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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说罢,我就直奔徐若芳的发廊,大下午的,正是闷热的时候,整个巷子里都是汽车尾气突突的声音,还伴着让人烦躁的蝉鸣,这个点也没什么人来理发,果然我一进屋,就发现这屋里闷热难当,徐若芳倒是挺省钱的,一个电风扇摇头晃脑的吹来吹去,她坐在铺了竹垫的沙发上,不断地摇着扇子,看见我来了,这才把门关上,打开空调,笑着说:“祁师(si)来了啊,昨晚上好多事没说清楚,今天我想再跟您说说,我这婆婆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老陕喜欢把别人称为x师(si),平时在街上就能听见各种王师,刘师,赵师……乍一听,还真有点不习惯。
第二百五十一章三姑六婆
¢¥|||||我笑了笑说:“这个我们都看出来了,不过这个婆媳关系啊,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克服,最好找你婆家的亲戚。老舅什么的跟她好好说说,慢慢缓和下来就好了。”
徐若芳笑了下说:“我指的可不是这个,您昨天不是也看见了吗?您瞅瞅她那打扮,有正常的老太太捯饬成那样的吗?”
我一听,敢情是说这个啊,就又笑着说:“这也没啥,现在这个老年人都爱往年轻点打扮,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婆婆确实打扮的有点过,不过也不影响生活嘛。”
徐若芳摇了摇头说:“那是您不了解情况,我婆婆啊,可不光在城里,在农村也是这样,不过只不过农村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衣服。无非就是鲜艳点的布。”
这个我就有点不怎么理解了,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农民都是最最朴实的人,偶尔有那么三五个冒尖的村姑想捯饬捯饬也无伤大雅,但从张玉兰那脸上那些抹不平的褶子数量来说,今年怎么着也6ギ70岁了,不是说老年人没有爱美的权利,但是也要和自己的年龄段相匹配才行啊,这好家伙。一张脸抹得跟试验田似的,而且还是个农村老太太,还确实挺让人意外的。
于是我就说:“怎么着?她在村里也是这种花里胡哨的造型,那不被老乡们骂死?”巨贞吗血。
徐若芳笑着说:“祁师,自从那天晚上我看到她穿着道袍睡觉,我老公又跟个鬼似的立在她旁边,我心里就一直打鼓,后来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听我老公说过,说我婆婆以前在村里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我虽说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这个三姑六婆向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到这。徐若芳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自己把尼姑也说进去了。她接着说“所以我就琢磨着,我这婆婆穿道袍是不是和媒婆有关系,我也是瞎猜。您是行家,可千万别见笑。”
我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就笑着对徐若芳说:“芳姐,这个线索太重要了,既然你婆婆年轻的时候当过媒婆,十有**也懂一些三姑六婆行当里的事,这样你容我好好想想……”
随后我和徐若芳又谈了很多,从她打小在潜伏庵的经历,讲到她和宽仁师太亲如母子的关系,又说道庵里这么多年的来往变化,最后聊到自己的丈夫和婆婆。
我这才知道,徐若芳的丈夫姓刘,叫刘光岩,他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早些年死了,刘光岩多年来一直在西安打工,先是在一家驾校里当老师,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徐若芳,两个人就结了婚,此后徐若芳就开了这家发廊,攒了些钱,又贷了些款,和丈夫在郊外租了块地,跑前跑后办了一个小驾校。
驾校办起来才两三年光景,两口子一心奔好光景,因此这驾校一天比一天名气大,虽说比不上市里那些大驾校挣钱多,倒也算不错,总之当年开驾校借的银行贷款,现如今已经还的七七八八了,只要再好好奋斗两年,挣的钱就全进自己腰包了。
这徐若芳虽说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驾校这种事她一个女人家不好搀和,就踏踏实实经营自己的小发廊,刘光岩整天在驾校里忙,两个人的生活算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可是烦就烦在这个张玉兰身上,自打她来以后,这个刘光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才有了徐若芳晚上起床看到的那一幕。
