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1,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轻松啊,你有没有偷懒?”
大线长盯着叶一诺问。
叶一诺正想说话,边上的刘痞子就拼命给他打眼色,嘴里像是在说“有”这个字,他没有理会,直接回答:“没有。”
刘痞子一拍额头,心说完了。
“站起来。”
大线长面无表情对叶一诺说道。
叶一诺站起了身子。
刷!
一道粗糙的手掌朝着他的脸呼了过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了这只手。
“还他妈敢挡?给老子打!”
围在周围的几个跟班一下子冲了上来,把叶一诺逼到了墙角,几乎是拳脚相加,对着他的腹部和双腿不停殴打了起来。
刘痞子几个人都躲的远远的,压根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
在车间这个地方,没人敢惹大线长。
就算反抗,也一样有很多方式收拾你。
最好的办法,就是挨打。
挨打的次数多了,就能抗打。
可站在最角落的赵明昊不这么想,他看到叶一诺被几个人围在角落里拳脚相加,却并没有反抗的时候,便直接冲了上来,逮住距离大线长最近的一个狱警踹到在地,并一手掐住一个脖子,把他们粗暴地砸在了旁边的缝纫机上。
车间里传来一震噼里啪啦的响声。
接着,抱着脑袋保护头部的叶一诺便听到了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声。
赵明昊被三个狱警拿着电击棍直接电晕了过去,整张脸皮都抽搐的不成样子,裤腿处甚至有一些淡黄色的液体流出。
叶一诺看着这一幕。
什么也没做。
直到赵明昊被几个狱警抬走。
大线长低头看了叶一诺一眼,又对着众人道:“敢反抗,跟狱警打架,关两天禁闭。”
说完,转身便离去。
“兄弟,我算是服了,你早说你哥们这么能打啊!”刘痞子靠到叶一诺身边,感叹道,“妈的,老子就见过一次敢打狱警的人,也是个判了无期的,据说是有精神病,直接拿着吃饭的筷子捅进了一个狱警的喉咙,都他妈捅穿了,后来那家伙过了几天之后就被枪毙了,听说枪毙之前吓得屁滚尿流的
,拉着狱警的家人就给道歉,妈的,都是狠人。”
叶一诺仍旧直勾勾的看着他。
刘痞子这回没躲避他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哥们,这两天你都见不到他了,我刘痞子罩着你。”
叶一诺爬起身子,看了一眼缝纫机上的零件,犹豫了一下,跟着其他的监友们走出了车间。
思想改造的地方就在车间旁边,有一个操场作为断隔,里面的装修就跟医院里的病房没什么区别,走廊里飘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等所有监友都到了一个摆放着大屏幕的大堂间后,电视上就跟念经一样开始播放一些古诗词,还有着几个穿着狱警衣服的小人儿在那到处跑动,念叨着什么“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之类的话。
大概看了有十几二十分钟后,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就走了出来,他们手里头拿着准备好的稿子,开始说一些犯罪后重归社会造福人类的案例,那些拿着棍子的狱警就在旁边盯着,一旦有人打瞌睡,照着背部就是一下,再不行就抓起来走到墙角罚站。
思想改造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教监狱里的犯人如何做一个好人,如何让自己融入社会,但叶一诺全然没有听进去,等到结束之后,那两个医生像是想起了点什么似的,单独把叶一诺叫了起来。
“6261,你来一趟心理干预室。”
叶一诺没问为什么,跟着这两人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右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是《一个找回自我的心》,面前的办公桌前还摆着一个不断闪动着的小台灯,看样子应该是刚坏不久。
“坐。”
她没有抬头。
叶一诺坐在了她对面,顺手拔掉了台灯的电源。
房间里的灯光消失了去,只有一个窗户透进来的光,正好照在了她手上的那本书上。
“我叫戈薇。”
女人收起了书,轻轻放在桌上,对叶一诺点了点头。
叶一诺靠在椅背上,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没有说话。
“坏了。”自称戈薇的女人说道,“那玩意儿,坏了。”
叶一诺语气干涉,说道:“叫我来,有什么事?”
“我其实知道点关于你的事情。”戈薇双手交叉,十根手指都显得有些白皙过头了,她微微一笑,就像昏暗的阴天里突然多了一抹彩虹,有些迷人,又转瞬即逝。
“什么事?”叶一诺平静问道。
“就是……你杀人的事。”戈薇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耸耸肩。
“利用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说话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再通过肢体语言分散它。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我有没有感到悔过?有没有感到痛苦?有没有梦见那些死在我手底下的人?”叶一诺说道,“台灯上面有一些被摔过的痕迹,你手里拿着的书上却有一些灰尘,为什么?你这身外套的衣领有一部分折在里面了,显然你穿上它的时候有一些急躁或者匆忙。你抬起眼睛看我的时候,眉头会不自觉的皱起,这是因为眼镜不合适的缘故吧?这个眼睛不是你的,衣服也不是你的,书本更不是你的,台灯……可能是你摔坏的。”
叶一诺往前仰了一下,“很明显,有人想让你来见我,而你很急着见我,所以在穿外套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台灯,导致它摔在了地上。当然,最让我确信你不是这个房间里真正主人的原因……”
他贪婪地嗅了一下,“自己调剂的香水?”
戈薇眯起那双细腻的美眸,把眼镜取了下来,扔在了桌上,又解开了头发上的绳子,弯曲齐腰的卷发下垂在腰间,她点点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真不认识我了?”
叶一诺一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就像被某种东西在强行搅动一样,一股剧烈的刺痛转瞬即逝。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戈薇,问道:“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戈薇面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试图抚摸他的脸,却被他直接捏住了手腕。
叶一诺冷冷道:“我要是用力,可以让你的手腕脱臼。人的手腕一旦脱臼超过十次以后,就会形成习惯,一旦你想用力,脱臼带来的痛苦就会让你痛不欲生。”
戈薇伸出另一只手捋了捋头发,将脸凑到叶一诺面前,用一种极为暧昧的语气说道:“那你……用力啊……”
叶一诺放开了她的手,往后仰去。
戈薇嫣然一笑。
叶一诺说道:“唐廷煜让你来的吧?”
戈薇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而是道:“重要吗?”
叶一诺冷笑道:“你们说话的语气还真是相似。”
戈薇说道:“我让人把你叫进来,是给你做心理辅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