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时,天已大亮。
鼻子和额头上痒痒的,睁开一瞧,原来是一堆稻草覆在身上。
捧了捧脑袋,这才想起昨晚遇见的那黑衣少女不知去了哪里。
难道这些稻草是她临走前给我盖上的?这里本来就偏,如此一来,就更难发现我了。
想不到这女的这么好心?
不过就算不是她杀了张掌门,那么晚出现在观星阁里也摆脱不了帮凶的嫌疑。
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想回山上看看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先下山,然后悄悄给张小凡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于是避开山阶,专走密林,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龙虎山脚下。
正山门处走来一队天师府弟子,我急忙窜入一旁的树林中躲好。
等那队天师府弟子走远后,正要直起身来,不想一只大手从后面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我体内炁机本能发动,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掌闪电拍出。身后那人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闪避不及间被一掌拍中胸口。
“干什么,是我!”中掌者低呼一声,踉跄后跌。
我手掌触及处正不断地吸收着自己的掌劲,心叫不妙。转身望去,只见张仲坚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不禁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你,见到你太好了!你刚从天师府下来?”
张仲坚没有回答,而是皱眉道:“你的掌力怎么那么弱,果然受了内伤。”
我想起他是张掌门的亲侄子,心中一叹,说道:“是不是连你也怀疑我杀了你大伯?”
张仲坚冷哼道:“我若果真这么想,还能容你活到现在么?废话少说,眼下巡山的都是三叔一系的人马。他还从山下其他天师府一系的道观调来上千弟子巡山,我们要小心了。”
张默然、张仲坚的父亲和张羽是亲兄弟,张羽排行老三,所以张仲坚喊他三叔。
张仲坚的父亲在企业工作,自幼将他送到大哥门下学艺,但自己本身不参与天师府的事宜,张默然一死,张羽隐约成为府中新的精神领袖。
我闻言心中一沉,问道:“昨晚我见到玉虚观的云鹤真人上山,本想阻拦,可惜昏了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仲坚苦笑道:“你还好没上山。昨晚那个什么玉虚观的云鹤真人上山闹事,被三叔给打跑了。这老小子也真是,没多大本事,一个人上山来干啥。不过,就这么一闹,三叔尽得人心。等云鹤败走之后,在大婶的提议下,众人推举他为新掌门。唉,三叔为了掌门之位与大伯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如愿以偿了吧。”
我听后讶然,半晌后方才说道:“你三叔当真打败了云鹤真人?没有用什么车轮战术?”
张仲坚摇头道:“是单挑击败的。”
我道:“不会吧。我分别和两人交过手,你三叔的掌炁虽然霸道,可云鹤真人的修为显然比他高了不止一筹。怎么可能会……”
张仲坚沉吟道:“云鹤真人刚进门的时候,我也感应到他体内的炁息深不可测,不在三叔之下。不过,三叔素来为人深沉,也许之前隐藏了真正实力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张掌门一心想让你继承衣钵,可惜了。”
话音刚落,张仲坚目光古怪地望着我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奇怪道:“不知道什么?”
张仲坚道:“在你击败龙格真人后,师父曾找我谈过话。他亲眼目睹你能施展天师府失传了上百年的秘法‘清微雷法’,想在当晚问清楚究竟后,斟酌是否将掌门之位传于你。即便你不肯打理府中事务,也想请你担任名誉掌门。”
“我感谢张掌门的厚爱,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这清微雷法原本就是你门中一位道长所传,我本就打算传回给天师府的。”说着将那晚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张仲坚听完后愣然半晌,说道:“天师府里没有这样一位道长啊!而且,清微雷法已经失传上百年,府中也不可能有人会施展。如果有的话,早站出来对付龙格那帮人了。”
“难道是别派高人趁夜上山?”
“就为了教我清微雷法?”
张仲坚也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呢,总之那几天透着古怪,也不知道天师府招谁惹谁了。”
我道:“也许吧。对了,张小凡和小赵警官怎么样了?”
“他们与此事无关,昨晚已下山去了。你放心,他们与天师府并无纠葛,一个又是警察,三叔分得清轻重的。”
“那就好。”我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我苦笑:“还能去哪里,先离开天师府再说呗。不过这个黑锅我可不背,总之我要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张掌门。”
“一起。”
“你又没犯天师府的规矩,何苦跟我一起受罪?”
张仲坚一捋大胡子,豪笑道:“好歹是一起患过难的兄弟,我怎么会任你蒙冤而不顾?是兄弟的话就不用跟我客气,来,我把你的行李都悄悄带出来了,咱们先下山找个地方落脚。”
我心中一暖,揽着他的宽肩一起下山去了。
天师府的出口一共有四个,我们在东、南、北三个出口转了一圈,发现每一个出口都有三十名天师府精锐弟子把手,并由两名长老级高手带队。我俩自忖实力未够,便没有打草惊蛇。
天气渐渐转暖。
随着一声雷动,天边倒下了倾盆大雨,地面上的污秽的被冲刷干净。
转眼间,冒着大雨来到最后一个出口,西面出口。
如果这个出口仍旧有重兵把守的话,那只有藏身山林中了。不过,龙虎山并没有多大,如果对方展开地毯似搜索的话,自己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只有拼死一途了。
出口处空荡荡的,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
眼看就要来到出口处,狭窄的山道中央骤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仿佛鬼魅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滂沱的大雨中站着一个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黑衣人。
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我眼睛睁得老圆,咬牙道:“那晚我在观星阁见到的黑衣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