徐若芳讲到这里,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睛里淌了出来,虽说她一直没提这些年和刘光岩一起受的罪,但是从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在过往的岁月里,为了奔一个好光景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所以她自然是无比珍惜现在的生活,我暗下决心,这事一定要尽快解决。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张玉兰是媒婆的事,这个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农村里这种媒婆数不胜数,但是从古至今无数的民间故事里,这个媒婆都是最会坏事的人,十个媒婆里九个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一个是因为钱才办了好事,因此你看那些电视剧里一演媒婆,都是穿得大红大绿,脸上还有个大痦子,无一不是丑角。
尤其是这个三姑六婆,更是一个大的范围,我记得以前我看过一本古书,上面就说,三姑六婆是我们中国特色,只要你把她们招惹进门,家中的妇女无知,往往就被其所害,要么骗些钱财,要么拐带些衣物,更有甚者,还昧着良心害人性命。
而三姑六婆究竟是怎么个三姑?怎么个六婆?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实这三姑指的就是“尼姑ギ道姑ギ卦姑”,这三个职业从字面上就能看出来,而六婆则指的则是“牙婆ギ师婆ギ虔婆ギ药婆ギ稳婆ギ媒婆”。
其中牙婆和我在山丹遇到的那俩人贩子是同行,就是以介绍人口买卖为业,从中牟利的妇女,旧时农村这种卖孩子的事海了去了,也不能算是违法,都是些愿打愿挨的事,不过有些坏了良心的牙婆,和万恶的人贩子也没什么两样。
师婆也叫巫婆,干些装神弄鬼,画符念咒的勾当,听起来有点像是我们行里人,和赵成功他奶奶差不多,其实不然,这些人没有什么真本事,都是些坑蒙拐骗。
虔婆比较色情,是那种做淫媒勾当的妇女,有些人以为她们就是开妓院的老鸨子,其实并不对,这些虔婆和老鸨子的最大区别就是,她们没有老鸨子那么有钱,能自己开青楼。古时有很多妓女不愿意进妓院,但是又要顾于生计,有些就出远门在他乡租个房子,有的索性就在自己家里开始做皮肉买卖,她们脸皮又薄,不肯站在街上招揽,于是就有虔婆替她们穿针引线,招来主顾。
药婆这个职业算是比较神秘的,一般来说,其中有两种分支,一种是赤脚医生,也就是在偏远地区专门卖草药的妇女,不懂什么药理,只知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隔三差五就能闹出点人命?还有一种就是利用药物加害别人,传说中的蛊啊什么的,就是这些人害人的工具。
稳婆算是这六婆里还比较好的人物了,说白了就是接生婆,这个职业每天面对的都是新生命,因此很多人很敬重稳婆,甚至在我国某些地区,还有稳婆演变成神,被当地人立碑树撰的呢,不过这稳婆里也有不少败类,孩子生下来,可能有点小病小灾,就告诉主人家,这孩子被小鬼缠住了,活不长什么的,主人家因此就把小孩刨个坑埋了,而她也因为“护主”,还能多拿些答谢银两,挣得大多都是昧心钱。
最后这媒婆几乎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在古代,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的合法性就不被认可,因此,滋生了大批的媒婆诞生,其中的从业者多为中老年的长舌女性,所以占了一个“婆”字,媒婆也分好几种,有些是有执照的,算是官媒,有些就不那么专业了,平时可能卖瓜卖枣,顺便了解各家情况,哪家有嫁女娶媳的需要,就赶紧上门推销自己手里掌握的大妹子和小伙,不过看这张玉兰的造型和做过的事,明显不属于这两种之内,应该是第三种。
这个第三种媒婆指的是拆姻的,这种媒婆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此前徐若芳告诉我张玉兰三番五次地制造她和刘光岩的夫妻矛盾,可笑到自己往菜里加盐,诬陷徐若芳,所以我才怀疑这张玉兰是拆姻的媒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拆姻这种事从古至今一直为社会所不容。
但是有一部分媒婆却信奉拆姻,她们认为拆姻是一种攒阴德的办法,如果说拆散一门婚姻,再给这拆散的两人分别介绍一个新的伴侣,是一件功德圆满的事情,也就是说,她们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介绍婚姻,把一个侏儒武大郎介绍给大美女潘金莲当丈夫不算本事,把一对恩爱的夫妻拆散,再给二人重新介绍对象这才叫功力深厚,我一直怀疑给西门庆和潘金莲牵线搭桥的王婆就是这种拆姻的媒婆。
以前我听到这种事也不相信,据说,越是骨肉拆姻越是功德圆满,换句话说,把儿子儿媳拆散,把父亲母亲拆散,甚至把自己的婚姻拆散,对她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攒阴德。虽说多年以来这种事很少听到,但是却始终客观存在,我一想到张玉兰的所作所为,就不由自主地往这方面想,早些年,这刘光岩的父亲死了,这张玉兰算是成功了一次,后来勾搭上王木胜算是拆姻成功,现如今又向自己的儿子儿媳开刀,这要不是拆姻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这和穿道袍睡觉似乎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突然手机“嗡嗡”的叫着,在我口袋里震动得厉害,我拿出来一看,是瞎驴,难不成有什么情况,于是我赶紧接起电话。
就听瞎驴在电话里兴奋地喊道:“小正,你和徐若芳聊完没有,要是聊完了就赶紧到体育场这边来,卧槽,太他妈精彩了!”
