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对,确切地说,那是一种类似水晶的玻璃和石英的结晶体,那里的洞壁上到处都是,只是这种结晶体内的杂质含量较高,没有达到水晶的成色,也就是说只有纯粹透明的石英才叫水晶。因为我们在这里点起了火,光亮照射到洞壁上,经过反复折射,就成了那些奇怪的影子,折射的光线在动,都是因为火苗跳动的结果。”
“真是一场虚惊。”郭海坪一声长叹,将手中的石头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个没完,口中振振有词:“看来,我们发财了,我的娘啊!”,胖胖的脸堆起笑容,把眼睛都快挤没了。
“不,这种水晶不值钱,他虽然硬度不小,但是很脆,不适应雕刻,也易于接收空气中未知的能量,把他当作饰物,不会带来好运。”娄一龙说起水晶就表现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简直就像在给学生讲课。
“我们先吃东西吧,吃完后再往远处走走,看看有没有成色好一点的。”相雨霏的声音,总表现出一种意味深长。
“算了吧,现在能否活着出去都是个很大的问题,就不要考虑这些身外之物了,等我们找到雷克一起安全返回,下次来再说吧。”一旦心情平静下来,旗云说话的声音就会带有颤巍巍的音韵。听起来让人深感清新。
郭海坪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他喜欢水晶,但是,旗云的一句话浇灭了他寻找水晶的热情,的确,那些水晶和生命相比,价值等于零,何况它们的成色并不好。
他们不再研究那块石头,自顾吃起了柑橘。
尽管柑橘里面几乎都是水分,也能暂时解决饥饿。吃过以后,几个人就困意袭来。
娄一龙说:“我们轮班睡觉,每个人值两个小时的岗。首先我来,然后是海坪、旗云、最后是相雨霏。海坪,你把手表摘下来,放在这里。”
山洞里比较阴凉,比起睡在野外的丛林之中要舒服得多,也要安全得多。
第二天早晨,四个人都感到体力恢复,精力也旺盛了许多,美中不足,就是旗云和相雨霏都有点轻微的感冒,不断的打喷嚏、流鼻涕。
娄一龙的脸型瘦弱,身材也显单薄,但是他瘦的精巧,瘦的灵秀,全身上下都体现一种机敏,也很结实。
“我们找一些对叶百部的根,最好再能找到一些柴胡和飞龙掌血,把它们的根挖出来,你们两个用嘴咀嚼一下,能控制一下感冒。”娄一龙见两个女孩感冒,想到了草药,这也正是他心细之处。
“那飞龙掌血的根是治疗毒虫咬伤、用来疗毒止血的药,怎么能治疗感冒?”相雨霏反驳娄一龙。
“我知道,我是想到了草药,也想到了咱们的装备,是想有所准备,一旦遭到毒虫叮咬,现找就来不及了。”
“对,看到广豆根、广防己、金果榄、前胡等都把它的根挖出来,防患于未然,还缺少一个熬药的砂锅,我的娘啊。”郭海坪也不失时机的补充道。
“哎呀,我说你们几个,现在哪有心思研究草药啊,赶紧吃点水果走人,快去找雷克吧!”相雨霏尖声尖气的叫了起来。
“这不都是为了你和相雨霏吗,要不把感冒治好,哪有力气爬山啊,我的娘啊!”郭海坪说完就乜斜地看了一眼旗云,心里微微气愤。
旗云觉得自己有些急躁,忙对郭海坪说声谢谢,是我太心急了。
几个人赶紧拿着柑橘,边走边吃,边寻找草药,确实找到了一些,就用匕首将其挖出,去掉泥土,让相雨霏和旗云放在嘴里咀嚼一下,吸允一些汁液。
他们又沿着河边一路向下游寻找。
四个人缘河边湿漉漉的石头和草滩走了一个上午,目光不断向河中和对岸搜寻,还是没有发现雷克的一点踪影。前面的河道两边又变成了高高的断崖,他们只好退回坡上。重新走在茂密的草藤林木之中。
走在前面的娄一龙突然听见了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并见蒿草摇动。他急忙提高了警惕,回手对身后的伙伴摆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做声。
他右手拿着匕首,微微躬身,眼睛瞪得很大,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身后的三个人也紧握匕首,屏住呼吸。
见前方的蒿草不再摇动,娄一龙才摄手摄脚地向前走去,身后的郭海坪紧紧跟上,旗云和相雨霏仍是大气不敢喘,极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并不时回头向后张望,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惟恐突然从身后的草丛中窜出恶鬼,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颈。她俩早把郭海坪常讲的故事“不要回头看”忘在脑后。
突然,娄一龙大喊一声“不好!”
