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心理辅导。”
叶一诺回绝了她。
“这里的死刑犯都要做。”戈薇保持着笑容,说道,“如果你不想,你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死刑犯了。”
“这里的死刑犯会杀人吗?”叶一诺反问道。
“应该不会。”戈薇耸了耸肩膀,说道,“如果他们真想这么做,会被教训的很惨,就跟你那个朋友一样……他叫什么来着?耗子?听起来就跟下水道里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如果这个台灯里面的灯泡用的是玻璃外壁,我可以在十秒钟之内用它来划破你的喉咙,反正我也是个死刑犯,至少拖一个下水不会有什么麻烦吧?”叶一诺平静地看着她,“相信我,我会这么干的。”
“可真是令人害怕呢。”戈薇抱着自己的双手,感叹道,“可惜的是,你很难从这里走出去了。”
叶一诺说道:“你应该开始心理辅导了。”
戈薇捂住嘴轻笑了一声,指着自己的手臂,问道:“你觉得我白不白?”
叶一诺站起身子,就要离去。
戈薇说:“你还要在这里待十五分钟,如果你过早出去,接下来的两天,你还得来我这里。”
叶一诺转身坐了下来。
戈薇拿出纸笔,说道:“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第一个问题:你在金三角所做的布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一诺笑了,但没有说话。
“第二个问题:你见到‘养蛇人’了没有?”
叶一诺还是在笑。
“第三个问题:你还想活着吗?”
叶一诺收起了笑。
戈薇弯起嘴角:“不好意思,问错了。第三个问题:你找到‘九公’了吗?”
这话一出,叶一诺瞬间伸出手,抓住了桌上的台灯。
可就在此时——
戈薇那苍白纤细的手指一下捏住了叶一诺的手腕,动人一笑,说道:“你可以让我脱臼,我可以让你整个腕骨都断掉,你可以割我喉,我就可以捏断你的喉骨。怎么?要在这里跟我试试吗?”
叶一诺松开手,坐回了原位。
戈薇收起手指,用舌@尖添了添,说道:“不错的味道。”
叶一诺神色不详地盯着她,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戈薇自顾自说:“我不得不说,你的计划,很妙,很妙。”
叶一诺像是没有听懂,说:“我的什么计划?”
戈薇用手指头划动着桌面,说:“不是已经摆在面前了吗?”
叶一诺说:“你何必套我话呢?”
戈薇无奈撇了撇嘴,像一个故意生气撒娇的少女,说:“跟你这种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你就故意装傻,让我套一套话不好么?”
叶一诺沉默。
戈薇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道弧线,说:“把药方给我,你就能活下来。”
叶一诺冷笑:“什么药方?”
戈薇“嗯”了一声,说:“就是你藏起来的那个药方。”
叶一诺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戈薇伸出一根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我记得……你好像把它藏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了。”
叶一诺手肘一颤。
戈薇说:“但是……我们还没找到她。”
叶一诺喘起了粗气,死死盯着她,眼神森然,像一头饿狼:“如果你敢动她,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戈薇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露出了本身的衣服。那是一条黑到了极点的紧身裙,把她的身材衬托的一览无余。
她说:“你管得好自己么?”
叶一诺站起身,挡住了她:“别牵连……”
一道湿润的唇抵了上来。
叶一诺骤然瞪大双眸,下意识双唇紧闭,推开了这个女人。
“没有得逞呢,真可惜,不会有下次机会了。”戈薇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推开了叶一诺,一摇一晃走出了这个阴暗的房间。
叶一诺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捏了捏拳头
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能够在清潭监狱里到处乱逛的人,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他伸出干瘦的五指,紧捏着头发,喃喃着:“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回到监房之后,叶一诺例行进行了洗漱,看新闻,便回到了监房。
刘痞子见到他进来,先是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身上没什么伤口后,就叼着一根草走了上来,说道:“兄弟,没挨打吧?”
叶一诺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坐回了床铺上。
刘痞子锲而不舍的走了上来,说道:“兄弟,我刚才给了狱警两支烟,帮你打听了一下,你带进来的那个马仔,好像已经被送进去医务室了,好家伙,三个电棍一起电,神仙也遭不住啊。”
叶一诺躺了下来,说道:“那他还要关禁闭吗?”
刘痞子一拍大腿,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家监狱是老子见过最特殊的一家监狱,比老子前两次坐的还要严。在这里,你别想以任何理由去医务室躺着偷懒,只要那医生检查到你没什么大碍,你就马上会被关进监房里面。禁闭嘛就不一样了,你在医务室耽误了多久,关禁闭的时间就会加多久。妈的,老子前两次坐的那几家监狱,比这里宽松太多了,我跟你说,有一回我为了偷懒,捡了一些沙子灌进了胃里,想借口整个肠胃炎什么的东西去医务室躺一躺,结果他娘的,那个沙子里面有玻璃渣,把老子喉咙给卡住了!你猜怎么着?老子在医务室里躺了半个月,刑期还他娘减了半个月,所以说,咱们这个国家,还是仁慈的。”
叶一诺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他皱着脸问:“听你这么说,你做了一辈子的牢?”
刘痞子咧嘴吐掉口中那根草,双手抱着脑袋靠在上下铺的楼梯上,像是在回忆往事:“算是他娘走投无路吧,我小的时候,老爹老娘被村里的恶霸给打死了,我找村长帮忙,结果村长也给打死了,那时候我跟瘤子就开始犯法了,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杀过人,就干了些抢劫的事,有一回还遇到了一个疯子,他奶奶的,出门带刀,差点把老子的眼睛给捅瞎了,我跟他打架闹到了派出所,丫居然被判正当防卫,老子他妈就被关了起来,这是唯一一件老子感到憋屈的事。”
叶一诺说:“你抢劫别人,别人害怕,把你给他捅了,在法律上就叫正当防卫。”
刘痞子挠了挠脑袋,骂骂咧咧道:“那老子也没想着跟他动刀子啊,老子抢了就想走,他不让老子走,你说是不是个疯子?”
叶一诺对他的逻辑感到无奈,但并没有跟他争论的意思。
每个人的出身决定了一切,包括思维方式。
刘痞子嘿嘿一笑,爬到了叶一诺的床上,慢悠悠道:“6261,你这种搞贩-毒的,是不是经常碰到什么黑道大哥?”
叶一诺:“你电影看多了?”
刘痞子一拍大腿:“那肯定不是啊!上一个睡在你这个铺子上的人,也是个贩-毒的,他老爱跟我们吹牛逼,说自己天天在山区里面玩枪,玩子弹,老子这辈子除了在警察手里头见到过那玩意,其他人还真没有。”
叶一诺:“你想问什么?”
刘痞子嘿嘿一笑:“6261,我告诉你,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监狱长找我谈话,说我要是再守点规矩,就帮我争取一下减刑,再过个十几年,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叶一诺问:“出去了,干什么?”
刘痞子就说:“这不就来找你了嘛!给咱介绍一下渠道,咱也去干你干的那啥。”
叶一诺问:“你就不怕再被抓进来?重犯是要被枪毙的。”
刘痞子迟疑了一下,对着自己老弟瘤子招了招手,那家伙就从床铺上爬了下来,跳到了叶一诺跟前,虽然样子看上去很年轻,但那张黑漆漆的眸子却很内敛。
这是叶一诺进了监房后第一次认真端倪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