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爷子:“一步步走吧,先想办法甩了后面这货再说。”
我说:“甩是甩不掉了,到前面,找个地方,下车过去问问。”
车子又跑了四十分钟,眼瞅附近的车流少了,我让小楼停了车,打开车门,跟范前辈一起奔车后去了。
刚走一百多米,那车眼见我们迎头追过来,竟然直接打舵,加速逆行遁走了。
范前辈眼见车跑了,他冷冷说:“这帮小子,搞的是什么鬼呢”
我说:“看来免不了要有一战呐,我估计,找到你说的那师徒二人的时候,也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
范前辈:“打吧,谁怕谁,走见人去。”
我的这个举动好像是给后边车里的人吓到了,接下来的路,这辆车再没有出现过。
成x到阿坝的话正常要走将近七个小时,我们这辆破车开的很慢,走了九个小时才算到阿坝县城,到县城后,又给车子加过一些油,简单吃了一顿饭,又开了足足三个小时,等到快把这车子给颠零碎的时候,我们才找到了目标地。
这是一个藏,羌两族人混居的小镇子,到了镇子,一路打听,我们找到了一个很古老的铁匠铺子。
现如今铁匠铺子可是一个稀罕的地方了。
原因就是,时代不同,一些手艺失去了市场,自然就无法生存了。
这处铁匠铺还存在的重要原因是,它除了打造零碎的铁器外,主要的收入来源是给马匹钉掌。
靠着这个营生,铁匠铺就这么一直坚挺地维持着。
我们几人一辆车,到了这铺子前,范前辈下车,张口喊道:“老孟婆子,孟婆子。”
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给一匹马钉掌,看打扮不是汉人,他们听到范前辈喊,只是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也没说话,仍旧忙活着他们的事儿。
范前辈于是又喊一声:“孟婆子。”
这声喊完,我见院子侧面一个小屋子的门吱嘎一声响了,随之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孩儿。这女孩儿一现身,我当即倒吸了口凉气。怎么,她这双眼,怎么没了呢
女孩儿的两个眼睛不知怎么从眼眶里消失了,有的只是两个凹陷下去的坑洞。她站在门口处看了我们一眼。
没错,我看的很清楚,她就是用两个凹陷的坑洞看了我们一眼后,她小声说:“是范爷爷吗阿妈在房间,你快过来吧。”
范前辈:“小夏,你阿妈怎么样了。”
这个名叫小夏的盲女孩儿说:“就是肩膀那里有一道伤,是劲气给伤到了,不过不要紧,李爷爷已经帮阿妈治过了。”
范前辈:“李爷爷,他就是你们救的那个人吗”
小夏:“嗯,对了,这里是阿妈一个朋友的家,我们是临时过来住一下。所以还希望爷爷不要吵到他们。”
范前辈嗯了一声后,他给我们递了个眼色,众人会意间,陆续就走向了这个小屋子。
屋子不大,看样子也不是正常居住的房间,而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小仓库。
屋子里到处堆满了废铁,仅在东西墙角的位置安了两张床,现在两张床上,分别躺了一个胡子拉茬的中年人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我看了眼老太太,她身上没什么功夫,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另外,她肩膀好像让人打了一下。
透进去的那道劲,原本可以把她的经络给冲坏了,但现在看来,她那里的经络好好的,只是稍有一点瘀血而已。
这时范前辈走过去,蹲在了老太太的床边说:“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打的呀。”
老太太睁开眼笑了笑说:“老范呐,你可算是来了。没事,这就帮人办点事嘛,谁知道那人得罪了一些很厉害的人物,我这肩膀,就让对方透空的拳劲扫了一下唉,人老了,不中用了,扫这一下,就好像缓不过来劲了。”
范前辈说:“什么人呐,你不说已经领小夏一起归隐了吗这怎么,还出山给人做东西啊。”
孟婆子笑了笑说:“没办法,他修行了一辈子,修的这门东西,就差最后这一件法器,他就能成了。我不能眼看着这修行人,白浪费这一辈子的功夫啊。”
