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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我俩就往前面走去,卷毛问我说:“你说那侏儒长成那样了,怎么闺女这么漂亮,还是个大高个,你瞅她,差不多快1米7了吧。”
我说:“你知道个屁,这叫基因改良。”
我小时候在读者还是知音上看过一个小故事,说的是兄弟两个都是侏儒,老大认了命,就在家里好好种地,后来攒钱打算娶媳妇,他也不敢奢望娶多好的女人,后来媒婆就给介绍了个哑巴女,说是生来就不会说话,长得也很一般,老大心想我就认命吧,自己都是个二等残废,还娶什么国色天香,就和哑巴女结婚了。
老二就不服气,说要出去闯荡,先是在城里给人补鞋,慢慢地开了自己的店,后来做起了生意,因为他算是残疾人,也能得到一些政策上的好处,再加上他做生意实在,也招揽了很多大生意上门,慢慢就成了大老板,后来又娶了个大高个的美女。
再后来,老大生了孩子,因为父母基因都不好,连着几代人不是哑巴就是侏儒,就没生出来过正常人。
老二就不同了,生了几个儿子,只有一个是侏儒,家族的基因就这么改良下去了,到了孙子辈,就几乎个个都是高富帅了。
卷毛听我说完,点点头说是这么个理。
我俩又在前面讨论了会儿苍老师,村里人就都到得差不多了,卷毛一家也到了,不一会儿,戏台子上亮了灯,紧接着一阵急促地铜锣响,木偶戏就准备开演了。
谁知道这锣声并不是戏台子里的人打的,原来是村里的干部想给大家说说话,打锣让大家肃静,只见一个人从戏台昏暗的阴影处走出来,嘴里还叼了根烟,放下了手中铜锣,拿起一个扩音喇叭。
卷毛跟我说:“这是我老舅,村里的支书。”
我说:“卧槽,没看出来,你还是高干子弟啊。”卷毛笑了笑说别瞎扯。
卷毛舅舅操着浓重的陕西口音,先是说了些客套话,什么国家政策好啊、乡领导的支持啊之类的,然后又说今年书苗子卖得挺好,所以请剧团来热闹热闹,往年请的都是秦腔剧团,大家都看腻了,所以今年就请木偶剧团来给大家表演木偶戏,咱也图个新鲜。
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没想到村干部现在也学会“下面我简单说两句”这种损招了。
卷毛舅扯了扯抽烟抽得干涸的嗓子说:“下面我们有请三绝木偶戏班班主常先生给大家讲几句话,简单介绍一下今晚的戏码。”
这时我就看见刚才凶我的那个侏儒老头从戏台后面走了出来,那脸上的表情,就跟人人欠他200块钱似的,大家看着他那身材,还以为是个小孩呢,结果一看是个小矮人,有的人就噗嗤乐了。
我以为这常班主脸上会挂不住,没想到他倒是挺淡定,不苟言笑说:“今天能来咱们村表演非常荣幸,我们戏团也算走南闯北,有自己的绝活,我们为什么叫三绝木偶呢,那是因为我们有三个绝活。”
戏剧绝活这种东西在我心里提不起半点兴趣,我虽然也想图个新鲜,但是并不像村里这些个老头老太太一样,一听绝活眼睛就放光。
早几年,我爸带我去看四川变脸,都说那是四川绝活,可我楞觉得看了冷汗直流,说不出的恐怖,我记得《镜花缘》中有个两面国,就说人生了两张脸,一张在前,一张在后,想想都觉得可怕,因此对绝活两个字,尤其是戏曲中的绝活并没有什么好感。
常班主看那些老头老太太都探着脖子听,嘴角露出一丝常人不易察觉地微笑说:“第一、不管是京剧、越剧、豫剧、还是秦腔,只要您说得上来,我们后台就有人能表演,这是一绝;第二、我们的木偶数量,种类,戏码也是所有走穴戏班里最全最多的。”
这个我和卷毛也可以作证,他那后台,一面墙都怪满了木偶,什么人物都有。
“第三”,说到这常班主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有意卖弄说:“第三,我们不仅可以演木偶戏,还可以让人扮演木偶。”说着拍了拍手,从戏台后面跑出来5个小孩,再一看,不对,不是小孩,也是和常班主一样的侏儒,从面相上看,有老有少。
常班主说:“这5个人包括我自己都是真人木偶的传人,等会大家就能看到我们演出。”
真人木偶是个什么玩意?我记得有年春晚上,一群小老太太表演皮影戏,各个打扮的都像个皮影似的,当时貌似还获奖了,但是我一看那个节目就冒鸡皮疙瘩,觉得怪渗人的,难不成这个真人木偶就是真人模仿木偶,管他呢,看看再说。
终于,卷毛舅和常班主都扯完皮了,只听戏台里一声悠扬的板胡声撕破夜空,凄凉的声音刹那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大家顿时就都安静了,戏台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羊皮袄的木偶,拿着鞭子赶了几只羊。
卷毛说:“哎呦卧槽,现在秦腔里都有阿宝了?”
