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哥哥在朦胧中听到了开门声,他睁眼一看,一个高大的毛茸茸的黑影出现在草屋门口。
第二十三章 移师草屋
哥哥一下就从角落跳起,大声呼喊两个妹妹的名字,随后就一头撞向黑影,黑影遭到哥哥突如其来地撞击,一下子就仰身倒在外面的草地上。
幺妹和姐姐在睡梦中被哥哥叫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翻身坐起,在黑暗中发愣。突然,哥哥又冲进草屋,一手一个,抓住两个妹妹的手臂就跑出草屋。跑出草屋的时候,幺妹和姐姐看见地上有一个毛茸茸的黑影正在爬起,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叫些什么东西。幺妹和姐姐都已经七魂出窍,毫无感觉地被哥哥拖着向前跑去,黑暗中摔了好几次,险些碰到石头山。
他们慌不择路,一口气跑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又回到谷底。跑到谷底的时候还惊魂未定,但是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全部瘫在地上。
三人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就卷缩在一个大树的底下。东张西望,再也没敢睡去。
那个黑影没有追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哥哥就带着两个妹妹沿着山谷前行,到了下午的时候,突然从两面的树丛中爬出好多草藤,由于幺妹当时在弯腰整理鞋中的杂物,就落后了十来米,等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哥哥和姐姐已经满身绿藤,并不断呼喊,告诫妹妹不要前来。
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幺妹说完之后,见雷克光着上身,就起身走到哥哥的尸体面前,蹲下身来,艰难地脱掉他的上衣,转身来到雷克面前,把上衣伸向雷克。
雷克见幺妹晶莹的目光中含着一种期待,一种热切,一种信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没有穿在身上。
幺妹又从雷克的手中拿下衣服,走到了雷克的后面,把衣服披在了雷克的肩上,抓着雷克的手臂就要帮他塞入衣服秀中。
雷克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自己把衣服穿好了,然后深情地注视幺妹,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雷克穿上上衣之后,隐去了肌肉的威武,却显现了面部的刚劲和冷峻。
听过幺妹的讲述,旗云不再对她记恨,在她失去父母之后,经历了一番痛苦磨难,而后又失去哥哥姐姐,她先前扑到丹花和雷克怀里的举动能够让人理解,刚才从她的哥哥身上脱下衣服给雷克穿上亦让人感动。无声胜有声,一个简单的动作表达了一份真诚,一份挚爱,即便雷克真的和她在一起也属人之常情。人类在任何时候都同情忧伤之人,在任何时候都同情弱者。旗云也为之动容,掬下同情之泪。
丹花也不再嫉妒,幺妹的经历比自己还要悲惨,只是她不善言表,普通话说得不很标准,一路上的恐怖经历没有描述详尽,要是能清晰地再现她走过的路,恐怕在座的人都会惊恐至极,悲极而泣。
所有的人都为幺妹的不幸遭遇而深感同情和不安。也为她死去的父母而哀悼,为她死去的哥哥姐姐哀悼。
雷克听幺妹说前面的山坡上有一个草屋,草屋的主人是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恐惧和惊奇袭上心头。难道是野人?可是野人的巢穴里为什么有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女人人头?那个人头和这个“约柜”中的人头有什么关联吗?
