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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天啊!一星期两次电话,我想你是不能没有我了。” 
“超过一个星期了。” 
“差不多啦!有什么事吗?” 
“我……” 
他听出我声音不对,立刻收起开玩笑的态度。“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吗?” 
“跟我上次提到的那些案子有关。” 
“又怎么了?我用最快速度做出犯罪行为分析,那些警探看完应该会相信你的推测。他们还没看到报告吗?” 
“看到了,而且他们的态度完全改变。现在已经成立专案小组,全面追查。” 
我不知道该如何把戈碧的情况告诉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我莫名其妙。 
“我能请教你一些问题吗?一些额外的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布兰纳,你尽管问就是了。” 
从何说起?我该先打个草稿才对。现在我的思绪就像戈碧的房间一样乱。 
“这些问题可能离案情稍远一点。” 
“没关系,直接说。” 
“我想问你关于你所说的‘性迫害罪犯’的事。” 
“请讲。” 
“这类罪犯有可能只是跟踪、打骚扰电话给被害人,而不再有进一步的威协行为吗?” 
“有可能。” 
我开始把问题导向那张素描。 
“你说过暴力犯罪者会有留下记录的倾向,像录音带或绘图?” 
“没错。” 
“性迫害犯罪者也会这样做吗?” 
“做什么?” 
“做画图之类的事。” 
“有可能。” 
“从这样的绘画内容里,可以看出罪犯的暴戾程度吗?” 
“那倒不一定。对某些人来说,他们借画这样的图片来舒解心里的暴力,而不必真正去犯罪。不过也有人借此激发他们的犯罪欲。另外则有人以此做记录,重现他们的犯罪行为。” 
太好了。 
“我发现一幅素描,里面的女人胃被划开,内脏散落四周,你有什么看法?” 
“米罗的维纳斯也没有双手,有时候很难界定艺术品、解剖图,还有性迫害产物间的差别。” 
我沉默了一下,犹豫该不该告诉他更多。 
“你说的素描是从圣杰魁斯那里搜出来的吗?” 
“不是。”我是从客房的垃圾筒找出来的。“

我沉默了一下,犹豫该不该告诉他更多。 
“你说的素描是从圣杰魁斯那里搜出来的吗?” 
“不是。”我是从客房的垃圾筒找出来的。“你说这类罪犯的暴力行为会由小至大,逐渐增强吗?” 
“对。起初他们可能只是暗中偷窥,或是打些骚扰电话。有些人只做到这里,有些人则会更进一步,像是开始对受害者暴露自己的身体,跟踪或是闯入受害者家里,更甚者可能动手强暴或是谋杀受害者。” 
“所以这些性变态并不一定会使用暴力?” 
“你真的对性变态这么有兴趣?不过你说的没错,这类变态狂有时会以别的方法来满足自己,像是使用无生命的物体、动物,也有些人能找到愿意配合的同伴。” 
“愿意配合的同伴?” 
“指那些愿意顺从他们怪异要求的人,像是妻子、女朋友或是花钱买来的人。” 
“妓女?” 
“当然,许多妓女愿意有限度地配合嫖客提出的怪异要求。” 
“这样可以减低变态狂的犯罪欲?” 
“只有在这些女人愿意配合的时候。当她开始厌烦,不愿再做出气筒时,便有可能拒绝,或是威协要公开变态狂的行为。于是变态狂一怒之下会杀掉他的性伴侣,之后就乐在其中,无法停止。” 
有时候我实在听不懂约翰的话。 
“等等,无生命的物体是指哪些?” 
“图片、玩偶、衣服,任何物品都有可能。此外,他们通常对黑人、同性恋及妇人怀有强烈的恨意,还会以角色扮演的方式来进行他们的变态行为。” 
我听见他那边传来“歌剧鬼影”的乐声。 
“如果一个变态狂借物品来泄愤,就比较不容易动杀机吗?” 
“或许。问题是这种替代品可以满足他多久。今天一张照片可以满足他,明天就不一定了。” 
“一个变态狂会同时有两种不同的行为模式吗?” 
“同时?” 
“杀掉某些女人,而对另外一些却只是跟踪、骚扰。” 
“当然,被害者的行为有可能影响变态狂的决定。她的举动或许让他觉得受辱或被排斥,或是说错话、走错方向,这些不自觉的行为会造成不同的结果。别忘 了,在找上他的猎物前,这类连续杀人犯其实都没有见过被害人,她们只是他梦里的角色,他派给不同的女人不同的角色。他可能是个好丈夫,只出外猎杀陌生人; 他可能视甲女子为俎上肉,对乙女子却极其友善。” 
“也就是说,即使变态狂已经开始杀人,他还是有可能再恢复以前较温和的行为模式。” 
“有可能。” 
“也就是说,一个看起来没有大碍的窥探者,也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冷血杀手。” 
“当然。” 
“一个只是跟踪、打骚扰电话、寄恐怖图片的变态,即使他总是离你远远的,也有可能是个危险炸弹。” 
“你指的是圣杰魁斯?” 