旗云和相雨霏抬眼望去,只见娄一龙一个前扑就倒在了地上,身体隐没在草丛之中,他倒地之处的蒿草剧烈地东摇西摆,只几秒钟,那些蒿草就纷纷被他压倒,他的身上缠满了手指粗的绿色草藤。
郭海坪离他最近,见娄一龙突然扑到,就急忙跨步向前,可是他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只一会儿的功夫,也被那种草藤裹满双腿,他不断地挥舞右手,奋力劈斩裹在腿上的草藤,可是斩断一根,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根。不多一时,他的双手和上身也被草藤裹住,他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旗云和相雨霏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俩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了前去相救的勇气。这是,只听娄一龙和郭海坪同时呼喊:“快!快过来帮忙——”
两个人男孩的呼喊,惊醒了僵化的旗云和相雨霏,他俩急忙冲向前去,可是看着娄一龙和郭海坪身上裹满的草藤,不知从哪里下手,她们怕挥下的匕首伤到他俩。
突然,旗云醒悟了,斩断它的根脉。
她急忙挥舞匕首在娄一龙身边一米开外,一阵狂砍,奇怪的是,她没有砍断那些草藤,只是将它们划伤,但是被匕首划伤的草藤,失去了缚住娄一龙身体的力量。渐渐有所松动。她一看,立刻一阵激动,忙对着后面的相雨霏喊:“不用砍断,划伤即可。”然而她回头一看,有三四根草藤也缠在了相雨霏的腿上,她一边挥舞着匕首,一边“吱吱呀呀”地乱叫,仿佛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匕首砍在哪里。
当旗云又划伤捆在娄一龙身上的三四根草藤之后,娄一龙已经能够抽出右手,他吸取了旗云的经验,手握匕首,从下面往上一划,那些草藤纷纷没有了力气,全部松了下来。娄一龙又赶紧将匕首贴近裤腿,三下两下就将束缚在腿上的草藤割断,用手一拉,那些草藤好像具有粘性,仔细一看,原来草藤的周围长满了细若游丝的须须,那些须须已经深深地扎进衣服。他用力拉扯,才把它们去掉。他除去缠在身上的草藤之后,挣扎着站了起来。急忙来到郭海坪的身旁,采用同样的方法,将郭海坪解救出来。
此时的相雨霏和旗云已经被一些细细的草藤裹住,娄一龙和郭海坪只好一人解救一个,将缚住相雨霏和旗云身体的草藤划伤,然后又一一割断,从身体上剥去。
这时,周围的草丛里又传来了那种令人恐怖的草藤爬行的声音。
四个人站在那里,背对着背,紧紧靠在一起,摆好了决一死战的架势。
几十根草藤从草丛中急速飞出,就快接触他们身体的时候,娄一龙大喊一声:“砍!”四个人同时挥动手中匕首,然而,他们谁也没有碰到草藤,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草藤又急速地退了回去,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惊魂未定的四个人同时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望着地上那些断藤,望着自己身上呼呼冒出的热气,无不露出哀怨的眼神。
死亡的威胁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这片山谷里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凶险的陷阱。手中只有一只短短匕首的他们,还未等找到生死未卜的雷克,就已经经历了如此的凶险。真是慢慢途程、凶吉难测,未来可能更是一步一陷,险象环生。
这是一种毅力和斗志的考验,也是一种心里承受能力的挑战。尽管不是他们的初衷,但是他们被偶然了,被巧合了。
眼下的路,只有一条,赶紧找到同伴雷克,一起逃出山谷、逃出密林……
第十章 移动的白骨
走在河边山坡上的娄一龙等四个人被不知何处而来的草藤进行了疯狂的绑缚,意志忍耐力几乎达到了极限,灵与肉的挣扎实在太过痛苦,还不如刀枪相向来的比较干脆和刺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更加证实了一个问题,这个神秘的山谷可能隐藏了太多的玄机,凶险无比,有些事情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首先从惊恐中清醒过来的是娄一龙。
他活动一下有些麻木的肢体,右手仍然紧紧握着那把并没有多大杀伤力的匕首,忍着左手的肿痛,眼睛盯着匕首,仿佛匕首的双刃正在滴下鲜血,滴下被他杀死的敌人的鲜血。并非具有震慑之力的短兵刃,在危难之时还是大显身手,帮助他们度过了鬼门关。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具有如此强烈的攻击性?
