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太爷整个人都快疯了,肝肠寸断。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太爷潜入了这座山寨,在山寨囤积粮草的后山放了一把火,火光冲天,整个山寨顿时大乱,响马们纷纷起床救火。
太爷趁乱抓住一个小喽啰,问清他们大当家的住处之后,宰了小喽啰,潜进了他们大当家的房间。
当时这个大当家带着响马们正在救火,房间里只有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太爷一看,并不认识,随即把她们手脚捆上、嘴堵上,塞到了床底下。
天快亮的时候,这个大当家骂骂咧咧回来了,刚一进门,太爷一把长剑架进了他脖子。
关上房门,太爷问他,单雪儿是怎么来到他们山寨的,又是怎么死的。
这个大当家一听,似乎猜到太爷是谁了,就老老实实对太爷说,是单雪儿自己找上他的,只要他能摆平其他山寨的响马,单雪儿就嫁给他。
当时,王天地的山寨被打散之后,就属他们这座山寨的人头最多、山寨最大。
这大当家的好、色,就答应了单雪儿,等他用尽各种方法,摆平其他山寨之后,和单雪儿成亲的当天,还没等拜堂,单雪儿吊死在了房间里。对这位大当家的而言,等于人财两空。
太爷听罢就问他,单雪儿的尸身埋在了哪儿?
大当家回道,在山下一片乱葬岗里,他们山寨死去的兄弟,都埋在那里,单雪儿的是座新坟,很容易找到。
太爷又问,王天地山寨的那几个当家现在在哪儿?
这大当家回道,他们又拉了一伙人,能有几十号,不过,没有固定的山寨,四处流窜,行踪不定。
太爷问完,本想饶这大当家一命,转念一想,饶了他自己可能会后患无穷,毕竟烧了他们的粮草,梁子已经结下,一剑割断了这个大当家的脖子。
离开山寨,太爷在山下找到乱葬岗,又在乱葬岗里找到一座新坟,整个乱葬岗里就这么一座新坟,应该就是单雪儿的。
太爷跪在坟头一阵悲痛,却不敢过多停留,因为山寨上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大当家被杀。
太爷抓起坟头一把土,放进包袱里离开了。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打探和追踪,他要找到王天地山寨的另外几个当家,为单雪儿报仇。如果不是他们,他和单雪儿不会分开,单雪儿或许也不会惨死。
但是,一口气找了几个月,毫无头绪,这伙人似乎知道太爷会给单雪儿报仇,没有固定的山寨,四处打家劫舍,不停在换地方,这让太爷心力交瘁。
有这么一天夜里,太爷昏昏睡着,单雪儿出现在了太爷梦里,单雪儿劝太爷,别报仇了,回家吧,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第二天太爷醒来,并不在意,继续打探追踪,夜里,单雪儿再次出现,继续劝太爷。
一连好几天,每天夜里单雪儿都会出现,太爷明白,这不是自己做的梦,这是单雪儿给自己托的梦。
太爷也累了,整天被仇恨浸泡着,早就累了,在梦里抱着单雪儿,失声痛哭……
回家……
太爷梦醒之后,终于打消了复仇的念头,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次,从太爷离家赶往大漠找楚轩,转而又找上单雪儿,总共又离开家两年多的时间。
回到家里,太爷自己在院里跪了两天两夜,这时候的高祖和高祖母,都已经有些麻木了,对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我高祖只对我太爷说了一句,下次再走,跟我们说一声……
这一年,是公元1895年,清光绪二十年,甲午年,我太爷已经二十八岁,我高祖父六十八岁,我高祖母五十岁。
这一年的四月,中日甲午海战,清军战败,中日签订《马关条约》,许多日、本浪人由沿海流入中原,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同年六月,我太爷收到一封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函,打开一看,居然是萧老道写给他的,这让太爷十分意外,忍不住想起了和萧老道师徒一起盗墓的种种过往。
萧老道信中的大致内容,是让我太爷到湘西武陵山找他,之前一起掏到的富贵、包括在大漠里得来的那份,萧老道要分给太爷,让太爷务必去一趟,拿回他应得的那份儿。
太爷对钱财方面并不看重,他这时也想见一见萧老道,两年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楚轩死了,单雪儿也死了,太爷心里苦,却又没人可以倾诉。他就想着,找萧老道大醉一场,倒一倒心里的苦。
启程之际,太爷和我高祖、高祖母说了一声,老两口居然都没有反对,高祖母吩咐太爷,一路小心,高祖则扔给太爷一个小包袱,太爷打开一看,包袱里放着两仪阴阳剑和两块令牌,还有一些散碎银两。
太爷给二老分别磕了个头,信誓旦旦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最多半年就回家,等再回到家以后,安心侍奉二老,绝不会再离家半步。
辞别父母,太爷打马扬鞭,南下而去。
由于时间并不紧迫,太爷走的并不快,之前一直被仇恨压抑的他,一下子放松下来,走走停停,就当散心了。
十几天后,经过南阳地界,因为路上没镇店,错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一直到下午,前方才出现一个镇子,等他进了镇子一看,还挺热闹,路边全是摆摊卖东西的,随后一打听,原来是他们镇子上一年一度的庙会,不过,卖东西的多,赶庙会的人很少。
顺着路往前走了一阵子,就见前面路边是个戏台子,戏台子下面人山人海。不过,等太爷走近了一看,戏台子上面,好像不是在唱大戏,上面有两个人正在打架,其中一个,打扮的很奇怪,头顶梳的辫子也跟别人不一样。
再朝台子上一看,居然站着好几个这样打扮的人。太爷在台下找了个面善的问道:“这戏台子上面在干什么呢?”
