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山野,杀气敛尽。
我缓缓收起断枝,不解道:“那一枪本可伤我,你为何要手下留情?”
张降龙淡淡道:“你手无寸铁,我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我讶然,片刻后苦笑道:“可是你爸要杀了我。”
张降龙道:“我是我,他是他。何况我并不相信你会杀了大伯。”
我不说话了。
张降龙收起长枪,“天师府的弟子都出动了,你自己当心吧。”
我真挚道:“谢谢。”
“不用谢。等你尘冤昭雪,我要和你真正比试一场。”张降龙傲然一句,绰枪飘然离去。
我目送他的背影彻底没入黑暗中后,方才转身离开。
行了两公里多山路,来到一处峰顶的花囿。
见四处无人,正想拨打张小凡的电话,不料身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转身望去,正是小赵和张小凡,前者首先开口说道:“我已经听说张掌门被害的事了。说,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我没想到竟然她都怀疑我,不禁心如死灰,不过转念一想,我与她也并非很熟,不相信我也在情理之中。
张小凡急道:“不可能是小正干的!他为什么要杀张掌门?再说了,他是个为了消灭幽冥十三劫连命都不要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杀害无辜?”
我朝他投去感激一瞥,随后对小赵警官说道:“我只能说没有杀人,至于你相不相信,日后自然明了。我可以随你去公安局协助查案,但请绝对不要将我交给天师府的人。按照他们的规矩,无需如何审讯就可将我处决,而且你们公安局丝毫查不出我被害的痕迹,无法立案。”
赵警官望着我的眼睛,急切道:“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指证你是凶手!而且你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张掌门房中?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苦涩道:“我目前无法解释,只能借助你们公安的力量了。”接着,将自己先前所见所闻简单扼要地说了一下。
赵警官秀眉蹙起,沉思道:“照你说,那凶手的轻功十分精妙,连你都追不上他。张掌门的修为有目共睹,究竟有谁能杀得了他?”
我回想起那个背影,一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他,杀了他为张掌门报仇!”
赵警官正要说话,忽然背后响起一个苍老却不失洪亮的声音:“哼,贼喊捉贼!我早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警官一怔,回头望去,惊道:“你竟然跟踪我们?”
月光下立着一位满头银发的道袍老者,他虽然中等身材,腰杆却犹如标枪般笔挺,腰间斜插着一根绿箫。我记得他好像是泰雷堂堂主云霆。
在他的身后是十多名门人弟子,个个手持法剑,手挽防暴盾牌,都是泰雷堂中的精英。
“是云堂主么?”我喊道,“我是无辜的!”
云霆没有理会他,而是对赵警官道:“丫头,小胖子,此事与你俩无关,请避往一旁。”
赵警官摇头,张小凡怒道:“想动我兄弟,过了你张爷爷这关再说!”
“随你们!”云霆一声令下,十多名泰雷堂弟子一拥而上。
我连忙将赵警官推向一旁,请张小凡照顾好她,自己则气运双掌,与对方展开游斗。
泰雷堂道士平时以军警式的训练方式为主,兼以雷法练习,十分难缠。
我边退边斗,在避免自己的后背落入敌手的同时不断予以强猛反击。
激斗半晌,这十几名剑盾手或被打落佩剑,或被踢掉盾牌,或被击伤在地,已是溃不成军。
这还是我掌下留情,否则他们就不光是受点伤那么简单了。
反观我,只是被划破了衣服和皮肤,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
云霆随后喝退众弟子,蓦的拔地而起,兔起鹘落间已横越过五、六丈远的距离,腾临至我头顶上方。
身形一晃,右腿以居高临下之势,化起一道闪电划向底下的目标。
腿未至,一股强大的气息排山倒海般压至。
我很清楚云霆这一级数高手的功力,知道自己若是后退,就会给对方一个先机,等待自己的将是被乱腿踢毙的结局,当下毫不犹豫地往右边闪掠而出。
云霆似是早已料到我会这样,前脚刚刚落地,立马腰身一拧,转势向我追击而去。
“啪,啪,啪”
人至半途,三腿闪电踢出。
我没想到对方的攻势来得那么快,自己若再后退,只会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于是把心一横,出拳截腿。
“砰!砰!”
拳腿相交两记,我的腕肘剧痛,一对拳骨都几乎麻痹。
若在平时我完全不惧,然而昨日上午一战耗损了太多元炁,再加上先前在观星阁的恶战,此刻能不虚脱已是万幸了,哪里还有多少反抗之力?
第三腿呼啸而至,我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斜地里飞来一条绳索套住我的蜂腰,并将他及时扯向一旁。
云霆眼前失去了目标,一腿正中树干。
径逾尺许的树干似被摧枯拉朽般断为两折,显示出他不可思议的腿劲。
我抬眼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下立着一名身形娇小的黑衣人。
他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出相貌,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形,心中剧震,喝道:“是你!”
话音未落,一对铁拳呼啸击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与此同时,云霆的腿也袭至。
那黑衣人似是早料到我会如此,手中绳索一抖一颤,随后疾出右腿迎向了云霆。
我人至半途,但觉从绳索上传来一股难以卸去的力道,竟忍不住往一旁跌撞开去。
“砰,砰,砰。”
黑衣人与云霆闪电互踢三腿,竟未落至下风。
云霆一边继续快攻,一边沉声道:“好腿功!你是谁,为什么要插手我们天师府的事?”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拳脚并用地苦苦支撑着。
十多招过后,云霆身形蓦地一转,双腿车轮般旋转扫出,透腿而出的雷炁将对方一腿扫开三丈多远。
黑衣人跌落在地,还未立起,便被我扑上压倒在地。
“是他杀了我张掌门!是他杀了我张掌门……”我大喊。
黑衣人挣扎着,我的右手在经过他胸前时似是摸到一团温软事物,忍不住呆了一呆,旋即面红耳赤道:“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