娄一龙知道在非洲的热带雨淋和东南亚的雨林之中常有食人树、食人草和食人花,未听说过食人藤。虽然那些食人树、食人草和食人花他没有见过,但是想想就已经头皮发麻,千万不要碰见。
然而,眼下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
娄一龙突然想到物质变迁之说。
有生命的物质都由细胞组成,细胞会分裂、演变、遗传、也会病变、衍生、跳跃和突变,那么生命的本质、内涵和属性也一定跟着变化,也许那些草藤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产生了突变。
想到这里,娄一龙立刻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把还在惊恐和迷蒙中无力喘息的三人惊得瞬间清醒过来。
他们忙问:“又发生了什么?”
“这里极其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娄一龙原本轻润的的声音变得低沉、发燥,并带有牛喘之气。
三个人“扑棱棱”地从地上站起,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精神和力气。
还是娄一龙在前,他们踏过脚下的断藤,那些断藤的神经好像还没有完全死去,用脚一碰,它竟然两头翘起,然后还像蚯蚓一样蠕动。
断藤的蠕动吓得旗云和相雨霏开口就“妈呀!妈呀!”的乱叫,四肢都成舞蹈姿势,更像杂技演员走钢丝。
通过杂乱的断藤,刚向前走几步,娄一龙突然停住了,走在中间的相雨霏一下就撞到他的后背,并发出惊恐的“啊!”声。
原来,娄一龙前面的草地上倒着两具死人的尸骨,那两具尸骨已经碎乱。
四个人凝固了短短的一瞬,同时向后跳开。
娄一龙的脑袋“嗡”的一下,感觉身体里爬满了虫子,不知道是痛还是痒。郭海坪、旗云和相雨霏也面面相觑,不知是冷还是热。
娄一龙看到了死人尸骨,上面的血肉全无,联想到刚才的情景,他知道两个遇难者死亡时的惨象。他不想眼前的情景扰乱大家的心智。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拉着旗云就从旁边通过。原来走在中间的郭海坪怕两个女孩害怕,已经和他们调换了位置,走到了最后面,他的手也被相雨霏拉得紧紧的,不是他胆量最小,而是相雨霏不拉着他的手,仿佛就不会走了。
相雨霏紧闭着眼睛,惟恐那些白骨飞起来进入自己的眼中,但是恐怖的情景仿佛具有张力,也具有穿透力,相雨霏紧闭的眼睛还是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睁开了,突然她看见旁边有一截骨头在移动,速度很慢,但是很真切。
“啊!”相雨霏又惊呼一声,吓得大家的手全部松开。
本来,其他三人都尽量不去看那堆白骨,听相雨霏这样一喊,情不自禁地把目光瞄向白骨。
这一看不要紧,几个人都站住不动了。
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根本迈不动脚步。
试想,在荒山野岭中看见死人的骨头在地面上慢慢移动,谁还能迈动脚步,这是因为人比较多,他们还能站着,要是一个人恐怕早就吓晕了。
娄一龙的腿虽然发抖,但是他的大脑并没有乱套。他稍微定定神就仗着胆子走到移动的白骨附近,手拿匕首蹲下身去。
“不要——”相雨霏以为娄一龙要用匕首刺那段白骨,就再次惊叫。
娄一龙蹲下之后,刚要细看,突然就跳了起来,踉跄地闪身几步,回到原来的位置。他脸色苍白,一句话不说,拉起相雨霏就走,嘴里说着:“绕路,赶快离开。”
他们几乎是憋着气走过刚才的死亡地带,走出好远,才听见相雨霏和旗云长长的喘气声,有点像在水中憋闷了很长时间,刚刚冒出水面的大口呼吸。
郭海坪此时才有了说话的胆量,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自言自语地说:“刚才那些草藤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白骨自己行走?”