这人回道:“在比武打擂呢,东洋倭鬼欺负人,拿了东西不给钱,还打人,官府不敢缉拿他们,他们说咱们中原全是猪狗无能之辈,摆下擂台,要拳打中原狗,脚踢长辫猪。”
太爷一听,当即火了,就在这时候,戏台上一声惨叫,奇装异服的东洋人,一脚将和他比武的人踢下了擂台。
台下顿时唉声一片,东洋人顿时双手叉腰,气焰嚣张,生硬地叫道:“谁地,还敢上来!”
台下人纷纷恼道:“三天了,就没一个人能胜他们的么,还有没有人敢上台?”
几乎与此同时,太爷旁边一个烧饼馒、头摊传来喊叫声:“谁能上台,我的馒、头烧饼随便吃。”
太爷闻言,扭头朝摊子走去,“老哥,能帮我看一下马匹吗?”
馒、头摊老板朝太爷看了一眼,没好气道:“你想干啥呀,我没空给你看马!”
太爷伸手将马缰绳拴在了摊子上,扭头又朝戏台子上看看,问馒、头摊老板:“你刚才说的话作数吗?”
馒、头摊老板一愣,太爷没等他答话,伸手从他摊位上拿了六个馒、头,馒、头摊老板顿时叫道:“你干啥,你要上去打擂呀?”
太爷笑了笑,“台上六个倭、人,一个馒、头一个倭、人。”
馒、头摊老板顿时叫道:“你一个书生,我看你还是算了,别上去送死了。”
太爷没理会他,在人群后面大叫一声:“各位乡亲让一让,小爷我要到擂台上吃馒、头!”
台下的人一听,纷纷扭头,太爷抱着馒、头朝戏台子走去,众人见状,纷纷给太爷让路。
在众目睽睽之下,太爷来到了台下,先将馒、头放在台子边上,然后,慢吞吞爬上了擂台,台下顿时一片嘘声,别人上台都是凌空跃上的,太爷却是爬上去的,显得特别没气势。
上台之后,太爷朝台下无数人说道:“打这种下三滥的东洋倭奴,犯不着小爷我动真功夫。”
台下再次嘘声一片,还有人喊叫着让太爷下台,别给中原人丢脸了。
这时,台上的东洋人、大叫一声,朝太爷拉开了架势,台下的人顿时不再吭声儿,似乎都给这位文弱书生捏上了汗。
太爷扭头朝东洋人看了一眼,矮短矬凶,加上一身的奇异打扮,就跟从地府里跑出来的山魈似的,怪不得叫他们东洋倭鬼呢。
太爷朝这倭鬼摆了摆手,“你下去换个人,小爷我不打疲兵。”说着,太爷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这个东洋人显然没听懂太爷的话,“你的,什么地意思?”
太爷大声说道:“小爷我叫你滚下去,换一个人,你刚打过一场,也累了,小爷我就不欺负你了!”
“八、嘎!”这回,这东洋倭鬼听明白了,顿时大怒,大步朝太爷冲了过来,抡拳就砸。
太爷从没跟东洋倭、人动过手,不过,他早就听说过,东洋人的功夫,全是从中国流传过去的,中国人的功夫,是他们东洋人的老祖宗。
一边啃着馒、头,太爷一边闪躲观察这个东洋的拳路,全是外家功,以刚猛凶悍为主。
“为什么,不出拳?”东洋人、大叫,却始终打不到太爷。
太爷终于把馒、头吃完了,淡淡说道:“小爷叫你滚下去,你不滚,找死可就不怪我了。”
太爷猛地朝东洋人一个冲、刺,东洋人一愣,就觉得眼前一花,“叭”一声脆响,东洋人瞪大眼睛,双手捂住喉咙,嘴里吐着血,缓缓栽在地上,气绝身亡。
太爷一掌把他的喉骨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