郭海坪自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说了几句话,他已经不敢再提到“鬼”字了,但是此时,他想起了鬼。“雷克,是不是山中有鬼?我的娘啊,怎么都是些不可思议的怪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惧和不安。
相雨霏的言行多半都和郭海坪保持一致,她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想,他要是鬼也是动物的鬼魂,人的鬼魂不会在如此偏僻的荒山野岭游荡。”
雷克不置可否,因为他也无法判断幺妹所见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他提出移师草屋,和那个黑影正面接触。
他的建议遭到了旗云、相雨霏和郭海坪的反对。
雷克只好耐心地和他们解释,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前行,如果待在这里就是等死,不管那个黑影是野人、幽灵还是鬼魂,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也许我们能得到启发。
幺妹也特别害怕,但是他看见雷克身材魁梧,横眉竖目,一脸的刚毅和威严,就觉得魔鬼也惧他三分,自然就安心许多。
雷克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式,还是坚持说,现在的情况是退到山腹就陷在其中,进还有生的希望。
最后,大家都同意了雷克的想法,整理行装之后,来到幺妹哥哥姐姐的遗体前面,对两位亡者进行了默哀和告别,幺妹和丹花站在亡者的身边,给他们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大家上路了。
雷克手拿飞龙宝剑走在前面,楼一龙拿着飞凤宝剑走在后面,身上背着那个装满火把的背篓,四个女孩背上装有水果的背篓,走在中间,郭海坪还拿着那个要命的“约柜”,这一次,他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他把“约柜”用绳索捆好,背在了身后,以免它再次自行打开。但是,他的心里总是发毛,他怕那个头颅在后面张开大口咬住他的脖颈。所以他走在四个女孩的前面,并叮嘱他们替他注意一下,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通知他。
由于幺妹的腿伤被丹花敷上了雷克特制皮带的粉末,伤口早就愈合,所以走起路来并不艰难。
比较艰难的是雷克和娄一龙,因为要经过前面吸血草藤出没的恐怖地带,他俩必须保持万分的警惕,稍有疏忽就会铸成大错。
七个人路过了那片果林,谁也没有采摘果实的心思。他们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了那个夺魂夺命的恐怖地带。
走在前面的雷克告诉大家保持谨慎,他怒目圆睁,四下观望,见左右两侧不远的地方有荒草、灌木和小树晃动,知道有吸血草藤潜伏、爬动。他手执宝剑,身体保持攻击状,面对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
走在中间的几个女孩不敢向两边看,只能注意自己的脚下,昨天那些缠住幺妹哥哥姐姐的吸血草藤,被雷克和郭海坪划伤、斩断后都剥落在地上,地面还有片片殷红,那是幺妹哥哥姐姐的鲜血。那些草藤吸食了幺妹哥哥和姐姐的血液后,又因被雷克和郭海坪划破或斩断,吸进体内的鲜血都流了出来,殷红了草下的腐植。
那些流尽人血的草藤不知为何都干瘪了身体,也许在流血的同时,也流尽了自己体内的积液,或者说它们的体内就是空的。
幺妹看见草叶、草根和地面上哥哥姐姐的鲜血,不由得悲从心起,痛由心生,疯狂地吼叫起来。
众人皆惊。
本来就神经脆弱,听见幺妹的惊呼,大家急忙四下观望,见是幺妹忍受不了痛苦,而并无异常,所有的人才把瞬间提起的心放下。
两面草丛和林木中只有晃动,并未爬出吸血草藤,雷克的心才稍稍安定。但随即又想起了昨夜那种奇怪的风声。那种看不见影像的东西是不是还在林中?
突然,眼前的树影发生了错位、变形、扭曲和虚幻。
雷克瞬间觉得耳鸣,眼花。仿佛前面有一只巨大的凸透镜在毫无规则地快速移动,产生那种令人眩晕的感觉,他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飞龙宝剑。
那种虚幻的影像只维持了几秒钟就不见了。但是,仅仅着几秒钟的时间就给雷克的心理造成了严重的冲击。那可以看见的吸血草藤不足为惧,只要小心谨慎、提高警惕即可,而那种看不见的东西则潜伏着极大的危机。自从昨晚听见了它的响动,雷克就开始琢磨,它是什么,怎么会不早不晚,偏在“约柜”中头颅出现的时候发生,莫非那个不可知的东西惧怕那只头颅?这种想法已经不止一次的浮现在雷克的脑海中。
娄一龙也发现了两侧的异常和前面空气的抖动现象,只是那些吸血草藤可能惧怕什么,没有进行攻击,可是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监视大家,那种东西是隐蔽的,是不是雷克所说的“阴风粒子团”?它具有隐形功能?