旗云说:“先不要考虑这些事情,等找到雷克,我告诉你。”
“你知道?”
“不是我知道,是雷克和娄一龙知道。好了,就这么定,不说了,快走。”旗云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柔韵,仿佛加入了十年的沧桑。
河流两岸的山崖消失了,穿过密林又可以接近河边。四个人艰难地穿过山坡上茂密的灌木地带,只恨身上的眼睛长得太少,总想回头回脑地看,但是又不敢回头,都怪郭海坪平时讲的那些故事,以前一直把那些故事当作笑谈,这一次深深地感受了回头的惊惧,也感受了不能回头的不安。
来到河边,视野比较开阔,行动也相对自由。
可是肚子又开始造反了,神经也开始松弛了,旗云和相雨霏一屁股就坐在河边的沙石上,不想再动。
面对并不宽阔的河面,面对激流飞溅的河水,娄一龙和郭海坪有些迷茫,有些困惑,随后就感觉深深的疲惫。
他俩也坐在了河边的石头上。
郭海坪想,刚才看见那么多柑橘树,上面结满了柑橘,可是没有袋子装,在加上一幕幕的恐惧,后来就全然忘记了劳累和饥饿,现在好了,要是重新走回密林之中,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他抬眼看看娄一龙,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和两个女孩相比,他俩固然要强悍些,寻找食物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他俩身上。娄一龙读懂了郭海坪的眼神,拖着疲惫的身体又站了起来。
“我两去采些野果,你们两个休息一下吧。注意,不要随便走动。”
娄一龙和郭海坪又爬上山坡,进入密林之中。
郭海坪说:“刚才下来的地方有好多果树,我们去那里。”
娄一龙刚才也看见了那些果树,本来想采摘一些,苦于没有盛装的工具,就只好作罢,此时,他突然想起,用身边的灌木枝干可以编织几个背篓,这样能多储备一些水果,防止走到没有果树的地方,饿得浑身无力,甚至不能再动。
他把想法说与了郭海坪,郭海坪一听,当时就赞不绝口:“好主意,好主意,我的娘啊,你早咋不说?”
“早说?怎么早说,这不才想起来吗!”
两人仍和上次一样,找到那些果树,摘了很多,郭海坪只好再脱下衣服,把他们包裹起来,高高兴兴地就要回头,准备吃饱喝足之后再到山坡的灌木丛中割一些灌木,回来好编织背篓。
娄一龙拦住了他,拉着他的手臂指指远处说:“我又想起一件事情,你看那片大树,估计是古松,上面肯定有多年渗出的松油,我们前去看看,如果有松油,等我们编好背篓再回来采一些,以备晚上用。昨天我们凑巧遇到个山洞,能够有个遮身蔽体之处,今天晚上还不知睡在何处,要是没有火,碰到野兽恐怕就要麻烦了。”
郭海坪觉得有道理,人称小诸葛,没有错,这娄一龙的脑子就是好使,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郭海坪产生了自惭形秽的心态,厚厚的嘴唇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经过查看,那些树木确实是古松,有的估计有千年之上,直径达一米多,上面淌满了油脂,绝对可以做成上好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