我听了孟婆子的话,拧过头来看了眼另一张床上躺着的人。
这人一脸的胡子,面容极其憔悴,看模样儿,好像正在生一场大病似的,浑身上下,反正我是看不出一丁半点会功夫的样子。
而我看不出来他身上有功夫,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是这人练的是一道我不了解的偏门,二就是他身上根本就没功夫。
这时范前辈问过孟婆子的大概后,他转身开始介绍叶凝,小楼给孟婆子认识,最后当他介绍到我的时候。孟婆子先是一怔,复又说:“孩子,你到近处,我好好看看你。”
我走近了,孟婆子抬了一下头。
“好,好,真是好孩子。”
我朝孟婆子一抱拳说:“几年前,我到墨脱,去斩一个妖人,当时一位姓齐的前辈,用我提供的两样材料做了一件法器。那东西,曾经助过我。这几年来,我一直不知是谁做的,今天见了前辈,我想,那应该前辈的手艺吧。多的话不说,关仁在此,谢谢前辈。”
不想孟婆子听了这话却一再摇头,然后她说:“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那都是小夏,当年你那样东西是小夏亲手给你做的。”
虽然范前辈提前跟我讲过,可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个双眼全盲的女孩儿,她居然是一个传说中的法器制作大师,这事情,太颠覆了,真的是太颠覆我的认知了。
既然前辈说了是小夏做的,那我一样也得谢谢。
当下,我转身,对着小夏一抱拳说:“谢谢夏师父,多谢,多谢夏师父。”
小夏笑了下说:“没什么的,哦,你帮我把那副眼镜拿来,就在床边,我的两个眼珠没有了,这样一直露着,怪吓人的。刚才出来的急,忘了戴眼镜了,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
我扫也一眼床边,果然见那里有一个很老旧的墨镜,于是取过来。递到了小夏手中。
小夏接过,认真戴在脸上后,她笑说:“我们是借用人家的地方,你看,这也没什么待客的东西,抱歉,实在是抱歉了。”
叶凝说:“没什么的,真没什么,我们走江湖惯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对了,这位大哥,你哪里人呢”
叶凝去问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不想床上的没说话,孟婆子倒说话了。
“姑娘啊,你可能不知道,他不是正常人,他和小夏一样,有残疾,他是聋哑人。”
叶凝一怔,末了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豆休叉才。
我听到这儿,立马明白床上这人为啥修偏门功夫了。
正常的道门功夫,要求的都是身体不能有残疾和缺陷。
可人一旦有了残疾,就无法修道,入道了吗当然不是这样,为了让残疾人一样可以修这个东西。道门就有了三千的偏门。
正常人修偏门,容易跑邪,走歪路。可是残疾人,身体有缺陷的人,他们修这个偏门,却能由偏归正,最终走上一条通神的证道之路。
思忖到此,孟婆子稍微坐起一点说:“这哑巴,他叫李兴财,你看着这人好像挺年轻,其实他岁数很大了,今年,起码得有七十多了吧。这李兴财,从小就是个苦命孩子,生下来后,长到两岁,爹妈嫌弃他是一个残疾人,再加上那时是战乱年代,他家里人一狠心,就把他给扔了。”
孟婆子感慨一声说:“后来呀,一个好心的道长收留了他,那道长本快要羽化归仙位了。为了他,又硬生生的在世间多留了二十年。二十年后,道长找到我,告诉我说他就要走了。临走前,他让我在李兴财修行合适的时候,给他做一件法器。有了这个法器,他就能把这一道偏门给练全了。”
“我答应了那道长,后来道长羽化了,李兴财就一个人,一边收废品,一边自已练道长传他的东西。”
“前些日子,李兴财找到我,比划了半天后,我知道,他需要那法器了。我正和小夏商量要做的时候,结果突然就来了一伙人,要把这李兴财绑走,且还不许我们给李兴财做这个法器。”
“一共来了三个人,后来就动起手来了。李兴财看我让人欺负了,他一气之下,就使了一股劲,给那三人”
孟婆子讲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后,她小声说:“灭了。”
叶凝听到这儿,她赞了一句:“灭的好”