尽管都很担心,但还是安全无恙地通过了这段恐怖地带,可是前方就安全吗?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要走到幺妹所说的那个草屋可能还要五六个小时,不知道前面是否还有那种要命的吸血草藤,希望大家能够坚持,千万不要在天黑之后抛锚在深深的峡谷密林之中。雷克始终这样告诫自己。
希望总是美好的,然而希望的破灭带来的打击也是最为深重的。
由于树木茂密,灌木阔叶植物穿插、盘绕其中,他们行进的速度非常慢,多亏有雷克和娄一龙手中的宝剑开路,否则用寸步难行来形容都不过分。
雷克担心迷失方向,就不断驻足问幺妹,方向对不对。
雷克自知自己问得多余,在这种密林之中,没有指南针和经纬仪的指引,谁也辨不清方向,但是他还希望幺妹能够做出肯定的回答。
又是个失望的打击。
幺妹回答说“不知道”。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但还是当头一棒。
雷克有些撑不住了。他在想是不是幺妹记错了时间和路程。从山口可以看见两侧的高山,但是看不清谷内的状况,山口也是谷口,只有几十米宽,现在究竟有多宽,无法测定也不敢测定。要是丹花的异能再次出现该有多好啊!
实际上,丹花也在想一个问题,他被四个大汉带到这一带的山里,进入山洞的地方决不是他们出来的山口,究竟那个山洞在哪里,她现在是全然不知。在山洞中,她能两次准确地看到前面很远的东西,第一次,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她是否碰了那个十字架她记不清了。第二次,绝对与十字架有关。然而,自打走出山洞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她曾经多次用手抚摸那个十字架,可是眼前的屏障不仅屏蔽了视线,也屏蔽了心灵,她的视线或者说她的心灵被高大的树木阻挡了,她连想都想不清楚远处的景象,就更谈不上看见了。
太阳的脸又遮上了面纱,隐去了光彩的容颜,黑夜陪伴他们左右。
他们只能点燃火把,行走在漫无边际的丛林之中。
晚餐是在行进之中进行的。几天来,仅靠水果充饥的他们身体的能量很不充分,实际上也根本谈不上正餐时间,只要一有空,觉得自己口渴或者有点饿,他们就吃一点,因为眼下和山洞里不一样,他们一路吃,一路采摘,四个背篓几乎是满满的。
他们又坚持走到晚上九点,根本就没有找到幺妹所说的山坡。只好选择几颗较大的树木,安排好值更次序,就地休息。
第二十四章 毒变
这片山谷也真是静得出奇,就像幺妹所说,没有野兽,没有鸟类,也很少有昆虫。环境没有污染的痕迹,也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究竟为什么?地磁、辐射、还是其他原因。
那种奇怪的风动之声,始终伴他们左右,在每个值更的班次中都有出现,但是那声音出现的时间都比较短暂,偶尔还有山风掠过,惊动树响,混于其中,值更的人就没有打扰同伴,而是默默承受那种潜在的神经压迫。
次日早晨五点钟,天微微放亮,大家就纷纷告别梦境,起身前行。
走着走着,雷克突然感到脸上发热,以为是天气闷热的原因,就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脸上热得难过,便有些不解,难道是昨晚上睡觉时被风吹到,受了风寒?他依然没有在意。可是又过了几分钟,他的脸燥热难耐,用手一摸,似乎有些烫手,他正在暗暗吃惊,一种奇痒的感觉出现了,并且已经开始向脖颈和身体蔓延。
雷克心知不妙,这种现象在自己身上从未发生过。
雷克赶紧停住,待相雨霏走到身边的时候,他拉住相雨霏问:“雨霏,我的脸部发热,而且奇痒难忍,并有向身体蔓延的趋势,这是怎么回事?”
相雨霏的父亲是个中医,她受父亲的影响,懂得一些医学常识。尽管五个人对中草药都有些了解,但是对于一些不明原因的病症出现,他们并不一定有办法,所以雷克只好问相雨霏。
相雨霏说:“脸部发热一般都是毛细血管堵塞,血流不畅,或者什么东西刺激所致,多发在春秋换季的时候。昨天我们都在雨中冲洗,不会产生毛细血管堵塞现象,天气闷热又出了不少汗水,也会冲洗毛细血管。排除堵塞和冷风刺激及饮食刺激,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空气中不明细菌的刺激。”
娄一龙见雷克停下和相雨霏说着什么,就来到二人身边,等相雨霏说完话之后,他插嘴道:“你是说空气中有不明细菌,我说我的脸上怎么一阵燥热,而且发痒,现在正在向下蔓延,我以为自己感冒了。”
“怎么,你也有这种感觉?”雷克非常吃惊,他满脸狐疑地盯着娄一龙。
“是的,这种感觉正在加剧。”娄一龙已经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
雷克赶紧问其他人,郭海坪和旗云等人都说没有这种感觉。
雷克和娄一龙甚是不解,一起同行的七个人当中只有他俩出现这种现象,决不是空气的问题,一定是两人接触了什么东西。
娄一龙突然想到昨天那个头颅中飞出一种特殊的味道,难道是那种味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雷克。
雷克一听,脸色煞白。
因为他在昨天被那种难闻的味道熏了一下之后,曾经联想“妖风”、“魔灵”等物,那种黑色的雾气有毒!
