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连忙将手中抱着的瓶子掷出,但见那白烟越来越大,四周狂风大声,吹得飞沙走石迷人眼,再也看不清四周到底有些什么。
“真君,我再也不敢为恶了,求你饶了本王,饶了本王!”恍恍惚惚中,一个鬼魅般的声音从白烟中钻了出来,仿若来自幽冥地狱,那叫声别提有多磕碜人了。
我喊着那雌蛇,希望她能过来帮我,岂料喊了半天都没有回应,倒将那鬼音召唤的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我纵然胆儿再肥,也没见过如此阵仗,当下也是被吓懵了,也不理会那蛇女是否在一旁看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神拜佛道:“鬼王爷在上,小人因为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做出如此行径,请看在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八个月的儿女的份上,饶了小人的性命吧!”
风骤然听了,那白烟渐渐敛去,剩下那青青的,幽幽冥冥的一处世界,那鬼魅般的哭泣声也停止了。
我偷偷抬头一瞥,只见对面一尺处跪了好大一坨庞然大物,似乎还是个穿着不知哪朝红色官服的大个子。我这抬头一看,他正好也抬起头望了过来,两下那么一对眼,登时骇得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几乎不约而同得齐声喝道:“你是谁?”
我心想对方好歹是个王,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总比自己这个平头百姓要尊贵多了,当下抢先答道:“这位王爷在上,小的乃是虎山村人士,姓李名四保,不知大王如何称呼?”
那家伙满脸虬髯,头大如斗,一张锅底般漆黑的脸庞,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表情,只是问道:“你不是茅真君?”
我一怔,问道:“茅真君?是哪位呀?”
那家伙又问道:“现在是何年何月?人间哪位皇帝坐镇?”
我一五一十地回禀了,却瞧他听得一脸茫然,问道:“现在不是汉朝刘家天下?”我愕然道:“那是快两千年前的事啦。”
那家伙蓦地哈哈大笑,从地上一跃而起,咆哮道:“茅真君呀茅真君,想不到你将我封入这铜瓶两千年,终究还是被本王给走脱了出来。此时你若非进入天界,也必进入六道轮回之中,还能管着本王么?哈哈哈!终究还是我赢了,我赢了!”笑声甫落,俯瞰跪在地上的我,脸上阴晴不定道:“兀那凡人。我在铜瓶之中的第一个一百年中,曾许下一个誓言,若是有人能将我放出去,便倾尽浑身解数,助他成为人间的王者。到了第二个一百年,我便暗暗发誓,若是有人能将我放出去,便倾尽浑身解数,助他成为人间最富有的人。到了第三个一百年,你猜猜我发了一个什么誓?”
此时,我只觉得脑袋里被一股莫名的东西给撞了一下,也不知开了什么窍,忽然答道:“你发誓,要杀了那个救你的人?”话一出口,方觉不妙,暗骂自己猪脑袋,怎么挖个坑给自己跳下去。
只见那家伙惊讶道:“你怎知我这愿望?看来你也是有些道行的。”
我心知自己难逃这一劫,只盼那雌妖早些发现此间情况不对,过来救我。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洞室也不大,那雌蛇怎会不知道此间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她已遭了毒手?
正思忖间,只听那不知是神是鬼的家伙说道:“哼哼,谁叫那三百年都没个人来救我。三百年呐!呆在这鸟不拉屎的铜瓶之中,上也不能,下也不得,整天弯着个妖,就算伸个腿儿喘口气都无比困难。若有人将我放了出来,准叫他活该好受!”
我闻言不由得心叫“苦也”,正想着抄起刀子跟他拼了,却听他话中峰回路转,说道:“不过,又过了五百年,我心中一想,当年也是我不对,那茅真君乃是得道的高人,为民请命将我锁在此间也在天道情理之中。都怪我当年一时孟浪,怨不得他,所以这股恨意也渐渐消了。”
我心中好奇,口中却不敢问。
那家伙倒也稀罕,竟开口问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现在想如何对那放我出来的人呢?”
四周阴森森的,眼前这家伙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的,口中吐着腐尸才有的气息,弄的我俩腿直打缠,问道:“小……小的不知……还望大王指教一……一二!”
那家伙冷哼道:“出息!本王有这么可怕么?吓得你连句囫囵话都说不上来。”
我心道,你若有空撒泡尿照照自己,估计也会半夜睡不着觉的。当然这话不能当面说出来,只得委婉道:“大王长得有天日之表,龙凤之姿,随便往那里一站,就有股令人不敢仰视的威严。我……”
那家伙打断道:“行了行了!看不出你胆子颇小,废话却恁多。我也不理会你,只教你知道,若是放我出来,我必要酬谢他一场富贵。”
我一怔,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好事,正要问问是什么富贵,当下想起一事,暗忖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没准这家伙拿事来诳我呢,我先不开口,等他说话。
果然,那家伙见我半天不开口,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这是场什么样的富贵?”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家伙见状,提起牛腿般粗壮的手臂,搔了搔脑门,问道:“你这既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啥意思?”
我道:“大王莫得纠结此事,小的只想问问,究竟是场什么样的富贵?”
那家伙道:“这就对了嘛!我堂堂地府散财鬼王,岂能给恩人一场小富贵?自然是一场大大的富贵?”
我当时也脑袋没转过弯来,竟然跟了一句:“那是多大的富贵?”
那家伙冲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方才施展神通,知你少年时家道富裕,乃是河北保定府数一数二的富户。我也不诳你,给你这富贵,必定比你当年还要大一些。”
我一怔,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