我骂道:“卧槽,你得多没文化啊,这是苏武牧羊,没文化别瞎说。”
卷毛笑笑说:“我也不常看戏,只看见那羊皮袄了。”
我说:“别看看见穿羊皮就是你们陕北人好吗?”
木偶在上面的一举一动都格外逼真,那身姿有模有样,我心想:这些人耍得可真好。
突然一声浑厚雄壮的嗓音就从舞台下面传了出来,“汉苏武在北海深受苦难,忍不住伤心泪痛哭伤怀,为国家来讲和免受灾害,谁料想北番主巧计安排……”
听到这我不禁拍手吆喝了一声,太地道了,这尼玛才是民族艺术的瑰宝啊,一嗓子嚎出来真是让人痛快,我虽然是个外行,但是也能分清楚好听与否,果然看台下那些老头老太太也是交口称赞,卷毛没有这样的艺术细胞,看了会儿就把手机掏出来玩贪食蛇。
第四十一章飞来横祸
我看见舞台上的苏武举止有度,那木偶就像活了一番,再加上这浑厚的嗓音,真是太有艺术造诣了,我突然好奇心起,想去戏台下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厉害?
我就拉着卷毛朝后台走去,远远看见常班主站在另一侧,我们就没敢过去,卷毛大概是被那老头吓坏了,说什么也不去,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过去瞅瞅,从土地庙后绕过去,躲开常班主,我到了戏台的另一头。
轻轻掀开门帘,原来这一侧也挂了不少木偶,不过仿佛都是和那边分开的,这边挂的都是女角色,什么白娘子、佘太君、穆桂英什么的,我左右看了看,这边似乎没人,就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没想到里面倒是热闹的厉害。
刚才出场的那几个侏儒正背对着我化妆,剩下几个人都是男的,在那准备即将登场的角色木偶,还有一个人在那舞着苏武,只见他步伐轻盈,表演的一板一眼,一看就是个童子功,不然难得有这样的身手,咦,他在舞木偶,那苏武的戏文是谁再唱啊?
突然我就看见,常班主那1米7的大高个女儿在那举着话筒,正长大了嘴唱,卧槽,苏武的戏文不是她唱的吧?这尼玛声音也太雄厚了点,尼玛人妖啊?
这时第二个角色登场了,只见她身边又走出来两个人,一个举着木偶在那舞,另一个人挺年轻,看上去也就25、6岁,是个男的,张嘴就来,那声音也是挺地道的,不过仔细听能听出点河南口音,估计是豫剧的底子。
那170的美女扭了扭头,突然发现我正在偷看她们,就冲我微笑了一下,哎呀妈呀,我这个小胸脯扑腾扑腾的,估计我脸都红了,她咋那么好看呢,可惜年龄大了点,只能当大姐姐了。
我被她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时又到了她的唱词,她鼓着腮帮子接着唱,我看她用气憋得胸部都胀大了,起码是个D罩杯,再想她刚才跟常班主说话的声音,就觉得她肯定不是人妖,再说了,梅兰芳还唱霸王别姬里的的虞姬呢,也没规定女的不能唱男戏啊。
可是她这声音确实有点太男人了,要是平时这么说话,估计能吓死好几拨人。
我看她看得入迷,不忍就这么出去,就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看,我数了数他们的戏班,下午跟我和卷毛说话那个师傅原来是拉板胡的,在后面拉得起劲着呢,还有打鼓的敲锣的,拢共有5个人,看样子是五月天。
然后加上这5个侏儒,和那几个摆弄木偶的,一共差不多15个人,再算上常班主和她女儿,还有另外几个唱戏的,拢共差不多20多个人,不过看来看去,就常班主女儿这么一个女的。
很快,第一出戏就完了,我看舞台另一侧常班主走进来催演员赶紧换人,这出似乎唱的是《空城计》,我看他进来,就赶紧又走了出去,没想到常班主的女儿也走了出来,原来《空城计》没她什么事,她也出来喘口气。
看见我就朝我笑了笑,美女都冲我笑了,即使我们年龄上有点差距,难道不应该上前搭搭话,拉个家常什么的吗?
我就厚着脸皮问她:“姐,没看出来,您这嗓子够地道的啊,你们平时都在哪演出啊?”
她刚要回话,刚才和她一起搭戏的那个男的就跑出来喊道:“常玉姐,班主问你,你把他的行头放哪了?他要扮装了。”
我一听,原来她叫常玉啊。
常玉说:“就在那个红木箱子里。”
那人一听就扭头回去了,常玉笑着说:“打小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光练这个了,现在年轻人喜欢听这个的可不多了,所以我们就到处在村子里走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