“看来,我俩都中了毒!”雷克说完,娄一龙和站在周边的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轻微的中毒并不要紧,从两人的症状来看,经过十几个小时才发作,属于慢性中毒。
可是眼下则不比寻常,第一,不知道他俩中了什么毒,第二,他们除了有几根可以解轻微外伤之毒的皮带,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症状继续加重,不知道将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说话间,雷克和娄一龙的症状又加重了。不仅脸部发痒,全身都在发痒,而且出现了浮肿现象。
相雨霏和旗云见状忙让雷克和娄一龙坐在地上,急切地想着办法。他们又想到了那些草药,决定就近寻找。
雷克阻止了他们寻找草药的行动,他说:“现在我们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所以不能盲目的寻找草药,有些草药多生长在草滩,石缝、山坡,你们单独走入林中,一旦迷路比中毒还残酷。我想休息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大家默默地守在两人的身边,干着急没有办法,这时两人的脸部肿胀得已经相当严重,身体也在肿胀,两人忍受不了那种奇痒,用手拼命地抓挠皮肤,痛苦地在草地上蠕动身体。
丹花和幺妹急得已经哭了,郭海坪和旗云满头是汗,站在旁边也是手足无措。
相雨霏突然说道:“看来,毒素已经进入血液之中,正在全身蔓延,俗话说‘一根银针解百毒’,要是有银针就好了。”说完就唉声叹气,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
绝望的情绪在大家心头蔓延,是因为两个主要人物的倒下。
倒在地上的雷克和娄一龙更加严重了,他们的脸、手和身体都肿胀得很厉害,脸上的五官已经变形、扭曲。
雷克在痛苦的磨难中,仍在想着自救的方法,他对娄一龙说:“能想个办法做一只银针吗?”
“我们没有银器,没有工具,怎么做啊,要是有蚊虫叮咬也可以把毒素排除一些。”
“蚊虫?对,起来,我们快走!”
雷克此时已经忘却痛苦,发疯般地从地上爬起,拉住娄一龙就向来时的方向跑去。回头说了一句:“你们拿起宝剑和匕首,把其他东西放在此地,跟着我们,但不要靠得太近,更不要接触我们的身体。”话说道这里,两人已经跑出好远。
拖着已经肿胀得有些笨重的身体,娄一龙被雷克拉着就跑在前面,他不解地问雷克要干什么。雷克说要找到那些吸血草藤。
娄一龙一听,当时就明白了,雷克要把那些吸血草藤作为“银针”,让那些草藤来吸食自己身上的毒血。
恐怖的情景立刻在娄一龙的脑海里出现,想象被吸血草藤裹满全身,让它们吸去自己的鲜血,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充满血腥地蚕食,痛苦无奈地忍受,还要恰到好处地控制,被它们吸多了,必死无疑,被它们吸少了,起不到解毒的效果。
真是残酷的现实,但是也只有这样,如果采用割破皮肤放血的做法,起不到很好的效果,那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是死是活,试试无妨,总比这样活活涨死要好得多,这简直胜过“刮骨疗毒”啊。
不知道近处还有没有那种吸血草藤,最好能碰到,否则要跑两个小时的路程,才能到达昨天那些吸血草藤的栖息之地,按照这样的身体条件,还未等跑到,可能就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由于昨天是边开路,边前行,所以他们走得很慢,一个小时也就两公里左右的路程,他们用了五个小时最多走出十公里。现在是按照昨天的劈路痕迹向回跑,道路比昨天畅通,速度也提高了两倍以上。
雷克和娄一龙拖着沉重的身体奋力奔跑在丛林之中,将近两个小时的时候,他俩已经挥汗如雨,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纷纷摔倒在地,倒在地上依然没有停止,利用一点点微弱的残余之力,手脚并用,向前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