第六百七十二章入高原荒野,见层层迷雾
孟婆子听叶凝说灭的好三个字后,她摇了摇头说:“可修行不是杀人,不是把人灭了,修行是化,是化灾。化凶,化厄。李兴财灭了三人,直接将这三人肉身,魂魄,一挥手轰成了飞灰。化了一缕轻烟散去。”
“你可要知,人身不易得,修行难,不在求,在一个守。李兴财,这一下没有守住。他一身修为就陷到魔障中了。”
叶凝听过这话她先是一怔,转念仿佛想起什么,独自低头慢慢挪步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孟婆子说的完全没错,李兴财动手把人灭的那么狠,一念之间,没有守住,他就迎来一个大劫了。
这个劫是心劫。
我想李兴财一定是跟前段时间的我一样。或身处漫天火海之中,又或遁进无边地狱之内,那一幕幕的景象外人来说都是心生的幻境。
可对当事人来讲,却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场景。
我在八爷家经历过那次业火洗礼之前。对这一切尚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那次之后,我深深知道了心魔的可怕,同样我也知道,这心魔是怎么产生的了。
我生身为人,我看到,接触到的这些信号,我见到这四周的一副副场景。
严格上说,全是我大脑接受的信号编译出来的一个结果。
事实上,这个世界也是假的
可能这么说,很多人不赞同。但现在的我有这种深深的体会,这个世界就是假的
如何看到真相
只有将天元,人元,地元这三元丹全都证出来,通到头顶上方的真灵之后。才能看清楚世界的本质。
这本质是什么
依我目前的了解。我想这世界的本质就是一团意识。
我只能讲到这儿,或许我现在翻阅一些经书典籍。我能从中找到答案。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自已通过实证,一步步求到这个答案,而不是让先辈们把答案告诉我。
所以我知道,包括我在内,每一个人,他的能力越大,他的敌人”也就越强大。
敌人是谁就是自已
只要我还是人,这个敌人就一直存在。除非某一天,我不再是“人”了。
这就是李兴财入劫的真相,同样也是我之前所遇那一劫的真相。
叶凝她这段日子有了一点要入魔的征兆了。
所以孟婆子说出这样的话,叶凝应是心有所感,这就退去一边。默默去回顾这一念的根源。找到根源后,再在根源上将其化开,如此方能抹去那一道心魔。
这时范前辈对孟婆子说:“老婆子啊,你叫我们来,你就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孟婆子指了下李兴财说:“这人修行不易,又为救我陷进到一个魔障中去了。他入了魔障,外人帮不上什么忙,一切只能是靠他自已去化了。他过这一关,他就成了。但眼下呢,这一关好像都很难过去,你也知道,有人追杀我们。”
“我身上原本就有一道隐疾,这下又中了厉害的拳劲,估计一两个月都好不过来。这处地方又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占人家地方,又给人家添麻烦,这说不过去。你是我信任的人,所以我就把小夏和李兴财交给你。小夏知道去哪儿,她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那儿后,小夏给李兴财做法器,你们守着她俩,不让她俩受到伤害就好。”
范前辈:“那你呢”
孟婆子:“我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婆子,他们找过来也没什么用。我就在这里住下吧。”
范前辈低头思忖一番说:“既然这样,老孟婆子,多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还有小夏,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要怎样才能过去。”
小夏:“我们要走的全是山路,不能开车,只能骑马。”
小楼指了下床上的李兴财说:“这位前辈,现在的样子能骑马吗”
小夏:“需要有人在马背上扶着他。”
小楼:“我来吧,我体重轻,正好可以扶他。”
小夏因为眼睛看不到,她没有方向的概念。她不知道那个地方应该怎么用语言来描述出来。