“我有说吗?” 
“我只是猜测你在讲他,或是某个你们在调查的嫌犯。“ 
“约翰,这是个人事件。” 
“什么意思?” 
我把戈碧的恐惧、失踪,我的愤怒、担心,一切都告诉了约翰。 
“该死!你怎么会卷入这种事情?这家伙听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这个窥探戈碧的人不是没有可能是圣杰魁斯。他同样喜欢跟踪女人,没有内脏的女人 图片代表他异常的性生活,和伤害他人身体的嗜好。就像圣杰魁斯,或是其他变态,杀害女人后还要分割她们,将尸体肢解。你认为呢?” 
我没有开口。 
“戈碧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家伙的行为?” 
“我不知道。” 
“是在这几件案子爆发之后吗?”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并不多,我只听说这家伙常和妓女混在一起,用钱满足性欲,喜欢把玩女人内衣,随身携带刀刃。大部分女人对他都没好感。” 
“唐普,我希望你把这件事告诉专案小组的警探,让他们去查一查。虽然你说戈碧经常这样神出鬼没,可能只是你瞎操心,但她总是你的朋友,加上你也曾遭受陌生人的威协。想想那块头盖骨,和那个跟踪你的男人,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或许吧!” 
“戈碧在向你求救后失踪,要求他们替你查并不过分。” 
“是啊,克劳得尔会马上冲出门,随便抓个‘睡衣人’回来。” 
“睡衣人?哪来的名词?你大概和警察混在一起太久了。” 
这名词怎么冒出来的?应该是上次那件闯入卧房的案子吧? 
“曾经有个疯子闯入民宅,用女主人的睡衣做成假人,再把假人乱捅几刀。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们叫他‘傻蛋’。” 
“你们那么多年都抓不到,这家伙可一点都不傻。” 
“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因为他的行为活像个智障。” 
约翰又说了一些事,但是我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所有的事情在脑袋里闪过:傻蛋、内衣、刀子、叫茱莉的妓女陪那个变态玩性游戏、分尸素描上的文 字“都挡不住我”、博杰街的公寓里发现用X记号标记起来的新闻剪报、在我院子里发现的头盖骨、清晨4点出现的戈碧、家里凌乱的客房。 
“约翰,我得挂电话了。” 
“唐普,答应我你会听我的话。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跟踪戈碧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要抓的凶手。如果真是这样,你的处境将非常危险。他有你的照片,知道你是谁,住在哪里,更视你为必须去除的障碍。葛丽丝的头骨或许就是他的杰作。” 
约翰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的思绪早已飞至别处。 
我开了30分钟的车才通过市中心,到达缅恩区,找到上次停车的那条巷子。巷口有一个酒鬼倒在墙脚,他一看到我,便伸手向我要钱。 
我掏掏口袋,丢了一个铜板给他。也许他可以帮忙看车。 
这一带是缅恩区夜游者的天堂,到处可见乞丐、妓女、吸毒者和观光客,上班族成群拥挤在一起狂欢作乐。这里是某些人的快乐地,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地狱。 
和上次漫无头绪乱闯,这回我心里已有计划。我走向圣凯萨琳街,希望能找到珠儿·坦贝。但事情并不顺利,她并没有在经常出没的格兰纳达旅馆前出现。 
我走在街上,打量着那些女人。没有人手上拿石头,这是个好现象。再来怎么办?从上次和这些女人接触过后,我知道很多不该做的禁忌。然而,这也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追下去。 
我有一个原则,当没把握时,绝不轻易尝试。只要不确定,就不要轻易下注、不要下定论、不要莽撞。每当我违背这个原则,结果总是让我悔不当初。今天我决定坚守这个原则,小心行事。 
我找到一个水泥块,把上面的碎玻璃拨掉,坐下来,眼睛直盯着格兰纳达旅馆四周。我等。等待又等待。 
我望着附近的景象,开始玩起编剧的游戏,想像这些年轻、迷惑的人们,是怎样在如此的环境里被诱惑,被引人黑暗的深渊。 
直到清晨3点,编剧本的游戏已经无法让我提振精神,疲倦、失望的情绪开始挫败着我。虽然我知道盯梢并不是件有趣的差事,却也没想到会如此枯燥。我喝下的咖啡足以灌满水族箱,所有可用来打发时间的无聊游戏我都试过。满街的妓女混混,就是没有珠儿的身影。 
我站起身伸展四肢,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绝不要再来这里。当我望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时,突然看到一部白色的庞蒂克骄车正绕过街口停下来,一个熟悉的橘色头发和露背装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那是珠儿·坦贝。她拍拍车门,对驾驶说了几句话,白色车子加速离开,她则转身回到旅馆门口的两个姐妹身边坐下。这三个女人其实看来和一般长相的家庭主妇没什么两样。不久之后珠儿起身准备离开,我也起身跟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