的李春生。
就连强顺也跟小庆两个,在小庆家里的二楼,开了个小网吧,权当是个副业吧,十几台破电脑,原本打算我们三个合伙的,但是我们家里人不让,因为这东西我们谁都没碰过,不知道是啥玩意儿,我也就没掺和进去。这就是在这一年,我接触了电脑,啥也不会弄,就会让小庆给我找电影看,那时候,黄色网站不少,那是强顺的最爱,每次等网吧没人,或者人少的时候,找个角落拉上我一起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经常劝他,少看点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降低自己的运势,他就是不听。
就是在这一段时期呢,是我记忆里最艰难困苦的,我父母这时候带着我奶奶又搬回了老宅子,新宅子就剩下我跟我老婆两个,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我们自己里打理了,记得家里那时候困苦的,连看病都要去赊账,可以说,都快没法儿过了,这也就是我老婆,这要是换成别的女人,估计早跟我离了。
就是在那时候,我总结出一个道理,男人,你要是不会挣钱,你就是会腾云驾雾七十二变,也是个白搭!我倒是一身家传的手艺,他娘的有啥用,病都看不起了。
我老婆当时也在一家水泥厂打工,他们那厂子,还不如我们这个厂子,半年都发不下工资,最后,发点儿水泥票,让回家自己找销路卖水泥,水泥卖掉你工资就有了,卖不掉,你就在家里放着吧,这就是你的工资。
还有一点,我们俩这都结婚好几个月了,我老婆那肚子居然一直不见动静,又没钱又没孩子,多种因素加一块儿,我就觉得这生活的负担,太沉重了……
一转眼,这就熬到了2006年的夏天,我再也忍受不住厂子拖欠工资了,跟强顺两个开始无故旷工,也就是长期旷工那种,在厂子里只挂个名,人到外面找活儿干。因为这时候已经习惯了厂矿生活,再加上都有老婆了,舍不得撇下老婆背井离乡,四下里在我们附近厂子里找干活儿,我们先后干过:纺织厂、木板厂、火电厂、化纤厂、机械厂、养殖场、纸箱厂、造纸厂、车床厂、冰箱厂,甚至,我们还当过小区里看门的保安。现在想想,只能是一声长叹外加一声苦笑,生活不容易。
还是在这年的夏天,我们当时好像正在一家木板床上班,简称“板厂”,活儿很累,而且不比水泥厂干净多少,水泥厂一下班满身的灰尘,这个木板长一下班满身的白色木屑,连头发里钻的都是,而且他们那个粘合木板的胶里面还有毒,经过蒸汽压机加热以后,那辛辣气味直冲鼻孔。
这天下班,已经是傍晚时分,我骑着摩托车带着强顺正走在路上,突然,从我们身后呼啸着开过去一辆摩托车,速度特别快,同样是摩托车,他那车把我们这车比的,就像我们骑了辆自行车,不过,那车从我们身边过去没多久,尾灯一闪一闪亮了起来,好像是连踩了几下刹车,车速慢慢减了下来,紧跟着,原路一调头,朝我们头顶头过来了,强顺在我身后看不见,我朝那摩托车上的人仔细一瞧,咋看着这人有点儿眼熟呢?等近了一点儿以后再看,认出来了,李春生。
这时候,李春生已经辞职有好几个月了,因为他们家是辉县的,隔着比较远,我们之间就再没联系过。
看见他我就是一愣,他咋在这儿呢,而且风风火火的,这是要去干啥呢?
两辆摩托车头顶头越来越近,李春生冲我笑了起来,我这人你们也知道,不怎么会笑,冲他点了下头。
等两辆摩托车彻底碰了头儿以后,我上下打量的李春生几眼。
这李春生呢,其实长得很漂亮,模样就跟林志颖似的,人也很机灵,而且能说会道。不过这时候,可大变样儿了,胡子拉碴的,头发很长,上面还油光光,不知道多少天都没洗过了,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衬衣,下身,居然穿着一条皮裤子,就是冬天骑摩托车才穿的那种皮裤子,不过这时候是夏天呀,穿这个叫人看着都稀罕,他这时候的形象,可以说邋遢到极点了。
李春生一见我们就笑,喊了我一声黄河哥,喊了强顺一声强顺哥,人虽然邋遢吧,嘴却比过去更甜了。
彼此说了几句以后,李春生非要拉着我们到路边的饭馆里喝点儿,都是好朋友,好长时间不见了,路上碰了面,当然得叙叙旧。
进了饭馆,李春生点了俩肉菜,要了两瓶十几块钱的白酒,我一看,这春生虽然穿的邋遢了,但是出手阔绰了不少,脸似乎也比过去胖了点儿,就他这出手的劲儿,好像个暴发户。
酒菜上来,三个人喝了一杯以后,我就问他,你辞职以后,都干了些啥活儿呀?
李春生说,先开始,家里人给他买了辆二手的机动三轮车,跑山西往他们那里拉煤炭,一天能挣五六十块,我一听,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当时我们在厂子上班,日工资还不到三十块钱,一天五六十块钱,那都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春生随后又说,不过干了不到三月,就把三轮又给卖了,不干了。
强顺就问他,这么挣钱,为啥不干了呢?
他没说话,抬手把自己的长头发朝后捋了起来,我们俩朝他头上一看,头上三分之一的头发都成了白的,年纪轻轻的看着都触目惊心。
放下头发他又说道,拉煤太抄心,从咱这里往山西走的那条路,全是盘山路,路面又窄,一边是山,一边就是悬崖,上百米深,开车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我们俩当即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虽说挣的钱多,不过这可是整天玩儿命的活儿,他说的那条路,我们前些年就走过,就是给老鬼儿子送信那次,也就是田田那段经历,那条路,是够可怕的,你要是再拉上一车煤,真不敢想象。
春生说,有一次,他是车子中途坏掉了,所幸是空车,车轮子蹭到了悬崖边儿上,一只轮子都悬空了,要是拉满煤的车,那次他就没命了,吓得腿都软了,直接回家把车给卖了。
等他从回忆缓过劲儿以后,我又问他,那你现在干啥呢?
他谨慎的朝四下看了看,见饭店里没啥人注意我们,压低声音跟我们说,现在我就来山底下转悠,见那个村里的狗多,就逮上几只,拉回俺们那里,品种好的,就当宠物狗卖,品种不好的,就把它卖给饭店,一般下山一趟,至少能弄上两三只狗,回去就是几百块钱,要是运气好,弄上只好狗,一只就能买上千块。
这时候,三个人都喝的不少了,我又问他,你去抓那些狗,那些狗不咬你呀?
春生嘻嘻一笑说,我抓狗有的是办法,现在只要是狗,我往它们身边一去,别说咬我,远远就跑开了,随后,他问我们,你们村里有好狗没有?
我摇了摇头,我对狗没啥研究,家里从来不养这些狗呀猫的。
强顺说,俺们村里菜狗(土狗)很多,没有好狗,西村的人有钱,我见他们村里有几条好狗。
春生一听眼睛就亮了,说,一会儿吃完饭你们带我去西村中不中,叫你们看看我是咋抓狗的。
我没说话,强顺来了兴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