“啥太精彩了,你别告诉我你和东方峻两个人在那欣赏广场舞呢?”我有点诧异地说道。
瞎驴笑着说:“哪啊,快来看,一堆老头为了张玉兰这老妖精争风吃醋,都快打起来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潜伏庵
我一听,卧槽,那确实精彩,于是我赶紧伸手拦了辆车。直奔省体育场。
一到体育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老头老太太,各种dj版的《香水有毒》、《两只蝴蝶》、《狼爱上羊》此起彼伏,听得人脑袋都大了,老头老太太们穿着整?划一的服装,抹了两个红耳团,脸上还拍着一层白粉,手舞足蹈旁若无人的扭来扭去,看起来跟妖精聚会似的。
我站在一个高台阶上,远远一看,果然远处聚拢着一堆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踮着脚尖,不用说,瞎驴和东方峻肯定就在那边,我一溜小跑绕开了我面前的各个方阵。就听耳边传来几声刺耳的骂娘声,我赶紧挤上去看。
只见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揪住另一个老头的领口骂道:“老石,咱们在一个舞蹈队待了小一年了,你这老小子咋这么不会当人。明天就要比赛了,你今天和我抢舞伴算是什么意思?你是欺负我年龄大,打不过你吗?我告诉你,我家那俩小子可都是武警,打你这么20个不成问题!”
这个老石看起来年龄稍微小点,不服气的骂道:“你老周不就有俩儿子吗?欺负我只有闺女?有种你叫你那俩武警儿子来打我啊!你看我怕吗!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明天比赛玉兰就当我的舞伴,你他妈爱找谁找谁,找不到你就别来了!”
我一听他说玉兰。就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果然发现了张玉兰这个老妖精。我滴个妈呀,这老妖精今天这身打扮真他妈妖孽,这脸抹得跟唱戏的似的,还穿个跳芭蕾舞的小裙子,下面都是黑丝,这他妈不是妖怪是什么,再一看,那个王木胜也在,张开双手。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护着他身后那朵玉兰花。
这时,我就发现对面人群里有个人冲我挤眉弄眼的,原来是瞎驴,东方峻就站在他边上,我这才想起这俩人是化了装的,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还好我也带着墨镜和帽子,想必这张玉兰和王木胜也看不出来。
俩老头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那张玉兰却躲在王木胜身后得意的笑着,看那样子,倒是很享受这种被男人争来争去的氛围,也是,两个男人为她打架,还有个男人在她面前护着她,恐怕她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待遇。
又过了几秒钟,那王木胜突然开了口说:“老周,你看你们把玉兰给吓的,实在不行你俩就抓阄,谁抓到就跟谁跳,再这么下去,你们今天还怎么排练,这不是影响玉兰拿成绩吗?”
那老周一听,似乎还有点不甘心,但是那老石却咬着牙说:“抓阄就抓阄,谁怕谁!”老周一看老石都开了口,就也点点头说:“行,***,是我的就是我的,抓阄也是我的!”
四周围的人一听“哗”地一声都笑了,我心想,这些老头真他妈瞎了眼,看上这张玉兰什么了?
那王木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看样子是他摆摊用的名片,只见他把名片撕成两片,然后往其中一张上写了字,然后团成两团,放在手掌里让老周和老石抓。
老周扭了扭嘴,走上去抽了一个,老石一看,就把另一个也拿在手中,两个人慢慢打开,就见那老周眉开眼笑,而老石则瞬间黑了脸,把手里的半截名片往地上一扔,悻悻地推开人群,骂着娘走了。
剩下那老周高兴得跟二百五似的:“我说什么来着,是我的就是我的,抓阄也是我的!走吧,玉兰,咱们赶紧排练,明天保准让你拿个一等奖!”说完两只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那王木胜这才把张玉兰从身后让出来,对张玉兰说:“玉兰,事情解决了,赶紧练吧,我在边上等你。”
那张玉兰特别恶心地给王木胜抛了个媚眼,看得我只打哆嗦,只听她当着众人说:“师哥,你等我,晚上还得送我回去呢!”我一听怎么她管王木胜叫师哥啊?
那王木胜一听这才对着众人说道:“还看什么看,快散了散了,人家要练舞了,你们别占着他们的地盘!”人群这才轰然而散,大概大家对没看到老头打架有点失望,一个个还摇着头,也有几个年轻点的妇女在那里捂着嘴小声说,这老女人真是个妖精,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